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锜發(fā)動車子引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祈恩的地址,他立即打給萬事通維里。
“我要童祈恩的地址,十分鐘之內給我回報!”
他感覺這十分鐘如同一小時那么久,他的食指關節(jié)幾乎都快把方向盤給敲爛了,維里的回電才來。
“祈恩小姐住在席托街……”清楚說了個地址,他知道那個地方。
“這么晚了?您找祈恩小姐有事嗎?”維里不放心地問,他的上司說風就是雨,行為經常出人意表。
“你睡吧!”潦草掛了電話,他立即狂踩油門,車子馬上飛也似的沖出去。
十幾分鐘之后,他到了席托街,在一棟陳舊的三層樓公寓前,車身戛然止住,還因為煞車的速度過快而整部車子震動了一下。
他下車,甩上車門,石板坡道的兩旁是一棟棟排列整齊的小房子,建筑物看起來都很破舊,但探出窗臺外的花草都修剪得十分美麗。
他抬眼看著二樓緊閉著的木質白色長窗,屋里連點燈光都沒有,她不是在家休息嗎?怎么連盞燈都不開?
他按了電鈴,但半天沒有反應,他撥電話給她,她還是不接,他終于沉不住氣了,袖子一卷,拿了車里的工具就敏捷的沿墻而爬。
他跟個小偷沒兩樣,當然他不是常干這種事,但他的天賦之一就是手腳俐落,從小他和勁賢比賽爬樹,從沒有一次輸過的。
順利爬到二樓,他緊抓著窗沿,拚命叩窗,扯著喉嚨喊她的名字。“童祈恩!開門!童祈恩!快開門!”
屋里依然靜悄悄的,連點回應都沒有。
“這女人究竟是死是活。俊
一分鐘過去,他再也等不下去了,索性拿工具打爛了她的窗戶,像只猴子似的蕩進了她家。
“童祈恩!”他大喊她的名字,緊蹙著眉心,憑感覺找到電燈的開關,打亮了室內的燈。
“童祈恩!”他闖入的地方很明顯是客廳,空無一人,他大步走到唯一一間房間的門口,迅速轉動門把開了門。
他打開房間的燈,果然看到她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身上居然蓋著厚重的大棉被!
她瘋了!
他大步走過去,伸手探向她額頭。
“該死!”她在發(fā)高燒!
他不由分說的掀開她身上棉被,看到她穿著還能見人的碎花棉質睡衣,他想也不想的把她抱起來。
她軟綿綿的靠在他胸膛里,除了還在微弱的呼吸,連點活人的反應都沒有,任由他把她從家里偷走。
抱著她從窄得要命的陳舊樓梯走下去,他看到了維里,還有個工匠之類的微胖男子。
“總裁。 本S里連忙走過去。
“她在發(fā)高燒,我現(xiàn)在送她去醫(yī)院!彼南掳屯蠐P了揚!罢胰税汛皯粜藓。”
“是的。”唉,他還是晚來了一步。
他的老板做事非常急躁,急得時候,連等一秒他都可以表現(xiàn)得度秒如年,讓他等的人往往都想愧疚而死。
當他接到老板十萬火急的電話時,他就知道會有事,他已經帶了鎖匠來了說,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看來他應該帶木匠來才對。
看了慘不忍睹的破窗一眼,維里朝胸口劃了個十字。
天主保祐,但愿那女孩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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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沉睡中的祈恩,坐在急診室病床旁守候的韶锜緊緊蹙著眉心。
她在這里連個親人也沒有,如果他沒去救她,她真的會病死在家里沒人知道,她到底是幾歲?為什么這么不懂得照顧自己?
半個小時過去,她還是連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他在亂烘烘的急診室里梭巡,找到剛剛替她診療的醫(yī)生,客氣但強硬的請他跟他走。
“抱歉,醫(yī)生,我需要你替我診斷一個病人的情況!
他把醫(yī)生從另一個待診察的病人面前抓到祈恩病床前,要人家給他一個交代!八秊槭裁催不醒?”
醫(yī)生頭皮發(fā)麻的看了下病歷!斑馈歉邿约盃I養(yǎng)不良……恩,燒已經退了,應該快醒了,你不如去買些食物等她醒過來可以補充營養(yǎng)!
這個答案他還算能接受,于是馬上撥電話給雷經理。
“馬上叫人弄些熱食送到瑪莉醫(yī)院來。”
然后他就專注的等待她醒來。
她的睫毛好長,不像西方女人的長睫毛那么濃野,她的睫毛彎彎的、翹翹的,鼻梁也很秀氣,嘴型更是小巧。
想到這樣的她居然可以把貝桑茲打到住院,他的嘴角不由得揚了起來。
“老板——”雷諾誠惶誠恐的親自送了餐籃來,他示意他擱下餐籃就可以走了。
直到又過了半個小時,祈恩總算動了動眼皮,緩緩睜開了眼睛。
幸好她醒了,否則他就要再去‘請’醫(yī)生過來。
“我在……醫(yī)院?”她并不確定,看到他,她很驚訝,而她自己為什么會在醫(yī)院,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去你家把你帶過來的!
