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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氣惡魔 第五章
作者:陳毓華
  吳王夫差為了取悅西施,曾在靈巖山上造了館娃宮,這座宮殿里有「響履廊」,只要西施穿上木屐,腰細銅鈴在琴臺上翩翩起舞,就會發出如鈴般清脆的音樂不絕于耳。

  這間宅子最有趣的地方,居然有座跟「響履廊」一樣的琴臺,就在通往二樓的階梯上,順著錦玉女惡作劇寫上的兒歌叮叮當當的音樂不停。

  也不過一天的工夫,他是怎么辦到的?

  她不按牌理的踩著階梯,撩起裙子,一個人自得其樂的玩得非?鞓。

  而在宅子的另一處。

  煙花裊娜,廊下碩大的牡丹盛開,放眼延伸而去,牡丹花種竟有幾畝之多,各色花朵競妍綻放,蔚為花海。

  吱──噪音……(更多、更多的噪音……)

  打從屋子里傳出來的叮咚的琴聲可見那個人沒半點音樂天份,連最基本的也沒有……

  「爺,要我去阻止小姐嗎?」手上的杯盤抖了下,酒壺清脆作響。

  宅子的隔音設備做的太差,差得他想撞頭。

  「反正只要不放火燒房子,都隨便她!惯@房子沒什么規矩非要遵守不可。

  「您真的要讓她住下來?」

  「不行嗎?」

  「您不怕她知道您的身分?」

  他旋轉五杯,表情莫測。「你的問題真多。」

  「現在是非常時期,把小姐帶在身邊,有麻煩的!

  「本座沒怕過事,更不怕上頭那些玩意!姑榱搜鬯{色的天空,就這么著,青空竟然劈下一道雷,閃電就近在咫尺,差那么一點神氣的衣袂便成焦黑,不過運氣差一點的廊下牡丹花卻成了替死鬼。

  神氣文風不動!缚謬樜?」居然拿他的荷包牡丹跟紫荊五星出氣,孬種!他伸出中指,朝朗朗乾坤比了比。

  天際轟雷陣陣。

  小狐急了!钢髯印

  「急什么,要我的人頭有種下來拿,縮頭畏尾的藏在上面算什么?!」

  「爺,拜托你別再挑釁了!」

  天雷耶,小小九尾狐貍后代的他可是很怕。

  「要是覺得我保不住你,可以回你的族人那里去,我不攔你!共贿^就一道雷,有必要怕成那樣嗎?

  小狐挺胸抬肚,正氣凜然!肝覜]有親人了,這里就是我的家!

  神氣還要說什么,卻被不速之客打斷──

  「原來,這里……別有洞天耶!箛W,小小的頭顱打從朱紅色的圓柱探了出來,杏眼里全是興奮。

  有湖,湖里有小船,岸上有花,萬紫千紅,美不勝收。這些,之前都沒有,一夜之間的魔法,叫人嘆為觀止。

  獨攬風華的山光水色,真是享受。

  這地方,什么都不做,單單坐著就很贊。

  要是能坐上船游一趟湖,肯定過癮。

  至于船夫……請某人發揮一下尖頭鰻風度應該沒問題。

  幾分鐘后,神氣真的客串起劃船的船夫來了。

  讓小船蕩進湖心的他不由得抱怨,「妳是不是該考慮減肥了?」

  沒事找事做,這湖有什么好游的?滿心不爽的神氣不甘被降級為船夫。

  但是,他大可拒絕不是?!

  剛剛竟然被她的嫣然一笑勾去魂魄,傻呼呼的跟著下來。

  煙硝味重的唇槍舌戰絕對不適合這樣優美的景致,不過,有來無往非禮也,錦玉女一手撩撥著清凈的湖水,含嗔帶癡的唇卻也沒閑著。

  「連船都劃不動,根本沒資格叫男人!」

  狠角色,可以!

  她這帶著小辣的脾氣說也奇怪居然很對他的脾胃,被她沖撞過幾次,只覺得越來越有趣。

  就讓她見識一下所謂的男子氣概吧!

