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監(jiān)於上回出游的經(jīng)驗,白松康知道仇情愛極花草百卉,特意大刀闊斧地辟了一座大花房,使其與梅園相通,其問更栽植了她調(diào)制花露的茉莉、鈐蘭及她用來沐浴的玫瑰;其中尚有一座秋千。那日他聽見雪兒說起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小妻子最愛坐在雪兒的秋千上,讓秋千載著她晃蕩;既然如此,那他就為她造一座秋千。
有別於白雪的彩虹秋千,白松康命花匠在秋千架上設(shè)法攀上藤蔓,然後在秋千座板漆上梅花圖案,使其成為名副其實的花秋千。另外,他還命畫匠畫了諸多不同的花卉圖板,打算分一年四季給妻子使用,讓她在無聊之際能有個真正舒適的休憩之所。
這么豐沛的愛讓仇倩自覺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像今天,她在探視完奶娘後,又獨自一人來到這座百花園,舒服的坐在秋千上,讓它載著自己緩緩搖蕩,讓風兒輕吻臉龐,再加上腳旁隨著秋千奔來跑去的球球,心中真有說不出的舒適快意。
「夫人,明天就大年初一,莊主命人裁制的新衣已送來了呢!有你最愛的雪色白貂大裘,邊緣上還繡了許多雪梅,還有一套嫩黃方衫……還有發(fā)簪、金步搖、花鈿、困脂水粉!乖娨馀d奮地道:「夫人,莊主待你真好,如果我也能同你一樣,嫁個真心疼惜自己的夫君,該有多奸!
少女的幢憬明顯的顯露在詩意的臉上,仇情笑看她一眼,側(cè)著頭開她玩笑:「小姑娘思春了?」
只見詩意跺了跺腳,不依地微嗔。
是啊!如此幸福的生活常會令她有置身云端的感覺,常以為自己再也裝不下更多的快樂了,卻沒想到,幸福的感覺一天濃過一天,而自己對他的愛也一日濃過一日。
常常在恩愛過後、兩心纏綿時,她總在心底說了千百遍的愛語,就是沒膽對他說出口,或許有一天自己能拋卻矜持,勇敢說出來。
詩意看著夫人又露出如夢如幻的神情,嘴角還噙著一抹幸福笑意,知道她又想起莊主,不禁笑出聲,故意惡作劇地說:「嘻!夫人想莊主想得臉都紅了,羞不羞!」
這句話,惹得仇情追著她滿園子跑,不打到她誓不罷休——
直到斜陽余暉映照,主仆兩人才知天色已晚,趕緊回房整裝,準備到膳堂與大夥兒一同享受溫馨的年夜飯。
梳理妥當,仇情也在詩意的幫忙下,應(yīng)景的換上一身絳紅色的衣衫及留仙裙,這是她第一次穿上這么嬌艷的顏色呢!她不太習慣的頻頻對著銅鏡裏的自己猛瞧,嘴裏還不住地問著詩意,覺得自己這模樣是否可以?會不會太艷了,給人過於花俏之感……問題之多,讓詩意也不禁失笑地搖搖頭。
「夫人!你乾脆問我這模樣莊主愛不愛看,還比較直接一點!
「你這貧嘴的丫頭!钩鹎樾表怂谎郏αR她。
「夫人,你這模樣,宛若天仙下凡塵,是專為擄擭莊主而來的,這樣說,你可以安心地隨我前去膳堂了嗎?」不知道是自己越來越?jīng)]主人樣,或是她也讓雪兒給感染,詩意競也消遺起自己來了。
繞過回廊,經(jīng)過小花廳,遠遠地就傳來熱鬧的喧嘩聲,只見大廳裏原來的紅檜家具皆已撤下,換上十來張的大桌子,桌面上鋪著紅色桌巾,每張桌子皆坐滿了人。
仇情仔細一看,每張桌子上的食物全都一樣,不因地位高低而有所不同;她在心中為著丈夫的寬厚暗自高興。
仇情在白松康的身邊落座,白松康這才一聲令下要大家用膳。
為了不掃大夥兒的興,仇情勉強地吃了小半碗飯,便對著盤子裏如小山的食物發(fā)愁,不吃不行,這些全是夫婿的好意,可若真要全部吃完,又著實為難自己。
「喏!這百年好合是由百合、蓮子、鮮千貝及香菇爆炒而成,味道極鮮,嘗嘗看!拱姿煽狄艘怀追胚M她的碗裏,仇情只好苦著臉,低聲說了句謝謝。
她愁著臉的模樣終於引起注意,白松康體貼地問:「怎么了,不合口味?」
仇情搖搖頭,囁嚅片刻才說:「我吃不下了!
