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你不是開車嗎?怎么淋得這么濕?」
單靖揚一進辦公室,一道驚訝的女聲大剌剌的拋向他,聲音的主人是與他們單家交好的顏世伯的女兒顏筑,他回公司杜曼麗即告訴他她在他辦公室里。
「你以為我都像你一樣,開著車進各大樓辦事,下冰雹也不會有事?」回話不見半點客套。他朝隨他前來,半分鐘前像大姊般叮嚀他趕緊換掉濕衣的杜曼麗道:「杜姊,麻煩幫我泡杯熱茶,我先進休息室換衣服。」
「真是的,這個酷哥講話還是一貫的尖銳,我是關(guān)心才問他,竟然揶揄我都直接將車子開入所有大樓辦事!巩(dāng)她是專門替人拆大樓的拆除大隊呀!顏筑忍不住望著關(guān)上門的休息室頻頻搖頭,搞不懂同樣是單家出產(chǎn)的帥哥,單大哥說話溫和婉轉(zhuǎn),這個單家老二卻常常兜頭賞人冷水。
杜曼麗一笑,「總經(jīng)理說話就是這個調(diào)調(diào),副總裁也常抱怨他沒大沒小。」
顏筑會心而笑,單靖揚賞人冷水向來不管遠近親疏,單伯母就曾開玩笑,說這個性子沒她和單伯父溫和的酷小子,搞不好是在醫(yī)院跟人抱錯了。
「我去泡茶,你要不要也來一杯?」杜曼麗跟顏筑亦頗為熟稔。
「不了,我剛才已經(jīng)喝了杯咖啡!
她點頭離去,單靖揚恰巧由休息室出來,襯衫自然垂落腰間,擦發(fā)的毛巾就垂掛脖子上。
「你這個樣子實在讓人懷疑你真是飛揚百貨的總經(jīng)理!诡佒χo,沒見過比他率性又隨性的總經(jīng)理。
「你這個顏氏企業(yè)的財務(wù)主任還真閑,上班時間晃到這里來。」他無所謂的回她兩句風(fēng)涼話。
她走至他辦公桌前坐下,「不要說得我專門在浪費我爸給的薪水,我是到銀行辦事,順道來跟你和單大哥打聲招呼。嚴格說起來是你耽誤我的時間哩,單大哥說你去視察飛揚旗下商場的營運情形,很快就回來,誰曉得你讓我等那么久。」
「我怎么知道會遇見她。」
他?「誰?」
藍澄心,可他跟顏筑提這個令他想生氣的丫頭干么。他滑溜的岔開自己的一時口快,「跟你說了你也不認識,總之我可沒叫你等我,別把自個偷懶的理由牽拖到我身上!
「啊,被你看出來了!顾蠓匠姓J自己的摸魚心思,「我每天要看一堆財務(wù)資料容易頭昏腦脹,出外辦事當(dāng)然要趁機偷懶透透氣,不過——」她又將問題繞回自個感興趣的地方,「你那個說了我也不認識的朋友到底是誰?你提到他眉頭皺得有點可疑。」
她話落,他有型眉峰馬上又皺給她看,誰說他跟那個讓他從頭有意見到底的小女人是朋友的。
見狀,顏筑還想追問,正巧杜曼麗端來薰衣玫瑰花茶,打斷了她的問話。
「如果我沒記錯,總經(jīng)理手上拿的應(yīng)該是退瘀藥膏,你擦撞到哪里嗎?」將茶端放他桌上,杜曼麗問。她曾見過他用那藥膏擦手腕上的瘀青。
經(jīng)她一提,顏筑這才發(fā)現(xiàn)他從剛剛好像就一直轉(zhuǎn)玩這條大約十公分長的藥膏!改悴粫鲕嚨湴?」
「少詛咒我,這藥是我回公司前別人還我的。」
事實上與其說還,不如說是他賭氣搶回來的。就在二十分鐘前,當(dāng)他載藍澄心回她公司,她突地由皮包里拿出三天前他給她的藥膏要還他,他也才記起她笨笨的撞傷膝蓋的事——
「腳不會痛了吧?」當(dāng)時他心里尚在氣她明知花錢如流水的行為不對,卻放任自己揮霍無度,也不知為何關(guān)心的話就這么問出口。
藍澄心像也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愣了下才說道:「不痛了,瘀青已經(jīng)全退,你這藥很有效,哪里買的?貴不貴?」
「干么,你想買來再以三倍價錢轉(zhuǎn)賣別人?」她的不良前科太多,他嗆問有理。
誰知她竟煞有其事的點頭,「這個主意不錯!
「你休想!」氣得他一把搶過原打算送她以備不時之需的藥膏。
另外,他也沒忘恫嚇披著他的西裝外套下車的她,不許把那外套賣給別人,否則就殺到她公司掐昏她。
「哪個別人?」顏筑又發(fā)現(xiàn)奇怪之處,能讓他出借私人物品,想必跟他有一定的交情,怎么他不說朋友,反而微帶怏氣的用別人兩字?
「一個麻煩的問題人物!
赫,怎么愈回答愈玄?她不禁轉(zhuǎn)望杜曼麗,以眼神詢問她聽懂他口中的問題人物是哪號人物沒?可惜得到她同樣在狀況外的聳肩回答,離開忙她的去。
「喂,講話別像打啞謎行不行。」她只好再望回辦公桌前的男主角。
「別說我沒提醒你,你偷懶得夠久了,再不回公司小心惹來一堆閑言閑語!剐那殡y得平靜些,他無意再提起有足夠能耐令他情緒大起波動的藍澄心,而且再說下去,包準(zhǔn)引來顏筑不必要的臆測,說不定更纏著他帶她去找她,那還得了。
雖然想抗議,但這年頭在自家公司若混得太兇,的確會讓人說閑話!杆隳阏f得有理,可不是我愛說,跟單大哥一比,你實在沒半點溫柔情人的樣子,就不曉得小箏怎會暗戀你,拿你當(dāng)白馬王子崇拜。」
小箏是她妹妹,今年高三,十八歲。
單靖揚眸光一凜,「我當(dāng)顏箏是小妹,你回去記得提醒她,別奢望從我這里獲得男女情誼,否則我隨時可以將她當(dāng)陌生人!