  深黝的黑目里漾起跳動的光芒,湖心無風起浪,白浪一掀就是幾丈高度,小舟在驚濤駭浪里顛來覆去,幾遭快要滅頂。

  神氣始終噙著若有若無的笑,笑得很魔鬼。

  錦玉女拽緊船舷,衣衫全濕的她瞠大美目,等風平浪靜,這才慶幸的捂著胸口。

  「太壯觀!太刺激了!好好玩喔!」

  什么?有人修長的眉頭打結了。

  「這風浪是你叫來的?」她雙頰染脂,眼里躲進了滿天星斗。

  他無可無不可的哼聲。

  從來不曾亂過調的心居然狠狠的心悸。

  「我想看雪景!顾龐珊┑奶岢鲆。

  「我干么要滿足妳?」

  「好啦。」

  「哼!」

  「人家沒看過下雪的樣子嘛!箯男〉酱,因為自卑,她哪里都不敢去,臺灣哪個觀光景點從來都只是紙上游。

  「嗯哼,妳對我的身分倒是適應的很好。」真是開天辟地第一人了。

  「這是一個任何事情都會發生的年代!

  「是嗎?」

  不管他的譏諷,錦玉女雙掌合十,作要求狀!负貌缓寐,人家長那么大從來沒看過下雪是什么樣子,要是可以我也想看看風柜斗的臘梅有多堅忍,春天的桃花是怎么舞春風,合歡山是什么樣子,清境農場里的羊咩咩是不是真的那么臭,還有拉拉山的水蜜桃……」

  她的愿景那么小,小到叫人無法拒絕。

  云移風動,日頭偏西。

  呔,怎么,要走了?現實的女人。

  錦玉女笑的甜蜜,鼻翼里都是水蜜桃粉嫩嫩的甜滋味。「今天收獲好豐富,謝謝招待啦!雇耆且慌晒鹿k的口吻。

  也不想想在人家家里A了多少東西,毫不誠懇。

  她當這里是游樂區,一天游覽完畢,自然要回家睡覺。

  「主子,您就讓她走了?」頭一遭這么大方的爺,叫人驚驚。

  「為什么不?」神氣伸了伸懶腰,沒有半點可惜顏色。

  從來不覺得時間飛快,今天,竟然希望時間走慢一點。

  「小姐是您命定的那個人嗎?」

  「那不重要。」問題是只要他看順眼。

  「主人!」死劫,可不是玩笑,但是看的出來他主子是真的不在乎。

  「她會回來的!

  神氣很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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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一生,對什么都不強求。

  沒有特別談得來的朋友。

  感情一片空白……商金童?她不敢想,他有個視她如蛇蝎的媽媽,老是怕她忽然改變心意要賴給她天上地下無雙的優秀獨子。

  有時候被逼急了,她真的很想對商媽媽說她錦玉女的胃口沒那么好,叫她別毛得像只老母雞,只會沖著她咕咕叫。

  她跟商金童做朋友友誼會比較長久。

  婚姻呢,是一言難盡了。

  介紹給她的要不是把老婆打跑的離緣男人,不就是年紀老得夠當她老爸還有春,一心想找人伺候的老男人,活該她這樣的長相就只能隨便嫁一嫁,有人要就要偷笑了。

  她從來沒想過要變成誰的負擔,不過,隨著年齡拉警報,她在無意中變成了家人心里的燙手山芋了。

  其實他們用不著想太多,她雖然沒有輝煌傲人的事業,養活自己起碼是沒有問題的。

  就算她對事業毫無野心好了,她寫的書法賣相也不差。

  這些年,隨著生活品質的提高,優渥生活培養出來的鑒賞能力也相對提高,附庸風雅的人多了,托這股潮流,寄賣的畫廊每個月都有幾百美元的結余,過日子綽綽有余了。

  至于社大的教學,那是她對外的窗口,就算有半張臉不能見人,就算她對許多事逆來順受,就算她安之若素的過著深居簡出的家居生活,在她的心深處還是有份堅持。

  不過這一切在幾天前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有那么幾天起床刷牙、洗臉照鏡子的時候都會被自己那半張陌生的臉給駭住,細細斟酌,才能接受那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剛開始,多數人驚艷的眼光的確讓她少有機會出現的虛榮心冒出美麗的泡泡。