白松康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那暍點湯好嗎?」他真的希望她能多吃一點,可她就是不愛吃東西,又不舍得勉強她……
「不公平!抗議,抗議!」白雪鼓著臉,不平地看著白松康。
「雪兒姑娘,請問你又有何高見?」白仲濤擠眉弄眼、怪聲怪氣的問她,人家夫妻恩恩愛愛的,又干她何事?一天到晚殺風景,還打斷了一場難得的好戲,真的是皮在癢了。
「為什么大嫂不吃飯,大哥還好言好語的哄她,我不吃飯大哥就不讓我吃零食?不公平!」白雪嘟著嘴,十分認真的抗議。
「人家大嫂是仙子下凡,不吃也美。你呢?則是仙豬下凡,不吃就楣,倒大楣的楣!拐媸!連這種事都可以拿出來抗議。
話聲甫落,一粒花生米就準確地射進白仲濤的口中,只見白雪開心地大笑,「哈哈!射中了!
兩個童心未泯的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斗了起來,為這頓年夜飯增添許多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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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醉樓
兩盞圓形絹質(zhì)紗燈醒目的高掛在大門兩側(cè)。此時天色才開始轉(zhuǎn)暗,就見諸多成雙成對的男女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穿過裝潢俗麗的大廳,後院則有別於前廳的庸俗。是一個遍植櫻花的院落,其中有一座繡樓,拾階而上,桌上有一古箏,有一盛裝美人臉蘊憂愁的撫琴吟唱,琴聲清亮,扣人心弦。
這美人正是倚醉樓的花魁,更是白松康婚前的紅粉知己杜芊芊。只見她生得天姿玉貌,面若桃花、膚白勝雪,這樣的美人流落在煙花巷,著實令人為之惋惜。
為什么在自己投注感情時,他才提出分手,還送來萬兩銀票,他難道不明白自己已深深愛上他了?她不敢奢望能嫁進白府,但總以為他還會伴自己一段時間,或是地久天長的。
她是伶人。既已淪落風塵,本不敢癡心妄想能與人真心相守,可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她也不愿啊!
伶人就不是人嗎?就能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小姐,別再想了,明兒個我陪你到『碧云寺』上香,咱們?nèi)ネ竿笟!剐‰p見小姐始終悶悶不樂,著實替她難過。白公子真是無情,雖然小姐不是好人家的閨女,可也算才貌雙全,怎么他一成親就真不再理會小姐了。害得小姐終日悶悶不樂,暗自神傷。
這時,劉嬤嬤拎著大紅色香帕,搖臀擺尾地晃進來,臉上堆滿笑容地喊著:
「乖女兒,有一位客倌想見你,好不好給嬤嬤我一個面子?」
「我累了,請他改日再來吧!」杜芊芊不理會劉嬤嬤的奸言請求,直截了當?shù)木芙^。
「好女兒、乖女兒,算是我求你了,這客人出手很大方,不能得罪的。」開玩笑!五千兩的銀票吶,白花花的銀子已經(jīng)入口袋了,豈有再吐出來的道理。
「這……好吧!讓他先到亭子裏坐會兒!苟跑菲S勉為其難的同意。
劉嬤嬤這才眉開眼笑,晃著肥胖的身軀滿意的離去。
「小姐,披件披風再出去吧!」小雙將披風披上杜豐芊單薄的肩頭,然後才尾隨在她身後一同去見客。
亭子裏的石桌旁坐了一位年約五十的中年男人。
;閑問這位大爺……」她在心中納閃,這人不是來尋花問柳的,也不像嬤嬤說的是慕名而來,他的臉上沒有一般客人見到她時的驚艷,有的只是冷漠與淡然。
「你是杜芊芊?」仇烈問她。
「正是奴家,請問這位爺尊姓大名?」不知他所為何來,杜芊芊不動聲色的與他客套著。
「明人眼前不說暗話,我直接將來意挑明了說,我乃蒼厥教教主仇烈,你曾經(jīng)是白松康的紅顏知己?」還是冷冷的氣,只是在提起白松康的名字時,眼神微微泛起殺意。
杜芊芊不答話,靜靜地等待下文,她自幼即長在青樓,早巳學(xué)會察言觀色,這仇烈……來意不善。
「聽說白松康送來萬兩銀票,作為與你相識一場的代價!
