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十歲的龍映初已出落得嬌俏可人;粉嫩嫩的蘋果臉上染著兩抹紅暈,靈動大眼閃爍著淘氣頑皮,嘴角噙著一抹古怪的笑意。她仰起頭.興奮的看著面前同樣清靈絕美的姨娘娘一一雪千毓。
“姨娘娘,你說今天咱們要找誰來玩兒比較好啊?”
只見那年約二十出頭的便裝少婦,搖頭晃腦的想了想,口中喃喃道:“嗯,讓我想想看……原管家?不行,不行,前幾天才玩過他,而且他已有些歲數(shù),短期內(nèi)不好再受刺激……”
苦惱!整個龍家堡上下百余口人能整的全整了,不能整的還是不能……
“那玩……振峰好了!饼堄吵蹼p手一拍,高興的叫出聲。振峰是小自己白歲的弟弟,自幼就喜讀詩書,勤練武功,與自己恰好是兩個極端,每回爹爹看見他總是滿意得笑容滿面,面對自己則是不住的搖頭加嘆氣
哼!也不想想自己這性子有一半是遺傳自雪兒姑婆,另一半則是爹爹寵出來的,還好意思罵人家是小叛逆,真是太傷她純潔幼小的少女心了。
自幼即是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龍大小妞——龍映初,雙眼閃著惡作劇前的興奮光芒,盯著仍在猶豫的雪千毓瞧,不明白怎么這一回比她更愛惡整人的姨娘娘竟也會有所顧忌。
“這……”雪千毓望著自己的義女、與自己同樣古靈精怪的映初……在心底嘆了口氣,不是她不愿意,實(shí)在是那龍振峰不過才七歲,就已是一副老成樣,尤其那雙洞悉世事的利眼簡直與她那個老公是同一個德行,只要他一瞧著自己,就像知道自己又要整人一樣,怪可怕的!況且每回玩他總是出師不利的敗下陣來,亂討厭的。
而且自己的雙生子韋霽與韋舒現(xiàn)在正與振峰同在練功房……上回他們兩個小兔崽子才嚴(yán)重抗議過,不許她再找他們的偶像——振峰哥哥的麻煩。所以……所以
想到再三天就得乖乖的和那大木頭一同回天緣莊,嗚……老天爺不公平,為什么若情姐就生得出這么好玩的小女孩,而自己”卻只有兩個小渾球,好想同她換……
“嘻!姨娘娘,我不是韋爹爹,你那個苦瓜臉沒用的啦,留著晚上再回房與韋爹爹卿卿我我,現(xiàn)在快點(diǎn)兒想出對策才好玩人!”龍映初一對精靈大眼骨碌碌的直往她身上轉(zhuǎn)。
這娃兒!全身上下役一根老實(shí)骨頭,雪千毓在心里嘆道。
“玩誰?現(xiàn)在除了那三個小渾球還有誰能玩?”雪千毓反問她。
“當(dāng)然是那個不二人選一一振峰!”
“不行啦!每回都失敗,亂沒意思的!
“那是因?yàn)槟惚繀龋∠裎易詡兒玩他,他都會乖乖的上鉤,哪像你……”龍映初雙手叉腰,不可一世的斜脫她,還將小臉蛋仰得高高的。
“你……你這不肖女!”雪千毓哇哇大叫,氣得口吃。也不想想若沒有她,映初這條小命早就在未出世前又返回送子娘娘身邊去苦修了,哪能有今天站在這里嗤笑她……
“嘻!不肖女,不是‘不蕭女’,發(fā)音不標(biāo)準(zhǔn)還敢罵人。”龍映初笑彎了一對秀眸。
“你……”嗚!都是自己作惡多端,老天爺看不過去,所以才派映初下凡來治她。
臭振峰,都是你害的!雪千毓在心底埋怨了無數(shù)回。那小渾球跟他爹一個樣,一個是寵女兒寵上了天,所以睜只眼閉只眼的任她胡作非為。另一個則是愛姐如命,只要映初開心,寧愿將自己當(dāng)餌迭給她玩,還甘之如飴……可對象若換人就不同了,他會直接讓你出糧,然后用那雙利眼瞪你,叫你別鬧了,差那么多,真是不公平!
而自己的雙生子竟還倒戈相向,以龍振峰馬首是膽,嗚……才七歲耶!好……好恐怖。_
“走啦!走啦!雪兒姑婆剛派人抬來一大箱的禮物,里面有很多好東西,咱們挑一個來玩看看。”龍映初見她仍猶豫不決,扯了扯她酌袖子!胺判,有事我負(fù)責(zé),不會連累你啦!”