  可紛沓而來的可就不是什么叫人心曠神怡的美事了。

  路上搭訕的登徒子不說,一向鼻子長頭頂的鄰居帥哥居然頻頻對她拋媚眼,就連聞風而來的媒婆,態度也一百八十的丕變。

  更離譜的是每個人都問她是在哪家整形醫院整的容?對她的不肯透露還小有抱怨呢。

  她突然變成動物園里最炙手可熱的無尾熊。

  不能拒絕,拒絕也沒人聽。

  送走每天把她這里當里民大會所的老媽,錦玉女疲倦的攤在單人的沙發上無言問蒼天。

  這幾天別提工作,她連最起碼的安靜都要不到。

  她真怕住在鄉下的那群姨婆舅媽七嬸婆會包游覽車上來……

  抱著頭想,輕微的開門聲又挑起她脆弱的神經,她拉下臉的跳了起來。

  這次就算來的是玉皇大帝或天王老子,她絕對要死守四行倉庫抵御外辱,她的警用手電筒還是球棒呢?

  她記得警用手電筒就在玄關的柜子上,要上手比較快。

  差那么一咪咪,硬邦邦的黑手電筒就會敲得商金童頭破血流,有腦震蕩之虞,幸好多年跑建筑工地的體力反應訓練的不差,一手搶下兇器。

  「挖哩咧,當頭棒喝,好大的禮物,妳用不著這么隆重的歡迎我吧……」

  「少貧嘴,不都是你們害的。」看清楚來人,氣消了,卻也沒太多霽色,轉身往里走。

  「嘿,沒看過這么暴力的妳!勾蜷_柜子,把傷人的玩意丟進最深處,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那烏漆抹黑的東西還是他買來給玉女防身用的,想不到用在他身上的這天來的這么快。

  「我快被煩死了。」把短發抓成鳥窩頭,這樣總能表現出她的不滿了吧!

  「妳家那票娘子軍又大駕光臨了?」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給了他們地址鑰匙,他們哪來的勤快?」反身撲過去,掐住無辜男人的脖子,難以消心頭之恨。

  「天地良心,憑妳對我的……認識,人格高……尚的我可能干那種……蠢事嗎?」被掐的搖頭晃腦,商金童還是甘之如飴的接受。

  鑰匙絕對是他們自己去復制的。

  要踮著腳尖殺人,真不容易。

  她做不來作奸犯科的事。

  「你的脖子真硬!」

  吹吹手,可惡!

  「被妳從小捏到現在,千錘百煉,要不練就這番蓋世神功,怎么禁得起妳糟蹋?!」

  「我要去換門鎖!顾г,不甩他的搞笑。

  「好啦,我叫公司的水電工來幫妳換!

  「不用,我自己叫。」這次她打定主意誰都不給門進來了。

  「這么見外。」

  「我是未雨綢繆,以免某個人又把我賤價賣了!

  「吼……」

  「你說,我這張臉到底哪里不一樣?」抬杠的興頭沒了。

  蔥油餅啊,半張半張的算?

  不過商金童不敢笑,他知道這時候的錦玉女是認真的,她臉上的苦惱那么明白,要搞笑,等一下。

  他認真打量,打量再打量,幾乎是……目不轉睛了。

  她被看得有點不自在了。「到底是怎樣?」

  「倒杯水給我!

  切!

  這讓她想起某人的行徑。

  她轉進小廚房,很快倒了杯水出來。

  「喏!惯f水。

  「我知道問題出在哪了──」用杯緣覷她,商金童慢吞吞的拉長著聲音說。

  好半晌,水空了,卻沒了下文。

  「商金童!」

  「好嘛,」他不是很情愿吐實!改蔷褪菉呑兤亮,比電視上那些模特兒還要搶眼!