仇烈一針見血地刺中她的傷心處,杜芊芊難堪的紅了眼,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事,已成為街坊鄰居的笑談了嗎?
「他這樣羞辱你,你不恨他嗎?」若不是她還有利用價值,他才懶得與她虛於委蛇。
「恨……」怎么恨?憑什么恨?是自己不自量力,妄想能脫離風塵,有什么資格恨。
「對!就是恨!」仇烈詭譎的露出一抹笑,繼續(xù)說下去:「他這么無情,不把你當人看,你不恨嗎?」
「我……不知道!」杜芊芊用力的搖了搖頭:心緒大亂,已理不清現(xiàn)在的感覺。
「你應(yīng)該找上門,要他給你一個交代,不要這樣白白的便宜了他!钩鹆依^續(xù)煽動她。
「我不知道!不知道!」杜芊芊抖著唇道:「對不起,我不舒服!拐f完,立即倉皇的起身,往自己的廂院走去。
哼!白松康,我絕不放過你!還有那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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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一聲除舊歲,到處皆貼滿了迎春紅聯(lián),應(yīng)景花彩更是少不了,將整個齊云莊點綴得喜氣洋洋。
因為商界霸主的身分,整個府中皆人來人往,有上門送禮的,有專程拜年的;身為商界之首,白松康也不便過於失禮,只好親自迎客。而仇情性子素來淡漠,不喜與人應(yīng)酬,白松康也不勉強,讓她一人做自己喜歡的事。
只見她又來到百花園,讓自己沉醉在花朵的馨香中,這是夫君特意為她興建的呢!因為這層關(guān)系,只要偷得空閑,她便流連其中,即使一整天也不膩。
像今天是大年初二,出嫁的閨女都偕同夫婿回娘家,而她,雖也想回去自己生活十八年的地方,可白松康嚴令禁止她再與爹有所聯(lián)系。雖然他是為了自個兒好,但她心裏仍是難受的。
仇情的思緒讓一串鈴聲給打斷,原來是白雪帶著球球來找她。因球球成天亂跑,每回想要找它皆得費盡力氣,心疼妻子的白松康便在球球的脖子上掛了一串鈐鐺,只要她順著鈴鐺聲就能找到它,節(jié)省不少時間與氣力。
「大嫂,我們上街去玩好不好?」白雪興高采烈地問。大過年的,老是悶在家裏,多無趣啊!
「可是……」仇情猶豫了,這樣行嗎?他正在大廳招呼人,自己沒能幫上忙,已有些汗顏了,怎么好丟下他,出府去玩?
「大嫂——別可是了,人家好悶,咱們出去走走啦!聽說今天有野臺戲,咱門上街去瞧瞧,別悶在家裏虛度人生啦!」
「這…好吧!你等我一會兒,我差人去通知你大哥!罐植贿^她,再加上好奇心驅(qū)使,仇情點頭同意。
「不要啦!讓大哥知道又會派出一隊蟑螂部隊,美其名是保護,實際上則是監(jiān)視。」白雪扯著她的衣袖,不肯放她去通知大哥。開玩笑,要是讓大哥知道了,那還有什么意思!
