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奐庭無所謂的朝單靖揚笑道:「我猜你大概誤會我和澄心的關系,覺得親自向你解釋比較妥當。我當澄心是妹妹,你可別因為我起不必要的誤會。」怎么看都覺得他們是一對戀人,他有向男主角釋疑的必要。
藍澄心很想說對她和靖揚起誤會的是他,怎奈實情坦白不得。她偷偷覦向一旁始終攬著她的人,不知他會如何回答。
只聽他難得的放緩語氣,「抱歉,我為之前對你的無禮道歉,然而有句話我得說在前頭,即使你真當澄心是妹妹,我也不許你隨便碰她,否則難保下次我不會情緒失控的賞你拳頭。」
她愣直雙眼,他說要賞謝大哥拳頭吃耶!天啊,他怎能威脅別人威脅得這么理直氣壯又理所當然?
點點頭,謝奐庭對他霸氣坦然的占有警告相當欣賞。能于洞悉事情原委后立即向對方道歉,可不是愛面子的男人能輕易做到,這男人無論外貌、魄力與氣度,在在優(yōu)于一般人,澄心眼光不錯,挑了這么個……唔,情人或老公?
「你們什么時候結的婚?我沒聽我媽提過!顾麊栂蛩{澄心,她若結婚,媽不可能沒告訴他這個奸消息,
「我——」糟糕,她該如何作答?
摟緊她些,單靖揚從容接話,「在我家人眼里,我和澄心已經(jīng)是夫妻,雖還未舉行婚禮,但這天遲早會到來,因為我的妻子除了她,不會有別人!
「澄心,恭喜你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等你結婚我一定包個大紅包給你!怪x奐庭打從心底欣慰她能走出命底不良的自我禁錮,找到個這樣愛她的男人。
除了靦腆含笑,藍澄心吐不出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這樣。瞥眼身旁神情自若的帥哥,她不禁為他擔心起來——未經(jīng)考慮便撒下他的妻子除了她不會有別人這種漫天大謊,他要是被雷公劈,怎么辦?
。
下午三點一刻,單靖揚又蹺班了。
中午他在藍家滿足的享用澄心所煮、簡單但格外勾動他味蕾的午餐,原本想待在那兒陪她,可惜公司兩點有會要開,他只好趕回飛揚。等開完會回辦公室,無意間瞟見玻璃柜內(nèi),他住處同樣也有一組,澄心平時最喜歡的發(fā)聲不倒翁娃娃,他的腦海又被她的倩影占滿。
下午她要和外甥女見面,當他說想見見她口中的小美女,她直說忙公事要緊,催他趕緊回公司,下次再介紹小美女給他認識。當時他未覺有何不對,可后來想想,那時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為難,又好像有些害怕他跟她外甥女相見。
愈想愈覺事有蹊蹺,于是他告訴杜姊有事要辦,駕車前往藍家。沿路上不時想著,澄心究竟有什么事瞞他?
意外的,他在她家附近的公園瞧見她,此時他正將車子?抗珗@旁,下車朝她走去,疑思暫拋,胸中因見到她而一片柔軟。
她不是令人驚艷的美人,可就是有股獨特的清新氣質(zhì),讓人百看不厭。如同此刻,她含笑靜坐離花長椅上,俏麗短發(fā)被微風拂吹得有點亂,卻恍如一幅最自然的圖畫,教人舍不得眨眼。
性感唇畔勾著笑,單靖揚沒有喊她,停下腳步,隨她專注凝望的視線眺去,他看見一個綁著兩條小辮子的漂亮女娃兒,正認真注視草地上的玩具——他再熟悉不過的設計作品,南瓜小馬車。
她就是澄心的外甥女?
「小媽咪,南瓜馬車里有漂漂的公主ㄟ!」
小美女突來的喊聲嚷他愣住,她叫澄心小媽咪?!
「真的。啃屵淇纯!怪灰婇L椅上的小女人配合的走向她,蹲至她跟前,寵愛的和她玩起玩具。
單靖揚的震愕非同小可,那個該是澄心外甥女的娃兒,難不成是品行不良的她一時荒唐所留下的拖油瓶?問題是她的初吻對象是他,情欲的反應宛如處子生澀又稚嫩,怎么會……已經(jīng)生過小孩?!
該死的這到底怎么回事?
「先生,請問你認識澄心嗎?」一道突落的問語止住他欲上前質(zhì)問意中人的腳步。
他困惑的望向身側的陌生女子,「我是認識澄心,你是?」
「我是她表姊。」李虹瑜微點頭回答。她由澄心家出來,想看在公園的一大一小玩得如何,就見一位外表出眾到不行的帥哥直盯著表妹,未見半點登徒子樣,反而好像和她極為熟稔,遂過來問他!改闶浅涡牡谋kU客戶,還是——」
「她老公!挂娝荒橌@愕,他略作修正,「她未來的老公!
李虹瑜腦里飛快作出聯(lián)想,「你是澄心搬過去同住的那個男朋友?」
同居男友?原來澄心是這么向她表姊介紹他。挑眼望向不遠處與小美女玩得開心,未察覺兩人的小女人,他沒否認的頷首,繼而濃眉兜皺,努力問得平靜,「澄心說要和外甥女見面,為何那孩子喊她小媽咪?」
李虹瑜慈愛的看向視線那頭的小小身影,「她是茵茵的干媽!
