隆冬時節(jié),陰濕的空氣中帶著濃濃的寒意,杜煙寒身上的薄衣根本抵擋不住嚴冬的侵襲,冰冷的空氣從她的衣領悄悄地溜進衣內(nèi),滲透她的皮膚,進而讓她屈服地打了個冷顫。
其實,寒冷的氣溫對她構(gòu)不成威脅,打冷顫的主要原因是緊張。
仰望這堵高聳的圍墻,令人望之卻步,她在估計自己是否有把握攀越過去。
夜慢慢降臨,黑開始籠罩這座大宅院,增添了幾分陰森,似在無言地散發(fā)某種警告訊息。
杜煙寒咬咬下唇,拿出隨身攜帶的繩索,用力在半空中轉(zhuǎn)幾圈,拋向圍墻邊的大樹,迅速地攀爬上去。
她順利地爬上去,但卻被墻頂上的玻璃劃破好幾處,單薄的外衣也被割破了。她沒有絲毫怯意,卻多了更堅決的心。
稍事喘息之后,杜煙寒居高臨下地坐在樹上,臉上充滿自信的笑容,只要下定決心,沒有她辦不成的事。
她觀察四周,這座大宅子似乎沒有安裝監(jiān)視器和保全系統(tǒng),至少她爬上來的這面墻沒有,否則怎么不見有人出面制止?
進行得太順利,心中難免燃起一絲不安。
沒有保全裝置是否因為太自信?或者根本沒將侵略者放在眼里?是因為無人敢捋虎須?還是因為這里生人止步?會不會在她雙腳落地的同時就被逮個正著?還是某處架有霰彈槍,準備將私闖者轟成蜂窩?
她用力甩甩頭,不想再自己嚇自己,快速把頭殼里的胡思亂想全搖掉。
還在猶豫什么?頭都洗了,不剃行嗎?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縱身一跳,以優(yōu)美的姿勢輕盈落地,無視于門口“內(nèi)有惡犬”的警告標示,躡手躡腳地小心行走,生怕踩壞腳下的草皮那才叫罪過!
糟糕!沒走幾步路就開殺戒,可憐的韓國草,含冤莫白地就上天國去,害她身上又多背一條罪名。
杜煙寒小心翼翼地埋掉死于非命的韓國草,雙手合十,暗念一句:“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她松了一口氣,希望草兄草弟們原諒她一時失腳踩爛它們。
黑色的緊身衣緊緊包裹住嬌小玲瓏的身段,濃密的紅色長發(fā)綰個髻在后腦,全身的黑彷如夜神,一瞬間就融入漆黑的夜色里。
杜煙寒警覺地觀察四周,確定沒人之后才繼續(xù)邁步前進。
忽然,一陣狗兒的叫吠聲讓她欣喜若狂。
她神情興奮地看著毛黑如絲緞的獒犬從夜色中奔來,她的心在狂舞。
“好漂亮的狗兒!”杜煙寒不畏三只壯碩如虎的獒犬逼近,反而雀躍地迎上前去,那些吠叫的聲音在她聽來像是充滿歡迎的熱情。
它們的面目有點兒嚇人,體型龐大如虎,伸長著舌頭散熱,對著杜煙寒做出不可思議的動作。
三只狗將她撲倒在地上,流著口水在她身上、臉上猛舔。
屋里的人正透過監(jiān)視系統(tǒng)看著一切。
寒龍察覺這名女子冷靜異常。
“這個小女孩是誰呀?簡直膽大包天!”他似在詢問身旁的同伴。
“該不會又是一個自以為有本事闖進來,就能加入舞龍?zhí)玫谋看艄习桑俊焙堊屑毧粗災簧夏莻和獒犬玩得不亦樂乎的女人。
“身材不錯,臉蛋姣好,眼睛水靈靈的,只是年紀輕輕的就不學好,非常要不得!碧忑埑领o的看著螢幕上的她,沉默得出奇。
自從下午這個女孩在圍墻外徘徊不去的時候,天龍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的形跡可疑,只是她并未有逾矩的行為,所以他交代守在屋外的弟兄別為難她。沒想到入夜以后,她居然裝備齊全、訓練有素地翻墻入內(nèi)。
天龍不得不承認自己看走眼了,瞧她似乎是吃這行飯的料,連訓練嚴謹?shù)拈崛急凰盏梅?br />
只見她安撫了獒犬,越過花園,繞過錦鯉魚池,她的發(fā)髻被樹枝鉤住,她停下腳步,拆下發(fā)簪,讓濃密的長發(fā)掙脫束縛散開來。
“她為什么不怕獒犬?”寒龍問道。
“云龍,那些狗不會傷她吧?”天龍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擔心一個私闖者的安危?但是一想到云龍喂食它們的情形,就讓他毛骨悚然。他不敢想像銳利森白的牙齒咬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會是什么樣的景象?
