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蘇情文睡到快九點才醒來。
她推開棉被、伸伸懶腰,張著蒙朧的雙眼向四周掃了掃。咦!這是哪里?再用力眨眨眼,總算,昨天晚上混亂又尷尬的場景咻的回到她腦海中……
“噢,我的天哪,我昨天是怎么了?怎么會這么暴力又潑辣呢?”她喃喃自語,再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還有一點點紅腫和疼痛呢,那李數(shù)學他不就……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趕緊下床進浴室梳洗,等一切都弄妥當了,她的肚子也餓了,得出去買早餐才行。
雖然有一點害怕,但總不能永遠待在樓上不下去吧,于是,她拿起皮包和鑰匙,鼓起勇氣踏下第一步,果然,有了第一步,第二步就容易多了,接著,她三步并成兩步的跑下樓去。
一到客廳,就看見李數(shù)學坐在藤椅上瞪著她,額頭上還貼著OK繃呢。
“你、你早啊……”她心虛的向他微笑、打招呼。
“不早了!彼粡埬、冷冷的回答。
什么嘛!蘇情文在心里埋怨。人家都已經(jīng)這么低聲下氣的先跟你打招呼了,還這樣冷冰冰的,真是個心胸狹窄的男人!小氣鬼!
但是,怎么辦呢?嚴格說起來,還是自己太莽撞了。蘇情文只好忍著心頭的不悅對他說:“對不起,昨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哼!真是太荒謬了,竟然在自己家里被當成小偷!”一想起昨天受到的侮辱,李數(shù)學又忍不住一臉憤慨。
“對不起嘛!碧K情文咬了咬唇,愧疚的說:“你的背有沒有好一點?額頭的傷應該不嚴重吧?”
“托你的福,還剩下半條命!”李數(shù)學恨恨的說。
“喔。”蘇情文抿嘴偷笑,心想:你人長得這么高大,就算只剩下半條命,也比一般人多很多吧。
“耽誤你幾分鐘,我們談一下吧!崩顢(shù)學的表情非常嚴肅。
“什么事?”蘇情文不安的望著他。
“這是我媽跟你簽訂的租屋契約書!崩顢(shù)學指著茶幾上的一張紙,“第三條說,房東若無故要房客搬家,房客可向房東請求賠償!
“沒錯。那你的意思……還是要我搬家嗎?”
“雖然這樣很失禮,但是,還是請你離開吧,需要什么賠償請說出來,我們可以商量!
“既然知道很失禮,就不要叫我搬家。你知道找房子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嗎?整整兩天,我頂著大太陽,東奔西跑的,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適的地方,而且都整理好了,現(xiàn)在才叫我搬,會不會太過分了?”
“都是因為我不在家,如果我在的話,絕對不會發(fā)生這種事。”
“那就怪你自己好了,誰叫你不好好待在家里!
“什么?!”他那兩道俊秀的濃眉又擰在一起了。
“我很喜歡這里,所以,我絕對不搬。”她一臉堅決。
“你真是……不可理喻!”他的眼里冒著火。
“不可理喻的是你,我可是正大光明簽了約、交了錢,才住進來的。”
“說吧,到底要多少賠償你才肯搬?”他咬著牙問。
“十億!
“你說什么?!”他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準備好了告訴我,我馬上搬!”她一轉(zhuǎn)身,吐吐舌頭,愉快的推開紗門。
這時候,電話鈴響了,李數(shù)學正要拿起話筒,蘇情文大吼一聲:“不準接!”
“為什么?!”李數(shù)學被她嚇了一跳,氣得吼了回去。
“因為……”蘇情文吞吞吐吐的說:“可能是我媽打來的,如果讓她聽到男人的聲音,我就慘了……”
“很好!連接個電話都要提心吊膽,你還想住下去嗎?”
“我接就是了嘛!彼磺椴辉傅淖叩剿磉。
“不準接!”換他吼。
“為什么?!”她也吼。
“我的朋友都認得我小妹的聲音,如果讓你接,我就解釋不完了……”
結(jié)果,兩人還沒吵完,電話鈴已經(jīng)先停了。
“你看!”他瞪著她,“現(xiàn)在你滿意了嗎?!”
