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含琳進入豪華別墅后,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二樓,只見一個半張臉被火紋烙的男人坐在一間房間里正彈著鋼琴。
當聽見他們的腳步聲,他飛舞的十指便霍然停止。
「是含琳嗎?」他用完好的那邊臉頰轉向她。
「對,是我!姑虾照驹陂T外,「你在彈琴?我有沒有打擾你?」
「怎么會?快進來吧!」他從一旁茶幾上倒了杯水果茶給她,「這是管家剛剛才端來,還溫溫的很好喝,試試看!
「謝謝!顾攘丝,「嗯,真的很香。」
「這是我爸從法國帶回來的純熏衣草花茶!顾冻鲆荒ㄖ蓺獾男θ荨
孟含琳看著劉嘉勁,這與她同年的男孩。數年前一場意外,使得他不再愿意出去面對眾人,這樣的他讓她打從心底為他感到難過。
他是她弟弟的學長,當年弟弟高一、他高三。一天,學校的實驗室突然起了大火,里頭除了弟弟還有另外一位同學,當時劉嘉勁剛好從外頭經過,在乍聞里頭傳來的救命聲時,絲毫沒有考慮就沖進去救人。
門一推開后,他卻不慎被撲面而來的大火灼傷了右臉頰!
為此,他們全家人都對他帶有千萬的歉意。雖然他口口聲聲的說救人為重,外表沒關系,但他卻一直將自己關在這間別墅,只讓一位管家就近照顧他,連家人他都幾乎不予理會,這樣的他怎么能讓她放得下心、過意得去?
「你……還一直把自己關在家里嗎?」孟含琳輕聲問道。
「這樣有什么不好?」他扯出了抹笑。
「當然不好,你愈是這樣我就會愈自責!顾呓,用力轉過他的身子!缚纯茨,你就不過是半張臉……」
「半張臉還不夠嗎?」劉嘉勁突然大聲反問。
「不管夠不夠,你終究還是要面對外面的世界。走,跟我出去走走!顾昧∷。
「別逼我。」他甩開她的手,「我當初救的人不是你,你根本不用自責。當然我也沒要你弟弟自責的意思,總之這一切全是命!
「那你的意思是說,打算一輩子躲在屋子里嗎?」
「誰說的?」他指著鋼琴上的曲譜,「你看,已經有不少唱片公司來跟我要作品了,這算不算是我踏出的第一步?」
「真的嗎?」孟含琳走到鋼琴前,當真看見他口中的那些初稿。
他也終于恢復笑容,「所以不要逼我一下子就完全跨出去,慢慢來好嗎?」
「嗯!顾c點頭,真心為他感到高興,「見你這樣我終于安心一些,嘉勁,你一定要跟你的名字一樣,加把勁兒喲!」
「已經晚了,你今晚要不要在這里過夜?明天一早再回去,現在大概沒公車了!顾纯磿r間。
孟含琳搖搖頭,「不了,應該還有一班公車,應該趕得及的,那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對了,含琳,我看了報上的報導,那是怎么一回事?」劉嘉勁關心地問。
她愣了下,干澀一笑才說:「沒事,不過是一些烏龍報導而已,那我走了。」
孟含琳朝他點點頭,便走出大門外?粗龀疗岷诘奶炜詹虐l現今晚似乎沒有什么星星,就連月亮也黯然無光。
最近的公車站要走上二十分鐘,她得加快腳步才行,如果沒搭上車那可就慘了。
快步加上小跑步,可是到最后她仍是眼睜睜看著公車從她身邊滑過,離她愈來愈遠。
「天!」她捂住臉,有些無力地蹲下身來。
叭叭!突然,一陣清脆的喇叭聲震住了她,孟含琳嚇得抬起臉一看,卻看見顧宜凱那張熟悉的臉從車窗中露了出來。
「你……你還沒走?」她睜著疑惑的眼。
「我走了,可是又回來了!
「你……」
他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又接著說:「雖然我們認識不久,相知也不深,但我卻很清楚你的個性。」
「什么意思?」
「會忘了時間、會忘了公車不等人!顾崎_車門,「還不快上車?」
孟含琳疑惑地坐進車里,皺眉看著他不發一語的俊逸側面,「說真的,你這人很奇怪,我完全搞不懂你。」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懂過我。」他撇嘴一笑。
「這么說我就不算異數了?」孟含琳也俏皮的笑了,「但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對我個性這么了解!
