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夜瀾人靜,萬籟俱寂。
一道藍色光束有如電掣雷迅地劃行過地球的天空。
旋即,它霎時停住,筆直緊貼著醫(yī)院的建筑物緩緩下降。
當它炫目的藍色光映襯在各個窗口時,亦形成一道道熾盛的光芒。
它是無聲無息的,但它卻驚動了病床上一副病懨懨的身子。
庭齡,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的聲音,逼得昏迷的意識突然清醒。
她想睜開眼睛,但使盡全力卻只能微微撐開一條縫。
當一道閃爍光束鉆進那眼縫時,原本奄奄一息的她,宛如貫入一陣清風。
不——她喉中干澀地呢喃著,這是幻影。
不要再折磨我了!
庭齡拒絕讓自己沉迷在幻影中,想就此閉上眼睛。就在這時候,窗口前飛竄進一束光芒,它漸漸縮小,逐漸形成個高大挺拔的體型,這身軀整個被光圈包圍住,它愈看愈熟悉——當光環(huán)漸進,楚奕的人,就這么出現(xiàn)在庭齡眼前,那樣的真實!
真的——真的是楚奕?
不,她要不起這幻影。
這只是死亡之神奪走她性命之前,隨意丟給她的一個禮物,但卻是一種最為令她承受不起的折磨!
這——這不是他的庭齡!
楚奕從地球飛竄的電訊中,找到了這里。
但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她,卻已形如槁木,毫無生氣!
他見不到她的臉,因為原本己夠清瘦的臉龐,一大半幾乎全被氧氣罩給罩住,但那柳眉、半睜的美眸,卻是如刀刺進地令他熟悉——
楚奕遲緩地慢慢挪至病床前,當他低眼凝望,從她臉龐往下移向她身體時,一絲哽泣溢出他緊抿的雙唇,形銷骨立的身子上,插滿了管子,幾乎淹沒了她怯怯委靡的身體。
是——庭齡!
不——
楚奕顫拌地伸出手!
顫巍巍地觸摸那皮包骨頭的臉龐時,冷硬的臉龐上多了兩行熱淚。
哽咽再也禁不起撥弄的輕泣著。
是他沒錯,他的手是那樣的溫暖熟悉。
當哽泣聲傳入她耳底時,也徹底擊垮了庭齡!
他哭了,哭得好傷心!
她不要,她不要他難過,這是她所選擇的!
她想開口告訴他這些,但她再怎么努力,也擠不出一絲聲音,轉(zhuǎn)而竟變成辛辣的苦澀。
當淚水滴落在庭齡發(fā)白干烈的雙唇時,這辛辣的苦澀釀成淚珠,從她眼角滑出。
楚奕低下身,輕顫的雙唇及時吻去那晶瑩爍閃的淚珠,并且溫柔低啞地靠在她耳邊說道:
“來——,我?guī)慊丶遥 ?br />
此時,庭齡原本半睜的雙眼竟然全然睜開!
映入眼簾的是楚奕那張英俊的臉龐!他也瘦了,胡碴布滿了他的下巴,雙頰上濡濕了淚痕。
她好想舉起手,為他輕拭,但她已沒有力氣。
楚奕彎下身,雙手撐入庭齡身下之時,猝然間,—道力量又狠又猛地從背后一拉,硬是將他和庭齡分開。
他毫無警備之心,突然地遭受到身后的攻擊。
當他心一凝,才發(fā)現(xiàn)病房里不斷涌現(xiàn)十多名大漢,身上盡系著地球人的武器。
他根本無反抗之力,因為他的雙手,在方才被拉開之際,已被狠狠地反扣,用銀色鎖鏈緊緊扣著他的雙手。
即使如此,楚奕人奮力掙扎著,但站在他面前大漢完全不給他機會,聯(lián)手綁住他的雙腳,并平行地各抬一頭,像捆抬貨物似的把他丟放在一旁的空床上!胺砰_他,不要——”
庭齡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細聲的吶吶抗議著。
但沒有人理會她,原來——原來他們封鎖全層樓,全是為了要網(wǎng)羅楚奕,來個措手不及!
不行!
楚奕絕不能被地球人抓到。
庭齡咬著牙,贏弱無力地替自己拔掉所有插管和氧氣罩,準備撐起身子時,卻力不從心地滾落下床,重重地掉至地面。
“庭齡、庭齡!”
楚奕吶喊著她的名字。
他硬是想挺起身,但身體卻被五花大綁地扣緊在床上。
跌落地上的庭齡已不知道什么是疼痛。
她只知道楚奕呼喊不舍的聲音可以撕碎她的心。
淚朦朧了她的眼。
她彎曲手肘,想寸寸挪往他呼喊的方向,但她不能吶!