☆ ☆ ☆
龍振峰滿身大汗的練習(xí)著基本武術(shù),雪千毓的雙生子也陪在一側(cè)蹲馬步。
“振峰哥哥,咱們作息一會兒嘛!”究竟是雙生子,韋氏史弟頗有默契的一同開口。 龍振峰微微停頓了身形,看向一側(cè)正搖搖晃晃的兩兄弟,已蹲了半個時辰的馬步,難怪他們一臉痛苦狀,也算難為他們了。
“我還不累,不過你們?nèi)衾哿,就休息一下吧!”猶帶稚氣的聲音出自他的口中.與他那冷靜俊俏的臉蛋形成不搭調(diào)的對比。
龍振峰在回答兩兄弟的問話后,又再度調(diào)整鼻息,小小拳頭虎虎生風(fēng)的揮擊著。其實(shí),他也會想偷懶一下,同姐姐一樣整天玩耍、不思長進(jìn)……不過,像姐姐那樣氣走私塾老師的事他倒是不會做的。但想歸想,他從不曾付諸實(shí)行,畢竟自己不能像姐姐一樣,而且自己還得保護(hù)她呢!若是技不如人。哪天她又闖禍、惹上災(zāi)星,自己來不及救她怎么辦?雖然日前有爹爹善后,可多一人總多一分力量嘛!以姐姐那種惹事的本領(lǐng),這一天只.怕是不遠(yuǎn)的。 石砌矮墻上突然出現(xiàn)一大一小頭顱,龍振峰定睛一看,原來是龍家堡的兩在惹禍精……
“姐姐,下來,姑娘家全沒個女孩樣!彼麩o奈的停止動作,要正爬上墻頭的兩人乖乖下來,語畢還睨了雪千毓一眼!耙。姐姐爬墻您怎么不阻止她,摔下來了怎么辦?真是為老不尊!
是她逼我爬的耶!”雪千毓無辜的抗議。差這么多!同樣一起惹事,為什么只要遇見他,挨訓(xùn)的總變成自己。她不悅的在心底想,這臭小鬼……不會有戀姐情結(jié)吧!
何況……何況自己比這臭小子大上一輩,他竟然老氣橫秋的訓(xùn)人。
龍振峰走到矮墻邊,等到姐姐安全落地后才松了一口氣
“小正經(jīng),你又開始練功啦!”龍映初臟污著臉,嘻皮笑臉的笑睇弟弟。真是不明白,出自同一個娘胎,不過是相差三歲,怎么他總是一本正經(jīng)的,還立志要保護(hù)自己一輩子。
一輩子耶!真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前些天,自己甚至突發(fā)奇想地跑去問爹爹,自己與弟弟是否真是親姐弟,結(jié)果惹來韋爹爹的一陣訕笑……
龍振峰劍眉微蹙的搖了搖頭,剛才他又瞥見姐姐眼里閃過的的的精光,知道她又想拿人來當(dāng)玩具了,搞不懂她,哪來的這許多整人點(diǎn)子。
“這個時間你應(yīng)該在練琴吧!”有鑒于她的調(diào)皮行。徑,爹爹怕姐姐長大之后會成為野丫頭,然后嫁不出去的留在家里一輩子,所以特地聘來名師教姐姐琴棋書畫,誰知她又故態(tài)復(fù)萌。
“嘻!夫子他……他夾著尾巴溜了。”龍映初笑不可抑。沒見過那么古板的人,不過是趁他睡著時在他臉上畫了兩團(tuán)紅屁股而已,他就氣得七竅生煙,一點(diǎn)幽默感也沒有,況且自己已看在他是為人師表的份上手下留情了,不然她還想在上頭畫張大貓臉哩;有著紅屁股的大貓臉,多好玩!
“姐姐,爹會氣死的!饼堈穹鍩o奈地?fù)u搖頭,嘆了一口氣。
雪千毓?fàn)钏坪猛娴目粗牌邭q就這么一本正經(jīng)的,長大以后一定會悶死自己老婆。唉……誰嫁給他誰可憐羅。尤其是他那張萬人迷的俊臉,唉!一定會傷了許多少女的純純芳心。
“沒關(guān)系,到時我只要用力擠兩滴淚,假裝仟悔,再扮個姨娘娘教我的苦瓜臉,爹就會放過我了!饼堄吵醢缌藗鬼臉,還不忘拖雪千毓下水。
死丫頭,拖我下水,看我等一下怎么治你。雪千毓在接收到龍振峰的大白眼后,忿忿地在心底罵道。
誰讓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小子一本正經(jīng)的學(xué)究樣,還有那和自己的木頭老公不分軒輕的性子,真搞不懂他和霽、舒兩兄弟究竟誰才是自己的親兒子。
“今天不許你和姨娘再找人當(dāng)玩具,否則我就告訴兩個爹爹你們的惡作劇!饼堈穹寰娴某憬銚u了搖頭。
這個小混球竟威脅起我來了,嗚……總有一天,這筆帳我一定要討回來,還有自己那兩個小王八蛋,竟躲在他身后笑得渾身發(fā)顫……給為娘的我記!
