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韋皓天為首的五龍,在上海出盡了鋒頭,分占了好幾項重要的產業。韋皓天的主業是銀行業,另外在鐵路和電車上也多有投資。傅爾宣的主力是代理洋行,不過近年來旗下所開設的廣告公司,也在競爭激烈的廣告業中闖出一片天,反倒后來居上,業績超越了洋行。而行事低調的辛海澤,卻是主攻氣勢最為磅礴的船舶業,他并且運用了既有的資源朝運輸業及旅行業伸出了觸角,近幾年更是買下了天津附近幾處重要礦山開采煤礦,儼然是新一代的煤礦大亨。
所以一直有人估計,辛海澤的財產早已經超過韋皓天,躍登五龍之首。只是他行事素來低調沈穩,凡事不與人爭鋒,才會讓大家產生一種他仍落后韋皓天的錯覺。
只不過,辛海澤這次出面標下金安琪的舉動,跌破了大家的眼鏡,不僅如此,一向回避記者,謝絕采訪的辛海澤,更破例邀請了各家報社記者,登上他剛建造好的豪華客輪,觀賞他和金安琪在船上舉行的婚禮。
這當然是則大新聞,其婚禮的豪華氣派更勝于三年前韋皓天和郝蔓荻的那場婚禮,當時郝蔓荻還因為穿著過于暴露,被商維鈞一腳拐進私家花園的湖中,成了當天最有趣也最諷刺的花絮,只要是三年前跑過這場婚禮的記者,每個人都忘不了。
然而今天在場采訪的記者們,也同樣忘不了這場婚禮。只見總噸數達3250噸,馬力2500匹的三層豪華客輪,到處掛滿了紅色巨型彩帶,雪白的船身,并漆上了巨大的三個字:「天使輪」。
這樣的安排到底是巧合還是刻意未可得知,只是大家都納悶辛海澤明明是用錢標下金安琪,可一舉一動,卻像是自由戀愛好不容易開花結果所端出來的派頭,怎么想都不對勁。
有不少腦筋動得快的記者,已經開始想挖消息,試圖挖出這樁婚姻的內幕,但也有猜疑心比較沒有那么重的記者,純粹是來報導這場世紀婚禮,順便享用辛海澤精心為大家準備的餐點,和品嘗傅爾宣特地為這場婚禮進口的上等洋酒。據說光酒的錢就足夠一個普通的五口之家過上一年好日子,可見辛海澤有多大手筆,完全是不計成本,務必要將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給足金安琪面子。
身穿西式白紗禮服的金安琪,今天看起來分外美麗,雖然從頭到尾就沒見過她說一句話,但她那高貴的氣質,高挑優雅的身段,仍是緊緊吸引每一個人的視線,教人驚艷。
而相對于金安琪的優雅美麗,站在她身邊,昂然挺立的辛海澤卻也毫不遜色。他今天穿著一套純白色三件式西裝,襯托出他高大結實的身材,烏黑濃密的頭發,雖然規規矩矩用發油梳上去,但總有一、兩撮發絲不聽話地掉下來,為他原本已經夠憂郁的氣質,增添一絲落寞的氣息。
不消說,現場的嘆息聲必是不絕于耳,許多單身未婚的女性都偷偷躲起來哭泣。五龍從來就是她們的夢想,眼看著夢想一個接一個破滅,她們有多痛心疾首可想而知。先是韋皓天娶了郝蔓荻,接著傅爾宣又在半年前完婚,現在辛海澤又當著她們的面迎娶金安琪,唯一的希望只剩藍慕唐和商維鈞,成功機率足足減損了一半。
一票未婚的名媛淑女,決心爭取這不到一半機率的機會,于是婚禮上就見到一堆打扮入時的年輕女孩追著藍慕唐跑,只有幾個比較大膽的女性,敢主動跟商維鈞攀談,他也不吝露出淡淡的笑容,秋水般的凝眸令人怦然心動。
一場婚禮辦下來,既給足了金家面子,也讓報社記者有了里子,同時還讓一票未婚女子充滿了希望,可謂是皆大歡喜。
大家都玩得盡興,任誰也沒想到,平時最低調簡樸的辛海澤,花起錢來竟是這么大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除了提供西式大菜,無限供應上等美酒之外,并且還命令船長,載著所有賓客在黃浦江附近繞一圈,讓大家能一邊喝酒,一邊欣賞黃浦江沿岸優美的景色,直到婚禮結束,大家還津津樂道,甚至有人考慮未來的結婚典禮也要比照辦理,間接達到廣告效果。
每個人都很快樂,唯獨金安琪苦著一張臉,悶悶不樂地坐在一旁。當然大家都很同情她的處境,不過能夠嫁給辛海澤這樣的男人,實在也沒有什么好抱怨的,除非是嫌棄他的出身。
「謝謝您撥空大駕光臨,請慢走!