她全身早已軟癱無法控制。
“放開他!”
她泣聲地哀求著。
雙手無助地想撐趴向前,怎奈卻仍在原地掙扎。
“庭齡!氧罩,誰能幫她再戴上氧氣罩。∏笄竽銈儭
見著庭齡氣息漸弱,但仍拼命掙扎的楚奕,語氣中帶著祈求和恐懼。
他們倆的眼神,在這時候觸及膠著,并在彼此眼前捕捉到太多的不安和酸楚。
或許那幾名大漢認為庭齡生命已無救,亦或楚奕比她更有利用研究價值,所以全部忙于綁捆他,根本不在乎,或遺忘了地上還趴躺著性命有如朝露的庭齡。
見著如此,更引發(fā)楚奕的抗拒力量!他有如猛獸般地想掙脫束縛的繩索。
床板被他綁的雙腳亂踹,踢得漸漸凹陷,逼得他們?nèi)珨?shù)擁上壓住。
“快——替他打上鎮(zhèn)定劑!”
聞言的庭驚愕的看見他們準備了又細又長的注射筒。
這時,她倒抽口氣地喊道:
“不要不——”
伴隨她的哭喊,他們朝楚奕的手臂,毫不猶豫地扎上去,連忙將藥劑推進他的體內(nèi)。
不——
她發(fā)自肺腑慘慘地哭道,楚奕或是其他星球上的任何一個人,絕不能注射地球上任何一種藥劑。
因為那將有如毒火攻心地吞蝕他整個細胞和五臟器官!
須臾,楚奕的身體很快地應(yīng)證了庭齡的憂戚。
“組長,他全身僵硬——”
醫(yī)生連忙趨近楚奕,扳開他的眼瞼,瞳孔里散渙的狀況。
“怎么搞得——”
醫(yī)生也是一頭霧水,查不出原因
“電擊!”
他立刻說道。
試著想用也擊來挽回楚奕的性命。
“再繼續(xù)——快——使用鈹元素!”庭齡兩眼凄惶急迫地梭巡楚奕的臉龐,希望方才那雙眼眸能再次與她凝視。
但她看到,那眸子緊紫地閉鎖著,五官俊挺的臉龐迅速失去血色。
“楚奕——不要離開我!”
她恐懼地顫抖著,拚命地想挪靠向楚奕,蒼白的臉上盛滿了淚水,令聞?wù)卟唤麨橹魂嚤撬帷?br />
“四級電擊!”
楚奕受到電擊強烈沖擊彈的身子,已無任何反應(yīng)。
最后,醫(yī)生不得不搖頭,宣布道:
“他死了,我們失去他了!”
“楚奕?不,他不會死的,他說過要帶我回家的!”
庭齡哭著喃瞞自語。
他沒死!
他們怎么可以編這樣殘忍的謊言?!庭齡吟呻地抗拒著。
當他們轉(zhuǎn)身扶起她時,她體內(nèi)升起一股力量,立即扭身擺脫撐住她的手臀,繼而整個人跌至床邊。
庭齡咬著牙,伸手攬住床欄,緩緩支撐起自己無力的身子。
最后,她終于攀爬上楚奕身邊。
“楚奕——”
她細聲溫柔地喚道,似乎怕將他吵醒,令她膽戰(zhàn)心驚。
“回答我。≈灰宦,一聲就好!”
她逐漸崩潰,語氣開始急促不安,而躺在床上的楚奕一絲血色也沒有。
一縷寒顫從頭到腳急速流竄過她全身。
她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恐懼得發(fā)抖的指尖,好慢、好慢地靠近楚奕鼻翼,不——沒有熟悉溫暖的氣息,她的指尖頓時完全沒知覺了!
倏地,庭齡狂亂的手,快速挪移到他的胸膛上,希望他那強而有力,曾是她最愛聽的心跳聲,能再次安撫她幾近瘋狂的情緒。
但她徹徹底底地絕望了!
不要,這是噩夢,楚奕根本沒來找過她,她要從這醒夢醒來!
庭齡無言地在心中吶喊。
干澀的喉嚨發(fā)出嘶裂暗啞的怒喊聲。
但雖如此,楚奕僵硬的身軀和那泛白的臉龐卻再真實不過了。
“楚奕——”
她只來得及嘶喊他的名字,完全來不及知覺到這世界在她腳下旋轉(zhuǎn)之時,一片黑暗迅速吞沒了她——
“楚奕呢?沒見到他的人,我絕對不走!”
