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
以最快的速度把車開入地下停車場,敖震邦下車,神色匆匆地沖向電梯,按了9樓的數(shù)字鍵。
他在公司跟一群主管開會,突然接到蘋蘋的電話。蘋蘋的聲音十分慌亂,叫他快點回家。
「到底出了什么事?」盯著電梯上樓的數(shù)字鍵,敖震邦額邊不斷淌出冷汗,蘋蘋很少這么慌亂的,曉舟呢?是不是曉舟出了什么事?
擔心曉舟或妹妹出了什么意外,敖震邦根本無心開會,他破天荒地主動中斷會議,臨時跟公司請假,連西裝外套都沒拿,就從會議室直奔出來,跳上自己的車,一路風馳電掣地奔回家。
「當!」電梯門開了,他沖出去,才剛用鑰匙打開大門,就看到蘋蘋拄著拐杖站在玄關(guān)。
「哥,謝天謝地,你總算是回家了,我快急死了!
「蘋蘋,你沒事吧?」敖震邦抓住妹妹,確定她渾身上下都安然無恙,沒有受傷!傅降装l(fā)生什么事?你要我立刻趕回來,曉舟呢?她在哪里?」
「曉舟還在你房間,不過她現(xiàn)在狀況很糟,哭得好慘,不論我怎么勸,她都聽不進去……」蘋蘋拉著大哥,壓低聲音道:「哥,你要有心理準備,曉舟她看到嘉婕姊的相片了!
聞言,敖震邦身軀一震,冷靜的臉龐掀起變化!冈趺磿?」
蘋蘋小心翼翼問著:「哥,你是不是把嘉婕姊的信收在衣櫥里?唉……反正她看到那些信件和照片了,你應(yīng)該知道曉舟是多么敏感脆弱的女孩,她哭得很傷心。哥,你快進去安慰她!
嘉婕的信件?曉舟全看到了?敖震邦腦中一片混亂,素來冷靜精明的他,此刻卻方寸大亂,理不出半點頭緒。腦中不斷重復三個字——怎么會?怎么會?怎么會?
蘋蘋把他往前推!父纾爝M去。
在蘋蘋的催促下,敖震邦艱難地舉步,走到自己的睡房前,握住門把——
一推開門,就看到一室狼藉,曉舟坐在地板上,身邊散落一大堆信紙、照片。
聽到開門聲,曉舟緩緩地抬起頭,兩人四目相接,剎那間,敖震邦整顆心像是被落石擊中,痛到無法喘息。
他的曉舟整張臉都哭紅了,雙眼腫得比核桃還大,小臉淚痕斑斑,頭發(fā)凌亂,身邊一大堆用過的衛(wèi)生紙……
他深深嘆息,沖過去抱起曉舟,小心地把她安置在床上。然后他開門出去,走到廚房,從冰箱上層取出退燒用的冰枕,又拿了一條小毛巾,返回睡房。
他坐在曉舟身邊,以毛巾包住冰枕,細心地為她冰敷紅腫的眼皮,柔聲問著:
「會不會太冰?有沒有舒服一點?」他不敢用冰枕直接敷,怕凍傷她的肌膚,一定要包著小毛巾。
曉舟任他擺布,烏黑晶亮的大眼此刻一片灰暗,毫無生氣。
好半晌,她才低聲道:「你還很愛她,對不對?」
敖震邦下巴緊縮,緊緊抿住嘴唇。他知道自己一定要面對這個問題,但他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該如何讓這個女孩安心?
「回答我?」曉舟抽走他手里的冰枕,直直望著他!刚埬慊卮鹞,你……是不是還很愛她?你渴望跟她復合?」
「不可能。」敖震邦目光堅定地回視她,拉起她的小手,緊緊包里在自己厚實的掌心內(nèi)!笗灾郏以谀愕纳磉,相信我。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樣的女人,我愛的是你。對于嘉婕,那只是一份關(guān)懷,我只當她是個老朋友。」
「不!才不是老朋友!」曉舟低吼著,紅腫的眼眶又涌出淚。「如果只是單純的老朋友,你為什么要珍藏她的來信?甚至收藏在衣櫥底層,不想讓別人發(fā)現(xiàn)。我好傻……倘若不是今天發(fā)現(xiàn)這些信,我一定還傻呼呼地以為你真的愛我,以為自己找到愛情,像個傻瓜似地,活在一個大謊言里……」
她越哭越激動!缚墒,事實不是這樣,我……我只是一個替代品。因為袁嘉婕遠在德國,而我剛好在你身邊,再加上我好迷戀你,你就把我當替代品……」
「你不是替代品!惯@三個字讓敖震邦非常惱怒,忍不住提高音量。「我不會拿自己的愛情開玩笑,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樣的女人,不會欺騙自己的心!
「你為什么這么兇?」被他一吼,曉舟的心更是裂為碎片!改闵鷼饬藛?氣我胡亂搜出你的東西,我侵犯到你的隱私?對。我的確做錯了,對不起……」她含淚道歉!缚墒,請你想一想——你對我公平嗎?袁嘉婕鬧兵變,你都可以寬宏大量地原諒她,繼續(xù)把她當朋友。而我……我是你現(xiàn)在的女朋友啊。我只不過看到你以前的信件,你就對我疾言厲色,大吼大叫?」
她的心痛到痙攣。兩相比較之下,震邦愛的是誰,已經(jīng)很清楚了。她是多馀的,她根本不該存在。
「不是這樣的……」震邦腦子一片混亂!高@兩件事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對。不能混為一談。」曉舟笑了,笑容卻比哭泣還難看。「我憑什么跟袁嘉婕相提并論?她是光鮮亮麗的鳳凰,還是留德的鳳凰。而我是什么?我只是一只丑小鴨,什么都不會,連工作都找不到。跟她相比,我簡直一無是處!
