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布置優雅的日式餐廳里,緩緩地播放著優美的日本歌曲,精致的餐點和四周不算喧嘩的氣氛,讓人不自覺地也跟著放松了起來。
但此時的巖野央蓄著滿臉的胡渣,懊惱地以雙手捂住自己的頭,與這周圍和諧的氣氛正好成了強烈的對比。
蕭啟煒望著他,霎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些什么?
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事情,也不知不覺的開始成為他的困擾;他轉頭望向一旁的春天,只見此時的她正專心的望著眼前的那杯可爾必思,試著研究那杯有氣泡的飲料到底是怎么做的。
他笑了下,所有的事對她來說都是那么的新奇。
一會兒,他再度望向眼前的巖野央!改銣蕚涓擅雷优雒鎲?」
「我……」他猶豫了一會兒!肝也徽J為她想再見到我!
「那你現在準備怎么辦?」
「我不知道……」他仍是一片茫然!肝覜]有辦法忘了她,更沒有辦法當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我是說……這些年來,我投注了所有的情感在她身上,根本沒有辦法說放就放……我……」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良知不斷地責備自己,可是,他更不能忍受的是,沒有她的日子!肝摇顾俣葟埧谟。「我只是不能見她不斷的投人在一場沒有結果的愛情中。」
可是他自己不也是嗎?他不禁自問:「我已經不能放開她了,我是說,我可以給她一個幸福的家庭……Vincent,我真的可以!
該怎么解決呢?
蕭啟煒的心情再度讓一堆煩雜的問題給盤據;如果放著由美子不管,他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此時的春天早已放棄腦中的求知欲,正睜著一雙烏黑的銅鈴般大眼,專心地望著眼前愁思滿面的蕭啟煒。
她望了好一會兒,伸手輕撫蕭啟煒不自覺深鎖的眉頭,眼中帶著些許的困惑!改愕拿碱^全都糾結在一起了,為什么?」
蕭啟煒凝視她好一會兒,輕輕地握了她細致的手,在他的手心上落了個輕吻后,再度望向眼前的巖野央。
「就讓她先住在我那一陣子吧!」他說!傅人潇o下來后,我再安排時間讓你們見一次面!
巖野央黯了臉,什么話也沒說,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我想……大概也只能這樣了。」
話才落句,他再度望向坐在蕭啟煒身旁的春天,一抹羨慕的眼神淡淡地劃過他的眼角,許久,他才又接口:「她是個很美麗的女人,我很羨慕你!
蕭啟煒只是點點頭,不自覺地更加握緊春天細小的手;對于春天,他告訴過自己,他不愿讓她從他的生命中離開。
他愿意以一生的愛來守護她……
「好了,」他的話再度打斷蕭啟煒的思緒,只見巖野央自椅中站起身,遲疑了一會兒后再度接口:「我該走了。有什么消息,就通知我吧,我真的很想再見她一面。」
「我知道!顾手Z!肝視螂娫捊o你的。」
「那……就這樣了。」他行了個簡單的日本禮!肝蚁茸吡,再見!
「再見。」
他才剛說罷,便見巖野央朝門口的方向走了出去,門后熱鬧的日本街頭,不自覺地凸顯了他的孤單。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才又轉頭望向一旁的春天;她專心凝望著他的眼神,總讓他忘了所有煩人的事。
「為什么……」她還是有好多的問題要問!笧槭裁茨憧雌饋硪稽c也不高興的樣子?」
蕭啟煒再度揚起笑容,對于春天總有一種難舍的無奈!笡]什么!顾p撫向她細致的頭發!钢皇怯悬c事心煩!拐f著,他再度笑了!改憧雌饋淼故切那楹芎玫臉幼印!
「那當然!」春天像在表揚什么似的,下意識地揚高了自己的下巴!敢驗榇禾觳幌矚g由美子,她總是不讓你靠近春天,可是現在沒有由美子,春天當然高興!這是件好事嘛!」
她得意地笑,現在的蕭啟煒完完全全是屬于她一個人的。
感染了她的情緒,蕭啟煒也跟著笑了;他不知道何時,他的情緒也能像她如此的坦白?