云龍淡淡地笑著,臉上有一抹佩服的神色。
“她有著與生俱來的親和力,動物的敏銳度遠遠超過人類,它們能感受人類心跳的脈動,判斷你的敵意或緊張。”那三只獒犬由他一手養(yǎng)大、訓練,他非常清楚它們的習性。
知道她的安全無虞,天龍的表情寬慰不少。
看她手拿一張地圖東指西點、搖頭晃腦,模樣十分好笑,沒見過當賊的還得像開車一樣看地圖!
她是誰?
天龍的腦海似放著幻燈片般極力搜尋此人資料,卻發(fā)現(xiàn)那是一張無紀錄的臉。
他確定她沒有前科,因為沒有人能逃過他的X光眼,和如電腦般強的記憶力。那雙勾魂眼閃著動人的電波,沒有人能在被電到之后,甘心就此走開。
此時,杜煙寒的眼眸露出一抹光芒,她找到通往客廳的路。
她小心折好地圖放進口袋,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
她手握匕首,慢慢靠近落地窗。
“大概就是這里!”她露出如中“賓果”的笑容,緩緩靠近門邊。
在她將要打開門之際,獒犬一擁而上,不停地吠叫。即使它們再怎么喜歡她,也不能侵犯它們最后的防線。
“它們要開始攻擊了嗎?”天龍在螢幕前替她擔心。
“有可能,如果她仍試圖打開客廳的門!痹讫堊龀雠袛唷
能讓入侵者安然無恙的潛入內(nèi)院,照理說,那些狗都該受到最嚴厲的懲罰,如果再讓她進入屋內(nèi),它們可要關禁閉三天了!
不曉得這女孩是從哪兒冒出來?也沒摸清楚要偷的對象,就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還是她存心要與舞龍?zhí)脼閿?否則怎敢不離這座宅邸三公尺遠,還膽敢深入虎穴?
不過別擔心,以五龍的個性,越是大膽、離奇的事就越令他們感興趣。
他們的堂主飛龍就是基于這個原則,選定他們?yōu)橹袌苑葑。不容否認的,飛龍是一個非常有前瞻眼光的領導者,他不僅漂白了父執(zhí)時代的黑社會身分,年紀輕輕就發(fā)展多元化經(jīng)營企業(yè),以致風靡了不少女人,不過這會兒各家名媛淑女都沒望了,當家大嫂石冰心虎視眈眈隨侍在側(cè),誰敢放電試試看!
眼前這個女孩,具備了舞龍?zhí)萌藛T的特點,膽大、心細、有特殊的魅力,最重要的是她有著亦正亦邪的性格。
天龍的臉上罩著愁云慘霧,他可不想看見一個被狗啃得慘不忍睹的女孩。
“云龍,把狗支開!碧忑埖亻_口,目光沒有離開監(jiān)視器上的螢幕。
圍在她身邊的三只狗,狺狺地咆哮著。
杜煙寒知道,如果她不妥協(xié),那么獒犬將會攻擊她。冷汗順著她的兩鬢慢慢滑下,頭發(fā)里的汗水像萬蟻鉆動,其癢難耐,粉嫩的雙頰沁出滴滴汗水。
僵直的身子有些疲軟乏力,狗兒卻無動于衷地繼續(xù)與她對峙,就在她準備放棄對峙之時,突然聽見一口哨聲,三只獒犬快速地往花園奔去。
杜煙寒放松地倚在門邊吐一口氣。
“總算碰上了狗對手!弊鋈说南葲Q條件就是要懂服輸,不管是對人或?qū)贰?br />
“飛龍要見你!鄙砗蟮拇箝T無聲無息地打開。
一名十七、八歲的青年面無表情,臉冷得讓人不舍,不知道小小年紀的他內(nèi)心何來的深仇大恨?