郡岱纏住琳琳和于羅,蠻橫無禮地嚷道。
“但他真的不在總部,至于他去了哪里,我們也——”
于羅支支吾吾地想平息她的怒氣,但卻又無法說出楚奕真正的去向,深怕引來對方更大的怨恨。
在這時候,他們可不想再惹起任何禍端。
因為依現(xiàn)在危急的情況,還需文尚元老出面的支持,所以不得不盡量采取低姿態(tài),凡事以能保住庭齡的性命為第一優(yōu)先。
但脾氣較沖的琳琳可不這么想,早先她就已積滿了怒氣,現(xiàn)在郡岱正好可以讓她紓解情緒,因為她再不喊出來,她會瘋的。
“你找他,是不是?好,我告訴你,我哥哥現(xiàn)在人在地球,冒著危險去接回庭齡,如果你想要明天的婚禮順利進行的話,那么你就祈禱庭齡能平安無事——”
“琳琳,你就少說幾句!”
于羅連忙截話阻止著。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哥哥去地球接那地球女人?她跟我和楚奕之間的婚禮,又扯上什么關(guān)系?”
郡岱咄咄逼人地問道。
她知道琳琳從沒喜歡過她,而她也從沒掩飾過對自己的不滿。
不過,這都沒關(guān)系,只要楚奕心向著她,什么都好說了。
琳琳斜眼瞥視著她:
“難道你不知道嗎,你爺爺愿意挺身護著庭齡的唯一條件,就是哥哥答應(yīng)繼續(xù)履行婚姻!
“你說謊!楚奕之所以愿意娶我,是因為愛我。在庭齡出現(xiàn)之前,我們就有婚約了,而她也只是一名闖入者!”
郡岱語氣不甚堅毅地為自己辯護著。她話是這樣講,但心里也不禁開始動搖。
沒錯,她不得不承認,楚奕和庭齡之間的有種令她嫉妒萬分的情愫存在。
但那也只是暫時的而已,畢竟她也只是一名地球女子,在這世界上根本沒地位。
“誰是闖入者,我想不用多說,咱們心知肚明。假使——假使庭齡喪生在地球的話,那么我哥哥也沒有理由娶你了!”
琳琳把話攤開,直言不諱道,并非她魯莽,沒有顧前思后,實在是事實就是如此。
這場婚姻擺明了就是悲劇的開始,一方為了條件而點頭,另一方又是一味單方面追求,締結(jié)的是一團糾結(jié)難纏的死結(jié),盤繞著楚奕和庭齡!
“不,沒有人可以這么污辱我,就連楚奕也不行!”
一說完,郡岱臉紅怒斥地轉(zhuǎn)頭離開。
她非得將這一切弄清楚才行!
那個叫庭齡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本領(lǐng),竟然連楚奕那顆霸氣難馴的心,也被她收得服服貼貼的。
她死也不服氣,她咽不下這口氣,她一定非得要楚奕親口告訴她!
等他回來?
不,她可等不及,她也要去地球;去討回失去的顏面!
太好了,一切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吶!理駟緩緩側(cè)過頭,得意地看著熒幕上一艘小飛艦,迅速地駛出他的銀河系。
這會兒他可真嘗盡了一石二鳥的滋味呀!
看看時間,楚奕這會大概已落入地球人的手中。
而庭齡呢?
三日已逝,恐怕也已撤手人世了!
在這時候又多出郡岱加入這陷阱,怎不令他心生殲除的念頭呢!
這下沒有楚奕、郡岱、庭齡這些眼中釘、肉中刺,他那統(tǒng)治全宇宙的野心是蠢蠢欲動!
到時候就屬他的權(quán)利最大了!
畢竟他還有蒙利在背后撐腰。
說到蒙利,他仍有利用的價值,但一旦等他奴役地球的人的實驗成功之后,管他什么星際三元老或是聯(lián)星對戰(zhàn),對他來講都不足以懼!
沒了楚奕當歐塔的首領(lǐng),不出幾日,群龍無首的星體便會失去了法條,剩余十二位次首領(lǐng)無不想取代楚奕崇高的地位。
如此一來,無疑更是利于他統(tǒng)治的計謀。
當然,現(xiàn)在就只等他臨門一腳嘍!
好戲也該上場了。
一思定,理駟那笑容咧得好刺眼、好狂傲!
其實在楚奕一踏出星際總部之時,溥磊也迫不及待的跟隨在后。
為了不讓楚奕偵測到他飛行訊息,他盡量背道而馳,不往醫(yī)院的方向,反而飛向另一個他熟悉的地方。
當他降下輕型飛行艙,藏在隱密性極高的后院的時候,他才一踏下飛艙的階梯,迎面而來的竟是一支棒球棍,正筆直朝他而來。
“哎——你瘋了不成?!”
