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 臺灣 臺北
酷熱的夏季,隨著季節的變更,逐漸轉涼。
在這夏去秋來的季節中,山坡、丘嶺漸漸被有那似黃似白花束的芒草所占據。
風兒輕輕地吹送著,芒草隨風輕擺。楓葉也由翠綠漸漸變黃,轉成火炎般的紅。
然而那些耐不住秋涼的樹木,葉片也轉黃掉落。行人道上,滿是泛黃的葉片,別有一番不同的景色,卻溢滿了些許輕愁。
校園中,種植于情人湖畔的柳樹,依舊綠意盎然,枝葉隨風搖曳。陣陣涼風,帶來了漸濃的秋意,到來這世間。
「琳琳,你又在發呆了!真搞不懂你,秋天的景色,可以讓你想這么久!」
沉醉在浪漫思緒中的伊玉琳,被忽然在耳邊迸出的一句話而驚醒。她拍拍胸膛,一副沒好氣的表情,看著罪魁禍首--杜筱萱,她的知心好友兼同班同學。
「拜托!別忽然在我的耳邊說話,差點嚇死我耶!你曉不曉得?我猜你可能是貓咪轉世投胎的,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你未免世太會扯了吧!貓咪轉世?虧你想得出來!」筱萱逕自坐在伊玉琳身旁的空位,嘴里還不時發牢騷的說:「你這大思人,又在情人湖畔這發呆啦!又在做什么春秋大夢?剛才我走路已經夠大聲了,你自己想得太入迷,沒聽到,還怪我嚇人?!真是的!」
伊玉琳看到好友筱萱,嘟著嘴,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不禁失笑出聲。
「筱萱,你又在發牢騷了!從認識我到現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這愛幻想的習慣!」
「哼!當然知道啦!不只我本人曉得,幾乎全班同學都曉得自個班上出了這位『大思人』,三不五時思考一下。當心你走火入魔哦!」筱萱不以為然的說。
聽到她的抱怨,伊玉琳不在乎地輕笑著。
也許是遺傳的關系,她從小就很喜歡幻想,和她的母親一樣。
而目前她就讀的是一所私立二專。這所二專在臺北地區不怎么出名,但校園景色,倒是猶如仙境般漂亮,如夢如幻,所以愛幻想且立志成一位小說家的她,也為此考上這所學校。
情人湖,是這所二專出名的景色之一,湖面積不大,有個小橋橫跨著。湖里頭還養了些色彩繽紛的鯉魚。
湖畔四周種了些看似柔弱的柳樹,另外,還種三月開花的杜鵑,及在不同月份綻放的紫薇、櫻花……等花兒,景色如詩如畫哦!
也因為如此,伊玉琳經常利用中午休息時間,來到這里冥想。
中午休息時間,校園四處充滿了悠揚的流行樂曲,坐在情人湖邊的椅上,聆聽著悅耳且輕快的歌聲,的確是個很合適靜思的地方。
「喂,喂!琳琳,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講話?!」杜筱萱在伊玉琳的眼前,用手揮了揮。
「?什么?筱萱,你剛才說些什么?」
「哎呀!我的天哪!」杜萱舉手拍拍她的額頭,一副十分為奈的表情,「我真被你打敗了!」
「好嘛!好麻!對不起啦!麻煩你再說一次,好嗎?」
「真拿你沒法度!這禮拜六,我表哥要辨個聯誼活動,你要不要去?」
「真不湊巧,星期六下午,我的乾媽從大陸旅游回來,我媽叫我去臺北火車站接她,所以不能去聯誼,真抱歉!挂劣窳绽⒕蔚南蚨朋爿娴狼钢
杜筱萱則是善解人意地回答:「沒關系!別在意,大不了再另找人去羅!」
她彷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原本開朗的臉,轉為擔心的神態,「對了,琳琳,你最近好像上課不太專心似的,一點也不像以前的你耶!像今天也是如此,到底怎么啦?」
「噢,我只是想起最近夜晚常夢見的情景,!所以……」
「什么情景?讓你這堅持『上課專心,下課盡興。』思想的大思人變得如此失常?」杜筱萱揚起眉,等待她的回答。
伊玉琳則被她這大驚小怪的論調,逗得有點哭笑不得的,她無奈地說:「沒什么!說給你聽,你一定會嚇到,可能也不會相信的!