杜煙寒愣愣地望著男孩。在她眼中,他簡直可愛得像神話里的愛神丘比特。她的視線移到他手上,腦袋突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影像,如果他手上真有愛神的箭,他會射向何方?
想到這里,她突然臉紅心跳,二十歲的她還沒談過戀愛呢!
哎呀!自己的腦袋瓜是怎么搞的,差點就被人贓俱獲,還有閑工夫幻想愛神的箭會不會射在她的心坎上!還是想想該怎么自圓其說比較實在。
剛剛他說飛龍要見她?
飛龍是哪一號人物?好歹她也闖蕩江湖多年,怎會有她不知道的事?
杜煙寒瞪大雙眼,正好看著兩個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地從腋下拎起她,輕輕松松地將她架進屋里。
也好,折騰了一夜,能少走幾步就算幾步,反正什么也沒得手,頂多是個私闖民宅的罪名。沒達到目的,總算也沒吃什么虧。
雖然此行以入火影門為目的,但是這樣被人像提行李般的拎來拎去,頗讓她下不了臺。
在飛龍的示意下,她被放置在柔軟的沙發(fā)上。
“你們可以下去了。”一道冰冷低沉的聲音傳來。
三人恭敬地點點頭,看也不看杜煙寒一眼就轉(zhuǎn)身離去。
“將人當行李拎來拎去,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她先聲奪人,企圖以嗓門壓住對方的氣勢。
一個清亮的嗓音莞爾道:“小姐,要不是我們及時制止那群狗,此刻你恐怕難逃狗齒犬爪,你非但不銘感五內(nèi),還抱怨我們的待客之道?”石冰心搶在飛龍前面一探究竟。
杜煙寒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認真地打量她。
一身水藍的緊身洋裝,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覽無遺,精雕細琢的面容,美麗脫俗得猶如維納斯。她是一個大多數(shù)男人都喜歡的典型美女,微揚的嘴角似乎正展示著她過人的智慧。
她漫不經(jīng)心地瀏覽著,心中卻惦念著那道冰冷低沉的聲音?蛷d那盞微弱的臺燈,只能讓她看清楚那名女子的模樣,而暗處似乎還有其他人。一想到暗處有人窺探,杜煙寒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她幾乎可以感覺到那銳利的眼光正上下掃視著她,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我想我記錯地方了,這里不是我朋友的家!彼桃庹f得破綻百出,以便拖延時間尋求脫身之道。有句名言說,想要圓謊就必須扯更大的謊!拔蚁騺矶际怯眠@種方式在朋友家走動!憋w龍微微一笑,他知道這女人在動什么腦筋。
“通常只要是翻墻而入的不速之客,不是偷、便是盜,而且下場也只有兩種——一是讓狗解決,二是上警局吃免費的便當。你任選一種!”天龍興起捉弄她的念頭。
“哼!”杜煙寒努力在沙發(fā)上站穩(wěn),把腰桿挺直,好讓自己能與他平視。她的鞋子沾滿泥土,踩在黑色的小牛皮沙發(fā)上,弄臟了高級的沙發(fā)!熬退阄疫M來的手段有點不適當,也不必拿我來喂狗!
“哦!言下之意你是想吃免費的便當啰!”天龍對她的興趣大增。
杜煙寒深吸一口氣。她仿佛陷入一張緊密織成的網(wǎng)里,牢牢地被圍困在網(wǎng)中央。
“我什么都沒做,你不能隨便羅織入罪!”她強作鎮(zhèn)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