☆ ☆ ☆
四年后
朗朗讀書聲自龍家堡倌天苑的書房里傳出。
“我本楚狂人,風(fēng)歌笑孔丘。手持綠玉杖,朝別黃鶴樓……”只見龍振峰正埋首勤讀詩書,他背的正是李白的“廬山謠寄盧侍御虛舟”。
“哇!”
他原本全神貫注的背誦聲教一聲尖叫給打斷了,他無奈的放下書冊,看向面前正嘟高小嘴的龍映初。
“等我背完再陪你玩好嗎?”
“不好!笔臍q的龍映初氣怒地否決他的提議,自他說要陪自己出龍家堡玩到現(xiàn)在已過了一個時辰了,可他還埋首書間。又不打算學(xué)人家上京趕考,那么認(rèn)真作啥?
“姐姐……”
“我不管啦,現(xiàn)在就陪我去,不要再念這什么瘋子詩了!薄
“瘋子詩”龍振峰不解的問。
“本來就是。∥冶緣艨袢,意思是我本是楚國的瘋子嘛,狂歌就是瘋狂唱歌。瘋子又瘋狂唱歌,不是瘋子詩又是什么?”龍映初舊詩新解的胡扯一遍。 老天!李白若地下有知,一定會氣得在棺材里大哭三百回,一首好好的詩教她解釋成這樣。
“陪人家出去啦!”龍映初不死心的鬧著他。
“好啦,好啦!”都是爹爹,若不是爹爹要自己看好她,她也不會纏著自己吵鬧不休了。
☆ ☆ ☆
在兩名護(hù)衛(wèi)的陪同下,姐弟二人“興高采烈”的來到大街上。呃,不對,其實(shí)是姐姐開心,弟弟則是一臉無趣狀。
此起彼落的叫賣聲充斥整個街道,說有多熱鬧就有多熱鬧,龍映初興奮的左看看右瞧瞧,突然間,一陣極細(xì)的哭泣聲目前方傳來一一 “嬸嬸,求求您……我下次不敢了……您行行好?不要賣掉我……”一個渾身臟污、破舊衣衫上全是補(bǔ)丁的赤腳小女孩死命的扯著肥壯婦女的裙擺不放,營養(yǎng)不良的臉蛋上全是涕淚流過的痕跡。
“羅唆!狈逝謰D人滿臉怒色的抖動雙腳,想掙開小女孩的死命糾纏。
“嬸嬸……”被掙開的雙手又再交纏上去,只見那小女孩哭得涕淚縱橫卻仍死不放手,好像一放手就會溺斃一般。
“叫你放手你聽見沒有!”一陣如雷獅吼,肥胖婦女彎下腰,一記巴掌將小女孩轟離身上,一瞬間,那小女孩的左頰已腫如小山高。 龍映初見狀,自身上拿出一只木制彈弓,在橡皮條上放上一顆黑色彈丸,咻的一聲射出去——正中目標(biāo)。
只見那肥壯婦人哎喲一聲,左臉迅速染上一整片黑色墨汁,而且奇臭無比,那味道讓一旁的圍觀民眾也不免掩鼻退后。
嘻!太棒了,沒想到爹爹送她的新玩具這么厲害,十尺之外競還能射得中。
“是誰?是哪個王八羔子,“給老娘我滾出來!”
肥胖婦人哇啦哇啦的鬼吼聲引得龍映初一陣爆笑。
“是你祖奶奶我。”嘻笑完后,龍映初雙手背在身后大搖大擺的往那潑辣婦人走去,不理會身后的一道嘆氣聲!
“我呸!祖奶奶?”粗壯婦人用不屑的眼神打量她,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哩!原來不過是個平常人家的無知小童,也敢跳出來撒野。
原來,龍映初為了貪鮮,特地借了套家中傭人的衣衫,想過過平常百姓的癮,沒想到反教這潑辣婦人給瞧扁了身分。
“喂,乖孫子!彼幕卮鹑莵韲^人群一陣爆笑,說真的,大伙兒早就瞧不過這女人對待死去大伯的女兒那副苛刻樣,卻又莫可奈何;如今有人代為出頭,真是大快人心。
“你……”那胖女人氣得咬牙切齒,卷起衣袖,掄起拳頭就要往她身上揮去。
只見龍映初驚叫一聲,口中嚷嚷著:“肥豬打人,肥豬打人……”
哼!敢惹我,本姑娘不整得你哭爹喊娘的,我就跟你姓。
她故作驚慌的頻頻后退,其實(shí)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弟弟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挨打的……果然,她落進(jìn)一個結(jié)實(shí)的懷抱……咦!不對。≌穹宓纳聿臎]這么高壯,那是誰那么大膽敢毛手毛腳的;堡里護(hù)衛(wèi)絕沒有這個膽。
她一旋身,望進(jìn)一雙如子夜般的黑眸中,眼前這名俊逸男子正一臉要笑不笑的望著自己……
“小姑娘,小心一點(diǎn)別摔跤了。”李浩風(fēng)柔聲的回答她眼中的疑問,這小東西雖是一身粗布衣,但那好人家的氣質(zhì)是騙不了人的,應(yīng)是哪個富家千金趁著爹娘不注意跑出來玩兒吧!”