敖震邦頭更痛了!冈撍溃∧忝髅髦牢也皇沁@個意思,你不要無理取鬧……」
他的話更是把她惹毛了!笇ΑN揖褪菬o理取鬧,我不可愛。袁嘉婕說的話是金玉良言,我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無理取鬧,都幼稚可笑。」
「曉舟……」敖震邦快瘋了。天!他每天接觸的都是冷冰冰的數(shù)字,根本不懂得要如何哄女人。他不知道她為何一再曲解他的本意,他可以輕松面對錯綜復雜的數(shù)據(jù),可,看到心愛的女人頻頻掉淚,他腦中像是被灌入水泥,慌到手足無措,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很痛苦嗎?很煩嗎?」曉舟含淚望著他!改愫蠡诹税?后悔招惹我,我根本不適合你,我一點都不成熟,我很任性,我不可愛,我心胸狹窄。我們兩個不應(yīng)該在一起,你要的是一個成熟干練的女人,你就找袁嘉婕啊!
不顧滿臉的淚,曉舟瘋狂怒吼后,轉(zhuǎn)頭就想往外沖。
「曉舟!拱秸鸢钌硇稳缂負溥^來,攔住她!改阋ツ睦?坐下來,讓我們好好溝通。」
曉舟已哭到肝腸寸斷,什么話都聽不進去。「沒什么好溝通的,反正,我就是無知、我就是任性。我很識相的,我會馬上消失,你快去找你的老情人再續(xù)前緣。」
嬌小的她使出渾身力氣,狠狠推開敖震邦,頭也不回地往外沖。
「曉舟……」
。
一小時后。
「曉舟?曉舟?你在哪里?曉舟,回答我!?jié)M頭大汗的敖震邦治著社區(qū)附近的街道一條一條地找,找到快瘋了,可是還是沒有看到伊人身影。
他越找越心急,她到底跑哪去了?會不會出了什么事?
曉舟含淚奪門而出后,他也緊接著追出,沒想到電梯門卻在他眼前關(guān)上,他只好奔向樓梯,從九樓一路狂沖下來。
沖出社區(qū)大門后,他左右張望,就是沒有看到曉舟,只好沿著最近的一條街道,展開地毯式搜尋。
敖震邦不知道的是——曉舟搭電梯下樓后,并沒有走遠。滿臉是淚的她先是躲在地下停車場痛哭,大哭一場后,她才慢慢地走出社區(qū),漫無目標地走向另一端的小公園。
「鈐鈐——」
敖震邦的手機響起,他一接起便聽到蘋蘋焦急的聲音。
「哥,你找到曉舟了嗎?」
「還沒有。」他臉色灰敗,不死心地走入一間又一間的商店,往內(nèi)張望……
「怎么會這樣?都經(jīng)過一個小時了!固O蘋心急如焚。「曉舟的手機還在房里,她也沒帶錢包,絕不可能走遠啊!她沖出去時,身上甚至還圍著圍裙,她一定還在附近。哥,我下去幫忙找,我的腳已經(jīng)沒問題了,拄著拐杖慢慢走不會有大礙,讓我?guī)兔。?br />
「不行!拱秸鸢顢嗳痪芙^!改愕哪_傷不算完全痊愈,現(xiàn)在還不可以出門。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找到曉舟的!
「可是我好擔心……」蘋蘋語調(diào)慌亂!肝覄偛糯螂娫捊o如茜姊,也用曉舟的手機聯(lián)絡(luò)她的好朋友,包括蘭皓雪和余朝露,可是她們都沒有看到她。奇怪,她會去哪里?哥,我會繼續(xù)聯(lián)絡(luò)她的朋友,倘若你找到她了,要馬上打家里電話給我!
「我知道!剐那槌林氐厥站,敖震邦腳步不敢停頓,繼續(xù)奔向下一個路口,一間一間地尋找。
他知道自己是混蛋,方才他應(yīng)該緊緊地抱住曉舟,給她一個最深情的擁抱,給她最堅定的承諾,而不是指責她在無理取鬧。
他知道自己傷透了曉舟的心,她突然看見袁嘉婕的相片和來信,一定備受打擊。在那種混亂狀況下,她怎么可能保持理智?可是他……唉,他處理得糟透了。
敖震邦懊惱到想把自己劈成兩半。「我真該死、我是混蛋、我是豬……」他好后悔?伤娴牟恢涝撊绾伟矒崤?跟袁嘉婕分手后的這幾年,他拚命地在事業(yè)上沖刺,壓根兒沒認真交過女朋友。他懂得最奧妙的國際金融走勢,卻完全不懂女人。
他知道自己錯了,只求能趕快找到曉舟,誠懇地向她道歉。她要他說一百句、一千句、一萬句對不起,他都會照做。
他不想失去她。一想到素來迷糊的她現(xiàn)在可能迷路了,正躲在哪個街角害怕地大哭,他的心臟就一陣陣緊縮。他不想失去這個擁有陽光笑臉的女孩,她的確有點任性,她也很迷糊、太天真浪漫,她喜歡花卉;他卻怕花怕得要死……她跟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一直到這一刻,敖震邦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依戀她。
他喜歡看到她開懷大笑的臉,喜歡她身上暖暖香香的味道,喜歡看她穿著一身蕾絲,打扮得像是夢幻小公主一樣。他更喜歡她在逛街時,親昵地勾住他的手,她的纖纖小手不只纏住他的臂膀,還緊緊纏住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