「你哦!」仇情笑睨了她一眼,這雪兒,還不是伯壞了興致。算了,就依她一次吧!難得過年嘛!
得到仇情的同意後,白雪立即拉著她繞過回廊,穿過花園,左彎右拐地來到後門。只見她由懷中掏出一柄鑰匙,獻寶似的在仇情面前晃了晃,然後七手八腳的打開門,拉著仇情的手溜了出去。
「耶!成功了,上街去羅!拱籽┡d奮得高呼。
「咱們現(xiàn)在上哪兒?」仇情詢問她的意見。
「等會兒你就知道。」
白雪領(lǐng)著仇情往目的地前進,一路上可熱鬧了,整條大街上都是人潮,奸像人全都跑到街上似的,擁擠擾攘、好不熱鬧。
一路上,兩個人看看字畫,摸摸困脂水粉,再買個捏面人,還有許許多多的有趣童玩,東西之多、式樣之緊復(fù),讓仇情瞧得目不暇給。
兩人就這么邊走邊逛的來到目的地,也就是白雪所說的廟會,只見廟前人潮聚集,再加上賣吃食的小販,將整條大街擠得水泄不通。
「下好離手……下好離手!」
突然問,就見白雪眼睛一亮的往人群中擠去,還一邊掏錢袋一邊喊著要人讓個位子給她,她準備賭它個一兩把。
「雪兒……」仇情皺著眉頭不悅地喊著她,雖然雪兒天性奸玩,偶爾開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可也不能沒規(guī)沒矩的學(xué)人家賭錢,更何況她們是偷溜出來的,要是出了事,回去可怎么交代才好。
「等一會兒,一下子就好!拱籽╇p眼晶亮的擠在人群中,打算也學(xué)人家賭上一兩把。哇!這可是她的第一次經(jīng)驗吶!真是有趣。
「雪兒,你大哥朝咱們的方向來了。」無奈之余,仇情只好謊稱白松康已找來,想先將她帶離這兒再說!
只見白雪猛地蹲下身,同時示意仇情也跟著做,然後就像鴕鳥般,將臉蛋埋進彎著的身子裏。
「走了嗎?」白雪很小聲的詢問。
「走了!你可以站起來了。」仇情搖搖頭,這丫頭,將來她的夫婿一定要有個超強的心臟才行,否則定讓她的怪異舉止給嚇死。
白雪這才喘了一口大氣的拍拍胸脯,嘴裏還邊喊著:「好險!好險!」
這招倒挺有效的,白雪讓這一嚇給壞了賭興,便乖乖地與仇情往野臺戲的方向走去。
看完了野臺戲,白雪又讓圍觀的人群給吸引過去。不得已,仇情只好緊張地跟著她,不過這回,她自己也讓眼前生動的表演給吸引住。
原來為慶賀新年,徐家員外出資請了雜耍團來表演,打算給鄉(xiāng)里們過個好年,現(xiàn)在表演的戲碼是高臺舞獅。
仇情與白雪興高采烈地看完表演,還入境隨俗的賞了一錠銀子給表演者。
這時離她們出府已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仇情有點不安地催促白雪,她擔心白松康送走客人後,若到園子裏找她怎么辦?她們可是偷溜出來的。雖然這種經(jīng)驗實在有趣,但她也不敢太過分啊!
可惜白雪興味正濃,完全不理會她的要求,仍是執(zhí)意要再繼續(xù)未競的行程,而仇情在白雪的鼓動下,也終於點頭。反正……都出來了,乾脆玩到底吧!
打定主意後,兩人便往下一個目的地而去。
走過一條胡同巷,她們來到香火鼎盛的碧云寺,寺廟樓高二層,第一層供奉著慈悲為懷的千手觀音及神農(nóng)大帝等眾仙佛,二樓則是送子娘娘。
仇情略微紅著臉跪在軟墊上,手持清香的朝著送子娘娘虔誠祈求,希望送子娘娘能成全她的愿望。她奸想有個她與白松康的小小綜合體呢!