一直到最后的送客階段,她的臉色都沒有好轉,一樣還是很差。
「祝你們夫妻百年好合,永結同心,早生貴子!官e客們嘴上說些吉祥話,但心里都在懷疑金安琪是因為看不起辛海澤的出身,臉色才這么難看,畢竟她是名門之后,血統純正程度,比起郝蔓獲有過之而無不及,難怪她會不甘心。
大伙兒心照不宣,皆因有些話是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公開講的。
在經過一個下午的狂歡,賓客們都心滿意足的下船,以金安琪為名的「天使輪」,終于能夠啟航,往他們真正的目的地──天津駛去。
時正一九三三年,中國境內無論是陸路或是水運都很發達,飛機因為票價昂貴,除非是軍政要員,或是紳耆富商,不然一般人是坐不起的。上海因為和天津相隔遙遠,大家多是坐火車或是輪船,而輪船因為比較平穩舒適,收費也較合理,廣受一般旅客歡迎。
辛海澤的主要業務,就放在船運這區塊上。
他不只擁有客輪,還擁有貨輪,航線幾乎遍布中國各地。以現在他們身處的「天使輪」為例,就是他專門建造來行駛上海、天津兩地的客貨兩用的大型輪船。
「開船嘍!」
遠處的甲板傳來旅客興奮的喊叫和汽笛的鳴叫聲,透過微微開啟的玻璃窗戶竄入艙房,和房間內的沈默呈強烈對比。
辛海澤因為在船上舉辦婚禮,因此耽誤了原本的開船時間,為了彌補旅客的損失,無論是特等或是一到五等艙,乃至于散席統統半價優待,樂壞了搭船的旅客。
他的大手筆,不只反映在這次婚禮的排場,也反應在商業手段上。辛海澤無庸置疑是個高明的經營者,同時也是一位非常細心的新郎,他所精心規劃的這一切,完全是為了留給金安琪深刻的印象,但她好像不領情,臉色依然壞得像鬼。
隨著客輪駛離黃浦江口,金安琪的臉色越來越壞,幾乎已到達了毫無血色的地步。
派對早已結束,賓客早已離船,偌大的艙房只剩下辛海澤和金安琪兩人,但他們卻無話可說。
辛海澤打量著金安琪蒼白的臉色,她看起來真的不太好,不僅從頭到尾未發一語,他并且注意到從登船開始,她就一直顯得很緊張,手心一直冒汗。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不小心牽了她的手被她甩開,才發現她的手竟然都是冰的。
想到她居然討厭他討厭到公然揮掉他的手,辛海澤的眼神就沈了下來。也許,她真的很瞧不起他,她是名門之后,他卻只是一個來自窮鄉僻壤的農民,還干過挑夫,被看低也是必然的吧!
窗外的微風,夾雜著下層甲板偶爾飄來的笑語,不時飄進艙房,吹動窗邊的白色蕾絲薄窗簾。
今天是他們的大喜之日,兩人卻默默相對無言,辛海澤懷疑再這樣下去,他們要怎么熬到晚上?
「我……」他想跟她說些不要擔心他會踰矩之類的話,這時船身突然劇烈地晃動了一下,應該是到達江口,船即將出海。
「惡!」受船身猛烈晃動的影響,金安琪再也忍不住胸口那股強烈的嘔吐感,沖到垃圾桶前蹲下來大吐特吐。
「安琪?」辛海澤見狀愣了一下,之后也沖到她身邊,用手拍她的背,幫助她把胃里面的東西全都吐出來。金安琪之前在婚宴上本來就吃得不多,這會兒因為暈船更是一下子清光,臉色更顯蒼白。
「對不起──惡!」金安琪原本想跟辛海澤道歉,說她失態了,但酸液一直在她的胃里頭翻滾,讓她止不住嘔吐,辛海澤更加用力地拍她的背。
「沒關系,我去拿條濕毛巾給妳,妳等我一下!顾s忙跑到浴室,從毛巾架上取下一條毛巾,打開水龍頭將毛巾弄濕,再匆匆忙忙跑回金安琪身邊,溫柔地擦拭她的額頭。
金安琪困窘地閃避他的手,覺得很無力,她好像老是在他的面前出糗,先是被拍賣,現在又暈船,他一定覺得她很麻煩。
「妳要不要到床上躺下?」辛海澤一點都不怕麻煩,讓他感到泄氣的是她的態度,她似乎很討厭他。
「好!顾c點頭,她的頭確實很暈,躺下來會好一點。
在辛海澤的攙扶下,金安琪總算能上床休息,不過臉色依然很差,嘴唇都發白了。
「妳暈船了嗎?」辛海澤看過太多會暈船的人,他們的反應和她一模一樣。
「嗯。」她虛弱地回應了一聲,間接告訴辛海澤,她并不是真的討厭他,只是身體和情緒不受控制,沒辦法正常反應罷了。
辛海澤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金安琪雖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覺得他的微笑很好看,便多看了一眼。
辛海澤誤以為她是生氣他太沒同情心,連忙斂起笑容,嚴肅地說道。
「妳最好閉上眼睛睡一會兒,我去船醫那邊,幫妳找幾顆止頭痛的藥來。」就怕會破壞她好不容易才產生的一點好感。
「不必麻煩了……」
「請妳閉上眼睛好好休息,我拿到止痛藥以后就回來!剐梁杉榷Y貌又婉轉地對她施壓,金安琪這才發現到,原來他也是個霸道的人。
霸道的憂郁王子……
看著辛海澤高大英挺的背影,金安琪安心地閉上眼睛,在對辛海澤無限的幻想下入睡。
「安琪──」
十分鐘后,辛海澤回到艙房,發現金安琪已經睡了,于是將手中緊捏著的止痛藥,放進西裝口袋,悄悄地走到她身邊坐下,守護金安琪。
這是他的天使,他的安琪兒。
辛海澤的守護看似無邊無盡,卻又那么安靜。
只要他的安琪兒不討厭他,那么,他會一直等下去。
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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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萬元!