正確的說法是搬過來才對,但現(xiàn)在那都不是重點。他扶她坐起來,打開餐籃,頓時香味四溢。
他的眉揚了一下。
看來雷經理為了討好他,下了不少功夫啊!俺园,醫(yī)生說你營養(yǎng)不良才會高燒昏迷,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盡量吃!
食物的香味讓她感覺到餓了,她有點感動的看了他一眼,開始吃了起來。
“先生——”有個人明顯對他們的食物很感冒。
韶锜兇惡的瞪了那人一眼!澳阌幸庖?”
他是生意人,白手起家的生意人,他很知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所以他從來不把自己的地盤讓出去,就算理虧的人是他也一樣!
“沒……”那人咽下了要出口的指責,改口道:“呃,我是說,你們慢慢用,不打擾了!
祈恩好笑的看著那個灰頭土臉默默走掉的人。“東西很好吃,還有,謝謝你送我來醫(yī)院!
“恩哼。”他別開視線,似乎不太習慣他人的謝意。
她吃了很多,燒也完全退了,她堅持要離開醫(yī)院,他也不勉強!安贿^你暫時要去住我家!
祈恩微微一愣。“為什么?”
他聳了聳肩!耙驗槟悻F(xiàn)在沒窗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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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吸塵器的聲音時還有點疑惑,應該不是那個女人在使用吸塵器吧?應該不是。
可是,當他打開房門,看到她真的在賣力打掃他的屋子時,一股怒火倏地冒出來,他大步走過去,一把拿走她手中的吸塵器。
“童祈恩!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他蹙眉瞪視著她,懷疑她待會兒該不會說她要去上班吧?
“怎么了?”祈恩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拔以谘a我昨天沒打掃的部份,我吵到你啦?”
“不準掃了!”他把吸塵器隨意一丟,拉著她往餐廳走!澳氵沒吃早餐吧?吃完早餐快點吃藥!”
祈恩被他拖著走。“可是,我沒時間了,我要準備上班,我還要回去拿衣服……”
他斷然道:“我?guī)湍阏埣僖惶!?br />
“我不要請假……”請假代表扣薪水,她現(xiàn)在手頭很緊,不但要還他的修車費,還有昨天的醫(yī)藥費,甚至得修補他敲爛的窗戶,不然過幾天房東太太來收房租時會昏倒……這些都需要錢。
“那么你被強迫放假一天了!這是總裁的命令!”他把她拉進了餐廳,在奧立佛和女傭吃驚的注視下,拉開椅子,將她壓進椅中。
“為什么一定要我放假?”她抬眼看著他,他的濃眉皺在一塊兒,看起來真的很生氣。
“你想昏倒在飯店里嚇死客人嗎?”他沒好氣說道。
明明是關心她的身體會支撐不住,可是這種話,他怎么也說不出口。
“我知道了!彼届o的接受了他的理由,不再反抗。
他說的沒錯,如果她不小心在整理房務時昏倒了,一定會嚇壞飯店客人。
“幫小姐上早餐!”他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卻因為她真的相信他是怕她嚇到客人而不準她去上班而感到很不高興。
“是!”奧立佛和女傭不約而同的都嗅到了空氣中那股不尋常的火氣,他們分頭迅速的將新鮮早餐端上桌,然后一陣風般的退下,就怕掃到臺風尾。
“吃吧!”吃了一大盤水果優(yōu)格,他喝了幾口咖啡,蹙緊的濃眉下,黑眸略抬,瞅著她。
她真的在吃早餐,很安份、很悠閑的那種吃法,桌上的食物,她每一種都吃了一點,甚至還自己創(chuàng)了新吃法,把新鮮草莓夾進面包里,一大口咬下,自己滿足的露出美味的微笑,把奶油煎餅沾優(yōu)格,吃得津津有味。
他的眉毛蹙得更緊。
他在這里氣呼呼的,她卻那么悠閑?
“主人,皮經理找您!眾W立佛走進來,恭敬地將電話遞給他。
“喂!”他對電話那頭的人很不客氣!捌ぬ芈,你該不會又做了什么精彩可期的事了吧?”
祈恩抬眼看著他聽電話,就見他越聽臉色越難看,越聽五官越擰,他猛然拍桌站起來。
祈恩心想,有人要被罵了。
“你是豬。 惫,他毫不留情的開罵,“你聽好,我這個人不習慣跟豬打交道,在我到之前,你最好自動消失永不出現(xiàn),如果你敢給我搞鬼,我這個人有個奇怪的毛病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會放過你的!”