「嘻!大嫂,你剛才那么虔誠的祈求,是求什么呢?」白雪的眼裏閃過一絲頑皮笑意。
「呃……我祈求菩薩保佑咱們一家平安喜樂!怪崃艘粫䞍海鹎椴砰_口回答她的問題。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仇情不解地問她。
「可是那菩薩是送子娘娘哩!哪有人求送子娘娘保佑咱們平安的,大嫂,你別假了啦!」說完還哈哈大笑,惹得仇情直想槌她。「而且啊……大嫂,你也不用求啦,反正……」她故意賣關(guān)子想引仇情上鈎。
「反正什么?」
「反正你與大哥那么恩愛,如膠似漆的,送子娘娘想忘了你都難哦!」
「你再貧嘴,等回去後,我定要你大哥罰你。」仇情已讓她糗得面紅耳赤了。
「哪有人這樣的,說不過人家就拿大哥壓我。更何況,我說的是實情啊!你與大哥若不是常常恩愛,怎么你的脖子上老有紅印子,你可別想蒙我,騙我說那是蚊子咬的,人家都……」
仇情一急,只好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下去,這丫頭!怎么滿腦子的稀奇古怪?
白雪用力扳開仇情的手,本來就是嘛!上回還騙她說是讓蚊子咬的,害她好奇的跑去問打掃院落的嬤嬤,這才知道,原來這是大哥過於愛大嫂,才會有那些紅印子的。
至於為什么恩愛時要咬大嫂的頸子,這原因她就不清楚了。
「白雪,你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钩鹎橐姲籽┤圆恢e的打算繼續(xù)往下說,只好板起臉來。
「好啦,好啦!下次不敢了,你別生氣。」白雪見大嫂已有薄怒,只好乖乖地陪不是。
等她們走後,從雕刻著祥龍盤云圖案的柱子後閃出一個人,她就是在小雙的勸解下出來燒香祈福,順道散心的杜芊芊。
只見她若有所思地望著仇情她們離去的方向……
「白雪!闺y道那嬌俏可人的頑皮姑娘就是白松康最疼寵的小公主!
應(yīng)該沒錯吧!白松康曾提及,他有一位個性頑劣的妹子,長得明眸皓齒,膚白勝雪,而且她一身華麗衣裳,滿身的貴氣,若不是富貴如白府,還真是供應(yīng)不起的。
至於她身邊的女子,姣好的體態(tài),溫婉的氣質(zhì),宛如月神般的清露脫俗,她應(yīng)該就是白松康的結(jié)發(fā)妻子了,那個甫進門就深受寵愛的幸運兒……
一想起她就是害自己嘗盡痛苦的人,她神情復(fù)雜的望著她們離去的方向兀自發(fā)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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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過白雪的百般懇求,仇情答應(yīng)前往最後一站——廣寒居,嘗嘗雪兒口中的人間美味——離情依依。
原來這是由桂花、檸檬、金桔、蘋果及蜂蜜調(diào)制而成的飲品,解釋嫦娥背叛后羿偷吃仙丹,飛往月宮的心情。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就像嫦娥在告別后羿時的心境,所以取名為離情依依,它也是這家店最受歡迎的一種飲品,甚至有許多文人雅士慕名而來,順便吟詩作詞。
