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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會放過你 第十章
作者:溫芯
   
  燕姬在江成峰房門外的走廊顫抖。

  父親是害得她未婚夫家破人亡的元兇,未婚夫一開始是為了報復(fù)才接近自己,她最愛的兩個男人彼此仇恨,誰也容不下對方。

  她愛恩典,爸爸卻不讓他們倆在一起,她抗拒他的命令,結(jié)果把他氣得吐血

  這個晚上,實在發(fā)生太多事了,每一件,對她都是嚴(yán)重打擊,她真的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燕姬,你別太緊張!箺疃鞯洳蝗痰乜粗鹑顼L(fēng)中殘燭的姿影,試圖安撫她。「董事長不會有事的!

  「恩典,恩典……」她握住他衣襟,啞聲喚他,傷心的眼淚滾落!肝以撛趺崔k才好?我竟然把爸爸氣成這樣,我真是個不孝的女兒!

  他心疼地凝視她凄涼的淚顏!覆皇悄愕腻e,燕姬,是我不好,是我……害你必須承受這些!

  是他,害她必須面對這樣的打擊,如果當(dāng)初他不接近她,不設(shè)計讓她愛上自己,她今日也不必受這樣的苦。

  江成峰說的沒錯,他的確在折磨燕姬,他已經(jīng)在折磨她了——

  楊恩典心神不定地想,正難受的時候,江家的家庭醫(yī)生緩緩從江成峰房里走出來。

  燕姬連忙迎上去。「路醫(yī)生,我爸爸怎樣了?他還好吧?」

  「他沒事,只是今晚喝多了酒,情緒又太過激動,所以才會暈厥,我剛給他注射過鎮(zhèn)靜劑,讓他好好睡一覺。」路醫(yī)生安撫她,頓了頓!覆贿^有件事我想應(yīng)該跟你說!

  「什么事?」

  「這件事,你爸爸一直不讓我告訴你,但我想你遲早應(yīng)該知道。」路醫(yī)生語重心長,臉色凝重地看著她。「他得了胃癌。」

  「咦?」燕姬一時沒聽明白醫(yī)生的意思。

  「你爸爸得了胃癌,已經(jīng)是末期了,他活不久了!

  他說什么?爸爸得胃癌?

  晴天霹靂打得燕姬腦子一陣狂暈,身子搖晃了下。

  楊恩典連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她臉色蒼白,好片刻,才找回說話的聲音,很無助地望向醫(yī)生!嘎丰t(yī)生,我是不是誤會了什么?你剛剛說,我爸爸活不久了?」

  「頂多不超過半年。」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這不可能,我不相信!」燕姬尖銳地嘶喊,這令她備感煎熬的一夜,圣此,終于逼得她神智崩潰,一聲又一聲地尖叫。

  楊恩典心驚膽跳!秆嗉В∧憷潇o點,冷靜點!」

  燕姬置若罔聞,她在他懷里極力扭動!改惴砰_我,恩典,我要去看我爸爸,我要去看他!」

  他不自覺地松開手。

  一得到自由,她立刻沖進房里,沖向她躺在床上沉睡著的父親。

  他無法挽留,只能黯然追尋她消失在房內(nèi)的身影,胸口一寸一寸,逐漸僵冷,凍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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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冷。

  闃黑的房里,楊恩典躺在床上,被子不知道何時讓他踢開了,夜風(fēng)從半掩的窗扉灌進來,像冰霜,冷冷地浸入他夢里。

  他飄蕩在云里,霧里,四周一片白茫茫,他試圖抓住些什么,卻什么也抓不到。

  遠遠的,似有一棟高樓,尖塔在云霧繚繞里突出,若隱若現(xiàn)。

  他知道自己必須走到那里,爬上那棟高樓,只有到最頂端,才能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

  他不確定那是什么,他只是執(zhí)著地想爬上去。

  他走了好久好久,像跨越整座冰原那么久,凍得全身發(fā)僵,好不容易,才來到高樓入口。

  他走進去,看見一座旋轉(zhuǎn)樓梯,像人類最原始的基因密碼那樣的螺旋,一直往上糾纏到云深不知處。

  他開始往上爬。

  身子麻了,雙腿軟了,冷汗直流,他好累好累,好想就此倒地不起。

  但他不允許,不允許自己停下來,不許自己放棄,他一定要爬上去,就算生命的電池耗盡,也要爬上去!