顏箏對他明顯的少女戀慕,他心知肚明,這些重話他也告訴過她,更挑明哥哥或陌生人她只能選一樣,顏箏自是嘟嘴聲明拿他當(dāng)哥哥看。
「你不覺得你無情?」了解他的磊落,顏筑嘴上猶想損損他。
他不以為然,「有時無情最是真情,何況當(dāng)無情之人總比濫情的花心蘿卜好!
「那你對我有沒有情?」眨眨眼,她似真還假的問,彎身傾近他。
「大門在那兒,不送。」迷人深眸懶懶的朝大門斜瞥,他自顧享受起香氣輕溢的花茶。
「夠狠,果然是你會給的回答!箾]有動怒,顏筑失笑搖頭,這就是她認識的單靖揚,兩人像朋友像兄妹,但從來就不是情人,就連開玩笑,他也不會模糊兩人的關(guān)系。即使人家都稱贊她是個美人胚子,雙方家長甚至有意將兩人湊成對,他對她的態(tài)度始終一如往常單純。
幸好她沒愛上這個渾身奇異的揉合時酷時慵懶的氣質(zhì),格外具有魅力,情心卻難得一動的男人,要不她有得抱棉被痛哭了。
「老實說,我很好奇將來能讓你心動的,究竟是什么樣的女孩。」臨離去前,她像個八卦記者又像戲棚底下等看戲的觀眾,丟出這么串話給他。
白金大門打開又闔上,偌大的辦公室終于恢復(fù)只有一人的寂靜。
啜飲著香醇的薰衣玫瑰花茶,單靖揚耳里仍回旋著顏筑說的話。能讓他心動的女孩嗎?
「反正不會是藍澄心就是了!乖S久,他自言自語的下著結(jié)論。
。
七點,安心保險公司業(yè)務(wù)二科辦公室內(nèi),只剩藍澄心一人。
她本來早該下班的,臨時受要帶身體不適的母親到醫(yī)院檢查的佩晨拜托,幫她等和她約好,會于下班順路來繳這期保費的客戶,遂仍在公司等人。佩晨留了那位客戶的資料給她,可她沒看,心思全在不經(jīng)意間跑到單靖揚身上。
她發(fā)誓,他還是很難懂。他會幫她查看不小心撞到的膝蓋,會給她退瘀藥,會脫外套讓她遮雨,還會憑著她所給名片上的住址送她回公司,態(tài)度雖不是普通的霸道,但也難掩他是個相當(dāng)細心之人的事實。
可是,他干么總是兇巴巴的對她?因為她找他拉保險?
沒必要啊,他只要告訴她無意和她談保險,直接拒絕她不就好了。倘若他真看不慣她找人打賭,轉(zhuǎn)賣別人相贈雨傘賺外快的行徑,他大可別理她,何需拖她上車躲雨,還載她回公司。
那她到底是哪里惹到他?直到此刻,她仍思索不出答案。
她是有在想,也許他們兩個的磁場不對盤,當(dāng)初科長若將飛揚團保的Case交給極有意愿的胡媚負責(zé),或許這筆生意很快便搞定,奈何科長硬要欽點她負責(zé),她有什么辦法。
想她一個業(yè)績彪炳的超級業(yè)務(wù)員一遇到他,三番兩次均落得無法隨心所欲宣傳保險的境地,嘔的人是她耶,為何反倒是他表現(xiàn)出被她嘔得很嚴重的樣子?
還有,她不過要問他那條退瘀效果神速的藥膏哪里買的,她好買來送母親和外甥女,當(dāng)她們不小心跌撞到時能有良藥涂抹,是他自個說什么她要拿去賣,她隨口應(yīng)和那是個好主意,他就繃緊一張好看的俊臉,并厲聲警告她別想賣掉他的西裝外套,要不就掐昏她。
會恐嚇人的奇怪男人,那么怕衣服被她獨吞轉(zhuǎn)賣的話,做啥非要她披著下車?
想想,白天她將衣服拿至公司附近的洗衣店送洗,似乎不是明智之舉,應(yīng)該真把那件摸起來舒服極的高級外套賣掉,小賺一筆。現(xiàn)在問題來啦,這筆送洗費用她要不要向他索討?或者念在他載她一程的份上,這筆費用就一人一半……
「抱歉,請問曾佩晨小姐在嗎?」門口忽然傳來的聲音喚回她遠揚的思緒。
由辦公座位轉(zhuǎn)過頭,藍澄心瞧見一位面貌姣好的美女。
怪了,她怎么覺得眼前的美女好像似曾相識?
「我是曾小姐的客戶,有事耽擱來晚了,她回去了嗎?」見這位短發(fā)的清秀佳人一逕呆望她,顏筑很快再補充說道。都怪下午她在單靖揚那兒摸魚摸太久,回公司一堆事情等她忙,稍不注意就錯過與保險業(yè)務(wù)員的約,遲到快一個小時。
「顏筑?你是顏筑對吧?」一聲乍然驚呼擲向她。
咦?「你認識我?」她努力揪抓記憶里是否有這張清純小臉。
站起身,藍澄心笑得靦腆,「我是你高中同學(xué),藍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