“要你雞婆!庇憛,多管閑事。
“不得對主子無禮!边@時,一個面無表情的帶刀男子朝龍映初斤喝一聲,她正欲發(fā)火……
“李勝,不可對小姐無禮!蹦悄凶硬粣偟牡统庖宦暎恢獮槭裁,他實(shí)在喜歡眼前這古靈精怪的小丫頭,這小東西,小小年紀(jì)就生得珠顏王貌的,長大后必是一傾國傾城的禍水紅顏!澳憬惺裁疵郑俊
“要你管,”爹說不可隨便同陌生人講話。這會兒,龍映初倒是將她爹的訓(xùn)誨謹(jǐn)記在心。
那俊逸男子正是當(dāng)今皇帝的親弟弟——李浩風(fēng)。只見他有趣的揚(yáng)起劍眉,隨后就挑起龍映初身上的玉鎖片,翻到后面一看,口中哺哺念著鎖片上的三個篆字——龍映初。
原來這小東西就是龍家堡千金——龍映初,這一路上倒是久仰大名了。
“放開我家小姐!饼埣易o(hù)衛(wèi)閃身至龍映初身前將兩人隔開。
李浩風(fēng)看見已有人代她出頭,知道不必?fù)?dān)心她會受那肥胖婦人欺凌后,丟下一句話會有期”便轉(zhuǎn)身走人。
見他走后,龍映初回過神來,對上仍兀自謾罵不休的肥胖潑婦。
“你罵我什么?”龍映初嘻笑的問她。
“罵你什么?罵你是野孩子、小雜種、沒人要的……”那女人罵紅了眼,不顧旁人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仍不斷惡毒的罵著。
龍映初氣定神閑的掏了掏耳朵作洗耳恭聽狀,等了半晌,在婦人罵聲漸歇時才涼涼的回了一句:“總比你這胖潑婦好吧!”
“你這沒家教的野孩子!”那肥女人捉狂的沖上前欲給她一個耳刮子,卻讓迅速護(hù)在龍映初面前的兩名孔武有力的冷面護(hù)衛(wèi)給喝阻了身形。
“嗚……仗勢欺人!蹦欠逝烁纱嗍?jié)姷拇沸卮罂蓿@倒讓龍映初暫時怔愣了會兒。
“這位小姑娘,謝謝你……你還是快走吧!”被胖女人打倒在地的小女孩畏縮著身子朝她道謝,然后頻頻催促她快點(diǎn)離開。她知嬸嬸一向潑辣,這位小姑娘是她長這么大以來第一個幫助她的人,她不能連累這小姑娘。
“等一等,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她為什么要賣掉你?”龍映初偏著頭。好奇的問面前的小女孩,她看來應(yīng)該和自己同齡吧!龍映初在心底想著。
“我……我不小心打破了一只碗……”小女孩紅著眼,顫抖著雙唇,克制自己快痛哭出來的聲音。
一只碗?老天!只打破了一只碗就得讓人賣掉,那自己怎么辦?甭說是一只碗,光碰壞的珍貴瓷瓶就不計其數(shù)了,那自己豈不是要被賣上百八十遍,直賣到天涯海角去。突然間,她開始慶幸起自己的好命來。
“沒關(guān)系,我?guī)湍阗r給她,喏,一錠銀子夠不夠?”龍映初朝一旁的弟弟龍振峰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拿出銀兩來賠給眼前這潑婦。
“不用了……”小女孩黯然的搖搖頭。來不及了……剛才嬸嬸已將她以一百兩銀子的價錢賣給對門的鴇母了。
“不用?為什么?”難得自己會大發(fā)善心,她竟說不用!
