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軒,晚上回家吃飯,有事和你說。」沉穩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電話這頭的謝子軒微微一笑,「大哥,又是三堂會審嗎?」
「晚上七點之前你必須回來。」謝天傲下達最后通牒,「否則后果自負。」
「不敢不敢,就是鴻門宴我也一定會趕回去!怪x子軒笑著投降。
掛上電話,謝子軒蹺著腳,仰靠在沙發中,手持一杯紅酒,愜意地看著剛剛租借的日劇。
「生活是什么?就是未知。我們身為平凡人,永遠也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只能等待命運之神的眷顧。」
電視中的男主角正默默吟誦著獨白,可惜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氣氛。
「小謝,在忙什么?」接起電話,意外的居然又是一個男聲。
「牧大哥?我在看日本的新劇,」謝子軒笑道,「怎么會想打電話給我?」
牧神一有些遲疑地問:「你最近見過秦靈嗎?」
「秦靈?」這個名字好熟悉,在哪里聽過?等一下,上次在阿雅……「你說的秦靈是不是個子高高的,有點胖胖的女孩子?」
「是。」牧神一問:「你果然見到她了?」
「我想,應該算是認識了吧,她來我們公司的美體中心,是我替她辦的會員卡!顾挥浀们仂`也不能怪他粗心大意,他與牧神一和秦薔雖然熟,但都只是公事上的接觸,從沒間接認識過他們的家人,對于秦靈的名字也向來陌生,若不是牧神一提起,他還不會將秦靈和秦薔拉上關系。「難怪那天見她覺得有點眼熟,她的五官和秦姊有相似之處!
「你……沒有得罪她吧?」
牧神一問得謝子軒莫名其妙。
「得罪?應該不至于吧!」
上次只是隨便聊了幾句而已,雖然秦靈對他不像別的女孩對他那般瘋狂和失態,但他的確沒感覺自己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啊。如果那份合約的簽署多少有點拐騙味道不算的話。
他皺皺眉,「是秦靈說了些什么嗎?」
「她沒說什么,但這幾天總和我們打聽關于你的情況,所以秦薔讓我告訴你一句話。」
「什么話?」
「做好備戰!
「?」
牧神一的聲音中帶著些笑意,「不打擾你了,下次有機會見面再說。」
「喂!等等……」謝子軒急切地喊著,但是電話那邊已傳來掛斷的嘟嘟聲。
今天是怎么回事?先是大哥命令他必須回家,然后又被人告知自己莫名其妙地在外樹敵。他做人向來謹慎小心,否則也不會讓無孔不入的記者們連一點把柄都抓不到,無處下筆。莫非流年不利,有霉運要降臨他身上了?
想起那個在美體中心見到的女孩子秦靈,印象已經不是很深刻。到底他做了什么讓對方厭惡的事情,搞得牧大哥親自致電提醒他備戰?
好笑,不,是哭笑不得。
看來今天是別想好好在家休息了?纯幢恚呀浭窍挛缥妩c,還是先回家聽候大哥吩咐吧。
他的座右銘向來是:寧可負盡天下人,也絕不敢負大哥一人。
誰教從小到大,大哥就是他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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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各位別來無恙?」謝子軒施施然走進謝家大宅,果然看見鴻門宴的架式——謝家二老、大哥謝天傲、大姊謝旖旎和小妹謝碧柔悉數到齊。
「你晚了三分鐘!怪x天傲伸出食指,指了指墻上的掛鐘。
「塞車!顾泵忉專媸桥铝舜蟾邕@個嚴格恪守時間的人,對時間要求的精準超過瑞士名表,讓所有和大哥有生意合作的商人都暗暗叫苦,因為每次的飯約,無論自己多忙,都必須先到等待,絕不能讓大哥多等一分鐘,否則他一定會掉頭走人。
「子軒,先坐下吃飯吧!惯是謝夫人最疼他,「你這么久不回家,最近是胖是瘦我都不知道,只能天天在電視上看你!
「媽,今天晚餐主菜是什么?」他露出饞鬼的模樣,惹得謝夫人笑著用筷子打他的手。
「怎么越大越沒規矩?給你做了燒鵝,馬上端上來!
「還是媽最疼我!
他笑如春風,顧盼之間又是萬人迷的神采,看得謝旖旎悄悄對謝天傲說:「你看他現在這么開心的樣子,那件事還是不要和他說了吧?」
「有些事想躲是躲不開的!怪x天傲冷冷的說。
一桌飯光菜就有十幾道,但是除了謝子軒,其他人都吃得細嚼慢咽,似乎懷有心事。
「吃飽了。」謝子軒懶懶地斜靠著椅背,這個姿勢讓他正好和對面的謝天傲對視,「大哥,事情現在說如何?我看你們忍得滿辛苦的!