  朦朧間,有兩道人影,在距離他約莫兩層高的樓梯處晃動。

  他胸口揪緊!赴,媽,是你們嗎?」

  人影不答,但臉孔卻逐漸清晰,正是他的父母,在他十二歲那年雙雙去世的父母。

  忽然,他覺得自己又變回當(dāng)年那個孤苦無依的孩子了,他焦急地想追上他們,伸出雙手,祈求他們留下。

  「不要走,等等我,等等!」他沙啞地喊,用盡全身氣力,一步一步往上爬。

  可是不論他爬了幾級階梯,他們離他還是那么遠,他怎么樣也碰觸不到。

  「爸,媽,你們知道嗎?」他絕望地對在高處俯望他的父母掏出真心!敢郧,當(dāng)我被叔叔一家人冷嘲熱諷的時候,當(dāng)我每天四處打工,煩惱下一頓吃什么的時候,我總是會夢見那一晚!

  那個夜晚,他們一家三口在能夠俯瞰全臺北市的高樓餐廳,愉快地用餐。

  「我很想念你們,真的……很想!顾芾щy地從發(fā)緊的喉嚨里吐出嗓音,胸口悶悶的,好像有顆大石頭壓著,教他透不過氣。

  他抬頭,澀澀地望向父母,他們微微張著唇,好似在對他說著什么。

  「你們說什么?」他問,卻在一瞬間了悟!甘前,我真的很沒用,都長這么大了,還像個小孩想對你們?nèi)鰦,真是丟臉。」

  他自嘲,嘴角淡淡地牽起苦笑。

  「我應(yīng)該為你們報仇的,爸,媽,從小到大,這是支持我活下去的最大力量,我……我也不曉得自己竟會決定收手!

  另一張臉浮在空中,那是燕姬,是她甜甜地凝視著他,全心全意信任著他的笑顏。

  他難以言喻地心痛,緊緊抓住樓梯欄桿,幾乎失去了再繼續(xù)攀爬的勇氣。

  「我很愛她!顾貙ψ约旱母改副戆。「她是我這輩子所能找到的,最美麗的寶貝!

  燕姬,她曾經(jīng)對著他哭,也對著他笑,她的一顰一笑,都是他最珍貴的回憶。

  「我本來不想喜歡她的,她是江成峰的女兒,是我最瞧不起的那種千金大小姐,我根本不想跟她有所牽扯?善鋵嵨,很早很早以前就注意到她了,那時候她才剛剛接掌基金會,正瘋狂地跟一個窮畫家談戀愛——」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三年前?有那么久嗎?時光,竟如此匆匆……

  「她很奇怪,一點也不像我認(rèn)識的那些富家小姐,她對基金會的工作很認(rèn)真,是真心想要幫助那些失學(xué)的兒童。有一次,她為了籌辦一個大型募款活動竟然忙到病倒,江成峰怪她傻,竟然為了這種事累垮自己,我也覺得她傻,她明明可以安心在家里當(dāng)她的大小姐——」他嘆息,冰冷的胸口在憶起心愛的女人時,慢慢地回溫。

  「說不定,我是從那時候就開始喜歡她了。」

  說不定,他已經(jīng)愛她很久很久了,只是不肯對自己承認(rèn)。

  「我不想傷害她!」他忽然抬起眸,很急切地對父母說道:「我不想讓她受到我曾經(jīng)受過的苦,我恨江成峰,我真想毀了他,可是我……不能傷害燕姬!

  他不能傷害她,他舍不得見著她的眼淚。

  「江成峰得了胃癌,他活不了多久了,可是我聽到這件事卻一點也不高興,我應(yīng)該高興的,這是江成峰的報應(yīng),但是——」

  燕姬在哭。她抽泣的聲音,撕碎他的心。

  「燕姬,不要哭,都怪我,是我不好,你不要哭!