「你那位朋友這么晚了沒送你出來?」不知為什么,顧宜凱非常想探探那男人的底細。
「他……」孟含琳又怎能告訴他,劉嘉勁是個不喜歡在人們面前露臉的人呢?「這種事我不需要一一向你報告吧?」
「哦!還搞神秘呀?那我不問就是了!顾劬粗胺,板著張臉。
過了好久,孟含琳仍等不到他再開口,因此忍不住看著他,「怎么了?你不開心了?」
「沒有!顾目跉饷黠@很沖。
她鼓起腮,也跟著不說話了。這男人還真怪,她只是想要為劉嘉勁保守秘密而已,他生什么悶氣呀?
不過換個角度想,他對她其實也很不錯,會折回來是因為擔心她嗎?
偷偷睨了他一眼,她不禁笑了,難道她還沒開始就行「誘拐」針畫,他就已經被她引誘了嗎?
「你在偷笑什么?」原來他并沒忽略她的一舉一動。
「我哪有偷笑什么!姑虾昭谧⌒σ,轉首看向窗外。
從窗子的反射她繼續注意著他,不自不覺中,她嘴角的笑容也愈彎愈高了。
。
孟含琳開心地從一家花店走了出來。
這間花店的布置非常淡雅宜人,工作也是她喜歡的類型,而老板娘的性情又極度符合她的STYLE,更棒的是她被錄取了!她相信以后在這里工作,一定會很順利、很融洽。
就在這時候,她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孟含琳一接起便聽見袁小春興奮的聲音,「含琳你聽我就,今天那位自傲的顧總居然把我叫進他的辦公室,說要我再去一趟日本接任原來那份工作呢!」
「真的?恭……恭喜了……」孟含琳一顆心已控制不住地彈跳了好幾下,她知道一定是顧宜凱采納了她的意見,愿意讓袁小春去試試了。
「說真的,我完全沒想到他會改變主意呢!」袁小春在電話那頭已經興奮到不行。
「小春,你聽我說。」孟含琳突然想起他那晚對她說過的,當初不讓袁小春留在日本的理由,「日本是個陌生的地方,那里的客戶也不是平日你所接觸的臺灣人,如果遇到什么委屈,你都可以跟我說,但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忍著點。」
「我知道。但是你放心,能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會好好把握的!乖〈号d奮地說道。
「那我也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孟含琳這才說道。
「怎么?!你找到工作了?」袁小春馬上領悟出來。
「沒錯,不過這次不是在什么大公司,而是在一家花店。但我喜歡這種地方,感覺比較有人情味兒!
「花店也不錯呀!應該挺適合你呢!」袁小春也很為她感到高興,「以后我去買花你可要幫我打折喲!」
「一定的。那你什么時候去日本?」孟含琳關心地又問。
「放心,不會太早,最快也要半個月后,這段時間我們可得常聚聚啰!」說真的,她最不舍的大概也就是孟含琳了。
「這個星期六去我家,我做好吃的請你!姑虾障肓讼,也只有自己親手烹煮的餐點才夠誠意。
「好,一言為定啰!那我先忙,掛電話了!
掛上電話后,孟含琳忍不住又想起了顧宜凱。如果下次再遇到他,她該向他好好道聲謝才是。只是從上次見面后都已經那么多天過去了,要想再跟他見面或許不容易吧?!
對了……花店!
她靈光一現,立即折返花店向老板娘買了一束花,又寫了張卡片,請人送到顧宜凱的公司去。
而當顧宜凱看到這束花,與卡片上那句簡單的「謝謝」兩個字時,簡直是啼笑皆非。于是他沒等到下班時間,便立刻開車前往孟含琳的住處。
這時候孟含琳也剛好回家,在看見他的瞬間非常詫異地瞠大眼,「你!」
「我動作很快吧?」他俊魅一笑,「我來是想回謝你的花,順便告訴你……你讓我今天成為公司所有人的笑柄了!