「怎么會?」杜筱萱笑著回答。
「我夢到宋朝時代的人……」
「什么?」伊玉琳話還沒說完,杜筱萱已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你還好吧?」伊玉琳好心地她起來,不過有點壞心的她,嘴里也沒放棄這揶揄她的機會,「我說對了吧!你一定會嚇到的!
「那是當然!聽到你這么說,任誰都會嚇到!唔……痛死我了!」杜筱萱站起來后,一邊拍掉黏在褲子上的草,皺著眉頭邊抱怨地說。
「你真的夢到那積弱不振、重文輕武、只有幾百年國祚的宋朝?」拍掉褲子上亭草的杜筱萱,不死心地問著玉琳。
「是。】墒撬纬m然財政方面不好,可是文化卻很有輝煌的成績。 箤τ隗爿孢@樣批評宋朝,玉琳不贊同的反駁回去。
「反正還不是都一樣……」杜筱萱呆呆地接她所說的話回答。「咦……等等。你說你真的夢到宋朝時代的人?」她原本強硬的口氣,稍為放軟了些。
伊玉琳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那你夢到些什么人?哪時候開始的呢?」
「呃……最近這幾個禮拜,每天晚上我都會夢到相同的一些人……」伊玉琳思索了一下后回答,「共有三位男子和一名女子。他們應該都是兄妹關系吧!另外,我是從他們的服裝,大約曉得是宋朝人……大概就這樣啦!」伊玉琳簡略說明她夢境中那些宋朝時代的人。
不過她也少形容了很多。夢中那名唯一的女子,有飄逸的青絲、秀氣的臉龐和藏在輕軟衣裳下的嬌軀,看起來是多么柔弱、嬌小,一副需要人納入羽翼下保護的模樣。
另外三位男子中,一名年紀較小的,臉上總是布滿狡黠的笑容,彷佛有許怪點子在他的腦中醞釀著;蛟S是較年輕的關系,他總是較沖動,一副靜不下心來的樣子,有點像是鄰家的大男孩,活潑又淘氣。
第二位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一股文學氣質,舉手投足間和臉上的神情充滿了親和力,成熟又穩重的。披肩的長發,總是用條繩子隨性地扎在腦后,看起來就很灑脫,還有那對深邃的眸子,是多么柔情似水呀!最后的一位,看起來比較威嚴、冷酷的男子,大約是長子吧!因為他透露出的成熟穩重感覺,讓伊玉琳這么認為。他高大挺拔的身軀總是著一身的白色衣裳,烏黑的長發梳著整齊的發型,讓人一眼就曉得他是生活嚴慬的人。眉宇間,透露出獨特貴族的氣質,一身的霸氣和自信,令人不由得對他信服。
除此之外,最主要的是他身上那股不容忽視的森冷氣息,和彷佛會看穿人內心的犀利眼眸,讓伊玉琳在夢中,不自覺地感到害怕。
天哪!她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和人對眼相看,不知為何,她就是不喜歡讓人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所以她更怕那種可以看穿人的犀利眼眸,好像在他的注視下,讓人無形遁形。
幸好,擁有一對犀利眼眸的人是宋朝人,而且是夢境中的人物,不存在現今社會中,不然她就慘羅!伊玉琳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噢,夢到宋朝的人?真是奇怪!或許你前世是宋朝人,且你和他們還有一段未了緣吧!」
剛回過神來的玉琳,就看到筱萱若有所思的模樣,嘴邊也不時的喃喃自語。
「哈……哈……真好笑!」聽到筱萱的自言自語,玉琳禁不住捧腹大笑。杜筱萱見她如此夸張且又莫名的笑法,狠狠瞪了她一眼。伊玉琳識相地收斂一點,她忍住笑意說道:「哎!沒想到平時不怎么相信什么前世今生論調的杜筱萱,今兒個居然對我這么說,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天空下起紅雨了!我倒真懷疑我有沒有聽錯?!或是耳朵透逗了?」
「琳--琳!」杜筱萱一手撐著腰,一手指著她,氣嘟嘟地叫著她的小名。
「好啦!好啦!不鬧你了,快要上課了,走!我們回教室吧!」在杜筱萱準備向她疲勞轟炸前,伊玉琳連忙找藉口,推著心不甘情不愿的她,走回教室。
「真是好心沒好報,我關心你耶!」在回教室上課的路途中,杜筱萱不時在玉琳耳邊抱怨著,但她也只是笑笑不語,并未加以理會。
前世?!宋朝時代的人?!未了緣?!她是曾經懷疑過,但卻沒想太多,免得自尋煩惱。更何況,該來的則來,該走的就會離開,何必太在乎咧!