“嗯……嬸嬸她已將我賣掉,賣身契都寫好了,也捺了印,來不及了……”說完她再也忍不住的嚶嚶哭泣起來。
唔,好吧!她就好人做到底,學(xué)那些叔叔伯伯們?yōu)槿粟H身吧!好像挺新鮮的。
“這位大嬸……這樣吧!你用多少銀子賣了她,我就付你多少銀子,你覺得怎樣?”龍映初見風(fēng)轉(zhuǎn)舵的將胖潑婦二字改成大嬸,就是她不計前仇,放小可憐一馬。
只見那女人眼中頓時閃過貪婪的算計光芒,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然后再瞧瞧她身后的小公子及護(hù)衛(wèi),下定決心的開口:“三十兩,否則免談。”
龍映初側(cè)頭奇怪的望向一旁驚訝得倒抽口冷氣的小可憐,奇怪她作啥一副驚駭狀。
其實(shí)她哪曉得,三百兩銀子足夠一大家子人豐衣足食一年余了。
“好,三百兩,成交。”
龍映初說完便要龍振峰付錢,卻見他呻吟的搖搖頭。這不知人間疾苦的惹禍精,哪有人出來逛街還隨身攜帶這么多銀兩的。
“咦?你沒帶錢?”
不是沒帶錢,是沒帶那么多錢。三百兩又不是三百兩,讓爹爹知道她又亂惹禍她就慘了,雖然這些銀子在龍家的眼里不過九牛一毛,可這么大筆的款項(xiàng)仍是要經(jīng)過爹爹同意才能向帳房支領(lǐng)的,他們才十來歲,爹爹怎么可能讓他們隨意支用這么大筆錢;遲早敗光家產(chǎn)的,這個小白癡。龍振峰在心底埋怨了好兒回。
“沒帶錢就別裝闊嘛!”冷嘲熱諷的聲音自胖婦人的口中傳來。好可惜,還以自己找到一只肥羊,原來是吹牛皮而已。
龍振峰不悅的瞪向她,直到她住口為止,沒有人能用這種口氣同他姐姐說話。
自袖中扔出一塊金牌,他對胖婦人說:“明天拿這金牌上龍家堡找?guī)し款I(lǐng)錢,然后滾遠(yuǎn)一點(diǎn),不許再出現(xiàn)在這小姑娘面前!闭f完就拉著姐姐的手,要將她帶離這個是非之地。
“等一下,她怎么辦?”龍映初指向小女孩。
“隨便她!彼趺粗浪趺崔k,若不是姐姐多事,他才懶得理會她的死活。普天之下,除了娘與姐姐外,其他女人都不在他關(guān)心范圍之內(nèi)。
“那咱們帶她回堡去,與咱們一同玩好嗎?”
“不行的,小烏鴉一生福薄,怎么可以同你們平起平坐,我愿一生為婢,伺候小姐、忠心不移!毙∨⒏袆拥墓蛟谒麄兠媲埃豢掀鹕。
“原來你叫小烏鴉呀!好難聽哦!這樣吧,從今起你叫喜鵲好不好?”反正爹正要為她找個女侍作伴,于脆就由她來替代了,正好為爹省了一樁麻煩事。
☆ ☆ ☆
三年后。
這一天,天清氣朗,天空蔚藍(lán)得連一片浮云都沒有,只見一妙齡少女穿著一身粉綠衣衫,帶著一個頭綁丫鬟辮的侍在偷偷摸摸的溜出龍家堡,打算趁龍家主人出堡時開心的大玩特玩。
“小姐,不行啦!堡主知道會打死我的!毕铲o苦著臉叫著興高采烈的龍映初,就盼她能回心轉(zhuǎn)意乖乖同她回去。這小姐惹事的本領(lǐng)實(shí)在太高竿了,自己一個人罩不住她啦!
“再羅唆就不讓你跟。”龍映初皺眉看向膽子奇小又特別嘮叨的喜鵲,不悅的道。
真是的,破壞自己的玩興,這美好的三月天正是百花盛開的季節(jié)呢!她開開心心的前往鏡湖賞花,順便看看湖畔有沒有什么新鮮玩意兒在叫賣,誰讓她來碎碎念個不停,真是殺風(fēng)景。
嗚……小姐好討厭,她若出了什么差錯,別說堡主了,少爺一定第一個砍死她。雖說她一直很感謝小姐救了她,使她免于淪落風(fēng)塵,而且待她好得令其他丫鬟們羨慕,可是她倒要說一句——哪有這么愛惹禍的主子的,真像瘟神下凡來,專搞破壞。
行行走走間,她們來到龍映初最喜愛的地方——鏡湖。。
這鏡湖是一個天然小湖,湖畔有楊柳垂蔭,湖水澄碧如鏡,站在岸邊往水面一望,自己的倒影清晰得宛如照鏡子一般,自己的面貌真真實(shí)實(shí)的就給呈現(xiàn)出來,因此頗得文人仕女喜愛,也因而得到鏡湖這樣雅致的名。
走到小攤子前,龍映初挑了兩串糖漬葫蘆,并將其中一串遞給一旁的喜鵲,便轉(zhuǎn)身享受起美食來,喜鵲只好唉聲嘆氣的拿起錢袋付錢。
難怪少爺總是耳提面命的要自己必須隨身攜帶銀兩,這小姐愛亂花錢卻又不肯自己帶錢,說什么嫌麻煩。偏偏堡主和少爺又總是順著她,任她胡作非為。唉!美麗聰慧又嫻靜的夫人怎么會生出這種女兒來?