謝家的情況與別家不大一樣。一般人家如果長輩還健在,當然是長輩說話最有份量。偏偏謝家正相反,謝漁同自從六年前將莊凱財團董事長的位置讓賢給長子謝天傲之后,就不再過問公司的事情,甚至家中一切事務也完全交由長子負責,如今謝家當權者就是謝天傲了。
謝天傲彈了個響指,便有下人送上早已準備好的一個托盤,盤子直接遞到謝子軒的面前。
「是什么東西?」謝子軒看到盤子里放著的是一封信。「不會是有影迷把信寄到家里了吧?」
雖然開著玩笑,但是他當然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信封上的字都是日文,看到時他心中已經有了譜,直到翻過信封,看到背后那枚黑色的印章,漂亮的黑瞳中閃過淡淡的迷霧。
「黑羽家的信?」他沒有打開信封,將它扔回盤子。「他們又要羅唆什么?」
「他們還是那個要求,等你的回答!怪x天傲盯著他。
「那我還是同樣的回答。」謝子軒悶哼兩聲,「就為了這么一封無聊的信把我召回來?」
「我不想給謝家找麻煩!怪x天傲說:「你最好和他們做個清楚的了斷!
謝子軒挑起眉尾,「大哥也有怕的人?」
「如果光是為我自己,我不怕,但是黑羽家是日本黑道勢力最大的家族,最擅長暗殺的勾當,你應該記得你除了我這個大哥之外,還有父母和其他手足!
謝子軒大聲嘆口氣,「這么說來,我是一定要回日本一趟了?」
「勢在必行!怪x天傲注視著他,「我已經為你訂好了去日本的機票。」
「往返?」
「單程!
謝子軒苦笑道:「我怎么覺得自己像是要養入虎口了?」他轉而對謝夫人說:「媽,你和爸爸就任由大哥這樣欺負我啊?」
「子軒,這件事我們誰也不能替你拿主意!怪x夫人難得如此正色,「去吧,我會在家里等你的!
「如果黑羽家堅持不放人,我自然會想辦法救你出來。」謝天傲總算說了句真話。
謝子軒長吁口氣,「還好,大哥到底不是冷血動物。何時趕我走?」
「這個星期之內!怪x天傲說:「月底是黑羽當家的六十大壽,要你必須出席!
「OK,還來得及讓我為新唱片宣傳。」謝子軒頗為輕松地聳聳肩。
「子軒,這件事很嚴重。」謝天傲不得不提醒他。
「我心里有數!顾酒鹕,「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夸張地以歐洲禮儀鞠躬,和謝家一干人告別,謝子軒走出了謝家的別墅。
伸手去拉車門,腦海中同時浮現起某些塵封已久的記憶。
黑羽的現任當家應該是黑羽良木,那個頑固的老頭……曾經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的,沒想到這么快就又要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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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靈滿身大汗地從健身房走出。如今她已經開始進行正規的健身訓練,每天要跑步兩個小時,做器械運動一個小時,雖然這點運動量并不算大,但對于向來不愛運動,又已經是一身肥肉的她來說實在是要命的程度。更糟糕的是,配合運動健身外還有適當的節食,原本最初只是簡單的美容針灸,少吃點還沒什么大不了的,如今要她天天跑步又不能吃飯,這和讓她去死沒什么兩樣。
托尼遞給她毛巾,小心翼翼地說:「秦小姐,我看今天的訓練就到這里吧!
她沒接毛巾,反而瞪著眼問他,「今天的運動量夠了?」
「還差半個小時的腹肌訓練!
「你們阿雅中心莫非是只管拿錢不辦事的?客人自己還沒要求減少運動量,你身為監督教練,居然先罷工了?」秦靈雖然累得口干舌燥,說出話來依然咄咄逼人。
托尼最近一直比較怕秦靈,就因為那天他在洗手間議論秦靈時被她聽到,托尼自知理虧,與其他客人都敢打打鬧鬧、說說笑笑,惟獨對她不敢放肆。
「那么,先休息十分鐘好了,一會兒我在器械那里等你。」他不敢和她有過多的交流,生怕又說錯什么話。
秦靈坐在原地休息,一邊用毛巾擦著脖子上的汗水,忽然覺得旁邊好像有奇怪的目光在盯著自己。她一轉頭,就看到個中年男子正望著她。
「你有什么事?」她的聲音中氣十足,倒把對方嚇了一跳。
「哦,對不起,請問這位小姐,有沒有興趣拍廣告?」
「?」秦靈愣住。
那個男人立刻把自己的名片遞上,「我是北斗星廣告公司的代表,最近我們公司要拍一則廣告,需要一位女主角,我覺得小姐的氣質形象非常合適此廣告。」
「我?」秦靈左顧右盼了一圈,確定對方所指的目標真的是自己,「你的視力沒有問題吧?你讓我做女主角?」
「是啊,這次廣告的男主角是位非常知名的明星呢,如果能夠合作成功,說不定你會就此大紅大紫,打入演藝圈!箤Ψ娇谌魬液拥貫樗枥L美好前景。
秦靈先是呆呆地聽,既而眼中放出耀眼的光芒。莫非一個月的訓練真的見效?她已經達到讓星探見到都不忍錯過的美好形象了嗎?