“我也不想這樣啊,要不是我的手機不見了,我才不會告訴我媽這里的電話呢,等一下我會去申請一支新電話和新手機啦!
“你的意思是說,在你辦好新電話和新手機之前,我都不能接電話嘍?”
“好啦!碧K情文忍著火氣,咬著牙說:“我會馬上通知我媽,請她絕對、絕對不要打來,因為房東小氣得要命,這樣可以了嗎?”
“感謝你!彼浜咭宦。
“不客氣!彼伤谎,氣沖沖的飆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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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市場買菜回來的李科學看見蘇情文一個人走進巷口的早餐店,于是調(diào)轉(zhuǎn)車頭跟了過去,她一直想為母親所引起的誤會向蘇情文道歉。
“情文,早啊!崩羁茖W往蘇情文的對面一坐。
“咦!”蘇情文很意外的看著李科學,“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我今天休假。會不會打擾到你?”
“不會!碧K情文搖搖頭,又說:“你是不是想跟我說昨晚的事?”
“你真聰明!崩羁茖W點點頭,“我想代替我媽和我哥向你道歉,請相信我,他們真的沒有惡意!
“我相信李媽媽沒有惡意,但是你哥……”蘇情文一想起李數(shù)學剛才還在跟她談條件就生氣。
“我哥也一樣。我想,他一定是擔心,如果讓別人知道你們兩人單獨住在一起,會妨害你的名譽,所以……”
“我看,他擔心的是他自己的名譽吧!”蘇情文氣呼呼的捶了一下桌子。
“我哥絕不是那樣的人。他是那種……總是把自己放在最后的人。”李科學語重心長的又說:“因為我爸過世得早,我哥就像父親一樣的照顧我們。他是全家的支柱,只要有哥哥在,我們就會覺得很有安全感?赡苁撬晳T當‘一家之主’了,不管什么事,都會考慮得比較多,所以,難免嚴肅又嘮叨了一點。”
“這樣啊……”聽到這里,蘇情文才有些感動,她父親也很早就離開了,所以她很能體會失怙孩子的心情。
“有時候我被我哥罵著罵著,就好像看到我爸一樣……”李科學想起幾幕被哥哥訓斥的場景,忍不住哈哈大笑。
“天哪!他是不是快‘得道’了?”蘇情文也跟著笑了起來。
李科學斂起笑臉,誠誠懇懇的對蘇情文說:
“或許現(xiàn)在你會覺得我哥像個‘暴君’但事實上,他是個‘謙謙君子’,而且事后總會證明他是很有‘遠見’的,你可以拭目以待。”
“……”蘇情文笑而不語,她明白李科學護兄心切。
“你可能會認為我是在‘老王賣瓜’,但是,如果多跟我哥相處一段時間,你一定會發(fā)現(xiàn),他真的是一個正直又溫柔體貼的人!
“哦?”蘇情文不置可否的一笑,她只要稍稍回想李數(shù)學從昨晚到今早的兩段表現(xiàn),就可以把李科學說的話完全推翻。
李科學看蘇情文絲毫下為所動,又繼續(xù)努力:
“其實,我哥這個人就像數(shù)學公式一樣嚴謹,也像數(shù)學公式一樣簡單,跟他相處就像解數(shù)學習題,只要把‘公式’背熟了,不管再多、再難的題目都可以輕松的迎刀而解!
“可是,我覺得‘數(shù)學’實在是太難了,我永遠弄不懂那些‘公式’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上數(shù)學課,我就覺得自己像個白癡,你一定不相信,我大學聯(lián)考的數(shù)學成績就只有……哈,六分而已!
“真的嗎?”李科學很難想像,對學理科的她而言,可以邏輯推理的“加減乘除”絕對比那些搖頭晃腦又沒什么道理的“之乎者也”容易一百倍。
“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喔……”蘇情文小聲的說:“我連心算都會加錯!
李科學苦笑一下,看來,想為他們倆找一點“交集”的策略顯然不太成功,她只好安慰自己、也安慰蘇情文說:“不懂‘數(shù)學’也沒有關系,每個人專長與興趣都不一樣嘛。”
“謝謝!毙乃济翡J的蘇情文當然知道李科學說這番話的用意。
“對了,情文,你會住下來吧?·如果你不嫌麻煩,我們可以把房間換回來。你跟我媽住,我跟我哥住,好不好?”