不過她倒很想認識夢中那位女孩,她長得漂亮極了,猶如仙女般,而且似乎不造作,討人喜歡的;蛟S是因為她看起滿孤單的,又帶了點憂愁,所以才讓她升這怪頭吧!
伊玉琳搖了搖頭。
周末的午后--
「琳琳,你回來啦!下午二點以前,記得到臺北火車站去接你乾媽回來哦!」
伊玉琳在星期六一放學回到家,他的母親--唐茜如就對著剛到家的她叮嚀。
「喔,好!」她回答母親后,就連忙回房換上便服。
「真要命,入秋都這么久了,今天天氣居然這么熱,真令人受不了!箵Q好衣服的伊玉琳,一邊走到餐廳,嘴里不時為今天熱死人的天氣抱怨。
她快速地填好了飯在碗中后,便坐在餐桌前,看到身邊的電風扇,便順手按下了開關。風微微吹來,哇!原本浮燥的心情,瞬間快活多了。
「老妹,你還可真享受!」坐在餐桌對面吃飯的玉琳的哥哥--伊志豪,以開玩笑的口氣對她說。
「對呀!」伊玉琳丟下一句話后,又繼續專心吃飯。
她飯吃了一半時,抬起頭,卻看到伊志豪一副張口結舌的模樣,并睜大了眼瞪著她看。
「看什么看!沒看過你老妹吃飯的樣子嗎?!」伊玉琳沒好氣地問。
「是看過你吃飯的樣子不下好幾次了,但從沒見過你吃得這么急、這么快、這么粗魯,當心噎到哦!」
「托你的福,放心,我不會噎到的。我待會要去接我乾媽,不吃快一點,是會遲到的,沒辨法嘛!」玉琳瞪了志豪一眼,不客氣地說。
「噢,原來如此……」伊志豪恍然大悟似的,又繼續說道:「我還以為我的老妹急著和男友去約會哩!原來是我猜錯了,想一想,本來就沒這可能嘛!」他調侃著妹妹。
「伊--志--豪!」玉琳大聲叫著。
「哎喲!大聲公……哦,不是,是『大聲婆』,講話別那么大聲嘛!我聽得見,我可不像你是個重聽的人哩!」
玉琳看到志豪嬉皮笑臉的揶揄著自己,心中一肚子氣,不過鬼點子多的她,當然也不能白白坐這任憑別人調侃,當然也不忘連本帶利討回來羅!