“你念念有詞的在念些什么?”龍映初突地轉(zhuǎn)身站在喜鵲面前,差點(diǎn)將她的魂嚇得忘了回來。
“小姐,不要突然回頭嚇人嘛!人嚇人會嚇?biāo)廊说,你沒聽過嗎?”喜鵲有些抱怨的微扁著嘴道。
“你是說我丑得會嚇?biāo)廊肆_。”龍映初威脅的瞪視她,好似她只要敢點(diǎn)頭稱里便要將她大卸八塊。
“呢……小姐,你是個天底下最美的姑娘了,真的,沒騙你!睕]辦法,誰教她屈居下風(fēng),偏又有個極不害躁的主子。
主仆二人就這么在湖畔邊嬉戲起來,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贊美和驚嘆聲不絕于耳,大家不免紛紛猜測這到底是誰家的小姐,生得如此天香國色、清靈絕美,仿佛人間最美好的全給她得去了。
而她們尚不知自己造成了怎樣的騷動,逕自游戲嬉鬧著。
龍映初買了一包魚餌,開開心心的蹦到湖邊打算喂魚,徐風(fēng)懶懶地拂動她的秀發(fā)、衣衫,今她看起來仿佛是個不小心掉落人間的精靈。
“這位姑娘……”一位頭綁文士巾、手持文土扇的紈绔公子哥兒自以為瀟灑的揮手為禮。遠(yuǎn)遠(yuǎn)地,他就發(fā)現(xiàn)這位小姑娘了,她一身的上等服飾、雖只是普通的便裝,不過他一眼便瞧出這是錦織坊出品的產(chǎn)品。錦織坊的服飾不是一般人家穿戴得起的,一件式樣普通的衣衫便要用掉一百多兩銀子,是一般人家一年的生活費(fèi)用,再看她用了一兩銀子買包魚餌,還要小販不用找了,樂得小販呵呵直笑的,這舉止更顯示出她應(yīng)是來自富貴家庭,才會不識人間疾苦的揮霍無度。
想必她的出身應(yīng)該配得上自己的高尚家世吧!他頗自得的想著,這樣一位美紅妝,娶來為妻才不算辱沒了自己,若能得此佳人,應(yīng)是一件令人羨慕的事。
龍映初停頓了手上拋擲魚餌的動作,不悅的轉(zhuǎn)頭脫了來人一眼,又轉(zhuǎn)身重復(fù)之前喂魚的動作,打算來個相應(yīng)不理。真是的,出門玩耍也會碰上狂蜂浪蝶,好想……好想瑞他下去洗洗冷水澡哦!
“這位姑娘……”他看她不打算搭理自己,不死心的再度開口。
“作啥?”龍映初不耐的嘟囔了聲,已沒有喂食的興趣了。她不懂為什么老有人不識相的來招惹她,碰一鼻子灰的感覺有那么好嗎?沒看見她臉上明顯的拒絕表情嗎?
“在下是九門提督之子馬文才!边@姑娘可能以為自己只是泛泛之輩,所以才會愛理不理吧!他在心底這么想著,索性亮出爹的官銜,這樣她應(yīng)該知道自己來歷不凡了。
可龍大姑娘只是噗哧一笑,一點(diǎn)兒也沒教他的家世給驚嚇住從小到大,因?yàn)榈年P(guān)系,不知有多少官場人士及奇人異士上龍家堡拜訪,她更可說是由那些人給抱大的,連丞相朱大人都疼她如女哩!九門提督就想拿出來唬住她啊!官職?爹爹若真有興趣……哼!
這時,原本立誓一天不整人的龍大姑娘劣根性又起了。
“九門提督之子馬文才?”我還不才哩!
