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水街,巧妙地隱身在喧鬧城市的一角,鬧中取靜,環(huán)境清幽,是相當?shù)湫偷母呒壸≌瑓^(qū)。
計程車在街口停下,莫松雅下了車,熱心的司機幫她把行李從后車廂提出來交給她!靶〗悖缓靡馑,這里是單行道不能開進去。不過你要找的32號就在前面不遠—幾步路就到了!
莫松雅接過行李,微笑朝司機點了點頭:“沒關(guān)系,我自己走過去就行了!
“小姐,需不需要我?guī)湍惆研欣钐徇^去?”雖然只是幾步路,但這一大皮箱的行李對這位嬌滴滴的小姐而言似乎還是過重,司機看了忍不住想幫忙。
“不用了,謝謝!
“你確定嗎?”不是他雞婆,而是這位小姐真的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我還可以!蹦裳虐研欣钗⑽⑴e高以茲證明!安贿^還是謝謝你!
剛到臺灣就碰到熱心的好人,希望這是代表她接下來也會順順利利的好兆頭。
目送計程車離去,莫松雅輕輕地呼了口氣。
總算到了。
從飛機飛離日本的那一剎那開始她就十分地忐忑不安。她沒有來過臺灣,也沒見過她爺爺,可是她來了,持著一個皮箱就這么從日本飛來臺灣投靠她惟一的親人。她不知道等一下祖孫會面會是怎么樣的情況,但既來之則安之,綠水街就在眼前,她只能默默祈禱爺爺不會被她的突然出現(xiàn)給嚇壞。
提著行李,順著門牌號碼往里面走,沒多久她就到了32號門口。她從手提袋里取出一封信,預(yù)備門一打開就交給爺爺。她緊緊捏著握在手里的信封,想起爸爸臨死前對她說的話
“……松雅,拿著這封信到臺灣去找你爺爺吧……怎么說你也是莫家的孩子,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東京近郊的那場死亡車禍當場奪走了她媽媽的性命,爸爸被送到醫(yī)院急救,卻仍是敵不過死神的威脅,在幾天后也離她而去。隆子阿姨說爸爸之所以能夠多撐兩天,完全是因為放不下她,沒把她往后的生活安排好他不能安心合眼……
莫松雅眨去眼中的淚意,命令自己堅強起來。
她不能讓天上的爸媽為她擔(dān)心,她也答應(yīng)隆子阿姨會好好照顧自己,所以,她不能哭,她要勇敢堅強。
她鼓起勇氣按下門鈴。
說真的,她在飛機上想了很多種可能的見面方式。也許爺爺會抱著她哭,也許爺爺根本不認她,冷漠地趕她出去,但她沒想過會是現(xiàn)在這種情形——
來應(yīng)門的竟然是個陌生的年輕男子!
“你是誰?”莫松雅忍不住脫口問出。她記得爸爸說過奶奶去世之后,爺爺一直是獨居的,而眼前這個人當然不可能是她爺爺。
宋靖云剛洗好澡,才踏出浴室就聽見有人按他的電鈴。他本來以為是林康文那兩口子來找他泡茶聊天,但開了門卻看見一個小妹妹提著一大箱行李站在他門口,在他還搞不清楚狀況時又劈頭問了句他是誰。
“小妹妹,你按我家的電鈴,然后問我我是誰?你不覺得這句話該由我來問你才是嗎?”他頗覺興味地看著她,兩人的對話怪異地透露著可笑和少許的不合理。
莫松維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失禮!皩Σ黄?墒恰@里是綠水街山32號嗎?”
“沒錯!
“那……呃……我找莫紹禮先生!
宋靖云挑挑眉。莫紹禮?沒聽過。
“抱歉,這里沒有這個人!