  許多人對她的第一印象應該是那塊破壞整體的胎記,因為太過搶眼,很容易就讓人忽略她雪白柔軟的另一側。

  她是漂亮的,眉眼如畫,鼻梁優美,嘴如花瓣,纖細的骨架,修長的雙腿,腰是腰,胸脯是胸脯,萬中選一,無可挑剔。

  「狗嘴吐不出象牙!」她可不領情。

  「講實話也錯唷──」

  「我知道自己幾斤重!顾L的如何,她自己最清楚。

  「是妳對自己太沒自信!

  「自信?」從頭發到腳趾,這兩個字是她最缺乏的。

  「這樣說不能讓妳開心一點,不然……這個呢?」一張支票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需要時間重建屬于她的自信心,這種事急不得的。

  六位數的金額。再算一遍,沒錯。

  「這是什么?你中樂透了?」

  「想太多,竹科怪人的案子搞定了,謝謝妳的鼎力相助,這是酬金。」在商言商,該給的他從來不拖延。

  竹科怪人,為什么這時候聽見會覺得刺耳?

  「別這么喊他,他一點都不怪。」

  「咦,妳見過神氣先生?」

  「嗯阿!惯@有什么好訝異的?

  「我沒見過!顾行⿶瀽灥,「他神秘的很,有事都派代表聯絡!

  「大概我運氣好!顾灰詾橐。

  有些老板就是愛搞神秘,喜歡低調,這哪是什么新聞,見面不一定有三分情,不見面上了應酬不也挺好?

  像她,她就不喜歡見太多人,要是可以,安安靜靜的看書、寫字、上網,才是她喜歡的生活。

  「玉女?」商金童轉過沙發的另一邊過來與她面對面。

  「水喝完了?」兩人想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那不重要。」

  「哦!

  「嫁給我吧!」

  又來!她從沒當真!竸e來問我,先去說服你親愛的媽媽再說。」

  「妳又把難題丟給我?!」他是真的真心誠意好不好。

  「是你想娶我,又不是我想嫁你,困難在你那邊又不是我這邊,所以,難題是你的!

  繞口令。可探鹜瘬犷~想哭。

  的確,他老母那關比萬里長城還要難以跨越。

  不過,他彈指,腦中靈光一現!肝依蠇尳橐獾膯栴}現在不見了,我帶妳回去看她,她要是看到現在的妳肯定什么問題也沒有了!

  「有問題,」她看著樂不可支的商金童,語氣冷涼!附鹜也⒉幌虢Y婚,或嫁給任何人!

  其實男女只要有心,父母的阻撓從來都不是問題。

  她很早就看清這樣的事情,可是,天真的商金童卻沒有。

  他當頭被潑了桶冷水,這令一向看好自己的他開始正視兩人不上不下的感情。

  以前他把自己的重心擺在工作上,現在……

  似乎有些東西蘇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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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亮,她就來了,表情悶悶不樂。

  猶沾晨露的水草拂濕了她腳底的軟鞋,朵朵芍藥的香味為衣袖添香,每來一回她都會踅到曲橋下看錦鯉,看牠們姿態生猛,這才沿著彎曲的青石道進屋。

  這人的確是霸氣的,牡丹是花王,芍藥是花相,花中二絕都在他的園子里,就連進大廳的四道大門也都極盡能工巧匠的雕著折枝板瓶牡丹花,求著平安富貴。

  熟門熟路的進了大聽,意思意思的搥著小腿,房子蓋這么大,真不方便。

  怎么不見人?

  她一路長驅直入,連平?撮T的小狐管家也不見蹤影。

  他真放心,屋子里這些價值連城的珠寶鉆石要是來了小偷,早把家搬空了。

  但是這人顯然一點都不以為意。

  層層綢紗無風自動,透浸來的陽光映得滿室生光。

  她尋到中庭的小園,軟榻上正躺著她遍尋不著的神氣,散著一頭如緞黑發的他閉目養神,小幾上有壺猶冒香氣的茶,幾樣小點,幾冊書隨便散置,而滿園子的牡丹像是為了博他歡喜極盡所能的爭相綻放,那美,美到極致,那美麗到瞬間就要凋謝的妖艷叫人心驚膽跳。