她放下碗筷,調整一下坐姿,以一副正經八百的姿態,對著志豪說:「我呀!不是沒男友,只是不希望那么早就被約束。老哥,你又猜錯了,追我的男子可多著呢!至少也有一『脫拉庫』哦!那像你,一個女友也沒有,我看你就算倒貼人家,別人還不要咧!」
「你……你……」志豪被她說的話氣的臉一陣青,說不出話來。
「我?我怎樣呀?我沒錯呀!事實如此嘛!」她仍沒放棄調侃志豪的機會。
「哼!你少得意,改天我一定會報這仇的!」被玉琳嘲弄一番的志豪,氣的一時說不出話來,便走到客廳看電視去了,走時還丟下一句話。
伊玉琳不以為然的回答:「Ok!本小姐吃飽,等你來挑戰!」
「琳琳,你又欺負哥哥啦!真搞不懂你們,從小吵到大,沒有一天和平共處過。」
看見母親走進餐廳,伊玉琳立刻換上一副無辜的表情。
「哪有!是老哥先和我吵的,又不是我要吵呀!唉,我看我和他可能是八字不合的關系,才會常吵架吧!」伊玉琳說的振振有辭。
「你呀!少耍嘴皮子就行了,什么八字不合的!
唐茜如說的話,著實讓玉琳無言以對,她只好傻傻地笑著。
就在這時,墻上古老的掛鐘,準時地敲了一下。彷佛一聲驚醒夢中大似的,「哇!時間快不夠了,媽,我要去接乾媽了,拜!」說完,玉琳便像陣風似飛奔出門,耳際還聽到母親的叮嚀:「琳琳,記得和你乾媽早點回來哦!」
「唉!老是這么慌張,真受不了!」唐茜如望著她飛奔而去的方向,心中不由得感嘆起來。
陳子莘從桃園中正機場下飛機后,由桃園直接搭車回來臺北市。
她站在熙來攘往人群眾多的臺北火車站北二門口,等待她的乾女兒--伊玉琳多時,正當她打算放棄等待,卻看到了玉琳匆忙跑來。
「琳琳--乾媽在這里!」陳子莘并沒顧及到四人群,高興揮著手大喊。伊玉琳看到大力揮手的乾媽,也很開心地上前熱情擁抱一番,「乾媽,對不起,我遲到了!
「沒關系!你能來接我,乾媽就很高興了,乾媽一點也不會介意你遲到的……」陳子莘笑說。
陳子莘和伊玉琳的母親唐茜如,是大學時代的知己兼死黨。讀書時,兩人常常在一起共享甘甜共分苦難,畢業后,更常以電話聯絡。
一直尋覓不到真正有緣之人的陳子莘,到目前仍是單身貴族,但喜歡小孩子的她,為了能得到一份付出愛的幸福,所以認了唐茜如的女兒--伊玉琳為乾女兒。此外,陳子莘的父母也不人世間,種種的原因讓她更加疼愛她唯一算是親人的玉琳。
「乾媽,別激動嘛!」不太習慣這帶感傷場面的伊玉琳,面對陳子莘如此激動的情懷,也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好,乾媽不激動!乾媽只是很高興而已。對了,我在大陸旅游時,在一家古董店里發現了一塊玉佩,很中意它,直覺得很合適你,所以買了下來,要給你哦!」
陳子莘由她白色皮包中,取出由紅色流蘇線系著的一塊玉佩!改憧,就是這塊玉佩,好看嗎?來,乾媽幫你戴上去!
「乾媽,這怎么好意思!褂窳湛吹綁K玉佩,雖然心中直覺地喜歡,但不習慣接受別人贈物品的她,顯得有點別扭。
陳子莘看到玉琳一副很喜歡但又表現出不要接受這玉佩的模樣,她也不管玉琳態度如何,硬是要她轉過身,親自幫她戴上。
「你看這不就好了,算是乾媽給你的生日禮物!龟愖虞诽嬗窳瞻延衽宕魃虾,以一副滿意的表情對她說。
「生日禮物?」伊玉琳搔搔頭,一頭霧水不解地問。
「難道你又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陳子莘一臉『又來了』的表情看著玉琳。想到這個乾女兒,什么都好,記憶力也不錯,但奇怪的是,卻三番兩次忘掉自己的生日;迷迷糊糊的玉琳,已經有四個年頭都是這樣了。
「?」玉琳想了一下,半晌,突然迸出一句很大聲的話:「今天是九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