「對了,」春天又像憶起什么似地抬了頭,她專注的眼神像是又準備發問什么。「你可以教春天怎么做愛嗎?」
什么?蕭啟煒差點沒將牙齒嚇了出來;他剛剛聽到了什么?
「你可以教我做愛嗎?」春天又重復了一次,而這一次,她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复禾煜肓艘徽麄下午,還是不知道愛到底要怎么做!
她看看自己的雙手,動了動一雙靈活的手指,又接口:「春天想知道什么是愛,可是不知道該怎么做出來,如果愛可以用做的,為什么春天什么都不懂?」
這是哪門子的謬論?
蕭啟煒霎時變得啞口無言;這下他又該怎么回答?雖知她是懵懂無知,可是這公然的邀請,恍如一道電流般傳過他全身,也緊揪著他的神經……
老天!他一聲低咒,那熱燙麻酥的感覺,引起他喉頭一緊;為什么春天可以純潔得有如一張不受污染的白紙?
為什么在她的世界里,幾乎沒有任何污染她的元素?
他不禁好奇,她到底是在什么樣的環境下成長的?
「蕭啟煒!顾y鈴般的聲音再度拉回他所有的思緒,只見她美麗的雙眼又是一抹懇求!改憧梢越涛覇?」
老天!他將她一把擁進自己的懷里,對于她的要求,他只有一種又驚又喜的惶恐。
他傾身,溫柔地在她的耳邊低語:「有些事,是需要花點時間的……」
☆☆☆
「好久……」春天展開雙臂!负镁脹]有這么舒服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綠草的味道讓她的心情莫名地愉快;蕭啟煒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仿佛也有好久,他不曾如此放松自己的心情了。
他抬頭望了眼今晚的夜空,皎潔的明月好似要照亮整個昏睡中的東京;他再度揚了抹微笑,此刻,他才感覺自己在放假。
空氣中再度傳來一陣濃郁的花香味,他笑了下,就像第一次見到春天的時候一樣。
但他卻沒有注意到春天所到的每一個地方,花兒幾乎都為了她而在瞬間盛開了起來。
「好舒服!」春天才剛說罷,便將整個身子跌進一整片柔軟的草坪里,她滾了圈,再度對蕭啟煒投以微笑!复禾煜矚g草軟軟的感覺,比飯店里那張軟軟的大床還喜歡!」
蕭啟煒低下身子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這滿地的綠草果然真如春天所說的一般柔軟;望著眼前滿足的春天,他的心情仿佛也跟著被感染了起來。
四周的空氣不自覺地跟著暖和了,有春天在的地方,好像從來沒有冷過……
他這又笑了,大概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哪有人真能感染天氣的?
「你像花一樣,」他撫順她散在地上的長發,臉上浮現一抹溫柔的微笑!缸叩侥亩加谢ㄏ!
「你已經說我像花好多次,」她回了抹蜜似的微笑,又接口:「可是我不是花,是春天。」她又念了一次。「春、天!」
「很明顯不是嗎?」他笑了!赣心阍诘牡胤綇膩矶疾幌穸。」
「本來就是!」她一臉的得意!复禾熘粫圃齑禾,不會制造冬天,所以有春天在的地方是不會下雪的,那是冬天的事!
「看你把季節形容得跟真人一樣,」蕭啟煒不以為意地淡笑!改钦娴恼J識那個叫冬天的女人,不就倒霉了?」
「才不呢!」春天搖搖頭!改阃浳覀冎荒芑畹骄攀畾q嗎?不會太久的!
九十歲?蕭啟煒在心里輕笑,那老得可以當祖母嘍!
「蕭啟煒?」她望著滿天的星空,再度輕喚他的名字!溉绻幸惶,春天消失了,你會不會很難過?」
春天消失?蕭啟煒揚了揚嘴角;對于四季,他一向沒有太大的情緒。
「不會!顾麚u搖頭!复禾熳吡,就該夏天了,應該高興才對,你也可以到海邊曬曬太陽,玩玩水。更何況……一年四季是很正常的事,不是我們可以改變的,不是嗎?」
他笑了下,還是不了解她的小腦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過……」他再度愛憐地望向跟前的春天,輕柔地撫摸著她細致的臉頰,又接口:「如果換成是你消失了,我大概會難過一輩子。」
她黯了幾分的臉色,沒有再說些什么;春天消失了,不也等于她該消失了。有什么不一樣嗎?