干媽?「怎么她從來沒跟我提過這事?」讓他以為她真是小美女的媽。
「澄心什么都沒跟你提?」她詫異的轉望他。
他敏感的回視,「聽你的語意,她有事瞞我?」他的直覺果真不假?
「這——」她略感猶豫,倘若道出一切,會不會嚇走澄心的男朋友?
「表姊,我對澄心是真心的,無論她有什么事,我都想知道!
一句真誠的表姊,加上磊然的眼神、坦蕩的語氣,李虹瑜忽有所感,表妹心里的結,或許只有他能解。
就告訴他吧。「澄心始終認為自己是個會克親人的不祥之人……」
。
入夜。
依依不舍的送走外甥女,藍澄心回到單靖揚的住處,竟沒來由的感到情怯,再次想起白天翻涌胸臆間的混沌迷霧——她喜歡上靖揚嗎?
走進臥室,浴室里傳來的嘩啦水聲讓她心頭一跳,靖揚回來了,他正在沐浴。
深吸口氣壓下莫名的心悸,她像催眠般告訴自己,她僅止單純將他當假老公,并未喜歡他。有著不良命底的她不可能談情說愛,喜歡上別人。
走近床鋪,她將從家里帶來的東西由袋子里拿出來,幾套簡便的家居服,還有深藍色毛線。冬天的腳步近了,她打算從今晚開始,找時間替靖揚打件毛衣,她織毛衣的技術不錯,且親手為他打毛衣,也代表她的心……意?!
思緒轟然乍斷,她渾身輕顫的怔看著由她手中松落床上的毛線球,胸臆間的混沌迷霧瞬間全退,她終于瞧清自己最赤裸的心。
從以前到現(xiàn)在,她只幫母親和茵茵織毛衣,一針一線都是她對她們無法言喻的愛,今天她竟然也想為靖揚打毛衣!她根本不只喜歡他,而是愛上他!
老天,她怎么這樣遲鈍?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不能也不可能為誰動心,她完全沒察覺對靖揚的淪陷,甚至自欺欺人的想說服自己僅是單純當他是假老公,藉機體會當人老婆的感覺而已。
「天啊,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喃喃細語,她無助的環(huán)抱住自己。
她不能愛呀!怎地唯獨對靖揚傾心?
身后浴室傳來開門的卡嗒聲響,她的背脊一顫。
「澄心,回來啦!」渾厚磁性的嗓音隨之輕擲向她。
「嗯,剛回來!瓜胩右褋聿患,她極力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回話的同時彎身撿拾散落一床的毛線球,沒有轉頭看他。
單靖揚已走至她身旁,深深的凝視她,心里晃漾著只有他知道的心疼憐惜,語氣盡量放輕松的隨口說道:「這么多毛線,你想為我這個老公打毛衣?」
手上撿起的毛線球因他的話又顫落滾回床上,她的心又苦又澀,慌亂間急急點頭,找話應對,「我的技術不錯,應該能讓你刮目相看,我媽和茵茵都很喜歡我織的毛衣——哎呀!」
他冷不防輕扯她手臂,她低呼的撲入他懷里。
「靖揚,你——」
「苦了你了!姑苊軐崒嵉膿ё∷瑔尉笓P的語氣滿含疼惜。
今天,他終于知道她隱瞞他什么事。傻呵,她,凈將家人的意外遭遇歸咎于她的不良命底,獨自承受沉重的心理折磨。
難怪她生日那天會落淚得令他揪心,她始終認為她若沒來到這世上,她父親和姊姊如今猶能安然活著,母親亦能擁有健康的身體,生日對她來說不值得慶祝,僅有難過自責可言;她眼里曾經(jīng)浮現(xiàn)的悲傷、會默寫金剛經(jīng)與背念白衣大上神咒,以及幾近斂財行徑的賺錢方式,所有所有的一切,全因她看不破的心繭,全因她摯愛卻又不敢靠近的親人。
白天聽李虹瑜陳述完一切,他激動得直想沖上前擁抱令他萬般心憐的傻丫頭,但終究因不想打擾她和外甥女的相聚而作罷,悄悄返回公司。
適才見到她,猜想她的心情或多或少因為與親人相見而跌入回憶里,他刻意不提問她與外甥女相見一事,然而聽見她脫口提到她母親與外甥女,他再也抑不住心疼,一把摟她入懷。
這些年,真的苦了她了!
「你在說什么?」他剛沐浴完的清爽皂香味令她心悸,掙不開他的環(huán)抱,只能在他懷里發(fā)間疑惑。
他輕柔的滑撫她的背,「凡事別太鉆牛角尖,很多時候想太多,累的是自己,懂嗎?」擔怕他直接提她硬加諸自個身上的克親枷鎖,會惹來她潰決的淚水,他云淡風輕卻語重心長的勸道,暗忖再找時間解開她的心結。
藍澄心懂他的句意,但不懂他的用心。她微仰小臉,「怎么突然跟我說這些?」
他滿眸憐惜,溫柔低語,「記著,以后無論遇上什么難過、不開心的事,我的肩膀我的懷抱,都是你最好的依靠!
眸心顫動,她依舊不明白他為何這樣說,只覺心湖盈滿撼動漣漪,似乎又更愛他了。
胸口緊緊一束,她埋首偎進他懷里,除了一聲細若蚊蚋的「謝謝」,再不知該說什么,任滿腔傾吐不出的無措愁苦在胸口煨熬著她——不能愛卻深深的戀上,她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