「二十五萬元!
「二十七萬元。」
「三十萬元!
「三十二萬元!
「三十六萬元!
「四十萬元!
興奮的喊價聲不絕于耳,每個男人都殺紅了眼,非要標到她不可。
不要……不要這么對她……她不是畜牲,更不是貨物……
「一百萬!」
突然間出聲的男人,將她從困窘的處境中救出來,那個男人是……
掀開沉重的眼簾,喊出天價、讓她免于困窘的男人就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他正在看報紙。
很顯然地,他不知道她已經醒了,這給予她能夠充分欣賞他的時間。
金安琪雖然就讀于教會大學,但能看見男生的機會不少,就是沒看過像他這種類型的男人。
他的眉毛很濃,卻長得十分整齊,沒有太多的雜毛,眉型相當漂亮。他的鼻梁并且非常挺直,帶點希臘鼻的味道,嘴唇厚薄適中,臉頰略微豐腴,看起來既不會太陽剛,也不會太陰柔,剛剛好。
打從金安琪看見辛海澤的第一眼起,其實就已喜歡上他。只是嚴謹的家教和害羞的天性,讓她習慣把一切感覺埋在心底,不敢讓感情外露,甚至連想打量他,都得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讓人替他們未來的進展,感到十分憂心。
辛海澤手中的報紙一頁翻過一頁,兩道濃眉彷佛看見了什么不好的新聞而蹙緊。但即使如此,金安琪依然覺得十分好看,事實上,他的一舉一動都很迷人……
「妳醒了?」好不容易辛海澤發現金安琪睡醒,卻已經是五分鐘后的事,金安琪忙點頭。
「早就醒了……」說完,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一顆心怦怦地跳。
「感覺好一點了嗎?」辛海澤將報紙折好后問金安琪!肝規蛫吥昧酥雇此幓貋恚埔妸呉呀浰耍悴幌氤承褗,藥還在我這里!
辛海澤將口袋內的白色藥丸掏出來給她看,焦急的模樣,讓金安琪既感動又覺得他很好玩,他好像怕她不相信他。
「謝謝你,我的頭痛已經好多了,也不再想吐。」只是金安琪一想起自己竟然在他面前嘔吐,就沮喪得想殺死自己,這并不是一個大家閨秀應有的行為。
「那就好。」聽見她的話,辛海澤總算能放心下來,他在她床邊坐了好幾個鐘頭,就怕她醒來沒人照應。
辛海澤對金安琪的關心溢于言表,金安琪同樣覺得很感動,同樣不知道如何接受。
「妳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辛海澤指著一桌子的飯菜問金安琪,她才發現居然已經到了晚餐時間。
「我不知道妳喜歡吃什么,就請船上的仆歐什么都幫我拿一點,希望合妳的胃口!