  錦玉女擦擦眼,這是真實人生嗎?這幅美景。

  就算看了幾次還是不習慣。

  她坐下來,拈起一塊豌豆黃往嘴里送。

  他住的府邸很中國,生活很中國,一頭長發也很中國,就連吃食,也是這種看起來沒半點激起口腹欲望的糕餅。

  兩口吃掉嘗不出滋味好壞的糕點,舔了舔指頭。

  她拿這些容易嘴干的東西最沒奈何了,覷了眼沒半點醒過來跡象的男人一眼,她很自動的替自己倒了香茶。

  咂咂嘴,她不懂茶葉,卻覺得滿嘴好滋味。

  咕嚕兩口,把茶喝盡,一揚眼,對上一雙看好戲的黑眼珠。

  「好胃口!

  「有好東西不吃,糟蹋天物,我這是惜福!拱炎旖强蓛簦疽馑矂由碥|,讓出一塊地方來,她歪著身體坐了下去。

  鋪滿織錦軟墊的躺椅,坐起來果然不一樣,她伸伸懶腰,舒服極了。

  乞丐趕廟公啊。

  「妳又來做什么?支票不是給了?」她的身上有著花香,是屋前芍藥的味道。

  「避難!

  「我這里不是防空洞。」

  他很少動氣,可是,她竟然從那天回去之后,消失了快半個月。

  她不是說這里很好玩?為什么不來?

  為她造了響履廊,為她劃槳,帶她去什么拉拉的山摘水蜜桃,這么低聲下氣的事都干光了,人家顯然不領情。

  于是,他也小氣的打定主意不理她──要是她再出現的話。

  「你說過我可以住下的!

  「妳沒答應,期效過了!

  「別這樣啦,可不可以有個無理要求?」踢掉鞋子,把腿蜷起來,天空的云一坨坨的,陽光曬在身上暖暖的好舒服。

  「既然是無理何必多此一舉?」

  「小氣!」

  「不答應就說我小氣?」他的冷淡顯然早被拋過墻去了。

  「恢復我原來的模樣。」

  「妳腦袋壞了?」只有一種可能。

  「你才壞了!

  「我覺得目前的妳很順眼,不做其他打算!惯@丫頭還真沒有她不敢說的話。

  「我很困擾。」她低下頭,短短的發梢往后翹了起來,有種凌亂的賞心悅目,她白皙可愛的腳趾,剪得渾圓的指甲,散發著天真的誘惑。

  「妳不是應該很高興?」他看直了眼。

  「請不要隨便用你男性的觀點來考量別人!

  「妳很難搞,到底有什么不滿?」要拔河似的費力才能拔回自己帶色的眼光,他對她有感覺,每見一次,都有不同的念頭。

  「把我的胎記還回來!」她會不會太無理取鬧了?

  「不要,妳現在的臉蛋我還沒看膩,我說……妳也老大不小,別挑三揀四了,滿街蒼蠅追著妳跑不是每個女人的希望?」

  她咬著粉紅的唇,很想一巴掌呼下去,打掉他臉上的自以為是。

  「妳看這些花,有一捻長虹、二喬望夫、嬌容三變、四旋魏紫、五彩挽云、六潑墨蓮、七千蕊黃、八寶香脂、九萼天女、萬花一品……但是花期也只有短短十幾天,她們都要傾盡一生的美麗來表現自己,而妳呢?不要讓我覺得妳連這些花都不如。」

  就算會早夭,也應該在生命里留下什么。

  這男人真知道用哪種語言來傷人!

  他的話一鞭子火辣辣的打在她心上。

  「你憑哪一點對我說教,一派輕松自在,說什么我臉上的胎記是你放的,很有趣是嗎,你沒有過被全班同學圍起來嘲笑的經驗吧,你沒有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過吧,你明不明白那種他媽的一直想去死的痛苦……」

  她說不在乎,不在乎自己的長相,試問天下有哪個女人不在乎自己長相的?

  是啊,她是自欺欺人,不這樣,她怎么活下去?

  她一腳踢翻旁邊的小幾。「你他媽的有種就在臉上貼塊藥膏出去走一趟,混帳!」

  說完,氣呼呼的走了。

  神氣看著她走掉,彎著美唇,心情空前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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