沒有?怎么可能?“可是地址沒錯呀,怎么可能沒有?”她的心亂糟糟的,事情明顯地脫出預(yù)期中的軌道,而她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
宋靖云看得出這小女生的心慌,他放軟語氣,不想再嚇著她!暗刂肥菦]錯,但是這里只有我一個人住,而我姓宋!
“宋?”那她爺爺呢?
“并且據(jù)我所知,這里的前住屋主是一位陳太太,也不是你要找的莫紹禮!彼@房子是透過仲介買的,他記得那位先生提過前屋主陳太太一家要移民加拿大,所以才把房子托售。在這之前,他真的沒聽過莫紹禮的名字。
“喔……對不起。”怎么辦?她完全沒了主意。
宋靖雪原本打算轉(zhuǎn)身進屋,但看她仍失神地站在他家門口,他怎么也沒辦法當著她的面把門關(guān)上。
“你找的那位莫先生是你什么人?”男朋友嗎?她這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的確有幾分逃家會情郎的味道,就是那哀傷的眼神不太像,瞧她那微紅的眼眶,他肯定她剛才哭過。
“是我爺爺!
唔,原來是來依親的,他小幅修正心中的錯誤想法。
“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只見她搖搖頭,“不好意思,打擾了你這么久!碧崞鹦欣,似乎是打算走了。
“喂,等一下!”她落寞的背影讓他心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未及細想使出聲喊住她。
莫松雅回頭,眼中透露著不解以及……滿滿的疲憊。
唉,宋靖云心中低嘆。
看來這渾水他是趟定了。
“你先進來坐一會兒吧!看你累得一副隨時會倒下的樣子。”
她微微一笑,謝過他的關(guān)心。“不用麻煩了!彼拇_是又餓又累,但這不表示她有理由登堂入室地打擾這個只陪她說過幾句話的陌生人。
宋靖云干脆上前一把抓過她的行李!斑M來吧!你不用擔(dān)心我是壞人,我不欺負小女孩的!
莫松雅怔怔地看著他把她的行李提進屋去,但腳步卻沒跟著往前。她不是對他有戒心,事實上他正派溫文的氣息老早就博得她的信任;只是……非親非故呀。她從小在日本長大,習(xí)慣了日本虛虛實實的禮儀文化,這讓她不能判斷眼前這男子究竟是在說客套話,還是真的不介意她的打擾。
宋靖云見她沒跟上來,又繞回門口:“你在磨蹭什么?快進來,順便幫我把門關(guān)上!
呃,好吧,她想他應(yīng)該是真的不介意陌生人的拜訪,那她就打擾了。
宋靖云招呼她在沙發(fā)上坐下,倒了杯水給她!澳憬惺裁疵?”
“莫松雅!彼怨缘鼗卮,然后一口喝光他倒的那杯水。
“我叫宋靖云!币娝诳,他索性把水壺推到她面前讓她自己動手。
“謝謝你,宋先生。”她又幫自己倒了杯水。
“別這么客氣。你餓不餓?我泡碗面給你吃!
“謝謝!
看著他在開放式的廚房忙進忙出,一會兒洗鍋子燒水,一會兒翻柜子找泡面,她覺得好溫暖,也好想哭。爸媽過世后,她冷靜地處理他們的后事,她甚至不太敢哭,因為怕淚水一旦宣泄,她會忍不住崩潰。
她好累。
故作堅強,好累……
等宋靖云端著泡面回到客廳時,被他硬拐進來的小嬌客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她大概累壞了吧?
從她皮箱上的行李條來看,她應(yīng)該是從日本來的。奔波了一天,到了目的地卻找不到她要找的人,也真夠她受的了。她父母怎么放心讓她一個人出門?她看起來好小,頂多只有十七歲。
他嘆了口氣,把面放在桌上,幫她把鞋子脫了讓她橫躺在沙發(fā)上,回房間取來一條毯子輕輕蓋住她,然后才關(guān)了燈離開客廳。
可能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心頭那滿溢的莫名情緒,叫作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