但她還是不大敢相信!肝覜]有表演經驗!
上大學的時候她什么社團都不參加,所有的空余時間都拿來睡覺了。
「沒關系,我們公司看重的就是像您這樣沒有任何表演經驗,非常干凈清純的表演氣質!剐翘焦皇乔缮嗳缁伞
「那,什么時候要我去?」她被說動了。
「明天下午,如果方便的話,在凱思恩大廈十三樓,1302室,歡迎您來試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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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在作夢吧?還是在發瘋?居然真的像那些沉迷于明星夢的十六、七歲的小女生一樣,為了一張名片就跑到這里來?
秦靈仰起頭,看著高聳入云的凱思恩大廈。
昨晚她為了確認對方的身份真假,特意去查詢北斗星廣告公司的資料,最后確定的確有這么一家公司,公司地址也沒錯。這家廣告公司曾經一手捧紅了很多明星,甚至那個給她名片的人——李祖德,據說居然是一位很有名的廣告導演。
當然她絕不會把自己去北斗星的原因告訴家人,她也怕萬一失敗了,自己丟不起臉。
來到十三樓,看到北斗星廣告公司的招牌時,她還在猶豫著自己要不要進去。沒想到這時公司中走出一個人,恰好是昨天給她名片的李祖德。
李祖德一見到她,眼睛發光,「秦小姐,等你好久了,快進來!」
他熱情地招呼她進公司!肝覀冞@則廣告時間緊迫,我還真怕你不來,感謝你相信我,以及給予我的支持。」
他這么謙虛客氣,更讓秦靈誠惶誠恐了!肝抑皇请S便來看看!顾泵忉專乱幻胧稚媳蝗M一個大本子。
「這是劇本,請你先熟悉一下,一個小時后我們去拍攝現場,服裝都已經準備好了;瘖y!」李祖德朝后面喊人,很快有位化妝師出現。
「就照劇本上寫的給她化妝。」他迅速吩咐。
秦靈連劇本都來不及看,就被化妝師拉到化妝間。半個小時后又被專車拉到了某個拍攝現場。
「女主角來了嗎?」剛進門就聽到有個大嗓門在問。
「已經到了!估钭娴吕仂`一起走進去。
那個大嗓門是個看來很精明干練的中年女人,衣著得體,化妝也很講究。她用眼睛掃了一下秦靈,「就是她?」
「是啊,照著劇本上找來的,怎么樣?」
「還OK吧。」那個女人沒有流露出任何高興的情緒,「快點,別讓羅密歐等太久了!
「你們不是要拍莎士比亞的戲吧?」秦靈急忙問,她知道自己的樣子和柔弱的茱麗葉在外形上差了一大截。
那個精明女人前腳剛踏出,聽到她的問題,又詫異地回頭,「你連羅密歐是誰都不知道?」
秦靈對這個女人第一眼就沒什么好感,拍攝現場應該是導演最大,怎么這個女人好像比導演還大?「抱歉,我的確不知道你們在說誰。」
除了莎士比亞筆下的那個短命鬼以外,她不認得任何叫羅密歐的人,想來敢叫這種名字的男人也必然是個自大狂。
「導演,可以拍了嗎?」從拍攝現場中走出一個高瘦的身影,讓原本還在看著別處的秦靈不由自主地瞇起眼,轉過臉看過去——
「原來是你!顾摽诙。
謝子軒看到她也很意外,「秦小姐,好久不見!顾騺矶米鹬嘏,主動伸手想與她交握。
秦靈沒想到導演口中所說的超級大明星,和剛才那個女人說的羅密歐,居然會是指謝子軒?若是早知道這一點,今天她絕不會來。
看著謝子軒伸過來的手,她咬咬嘴唇,勉為其難地伸出手和對方碰了一下又分開。
「羅密歐,你認得她?」那個中年女人其實是謝子軒的經紀人,大家都叫她王姊。
謝子軒笑道:「她是秦薔的妹妹,也就是秦家二小姐!