「春天……」他低沉的語氣再度透露著一絲愛意,他凝望著她的眼神好似要將他融化,他伸手緩緩畫過她嬌嫩的紅唇,對于春天,他沒有比現在更確定的事了。
「愿意跟我一起回臺灣嗎?」他笑了下。「等這件事結束之后!
「臺灣?」春天再度睜大雙眼。「是那個很像馬鈴薯的小島嗎?」她試著在腦海中攫取更多的記憶。
「好啊!」她隨即點點頭!复禾煲蚕肴タ纯磁_灣是什么樣子!
到底該怎么向她表達自己的情感,此刻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傾身,再度以他的柔情攫取她的唇,以他的吻慢慢地融化她的每一寸感官神經。
這樣的女人,他告訴自己,他大概會一輩子難舍……
☆☆☆
夜色,再度讓人亂了所有的腳步。
由美子自床上緩緩地睜開雙眼,望著皎潔的明月偷偷地將昏黃的月光撒滿了屋里的每個角落。
又是夜晚了……她這樣告訴自己;在那件事發生之后,她沉迷在昏睡中的時間似乎要比她清醒的時間來得多。
是因為她真的疲倦了?還是她根本就不想去面對?此刻;她再也無法辨識所謂的究竟了。
日本的夜晚總讓人感到一抹沒來由的冷澀,她望著眼前的天花板,仍是不明白為什么她所感覺到的不只有單單的冷澀,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孤單?
每晚只要一到了這個時間,她好像就會自動的自睡夢中清醒了起來;到底是為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那駭人的景象,總會不自覺地自她恍惚的意識中飄了過來。
每到了這個時候,巖野央的身影便會不由自主地襲上她的心頭,他的觸摸就會如夢清晰般的在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輕輕地掠過……
為什么會這樣?
她不懂,為什么她以往不曾注意過的溫柔,竟總是在這個時候全都跑上她的心頭?
她憶起剛認識巖野央時,他臉上那抹自信的沉著,更忘不了他每每為了擔心她的安危,而總是毫無怨言地接送她上下班。
有時候,甚至拍片需要通宵,他也會在一旁靜靜的守候,陪著她度過漫漫的長夜。
到底是為了什么?竟讓他如此毫無怨尤地在她的身邊守候?
到底是為了什么?竟讓他情愿忍受她過度驕縱的個性,而慢慢地陪她走過這漫長的歲月。
淚水緩緩地盈上她的眼眶,為什么,她不禁自問,為什么以往的她竟無法意識到他的溫柔?
老天!她伸手搗上自己的雙眼,為什么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
為什么他如此心甘情愿地去守候一段沒有結果的愛情?
她的心里有無數的問號,但到底有誰能夠回答她所有的疑惑?
她自床上緩緩地起身,試圖在蕭啟煒身上找到些許的依靠,但開門后客廳所呈現的空寂,竟讓她的思緒再度呈現一片空白。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她不得不這樣告訴自己,對于一段望塵莫及的情感,她所期待的到底是什么?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任由思緒毫無目的地漫游,就在她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時,她早已朝門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望著寂靜無人的長廊,那股無助的情緒再度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頭。她靠在門板上,緩緩地跌坐至地面。
對于這一切,她再也沒有任何可以解釋的藉口,她環起雙臂,將自己的頭埋在臂彎之中。
誰來救她逃離這痛苦的煎熬?到底有誰能夠救她?
☆
「下次,」春天盈著微笑,撒嬌似的環上蕭啟煒結實的臂膀后又接聲:「我們也要趁著由美子睡著的時候偷偷地溜出來!
走在飯店的走廊上,春天如此地說道;蕭啟煒愛憐地揚了一抹微笑,對于春天,他總有一種又愛又疼的情愫。
他順勢地將她一把擁進自己的懷里,春天嬌小的身軀,總讓人舍不得用力。
「下次,」他笑了!肝覀儾挥谩和低怠坏牧锍鋈ィ覀冸S時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出來!
「哼!勾禾觳灰詾橐獾匾宦曒p哼!钢慌碌綍r候,你一定又會讓由美子纏住,還連理都不理我了!