正當仇情優(yōu)閑品嘗名聞遐邇的飲品時,突然看見白雪對著她的後方露出一抹不屑眼神,而後迅速轉(zhuǎn)為惡作劇前的狡黠……仇情趕緊轉(zhuǎn)頭一看,才知道她們竟和她爹仇烈對上。
仇情白著臉,緊張地扯了扯白雪的衣袖,低著聲音說:「雪兒,咱們走吧!你哥若找不到咱們,一定會著急的。」
走!才不要呢,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怎么可以輕易放棄?便何況,他欺負大嫂,害大嫂總是悶悶不樂的,她怎么可以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奸機會。嘻!自己剛出爐的新玩具,現(xiàn)在正巧可以派上用場。
「再坐一會兒嘛!更何況,我看見你爹,我過去同他打個招呼吧!」說完,她就往仇烈的桌位走去,速度快得讓仇情來不及阻止。
只見她蹦蹦跳跳,雙手背在身後,一臉的調(diào)皮樣,來到仇烈面前站定,嘻嘻哈哈的盯著仇烈瞧。不得已,仇情只好緊隨在後。她實在怕這鬼靈精又使出什么整人手法來,她爹可不比尋常人,會對她的惡作劇加以包容。
「你好,我是白雪,大夥兒都喊我雪兒!顾Σ[著眼介縉自己。
「白雪?」原來是人稱俏魔女的白家干金。這下可好,他正愁找不到白松康的弱點,這下弱點倒自動送上門來;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對!我是白雪,你就是嫂嫂的親爹——蒼厥教的教主。」
白雪葫蘆裏不知賣的是什么藥,怎么還明知胡問?仇情著急的想。
「嗯!钩鹆依溲垌籽┣,只是淡淡應(yīng)了一聲表示承認。
「你好!聽大嫂說你非常照顧她,給她過很快樂的日子,我們?nèi)叶己芰w慕!顾貏e加重語氣,甚至有點咬牙切齒的說。
仇烈在聽見她暗帶諷刺的話後仍是不出聲,他在等著她的下一招!
「所以,小女子我一直很想拜見拜見你,現(xiàn)在總算有幸遇上,真的深感榮幸!拐f完,她伸出右手來,「來啦!握握手啦!不會害你的!
仇烈提防的看了她的手一眼,在確定并無陷阱後,才舉起手來與她交握。
仇情在看見白雪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後,擔心得臉色微微泛白。
突然間,仇烈像被針扎了屁股似的彈跳起來,手掌心像被火燒過一般發(fā)紅起泡,他怒吼一聲,眼裏瞬間泛起殺機。
嘻!看我的「燙手山芋」。白雪一面故作訝異地看著仇烈,另一方面則在心裏笑到快得內(nèi)傷了。哼!誰讓你欺負大嫂,我若不整整你,你還當我們女子全是草包。
「咦?你怎么了,怎么手掌心全發(fā)紅,一定定碰到不乾凈的東西……啊!你是不是偷摸姑娘的小屁股了,不然怎么會突然……下次不得再這樣哦!來來來,我?guī)湍悴烈幌戮秃昧恕!拐f完,她惡意地一把扯過一旁小二哥手上的抹布,一個勁兒的要往他的手上擦去。
「你……」仇烈飛快地伸回手,躲掉那條臟抹布。該死的丫頭,看我等一下怎么治你。
「對不起,我忘了這抹布同你的手一樣臟呢!沒關(guān)系,我這兒有一條乾凈的手帕,借給你用!惯@刁鉆丫頭,罵人不帶臟字。
「爹,對不起,雪兒不懂事,請您不要同她計較,她只是孩子心性,沒有惡意的。」仇情將白雪推往自己身後,緊張得一直道歉。
「對啦!你大人有大量,不會與我一般見識的,對不對?」白雪猶不知死活地捋虎須。
仇情見她這樣子,心底無奈極了,雖然她足想為自己出氣,才會惡作劇地整爹,可是,凡事得適可而止,雪兒難道沒瞧見爹已經(jīng)怒氣沖天了嗎?