「秦薔的妹妹?」王姊顯然不大相信,又看向秦靈,「不大可能吧?秦薔我認識,她可是社交界公認的一朵花!
謝子軒敏銳地捕捉到從秦靈眼中流露出的厭惡。對,就是這種神色,第一次見到她時他也看過。他忙咳嗽一聲,想轉移話題。
但秦靈開口先說話了。「真不好意思,老天就是這么公平,既然讓我家先有了鮮花,就一定會生出我這根雜草來襯托!
這話中明顯帶有火藥味,王姊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她向來被人捧慣了,從不會主動認錯,就對謝子軒囑咐了一句,「今天的工作比較多,你要把握時間!
「請問你們到底要拍什么?」秦靈再次打斷他們的話。直覺告訴她,把她和謝子軒這個柔弱精致的美少年放在一起的組合是非常怪異的,絕不會對她的形象有任何好處。
「來之前你沒看劇本嗎?」王姊皺眉問,讓助手拿過劇本,「你要快點看,羅密歐只有三個小時的拍攝時間!箵Q言之,就是告訴她不要耽誤別人的時間。
秦靈憋了一肚子的氣,接過劇本看了幾行,眉心便擰成一個結。
這是什么爛劇本?內容居然是謝子軒走在大街上,被眾多女孩子尖叫著追求,突然從人群中竄出一個身材魁梧的黑影,擋在謝子軒的跟前,露出一口白牙,可憐兮兮地說:「求你嫁給我!谷缓笾x子軒給予「風情萬種」的一笑。螢幕上再打出一行字——萬人迷的世界,性別無國界。
而那個「身材魁梧」的黑影,不用說,顯然就是由她來擔任了。
謝子軒看著她的臉色由青到紅,由紅到白,心知不妙,牧神一電話里的吩咐猶在耳邊。
可不容他說話,秦靈已經冷著臉把劇本甩到地上,「抱歉,這種侮辱女性的角色我不適合演!顾敝,用近乎鄙視的目光看著謝子軒,一字一頓,「真正有魅力的人是從骨子里散發出氣質,而不是靠貶低別人抬高自己來吹捧自己的身份價值。我對您的品味深表懷疑!
「什么?」見她如此出言不遜,王姊勃然大怒。
但秦靈根本不給對方任何爭吵的機會,直接拂袖而去。
見狀,謝子軒丟下屋中一群錯愕的人,飛奔著追了出去。
「秦靈,你等一下!顾耐乳L,在大門口已經追到她。
秦靈冷眼以對,「怎么?謝三少還有何指教?」
「劇本的事情我很抱歉,因為劇本不是我寫的,最近我比較忙,今天到現場之前我甚至部沒有看到……」
「這就是你的工作方式?」她冷嘲熱諷,「我還以為謝三少是個很熱愛工作,對事情認真負責的人呢,今天看來也不過如此。你對女性的認知低劣到還不如我家的小侄子!
謝子軒臉一沉,「你對我下的定義是不是太快太早了?我已經道過歉了!
「為了今天的事道歉,還是為了你對女性一貫的態度道歉?」秦靈再反問。
他抱臂胸前,「身材的問題是你的死穴嗎?怎么好像你對這方面的討論格外的敏感?」
她恨恨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談究別人的隱私是不道德的行為。」
「哦?是嗎?我聽說最近有人到處在打聽我的隱私,不知道這種行為是否可以稱之為道德?」
秦靈的臉色又青一陣白一陣,「身為公眾人物本來就已經喪失了隱私權,你應該早有這方面的自覺!
「如果不想再被人碰到死穴,就應該努力從改善自身做起,而不應該對別人橫加指責!挂臣埽克x三少可也不是省油的燈。
她咬緊牙關,「多謝指教,我一定會為天下女性爭口氣!
「那我拭目以待嘍?能親眼看到小象妹變成天鵝公主也真是件奇妙的事!顾於镜臅r候是很狠的,別以為他風度翩翩就不會跟人吵。
「能被當紅的弱質美少年垂青是我的榮幸,到時候還要請謝三少賜教!顾筒钕窆糯鷤b女一樣抱腕拔劍了。「再見。」
「不送!怪x子軒站在原地未動。
弱質美少年?她說的其實是弱智吧?這女人的嘴巴里難道藏著一挺機關槍?讓敵人橫尸遍野,不留任何活口。
忽然間他又笑了,牧神一真沒說錯,提前備戰,早做打算。轉眼間他就真的和秦靈針鋒相對上了。
可說起來他也是冤枉得很,到底什么時候得罪了秦二小姐,讓她對他有這么深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