他輕點了下她嬌俏的鼻頭,一聲低笑!肝沂裁磿r候不理你過了?」
「什么時候?」春天佯裝吃驚地又重復了一次他說的話,口氣中有明顯的酸意!缸詮挠擅雷映霈F以后,你就常常不理我了!顾久枷肓撕靡粫䞍骸!缚墒牵F在我才不怕呢!我已經想出一個辦法了!
「什么辦法?」他很好奇她的小腦袋瓜子里到底又在想些什么。
只見春天噘著嘴,得意地又說了聲:「下次我也要跟你說我被強暴,那你就不會老是不理我了!
哈!蕭啟煒在心里頭一聲輕笑,真的是拿她沒轍了。
他們兩人緩緩地走向房間門口,才剛靠近,便見一個烏黑的人影屈膝蹲坐在房門口。
他輕蹙了眉頭,沒一會兒便看出那個人是誰;他放開站在一旁的春天,再度舉步向前跑去。
「由美子!」他跑至她蜷縮的身旁蹲了下來!改阍谶@里做什么?」他問道。她不是應該待在床上睡覺的嗎?怎么跑到外面來了?
只見她緩緩地自環膝的臂彎中抬起頭,悲傷的神情中仍帶著淡淡的淚痕,她瞧了眼他身后的春天,才又望向眼前的蕭啟煒。
淚水再度不自覺地從她的眼眶落下!肝摇顾p泣道。「我不要一個人孤單地待在屋子里,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她再度將自己環護在雙臂之中,任著淚水再度猖狂地侵蝕她所有的情緒;她不要一個人,她不要一個人再去面對那恐怖的夢魘……
這下該怎么辦呢?
蕭啟煒回頭望向身后的春天,竟有種手足無措的無奈;然而,在兩難的情況下,他再度伸手環住由美子顫抖的臂彎,以低沉的語氣慢慢地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別哭了……」他輕喃!肝視阒愕摹顾麑⒂擅雷泳従彽刈缘孛嫔戏隽似饋,再度轉身開門,半扶住、半摟著她慢慢地踱進去。
這到底是什么!春天這樣告訴自己。每當此刻,那股莫名的酸澀就會毫不留情地襲上她的心頭。
這到底是為什么?她蹙起了眉頭,她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可是為什么每當蕭啟煒如此溫柔的關懷哭泣的由美子時,她總是無法克制這樣的情緒?
一種溫熱的觸感再度占據她的眼眶,她伸手輕撫,這才意識到淚水也不知在何時占據了她的眼睛?
她望著沾在手指上的淚,思緒再度成了一片空白;到底又是為了什么,她竟然會有這種想哭的沖動?
為什么席森斯不愿告訴她,這到底是一種怎么樣的情緒?
☆☆☆
蕭啟煒望著身旁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由美子,竟不自覺地嘆了口氣,望著她在自己臂彎中沉睡的模樣,他如釋重負般地仰靠在身后的墻。
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他不得不這樣告訴自己,這樣的事不斷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這真的是他所要的嗎?
他對不起的只不過是自己的良心,但他真能這樣一輩子的護著她嗎?
如果不能,那他又為什么老是在她難過時,給予她安慰?
唉……
他又嘆了口氣,做人好難,不是嗎?若事事都如春天的想像般簡單,他今天也不會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局面了。
正當他的思緒再度成為一片混亂,春天的身影竟在此時出現在門板之后;她朝他們望了眼,只留下一抹淡淡憂傷的表情,便再度朝門外的方向走了出去。
她不要這樣……她告訴自己,她不要再讓那抹酸澀的情緒,肆無忌憚地占據她所有的感官神經。
她不要自己變成這樣……
望著春天離去的身影,蕭啟煒的心頭有股自己也說不上來的無奈;第一次,他在她一向天真的神情里望見了女人對愛情所產生的無助與失落。
第一次,他意識到自己傷害的不只是一個人……
是他害的嗎?他不得不問自己,是他讓一向開朗的春天,竟也為他蒙上一層憂傷的色彩嗎?
是他讓這段感情變得如此模糊不清嗎?
他愛她……再也沒有比現在更確定的事了,可是為什么他所守護的女人竟是身旁的由美子,而不是春天?
他不該再這樣!不該再對自已的情感無法坦白
他清楚的知道,他這一生想守候的女人,只有——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