「雪兒,跟我爹道歉!钩鹎闉榱似较⒌呐瓪,只好擺出大嫂的威嚴來。
「大嫂……」
「雪兒,道歉!」
「對不起,是我不懂事,請你原諒我,下次不敢了!拱籽獾绵街臁
都是你這個老烏龜,害我惹大嫂生氣,你給我記住,等一下一定加倍討回來。
「這樣吧!為了表示我的誠意,就讓我作東請客……」嘿嘿,等一下你就知道姑娘我的厲害了。
「不必了!」仇烈恨恨地瞪了白雪一眼。
「這怎么可以!不行,我一定要請客,除非你小鼻子小眼睛同我這小人一般見識,否則我是請定了。」白雪不改本性地繼續(xù)說下去,一點懺悔的意思都沒有。
「你……」仇烈已讓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卻又礙於在大庭廣眾之下不便動怒,否則,豈不讓人笑他同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說定了,就讓我這小人請客陪罪羅。小二哥,將你們的招牌菜全送上來,順道再來三杯離情依依!拱籽┰谛牡淄敌Φ侥c子快打結(jié)了,高興自己又能進行第二回合的整人計劃。
笨蛋!這么容易就上鈎。大人有大量,那我這小人當然就是沒量度羅!連這個道理都不懂·整到你,算你活該。
小二哥離開暗潮洶涌的這一桌,吩咐廚房將上等菜全送上來,當然,還有白雪的最愛——離情依依。
「來來來,嘗嘗這道『雞絲拉皮』,做得可道地了,雖然這裏是以喝茶為主,不過一些小菜可不比大飯館差哦!有些小糕點,甚至比我們的隆興客棧好哩!」
仇烈戒慎地看了她一眼,端坐不動地拒絕舉箸。
「別怕啦,不會有鬼的,你若不信,我吃一口給你看!拱籽┱f完就夾了菜往嘴裏送。
仇烈眼看整個茶館裏的人都盯著他瞧,只奸咽下怒氣,與白雪假意周旋。
哼!你要是落在我手裏,不讓你脫一層皮我就不姓仇!仇烈憤恨地在心底咒罵。
這頓飯白雪吃得興高采烈,因為好戲還在後頭,而仇烈是吃得咬牙切齒;至於仇情是苦著臉、如坐針氈,頻頻催促白雪要她快點結(jié)束用膳,然後回府。等回府後,她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雪兒,該回去了!乖俨换厝,只怕爹真的會對她們不利。
「啊!」突然問,白雪尖叫一聲,手指著大門的方向,身子瑟縮地發(fā)抖。
整個茶館的人都順著白雪手指著的方向望去,然後又訝異地回頭看了白雪一眼。
就在這當兒,白雪迅速地在仇烈的杯子裏灑下一包黃色粉末。
「對不起,我看錯了!拱籽┪χ悴皇牵会峤兜嘏e起杯子,朝仇烈說了聲:「來,我敬你。」然後便雙眼晶亮的望著仇烈,小臉蛋上滿是期待。
只見仇烈無奈地舉起杯,淺啜了一小門,卻嗆咳得全部吐了出來,但看見她故作訝異的表情,只好又隱忍下來。
他在心底起誓,只要讓自己逮到她,一定讓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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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情沉著臉走在白雪前面,不理會她的頻頻道歉。
其實,她并不是真的氣雪兒,畢竟她會如此,也是為了替自己出口氣。知道她是真心喜愛自己,自己心裏足高興的;只是她剛剛的行為太過鹵莽了,她爹向來是有仇必報的人,剛才若雪兒有個什么萬一,她該怎么對自己夫婿交代才好。
「好大嫂,你就別生人家的氣了,人家知道錯了嘛!」白雪再也受不了了,她扯住仇情的衣袖,耍賴的嘟著嘴,賴在原地不走。
「你也知道自己錯了?」反過身,仇情厲著聲問白雪。
「我…」
「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若不是礙於大庭廣眾之下,你以為我爹會這么容易就放過你嗎?而且,你剛才真的太過分了,好歹他還是我爹啊……」原先的怒氣說到最後一字時,全化成了嘆息。
「大嫂,對不起。」白雪這才知錯的低下頭懺悔!溉思抑厘e了,大嫂,你就原諒人家嘛!」白雪撒嬌地搖著她的手,認真的道歉。
不過……下次再遇見他,嘿嘿!
仇情見她真的知錯了,這才反怒為喜,兩個人開心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這時,一抹身影倏地閃到她們眼前,仇情在看清來人後,嚇得倒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