  父母的影像淡去了,像被風(fēng)吹散的云,慢慢地,飄離他夢里。

  他無助地望著那逐漸遠去的影。

  「爸,媽,你們肯原諒我嗎?」

  回應(yīng)他的,依然只有沉默,他拚命睜大眼,拚命想認(rèn)清父母臉上最后的表情。

  那會是個微笑嗎?他們……不責(zé)備他嗎?

  他追上去,徒勞地想抓住兩人最后的形影,他著急地往上爬,卻在云霧中遇見了燕姬的倩影。

  她靜靜看著他,清亮的眼,像在笑,又似在哭。

  他顫顫地伸出乎,想碰她,卻又怕自己抓不著,雙手猶豫地停在半空中——

  燕姬,你還能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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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取消了。

  窗外,晴空萬里,原本是一個極適合接受眾人祝福的好日子,但現(xiàn)在,燕姬只能站在窗邊,默默地看遠山翠巒。

  江成峰坐在床上,面前一張小茶幾架著燕姬親自送給他的早餐,他一手拿著吐司,一手端著杯咖啡,卻忘了吃喝,只是呆看著自己的女兒。

  她心情不好。

  江成峰再遲鈍,也看得出女兒在哀悼自己的愛情,哀悼那場臨時取消的婚禮。

  「燕姬。」他忍不住放下早餐,輕聲喚她。

  「什么事?」她定神,回過頭來,唇角溫暖一牽。

  「燕姬,你老實跟爸爸說,你是不是還在想楊恩典那小子?」他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br />
  她愣了愣,不說話,忽然黯淡的眼神,卻很明顯流露感情的歸向。

  江成峰胃一擰!改懵犖艺f,燕姬。」他急促地想提振女兒的精神!高@樣吧,爸爸答應(yīng)你把許文彥找回來,我不再反對你跟他在一起了,你如果真的想嫁給他也無妨,爸爸祝福你們。」

  「爸,你在說什么?」燕姬愕然!冈趺赐蝗惶崞鹞膹课腋呀(jīng)是過去式了。」

  「沒關(guān)系的,燕姬,只要你開口,我馬上派人把他找回來。」江成峰溫聲保證。

  他知道女兒一定會覺得很奇怪,但這是他權(quán)衡之下,所能想出的最好辦法——他活不久了,與其讓女兒被一個居心叵測的男人給騙了,不如把她交給一個不曉得什么時候才能成名的窮畫家,至少許文彥愛燕姬,而楊恩典只是利用她的感情。

  他一定得想辦法救燕姬脫離那小子的魔掌……

  「爸,不用了。」燕姬瞅著他,仿佛領(lǐng)悟了父親的打算,冷靜地?fù)u了搖頭!肝也粫俑膹⿵(fù)合的!

  「為什么?你以前不是很愛他的嗎?不是還堅持要嫁給他?」

  「那都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我現(xiàn)在想嫁的人,只有恩典!

  楊恩典!

  江成峰憤憤地在心底詛咒這個名字!杆皇窃诶媚惆!你別被他騙了,你現(xiàn)在只是一時放不下他而已,你一定可以忘了他的!」他焦急地想說服女兒。

  但燕姬只是不為所動地看著他,微微地笑。

  她這笑容太冷靜了,冷靜得教江成峰背上冷汗直冒。她怎么一點也不激動呢?經(jīng)過前天晚上那一切,為什么她現(xiàn)在還能如此鎮(zhèn)定?

  「爸,你聽我說!寡嗉г诖惭刈拢催^來要父親靜聽她說話!改阒罏槭裁粗澳阋腋膹┓质郑?guī)缀鯖]怎么樣反抗就答應(yīng)了嗎?」

  「為什么?」江成峰愣愣地問。

  「因為其實我并不確定他對我到底抱著什么樣的感情!寡嗉Э嘈Α

  「你的意思是你不確定許文彥愛不愛你?」

  「一開始也許是愛的,可是到后來,我愈來愈不確定這段感情。我總感覺,它好像是莫名其妙而來,有一天也會莫名其妙地去!顾D了頓,悠悠地回想當(dāng)時!改闩啥鞯渌椭苯o他那次,他狠狠罵了我一頓,要我不要再拖累他,那一刻,我忽然覺得累了。一段感情的維系不能只靠某一方,如果對方已經(jīng)失去了意愿,我再怎么堅持也沒用,對嗎?」

  「那小子……罵你?」江成峰從來沒聽女兒說過這一段,頓時大怒,咬牙切齒。「他好大的瞻子!竟敢罵我的寶貝女兒!」

  「你別生氣,爸,我沒事的。幸好他那一次罵醒了我,我才有勇氣割舍那段感情,再加上——」燕姬驀地停頓。

  「加上什么?」

  「加上那時候有恩典陪在我身邊!顾瓜卵郏行┬邼趾芴鹈鄣匦Α!钙鋵嵨夷菚r候就已經(jīng)偷偷對他心動了!