“坦白說,我昨晚也這樣考慮過,不過今天早上我又改變主意了!
“你還是要搬走嗎?”李科學好失望。
“不。”蘇情文搖搖頭。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哥一起住?”李科學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
“對!我決定氣死他……”啊,說溜嘴了,蘇情文吐了吐舌頭,趕緊改口說:“呃,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說,我決定要挫挫他的銳氣!
李科學望著蘇情文可愛的表情,突然覺得母親這次好像真的做對了。成熟穩(wěn)重的哥哥加上活潑開朗的蘇情文,想像一下這才貌雙全的兩人站在一起,還真是人間絕配呢。此刻,她真的非常期待他們能有美好的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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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數(shù)學接了一通電話之后,就迅速回房間換衣服,準備出門去。
當他走出房門的時候,蘇情文像著了火似的從樓上沖下來,嘴里還連聲喊著:“糟了、糟了!”
原來,她快遲到了。平常她可是個律己甚嚴的人,因為要對學生以身作則,所以她上課一向很準時。
可是今天,大概是換了新的住所,作息有些不正常,眼看著保持了快三年的“師長風范”就要打破,她怎能不心急如焚呢?
可能是因為穿了新絲襪又跑得太快,到了樓梯口,她的腳下小心滑了—下,整個人往前跌了出去。
“唉喲……”因為太突然了,經(jīng)過樓梯口的李數(shù)學完全來不及反應,就這么倒楣的被“天外飛來”的蘇情文給壓倒在地上。
“噢!好痛……”蘇情文趴在李數(shù)學的身上慘叫。
等疊在地上的兩人終于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氣氛真是尷尬到了極點——他們四目炯炯相對,胸口如雷鼓動,可是下一秒鐘,呼吸卻同時嘎然而止。
“你……”李數(shù)學瞪大驚惶的眼。
“我……”蘇情文則是脹紅了臉。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還不快起來!”他吼著。
其實,令李數(shù)學火氣上升的不是因為跌倒,而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那雙手竟然蠢蠢欲動;更糟的是,蘇情文那近在咫尺的紅唇,害他幾乎失去理智,他好恨自己的反應,覺得既羞愧又氣憤。
“對、對不起……”蘇情文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總是徒勞無功,結(jié)果只是害李數(shù)學更加痛苦難當。
蘇情文的臉已經(jīng)紅到極限了,李數(shù)學也一樣,于是他又大吼一聲:“你別動!讓我來!”
李數(shù)學伸出那兩只差點背叛他的手,抓著蘇情文的肩膀,用力把她往旁邊一推,她往右一倒,兩人才順利分了開來。終于松了一口氣之后,他俐落的一側(cè)身,站了起來,再把她拉了起來。
蘇情文羞得不敢抬頭看李數(shù)學,只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真的很對不起……我、我快遲到了,如果要算帳的話,等晚上回來再算好了……”
一說完,她立刻沖出大門,把皮包丟進置物箱里,慌亂的戴上安全帽,發(fā)動摩托車,飛也似的逃走了。
李數(shù)學愣在那里,望著蘇情文急急忙忙消失的背影,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不過,令他迷惑的是,剛才為了推開蘇情文而抓住她的那一剎那,似乎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那“相識”究竟來自何時?何地?他卻—點頭緒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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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了,蘇情文才剛走進“專任教師辦公室”想休息一下,就被尾隨在后的同事兼好友魯心蓮給拉了出去。
“款,蘇情文,你是談戀愛了,還是失戀了?”魯心蓮說。
“你在胡說什么!”蘇情文白了好友一眼。
“那你為什么看起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有嗎?”蘇情文好訝異,她剛才的確在想出門前發(fā)生的糗事,可是,真有“失魂落魄”那么嚴重嗎?
“怎么沒有?我喊了你三次都沒聽到。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蘇情文把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她想,還是暫時保密好了。
魯心蓮輕嘆一聲,她太了解蘇情文了,除非她自己愿意說,不然,就算打死她也絕對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放棄追究她的心思,只問:
“你聽班主任說了嗎?明天中午要為兩位新老師辦一個迎新餐會!
“嗯。”蘇情文點點頭。
“你該不會又拒絕參加了吧?”