“媽的!”他把電話往旁一扔,剛好砸中一只陶瓷古典擺飾,價值不菲的擺飾頃刻間泡湯了,奧立佛露出心疼的表情來。
韶锜才不管那些,他大步走到對面桌子邊,伸手拉起祈恩!澳愀页鋈ヒ惶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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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現(xiàn)在已經沒事了,你不要怕,這一切都是誤會,我向你保證,他什么也沒看到……”
祈恩溫語安慰著哭泣中的十五歲少女,有點驚訝這位臺灣首富之女竟是如此膽小怯懦,一點也不像個富家千金。
千金和保母來巴黎旅行,入住元韶锜所經營的七星級精致旅館,這間頂尖的旅館每次只招待六組客人,房間也不多,只有十二間,而且要預約,費用當然驚人,但隱私也絕對會受到嚴密的保護。
這間馬可斯.元引以為傲的摩登旅館,在今早出了個大問題。
有個英籍客人的十七歲兒子疑似偷窺富家千金的浴室,將她嚇得魂飛魄散,旅館里無人通曉中文,沒人可以好好的安慰她,透過保母傳達歉意又辭不達意,因此元韶锜一得知這個壞消息就想也不想,要她一起來,現(xiàn)在她負責安撫少女受驚的心靈。
“可是……我看到有光一閃……”少女心存余悸地說,她覺得那個少年在偷拍她。
“只是陽光。”祈恩篤定的告訴她,“陽光穿過樹葉照進浴室,折射的光芒!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少女抬起眼,可憐兮兮的問。
她實在也不確定那個少年有沒有看到什么,不過她堅定的點了點頭。“不管有什么事,我們旅館都會保護你,放心好了。”她語調轉為輕快地說:“你今天不是要去羅浮宮嗎?那里可不適合帶著眼淚去哦!
保母告訴她,富家千金很有藝術天份,對美的領悟力很高,自小就一直學畫,將來也想到巴黎來攻讀藝術,此行她是趁著暑假,特別來朝心中圣地——羅浮宮的。
“你去過羅浮宮嗎?”聽她提起夢境圣地,少女眼睛一亮地問。
“當然!”祈恩想到一年前初來乍到的自己,她微笑說道:“告訴你,我一下飛機,餓著肚子,連飯都不想吃就趕著去羅浮宮,當我親眼看到那一幅幅文藝復興時期的宗教畫作,我就覺得自己已經飽了,在里面待了好幾個小時都不想出來。”
“你真瘋狂!”少女的眼里明顯帶著崇拜,她懊惱地說:“其實昨天一來到這里,我也想立即去羅浮宮,可是保母不贊成,我也只好聽她的話,我真后悔沒有立刻去羅浮宮,唉……”
“現(xiàn)在再去也不遲啊!逼矶鞴膭钏。“換件衣服,我們已經為你準備了豐盛的早餐,等你用過早餐就可以馬上出發(fā)到羅浮宮,一小時之后,你就可以看到莫內最愛的杜勒麗花園,也可以親眼目睹蒙娜麗莎畫作的風采,或者你要選擇一直坐在這里哭泣……”
“我當然要去羅浮宮!”少女的注意力被轉移了。
一直在觀望情況的元韶锜激賞的看著她,雖然她安慰人的方法跟他想的有所出入,但她圓滿達成了任務,可以說是一百分。
于是當兩人離開旅館時,他提議去喝杯咖啡。
在巴黎喝杯咖啡是非常平常的一件事,祈恩沒有異議,他們買了外帶咖啡,沿著波光粼粼的塞納河畔散步。
“你來到巴黎的第一件事,真的是跑去羅浮宮?”他好奇的問她。
通常一個單槍匹馬來到異地的旅人,首件要務是找住的地方,或者找個地方歇歇腿。
“我拖著好重的大行李去羅浮宮,最后還因為太忘我了,將行李忘在里面,直到離開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兩手空空的,連忙回去找!
他大笑,平常都一直保持著銳利和挑剔的眸子此時看起來柔和許多。
“有找到嗎?”
她點了點頭!耙驗樗鼈兲@眼了,管理人員告訴我,他們一度懷疑是某個恐怖份子要來炸掉羅浮宮,所以把炸彈安裝在行李箱里丟棄在里面!
他笑不可抑的看著她,黑眸閃閃發(fā)亮。
忽然,路邊有個街頭藝人拉起了優(yōu)美的手風琴,琴聲驚起鴿群,陽光映照著她的瞼,她露出貝齒笑得很燦爛,他驀然一呆,;蠖詠y。
久遠以前,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場景,同樣有街頭藝人拉手風琴,同樣有鴿群被驚起,每當這時,他的祈恩都會笑得很燦爛,他也都會忍不住以手比劃出一個鏡頭的模樣來假裝替她拍照。
每當這時,她會悄悄的笑著,眼睛看著驚起的鴿群,然后突然把頭調向他,對他扮鬼臉。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也好一段時間刻意不再想起她,沒想到現(xiàn)在想起,心還是隱隱作痛,他真的是太沒用了!
日光穿梭在一旁建物高聳的柱群間,他的手,不知不覺緩緩舉到了眼睛前方,像是制約般,對準她巴掌大的臉龐比劃了個方格子,格子里的她,笑容很燦爛,沒有回頭對他扮鬼臉,她嘴里輕輕哼起了歌,踮起腳尖,一手展平,一手劃半圓,跳起了芭蕾舞。
他的心“咚”的一下跳到喉嚨口,有個東西撞擊了他的心房一下,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