「怎么說?」
「一個大男人居然收到一束花,這不是很奇怪嗎?」他撇嘴一笑,眼神里卻帶著一抹柔情光束。
「有明文規定女人不能送男人花嗎?」她勾起嘴角,笑得特別迷人。
「是沒有,不過……通常大家都是這么認為的,所以我是不是該向你索賠一些精神損失呢?」他掀起嘴角,臉上的自負笑容笑得更大。
「哦——這么說,你來這里不是想要回謝我,而是要跟我索討補償?」孟含琳雙臂抱胸,眼神明亮有神,「那你說說看,你想討些什么?」
「一頓晚餐。這應該不為過吧?」
「跟一個失業的人要晚餐,那太殘酷了吧?」她噘起唇。
顧宜凱灑落一串笑聲,「那就你請客、我付帳,怎么樣?」
「那當然沒問題。」
「不過既然是我付帳,我們可不可以別去吃豬內臟和器官?」他想想不對又多補充了一句。
「哈!」她掩唇輕笑了聲,「這世上不是只有那些東西可以吃而已,既然你要請客,我當然要大撈一頓啰!」
「我們去吃法國料理如何?」他想了想。
「喂,你很有錢嗎?」孟含琳居然問了他這么一個問題。
「呃……我不知道你有錢的定義是什么,不過我覺得我可以恣意到下半生都不用工作也過得下去!顾裘。
「哇!真不賴耶!」孟含琳瞅著他,「可是像你這樣揮霍,金山銀山早晚也會成空喔!你還是小心點,留點娶老婆的本吧!」
「吃頓法國料理不會把我娶老婆的本吃掉的!顾蝗环D過她的身子,雙手扶在她肩頭,眸光深邃地望著她,「何況是請一個極可能成為我老婆的女人呢?」
他這句話,讓她心中赫然一麻,神情也突地愣住,「你……你講什么笑話呀?那一點都不好笑!
「我并不是在講笑話。走,我們吃飯去!勾竽懙匚兆∷氖郑麑⑺M車里,「你那束花是因為我決定讓袁小春去日本而送的吧?」
「是呀!她很開心,而且我把你提醒我的話也稍微跟她提了下,她也說她會努力克服的!姑虾盏皖^看著自己的裙擺,一顆心似乎還沉浸在他剛剛那些挑逗的話語里。
老婆……他真的有點喜歡她嗎?若不喜歡,他又怎會說這種話?
還是,像他這種受人矚目的俊男,每次遇上女人都會說這種話來撩撥對方的心,其實里面并沒有多少真感情?
天呀,怎么搞的,她一顆心為何會被他搞得亂成一團?
「那就好,給她點心理準備是必要的,畢竟你是她好友,由你說總比由我說來得好。」顧宜凱說完話后卻發現她老半天都沒回應他。
轉首望她一眼,只見她小手直抓著裙子,怔怔的看著前方,像是在想什么心事似的。
「喂,你在想什么?」他揚聲喊了她。
「嘎?」孟含琳突地回過神,「你說什么?」
「我沒想到居然會有女人這么不在意我正在說話。天!你每次見面都不忘制造對我的打擊!诡櫼藙P肆笑了聲。
「對不起,我絕對不是故意的!顾s緊澄清,「只是……只是……對了,你剛剛說什么?」
「呼……」他撫額輕嘆,看來他真是遇上一個迷糊蛋了。
不過也因為她這樣的個性,才讓他意會到她的坦率真實,完全不同于他周遭那些被亮眼衣物所包里的女人。
「沒什么,我們已經到了。」他笑指著前面那顯著而精美的法文招牌。
車子停下,她下車隨他走了進去。她聽說吃法國餐可不容易,有一堆必須要注意的程序,要是一個弄不好很可能會貽笑大方。
「顧宜凱,你靠過來一下!姑虾粘趯γ娴乃麚]揮手。
他俯身上前,「怎么了?」
「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吃東西,不會用桌上這些刀叉,你慢點用,我好跟著你!顾÷暤卣f道。
「傻瓜,這里又不是法國,其實不必太拘束,隨心所欲就行了!顾冻鰹t灑的恣意微笑。
「是這樣嗎?」可是孟含琳看看周遭的人人,大家不都是有模有樣地吃著東西,哪是像他所說的隨心所欲呢?因此她還是放緩速度,見他喝什么她就喝什么、見他吃什么她就跟著吃什么。
一段時間下來,她完全像個模仿者,這樣反倒讓顧宜凱深感歉疚,直以為是他害得她這么別扭。
心下一動,顧宜凱突然用手拿起法國面包,直接就用啃的,這情形看得孟含琳張大了嘴,一臉吃驚的模樣。
「你不是要學嗎?那我們一起啃吧!」他笑了笑,啃完面包后他又不依規矩地隨意吃著各種東西。
孟含琳笑了,笑出了感動。她知道他這么做全然是不希望她不自在,更希望她能吃得開心。
于是她點點頭,跟著他隨興地用自己的方式吃著這頓豪華精致的法國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