  「他是在利用你!」江成峰急得變了聲調(diào)。「他是算好時機乘虛而入的!根本不是真心對你好!

  「爸,你別這樣,別著急!寡嗉@息,擔(dān)憂地望著父親。「你身體不好,別這樣動氣!

  「可是——」

  「你放心,如果你不贊成的話,我不會嫁給恩典的!

  「你、你真的愿意保證?」江成峰不敢相信。

  「嗯!

  是因為他的病吧?因為他活不久了,所以燕姬才不忍忤逆他。

  江成峰很快便明白了女兒的心思,他不自覺地有些歉疚,又極心疼。「燕姬,你別擔(dān)心!顾焓謸崦畠侯^發(fā)!赴忠欢〞婺惆才藕梦磥淼纳,一定不會讓你吃苦。」

  「我知道!寡嗉崧曊f!肝抑腊趾荜P(guān)心我!

  「乖女兒!菇煞遴貑,胸口揪擰。

  燕姬起身,搬開小茶幾,然后重新坐下,握住父親的手!赴,我答應(yīng)你,一定不會違背你的意思,但你能不能聽我說說心里話?」

  「你說吧!

  燕姬堅定地直視父親,許久,才輕輕揚聲!付鞯渌娴暮軔畚!

  「燕姬!你——」

  「你別急,爸,聽我說完嘛!寡嗉б匀鰦傻姆绞綁合赂赣H的激動。

  「好吧。」江成峰拿她沒辦法,縱然心里干著急,也只好暫且捺下性子!改阏f吧!

  「你知道我曾經(jīng)為了他拿支票給文彥的事,氣得打了他一巴掌嗎?」

  「什么?!」江成峰不敢相信。

  「他一點也沒有生氣!寡嗉У驼Z,在憶起與楊恩典的過往時,胸窩暖暖地流過甜蜜!覆坏珱]生氣,還只關(guān)心我的感受——」

  溫柔的言語如流水,一句句婉轉(zhuǎn)流泄,燕姬開始告訴父親,關(guān)于她跟楊恩典的一切。

  他是如何激起她好勝的心理,如何讓她又不甘又心動,如何在她以為他會毫不留情地嘲弄時,卻反而給予她溫暖的勸慰,他如何在她摔下來時,不惜以自己的身體當(dāng)肉墊,又是如何不顧自己性命,自呼嘯而過的車輪邊解救她。

  他精心安排每一次約會,甚至親自下廚,只為了討她歡心。

  他三年來一直默默捐款給基金會,就算對小時候苛待他的叔叔一家人,他也幾次伸手相救。

  「……他真的對我很好,爸,這兩天我冷靜下來,想了很多,我還是覺得恩典是真心愛我的!

  江成峰不說話,他陷入了深思。

  「也許恩典一開始接近我,的確是為了報復(fù),但我相信,他現(xiàn)在對我的感情是真的。」

  「你真的這么認(rèn)為?」

  「嗯!

  江成峰沉吟。說實在的,他可以想出千萬個理由來反駁女兒的執(zhí)念,但他想起了前天晚上,當(dāng)他痛罵楊恩典的時候,恩典只注意著燕姬的眼神。

  那眼神,滿是擔(dān)憂與自責(zé),他像是極端后悔,后悔自己傷害了心愛的女人……

  「爸,你知道我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瑞成的報表嗎?」燕姬忽問。

  江成峰一震,回過神。

  「那已經(jīng)是一個星期以前的事了!寡嗉в挠牡卣f,直視父親。「如果恩典真打算把瑞成做假帳的消息泄漏出去,早就該那么做了。」

  對!他為什么還不做?