擺在桌子上的,除了有一般上海人喜歡吃的泡飯之外,還有一些西式大菜,另外還有白稀飯。
「不過我建議妳最好吃稀飯,比較清淡,對妳目前的狀況比較有幫助。」辛海澤顯然相當了解她的需要,也都非常體貼地幫她準備好了。
「好,謝謝。」她小聲地跟他道謝,下床走向飯桌,辛海澤連忙起身幫她拉開椅子。
「請坐!顾孟褚膊恢涝趺磳λ藕,表情跟她一樣尷尬。
「謝謝。」除了這句話,她不知道能說什么。
辛海澤同樣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得默默幫她舀了一碗稀飯,放在她面前。金安琪實在很想告訴他不必這么做,他不是她的仆人,相反地,她才是他買來的人,就算她曾經是大小姐,也是過去式,他實在不必這么客氣。
但她到底沒說,也沒勇氣說,只是默默拿起筷子,安靜地吃飯。
晚餐的菜色相當豐富,金安琪一口也吃不下,一直想問他話。
「我……」算了,還是不要問好了。
「嗯?」雖然她說得小小聲,辛海澤還是聽見了,反問金安琪。
「我是說……」她怯怯地開口。「我是想問你,我們是不是要到天津去,沒有別的。」
金安琪原本是想問他為什么娶她,但著實沒有勇氣,只得臨時轉話題。
「沒錯,我們是要到天津去!剐梁牲c頭。「我在天津那邊,還有些公事要處理,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回程的時候可能還會在秦皇島耽擱一點時間,但是不一定,如果時間不夠,就不去了!
辛海澤之所以選擇在船上舉行婚禮,有三個原因。一是藉此宣示他的財力,留給金安琪好印象;二是帶她去天津蜜月旅行;最后一個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處理開灤礦區的事,那關系到上海熟煤的供給量,間接也影響到他對電廠的投資,因而不得不來。
「原來如此!箤τ诠,金安琪向來不多問。她父親是一個失敗的經營者,生意失敗,人際關系也糟得一場糊涂,所以她才會成為家族最后一粒救命仙丹。
「委屈妳了!箤τ谶@類方便的安排,辛海澤覺得很抱歉,她一定會認為他是個很無趣的人。
「一點也不!菇鸢茬鲹u搖頭,不認為這樣的安排有什么不妥,反而覺得他很會利用趨勢和時間,難怪他會成功。
兩人說完這幾句話后,又再度沈默。對金安琪來說,天津似乎是個很好的話題,于是她又繼續問。
「天津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好玩嗎?」她只是隨口問辛海澤,只見他一臉錯愕。
「妳沒去過天津?」他以為她什么地方都玩遍了,畢竟他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船上,雖然她也許早已經忘記。
「我──我沒去過!顾来蟛糠值暮篱T子弟、千金大小姐,成天呼朋引伴到處游玩,江南江北沒有一個地方不見他們的蹤跡,但她就是沒有那么好命,她也沒有辦法。
一陣難堪的沈默,彌漫在他們周圍。
對金安琪而言,這樣的困窘并不下于被公開拍賣,至少那個時候她還能裝裝樣子,如今卻等于間接承認,她是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阿木林,真個是很丟臉……
「天津是個很好玩的地方,熱鬧程度并不下于上海,是北方最熱鬧的都市!
就在她羞愧到幾乎抬不起頭的時候,辛海澤突然溫柔地回應,為她介紹天津的美麗。
「那兒也有租界,生活形態跟上海差不多,只是風情不太一樣,風景也大不相同,要等妳親自體驗過才知道。」上海不過兩個租界,天津卻有九個租界,分屬于各個不同的國家,想當然耳風情也大大不同。
「聽起來好像很有趣的樣子!菇鸢茬鞲屑さ乜粗梁,謝謝他沒有再追問她為什么沒到過天津。
「是挺有趣的!剐梁傻恍,沈默再度降臨。兩人同時間低頭撥弄碗里面的菜肴,猜想下次誰會先開口。
「妳怎么會暈船?」結果是辛海澤先開口!肝矣浀脢厬摬粫ぉぁ
只是他雖然先開口了,卻又不把話說完,金安琪根本聽不懂他說什么。
「我應該不會怎么樣?」她不曉得他為什么話說一半,就不再說下去。
「沒什么,當我沒問!剐梁晒緡佉宦暎阌值皖^繼續吃飯,金安琪始終不明白他想講什么。
晚飯時間結束,金安琪的心跳,隨著艙房角落的座鐘,開始加快。
今晚是他們的新婚夜,可說穿了,他們根本還是陌生人,要怎么突破那一層關系?
腦中盡是她和辛海澤上床親熱的畫面,金安琪的心怦怦怦地跳,感覺心臟就要跳出胸口……
「安琪!剐梁赏蝗缙鋪淼暮魡,差點沒教她嚇破膽,她巍巍顫顫地轉身。
「什么事?」她盡可能表現出冷靜,盡可能假裝處之泰然面對即將來臨的親密關系,可天曉得她真的很緊張。
「我不會碰妳的,妳不必害怕。」他知道她在擔心什么,也不認為她已經準備好,他并不想霸王硬上弓。
「辛……」她甚至緊張到連他的名字都喊不出來,辛海澤只能苦笑。
當天晚上,他就睡在艙房的沙發上,一覺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