“我說好啊!碧K情文想起班主任震驚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真的嗎?哇!明天是不是要‘刮臺風’了?”魯心蓮咋舌,從不參加應酬的蘇情文,這次竟然乖乖點頭。
“會刮臺風?那我就不去了喔,性命要緊!
“討厭,就愛胡說!”魯心蓮瞪了蘇情文一眼,開始八卦起來:“你知道嗎?明天要來的兩位新老師都不是簡單人物喔!
“怎么個不簡單法?”
“一個是專任數(shù)學老師。聽說就是那家很有名的‘數(shù)神補習班’的臺柱,不過他們半個月前結(jié)束教學了,所以好幾個班主任都過去搶人,沒想到我們主任這么厲害,竟然被他搶到了!
“另外一個是兼任化學老師。他是毛遂自薦的,聽說這個人非常奇怪,有私立明星高中要請他去當專任老師卻被他拒絕,他只喜歡在各大補習班游走,現(xiàn)在竟然跑到我們這個‘四星級’的補習班來湊熱鬧呢!
“是嗎?聽起來還滿有趣的……”蘇情文的好奇心就這么被魯心蓮給挑起,競有點期待明天的餐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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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情文下班回到“家”已經(jīng)十點多了。雖然沒有門禁,但她還是想盡早趕回去,她不想因為自己的關系,影響到房東家人的作息。
只是,一想到出門前發(fā)生的糗事,她就好想嘆氣。
李數(shù)學一定認為她是個冒失鬼吧?昨天把他當小偷,今天把他當墊背,唉!自己怎么會那么倒楣呢。
當她輕手輕腳穿過客廳,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本想直接上樓,可是,發(fā)現(xiàn)李數(shù)學的房門半掩,就鼓起勇氣走過去想跟他道歉,反正早晚都要“挨一刀”,干脆早死早超生好了。
站在李數(shù)學的房門口,蘇情文看到他坐在床沿,正困難的想把一塊酸痛貼布貼在背上,卻總是不成功。
她覺得好抱歉,于是,大膽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你、你想做什么……”李數(shù)學被突然闖進來的蘇情文嚇了一大跳,趕緊抓起旁邊的衣服擋住自己光裸的上身。
“你還好吧?”她紅著臉問。
“托你的福,好得不得了!”他沒好氣的說。
“我來幫忙!彼哌^去,接過他手上的貼布。
“不、不必!”李數(shù)學從蘇情文手中搶回貼布,“你這個女人……膽子真的很大,跟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住在同一棟房子里也就算了,現(xiàn)在,竟然還闖進房間……”李數(shù)學氣息不穩(wěn)的咽了咽口水,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原本寬敞的空間好像突然變得擁擠,以致連氧氣都稀薄了。
“真是好心沒好報!你以為我吃飽了撐著?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因為良心下安而失眠罷了!”她生氣的說。
“原來,你也知道什么叫‘良心’?”他揶揄的回了一句。
“廢話!至少比某人有良心多了!彼謴乃稚习奄N布搶過去。
“我說不必,你聽不懂嗎?”
“快點轉(zhuǎn)過去啦!”
李數(shù)學一直瞪著蘇情文,后者也下甘示弱的瞪回去,兩人僵持了好一會,他才不情不愿的轉(zhuǎn)過身去。
“是這里嗎?”蘇情文按了一下他背后那塊明顯的瘀青,心里覺得很抱歉。
“輕一點啦!”李數(shù)學痛得嘶了一聲,“在哪里你應該最清楚不是嗎?”
“我又不是故意的……”蘇情文下悅的撕開貼布,輕輕貼上去,接著,卻突然由上往下非常用力的一抹。
“噢……”李數(shù)學痛得齜牙咧嘴的慘叫,“你瘋了!干嘛按那么用力!”
“這樣才貼得平啊。笑死人了,男子漢大丈夫那么禁不起痛!”
“廢話!不是你的背被砸、當墊背的也不是你,你當然不痛!”李數(shù)學真想把她抓起來痛打五十大板。
蘇情文知道他又要發(fā)火了,趕緊退到門邊,竊笑著:“好啦,我跟你道歉,對不起,很抱歉,失禮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你……”李數(shù)學氣得直喘氣,不知該拿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怎么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