  江成峰一凜,咬了咬牙!敢苍S他還在等待時機!

  「等什么時機呢?」燕姬冷靜地反問:「等跟我結(jié)婚后,連他這個江家女婿也不得不瞠進這趟渾水的時候嗎?到那時候,檢察官說不定還會懷疑他也涉入這件事!

  說的有理。江成峰啞然無言。

  「我在想,他說不定是因為我才猶豫不決!寡嗉崛岬匮a上一句。

  是這樣嗎?江成峰有些動搖了,楊恩典有些作為確實不合常理,若說是報復(fù),也太心軟了。

  但他仍是態(tài)度強硬!秆嗉,你把這小子想得太單純了!他能在我面前裝模作樣這么久,絕對不是個簡單人物,你被他給騙了!」

  「我相信他!寡嗉б廊粓猿!肝蚁嘈潘蛲砀艺f的,都是真心話。」

  江成峰撼然瞪視女兒堅決的神態(tài)。

  她究竟是哪兒來的信心?為什么在得知楊恩典身世的真相后,還能義無反顧地相信他?她一點都不懷疑那小子對她的感情嗎?

  那心機深沉的小子,值得他女兒這般信任嗎?

  他皺眉,滿腔狐疑,一時卻不知該怎么說好,忽地,傭人前來通報,說是楊恩典要見他。

  「他來了!」燕姬幾乎是從床沿跳起來,喜上眉梢。

  江成峰不是滋味地瞪著她純粹愉悅的表情。他很不爽,自己一直捧在掌心里的女兒這么深愛那個該死的小子,但他還是揮揮手,答應(yīng)讓人進來。

  楊恩典走進房里,一眼便望見燕姬,他全身一震,看得出來很想立刻沖到她面前解釋一切,但還是顫抖著將滿腔渴望壓下來。

  江成峰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冷眼看著他走向自己,在床邊站住。

  「恩典……」燕姬在一旁著慌地想插嘴,江成峰以一記凌厲的眼神阻止了她。

  她只能無奈地旁觀兩個男人沉默的對峙。

  「你來干什么?」一陣僵凝過后,江成峰冷冷開口!改闶莵砀乙鋼P威的嗎?還是打算拿瑞成做假帳的事來威脅我?」

  「我的確可以威脅你!箺疃鞯洳患膊恍斓鼗貞(yīng)。「你知道嗎?我本來都計劃好了,一等你跟張文彬把資金都押進股市后,就放出瑞成做假帳的消息,我要瑞成股價慘跌,讓你們兩個一起套牢在股市!

  江成峰臉色大變。「你這渾小子!手段夠狠!」

  「你不是一直教我,要做大事手段就要夠狠嗎?」

  「你!」江成峰氣得磨牙,身軀顫著,一副坐不住很想起身痛快扁人一頓的模樣。

  楊恩典澀澀撇唇!改惴判陌桑乙呀(jīng)不打算這么做了。」說著,他將一個文件袋遞出去。

  江成峰接過,打開袋子一瞧,瞬間大驚!高@是瑞成的財務(wù)報表?」

  「是!

  「你這是什么意思?這報表不是你千方百計偷出去的嗎?為什么要拿來給我?」江成峰盛氣凌人地質(zhì)問。

  「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光明正大地向燕姬求婚!箺疃鞯淅潇o地說,卻不敢看燕姬的表情,只是直視著床上老人。

  江成峰愕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沒聽錯吧?這渾小子竟敢直接跑到他面前來嗆聲說要跟他的寶貝女兒求婚?

  好大的膽子!

  「你不用怕我婚后會侵占江家財產(chǎn),我可以簽婚前協(xié)議書,我不會要你們江家一毛錢!箺疃鞯涿髦煞鍤獾么岛拥裳,卻還是堅持表白心跡。

  「哈!你以為你隨便簽份協(xié)議,我就會相信你嗎?」江成峰冷嗤!改愫匏懒宋!你不是說是我害死你父母嗎?你會愿意娶仇人的女兒?」

  「我爸媽跟你的恩怨不關(guān)燕姬的事!