“正是在下!敝灰娝首鳛t灑的單手持扇,打算以單手展開扇面,不料卻笨手笨腳的將扇子掉到地上,當(dāng)場引來龍大姑娘毫不留情的爆笑聲。
龍映初當(dāng)場在心底決定這個人值得自己浪費(fèi)時間好好玩玩,他實(shí)在是一個很好的消遣對象哩!澳阏椅矣猩妒掳?”她馬上眉開眼笑的問他,還可愛的微側(cè)著頭,讓那馬文才驚艷的癡傻住,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我……”好美的笑容,馬文才覺得自己的三魂七魄輕飄飄的好常富工程來……
“你什么。俊卑!又是一頭蠢豬。
“不知在下是否有這個榮幸得知姑娘芳名?”馬文才彬彬有禮的問。
“什么?花名?”促狹的笑意蘊(yùn)在眼底,龍映初故作驚嚇的失聲大叫。
“不!不!你誤會了……”馬文才面紅耳赤的拼命搖手,急急的解釋,冷汗已經(jīng)竄上他的額際。
“嗚……名節(jié)是女子的第二生命,你竟如此侮辱我……”龍大小姐故作掩面痛哭狀,實(shí)已笑得快抽筋了。
“在……在下沒有這個意思,請姑……姑娘不要誤會。” 嘻!他嚇得口吃了,好好玩!巴邸氵喊姑姑!彼薜酶佑昧。
“沒……沒……沒有的事,姑……娘你聽錯了。”馬文才急得滿身大汗。
喜鵲無奈的嘆了口氣,真受不了小姐,天生壞心眼特別多,這馬公子也沒惹著她,做什么這么玩人家!她同情的瞄了他一眼……好吧1。自己就日行一善,救救他吧!身為小姐的貼身丫鬟,總得替小姐積點(diǎn)德。
“小姐……”喜鵲扯了扯龍映初的袖子。唉!小姐真沒個正經(jīng)樣,哪有好人家的閨女將一大截藕臂露出來見人的。
哭聲暫歇,龍映初稍稍地開了指縫,由縫隙中瞧瞧喜鵲是為了什么打斷她的精彩大戲。
“小姐,那邊有挺不錯的紙鳶,“咱們?nèi)タ纯窗?”喜鵲知道要小姐放棄整人把戲最好的法子,就是再找一個好玩的事兒吸引她。
果然,只見龍大小姐極粗魯?shù)氖萌パ劢切Τ鰜淼臏I水,然后蹦蹦跳跳的往賣紙鳶的鋪?zhàn)由献呷ァ?br />
留下馬文才在原地露出一個如釋重負(fù)的苦笑。
☆ ☆ ☆
“胡鬧!”龍少天氣得捶了下桌子,將桌面捶得砰砰作響,方才若不是原棋來報,他還不知那小叛逆竟膽大妄為到當(dāng)著眾人的面給九門提督之子難堪。
今天幸好是提督大人他寬宏大量,一點(diǎn)也不計仇的將這事當(dāng)笑話說給原棋聽,也幸好自己在京城內(nèi)尚有一點(diǎn)影響力,再加上自己曾施惠予馬提督,不然,那小叛逆有幾個腦袋也不夠人家砍。氣死他了! “少天?”龍少天的結(jié)發(fā)妻子面帶疑慮的輕喚夫婿,怎么啦?怎么才剛進(jìn)門就怒氣沖沖的,以往他只有在女兒惹禍時才會如此氣憤,這幾天,他又不在家,況且女兒也乖乖的沒惹事啊!
聽見妻子的叫喚,龍少天馬上柔了臉上的表情,這十多年的夫妻生活,他們宛如倒吃甘蔗般越過越甜,他對妻子的眷戀更是一日比一舊加深,早已成繞指柔的他面對妻子,再大的火氣也會迅速銷聲匿跡;所以,每當(dāng)酷似妻子的小叛逆又惹禍時,只要看見女兒宛若妻子年輕時的樣貌,他便氣不起來了……因此,便將那渾球?qū)櫟檬窃絹碓讲幌裨挕?nbsp; “發(fā)生了什么事?”柔白素荑輕輕地拍撫激烈喘息的胸膛,已三十五歲的龍夫人依舊纖美絕麗、楚楚動人,她軟軟的嗓音登時將龍少天殘余的怒氣揮散殆盡。
“還不是那個小叛逆!
“映初怎么了?”龍夫人輕笑一聲,她最喜歡看自己夫婿在提及女兒時那種又寵溺又無奈的表情了。
其實(shí),女兒今天會這么無法無天、調(diào)皮搗蛋,還不是他與振峰那孩子給寵出來的,每當(dāng)女兒無聊氣問時,父子倆便一個勁兒的想法子為她找新鮮玩意兒,像雪兒的整人手冊不也是他親自上門央請雪兒轉(zhuǎn)送的,她還記得他那時說的渾話—— “既然映初有這個天分,怎么可以埋沒她呢?”
現(xiàn)在,女兒一惹禍,他又怒氣沖沖的。怪誰!
龍少天溫柔的將妻子扶到軟椅上安坐,瞪了一眼立在一旁仍不知大禍臨頭的女兒。唉!她還敢嘻皮笑臉的,哼!這次絕不輕饒地,就算她哭也沒用。
在龍振峰的示意下,龍映初乖巧的端了一杯水遞給爹爹,討好的說:
“爹,累不累,先喝口水歇息一下嘛!”