  「她是我女兒!而你巴不得我早死早超生!」江成峰憤慨地咆哮。

  「我是不喜歡你!箺疃鞯浜芴拱!傅菫榱瞬蛔屟嗉模蚁M恪顾麆e過眼,嗓音因壓抑而沙啞!富罹靡稽c!

  江成峰錯愕地瞪著他掙扎的表情。

  這小子為了燕姬,居然寧愿他活久一點?他不敢相信,迷惑的眼瞥向燕姬,她正含著淚,看著楊恩典的臉寫滿感動與信任。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愛燕姬,也絕對不會把她交給我,我也想過,是不是暫時離開一陣子,等一切平靜了再回來求她原諒……」

  「你的意思是,等我死了之后吧?」江成峰嘲諷地打斷他。

  「我的確那么想過。」楊恩典不理會他的譏諷,勇敢回應(yīng)道:「但我還是決定來征求你的同意!

  「為什么?」

  「因為燕姬愛你!箺疃鞯澉鋈坏驼Z。「因為就算我再怎么討厭你,你仍然是她最敬愛的父親,我知道她會希望我們的婚姻能得到你的祝福。」

  要他祝福他們倆?休想!

  江成峰幾乎想這么嗆回去,可一轉(zhuǎn)眼,看見女兒正悄悄抹著眼淚,而楊恩典身子站得筆直,雙拳卻因緊張而死握,他忽然說不出話了,他不禁恍惚地想起從前,他在追求燕姬她媽的時候,也曾經(jīng)遭到岳父極大的阻礙。

  他不愿承認(rèn),但此刻的楊恩典竟讓他聯(lián)想起當(dāng)年的自己,同樣是為了贏得心愛的女人,不惜一切……

  「董事長,你愿意祝福我們嗎?」楊恩典很認(rèn)真地問。

  笑話!他怎么可能愿意?簡直作夢!

  江成峰在心底暗罵,但話一到嘴邊,卻成了不情愿的呢喃!肝易8S袀屁用?重點是燕姬肯不肯嫁給你!

  「爸!」聽出父親有讓步的跡象,燕姬臉龐一亮,禁不住激動地喊了一聲。

  楊恩典同樣胸口一震,不敢相信江成峰的軟化,他繃著身子,好不容易才鎮(zhèn)定心神,緩緩轉(zhuǎn)向燕姬。

  他看著她,看著她淚光瑩瑩的眼,看著她唇畔那抹溫柔的笑意,看著她抬起臉,期盼地等著他。他倏地領(lǐng)悟她真的沒有怪過他,眼眶頓時不爭氣地泛紅。

  他顫著手自西裝口袋掏出一個小方盒,打開,里頭躺著一只他數(shù)天前便準(zhǔn)備好的鉆石戒指。

  那耀眼的光芒令燕姬倒抽口氣。

  「燕姬!顾p輕地、沙啞地喚她的名!改氵愿意嫁給我嗎?」

  她胸口一暖,無助地融成一團。

  她凝視著他,久久沒有反應(yīng),久得讓他一顆心忽然彷徨起來,整個人就要墜入深淵。

  然后,她驀地甜甜一笑,停止了對他的折磨,伸出玉手。

  他會意,震顫地將戒指套上她白嫩的手指,因為太慌張,套了兩、三次才成功套上。

  「我愛你,恩典。」她低低地傾訴。

  輕聲細語的一句,是這人世間最美妙的歌聲,深深震撼了楊恩典,他呆看著燕姬,一時失神。

  「傻瓜!顾龐蓩傻仨谎,主動走向他,偎入他懷里!肝液芨吲d你能為了我放下仇恨!馆p柔的嗓音撫過他耳畔!肝抑x謝你,恩典!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顾麊÷暤驼Z!钢x謝你一直信任我!

  她義無反顧的深情與信任,是促使他放下仇恨的最大動力。因為她的愛,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才能從多年的執(zhí)著中解脫,得到幸福的自由。

  是她,解救了他——

  楊恩典捧起燕姬的臉,輕柔地攫住那溫潤的櫻唇,一旁的江成峰見狀,氣得從床上滾下來,兩個沉浸于愛情中的年輕人卻渾然不覺。

  只是甜蜜又纏綿地,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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