龍少天瞪了她一眼,才在妻子的暗示下端過瓷杯喝了一口水。
“爹,您好像不開心哦?”龍映初問。 龍振峰聞言翻了個白眼,這小白癡,竟然哪壺不開提哪壺。
“爹,您告訴我。是誰惹您生氣!女兒代爹爹出氣如何?”說完還撒嬌的朝龍少天粲然一笑。
龍少天得意的望著自己女兒,這一生他最大的驕傲就是妻子和兒女這三個寶貝了,尤其是女兒,真是集自己與若情的優(yōu)點(diǎn)于一身,不過……這一次,他絕不讓這小叛逆的笑臉給迷得忘了生氣,至少這一次不行。
“你想知道?”龍少天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嘿嘿……”呃?怎么辦,這次好像不靈了。
龍映初求救的看了一眼親愛的娘親,娘親卻只回她一個同情的笑容,她只好用手肘推了下立在一旁的弟弟,希望他能救救自己。 “爹……姐姐她……”龍振峰開口求情,話未說完,就在爹爹不悅的瞪視下住口。
“先前你不是說要為爹爹出氣嗎?怎么個出氣法?你倒是說說著!饼埳偬戾浂簧岬谋茊査
“這……”龍大姑娘只好繼續(xù)裝傻,警告自己要小心應(yīng)付,否則一個不小心,可是會自作自受。
“說啊!”跟他裝傻,這丫頭,若不略施薄懲,她還會不知天高地厚的繼續(xù)闖禍。
“娘……”龍映初整個人都窩到娘親的懷里,現(xiàn)在能救她的只剩娘了,只要娘開口求情,愛妻如命的爹一定會原諒她的。
“求你娘也沒用,你啊!怎么老是莽莽撞撞的惹禍,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三從四德。 饼埳偬靷X筋的看著她,罵她嘛,自己又舍不得,不罵嘛,總有一天她會讓自己惹的禍給害死。
“三從四德,當(dāng)然知道羅,不過。〉,我的可是創(chuàng)新版的四寵三得哦!”這會兒,甫自懲罰中險險脫身的龍大姑娘又再度大放厥詞。
“四寵三德?說來聽聽。”龍夫人奇怪女兒哪來古里古怪的心思,好奇的追問。
“咳!聽仔細(xì)哦……”龍大姑娘雙手捧起瓷杯,喝了口水。“這四寵嘛……就是在家爹爹寵,還有弟弟寵,出嫁后則老公寵,生子后自然是兒子寵羅!”她皮皮的搖動螓首,渾然不覺有道殺人般的視線已朝她直射過來,還越說越興奮。
“哦一一這就是所謂的四寵……那三德呢?”龍少天氣得咬牙切齒,但他不動聲色的讓她說下去。
“三得就是……咦?你推我作啥?”龍映初腳下一個踉蹌,她有點(diǎn)不悅的扭頭拍了弟弟一下,他真是皮癢了,竟敢推她。
龍振峰苦惱的呻吟一聲。這小白癡,爹快氣炸了,她還皮皮的胡說八道,算了,不管她,她自個兒自求多福吧!
龍大姑娘決定先放過弟弟對自己的不遜,繼續(xù)方才的言論——
“這三得嘛……聽仔細(xì)哦,就是家世要得,畢竟有爹這么厲害的人,家世自然要得!彼不忘捧自己一下。
龍少天沒好氣的想,這小叛逆怎么越來越不要臉了。
“第二得嘛……就是臉蛋與身材要得,娘這么美若天仙,生的女兒一定是美得閉月羞花的,娘,對不對?”她笑問自己娘親。
“好!算你有理,那第三得呢?”這會兒,龍少天才知道原來是“三得”而不是“三德”。
“第三得就是整人的功夫要得!彼龑ψ约耗菍映霾桓F的整人點(diǎn)子頗為驕傲哩!
龍少天怒極反笑,總有一天,他會讓這小叛逆給活活氣死。
“這就是你的四寵三得?”
“對。
“好,那爹告訴你,既然你這么自傲于自己的四寵三得,那就該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大家閨秀羅廠’
“那當(dāng)然!”她猶不知死到臨頭。
“很好,那爹還沒聽過有不會女紅的大家閨秀。給你一個月時間,屆時,爹要看見成品,大麾也好,繡帕也行,就是不準(zhǔn)請人代工,還有,別再像上回把鴛鴦戲水繡成了鴨子溺水!闭f完,龍少天朝她和龍振峰揮了揮手,將這兩個妨礙他與妻子親熱的小鬼給轟出房去。
再不教訓(xùn)寶貝女兒,她真要爬到他頭頂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