溥磊在疼痛之余,連忙扣住球棍,以防受到第二次攻擊。
“是!是我瘋了,才相信你一派胡言,你這騙子!”
苡軒一邊咒罵、一邊想抽出棒子,但無奈的發(fā)現(xiàn),盡管她再用力,那棍子仍然穩(wěn)穩(wěn)地被他握在手中。
“我一派胡言?我什么對候欺騙過人的感情?”
他瞧她一副生氣怒斥的模樣,霎時抓住他的心。
他不否認,他對她的感覺,已愈來愈清晰,也愈來愈不可設(shè)限!
但對于這情愫,他敢說出口嗎?
不,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庭齡這命如薄紙的遭遇,已夠給他太多戒心和懊悔了,他不能讓苡軒成為第二個庭齡。
雖然苡軒在歐塔星球上,還不至于受到公開拍賣的厄運,但仍是不能得到法律認同。
這無疑是他心里的下大鴻溝,跨也跨不過,除非——除非他們星體上的法制制度徹底改變!
但這可能嗎?
就連楚奕也被擊垮在這制度上了。
唉!
難道這冥冥中己安排了這出誰也解不開的情結(jié)?!
“呸!什么感情!是你玩弄了我的判斷能力!”
苡軒駁斥的嚷聲拉回溥磊紊亂的思緒。
“當初你是怎么說的?說什么庭齡去你們的世界,去尋找她的未來!結(jié)果呢?你看看,現(xiàn)在卻連命也保不住了!首領(lǐng)——首領(lǐng)又有什么屁用!連自己女人的性命都保不住,還能當上領(lǐng)袖!”她一骨碌地將心中積壓的怒氣全數(shù)而發(fā),管它得不得體!
“楚奕他也是弄得焦頭爛額,夠苦的了!在我們星體上,一邊要顧全星際的和平,一面又要呵護庭齡的性命安全!”
溥磊已確定苡軒不會再對他攻擊,不慌不忙將棒棍丟向一旁,順意發(fā)泄胸中不滿的憤怒,他真不明白,這盤絲翻騰的感情,何時才能順理成章!
“我不懂!”
她困惑地緊蹙柳眉。
“以后再告訴你吧!現(xiàn)在我得先到醫(yī)院——”
“對了,我都忘了。你們醫(yī)術(shù)肯定比地球進步許多,你趕快去接庭齡,快!”
苡軒轉(zhuǎn)惑為喜,頻頻催促道。
“這你不用擔心,楚奕已先行去醫(yī)院接她了!
“可是——”
苡軒瞇起眼!
“庭齡她那上層樓全被封鎖了,他怎么進去?”
“你說什么?為什么要封鎖?”
溥磊霎時吼高音量,整個人限入了警戒狀態(tài)。
“我也不清楚,有好幾次,我想闖進去都被人攔在病房外——”
苡軒根本話還未說完,就被溥磊拉著走。
“你要拉我去哪里啊?”
“去醫(yī)院哪!楚奕己陷入人類的包圍,和庭齡的處境同樣危險哪!”
溥磊鐵灰著臉飛快地走著。
不用他多解釋,她也能料到這后果有多嚴重。
一旦楚奕被他們擄住之后,必定引起全世界的恐懼與戒慎猜疑。
更令人憂心的是,恐怕他們會將楚奕當成研究對象。
這全不是她和溥磊愿意見到地。
現(xiàn)在唯一之計,就是趕去阻止這一場災(zāi)禍。
這也是他們能夠做到的。
為了避險災(zāi)禍,他們舍快如電掣的飛艙,而駕著苡軒的車子,朝醫(yī)院狂奔而去。
這一路上沒有人開口,沉默緊張黑壓壓地罩著他們——
刺耳的煞車聲盈貫整棟醫(yī)院。
溥磊和苡軒氣喘如牛地直奔頂樓。
他們一步也不敢遲疑,更不能浪費任何一分一秒。
他們兩人腦中唯一的共識和隱憂全系于這一刻了!
“別動!這層樓已被封鎖——”
當他們跑到樓梯轉(zhuǎn)向處,就剩幾個樓梯便到達長廊時,突然三名身系重槍實彈的警衛(wèi)人員喝住他們。
但溥磊可不打算就此罷休,他快如電掣地掏起鐳射槍,措手不及地連射,凍住了三名警衛(wèi)。
旋即,三人紛紛翻滾至階梯下,不省人事。
當他們翻跌過苡軒身邊時,苡軒禁不住尖聲驚叫,整個人愣立原地。
“他們沒死,我只是冰凍了他們,并且消除所有方才的記憶!包括他們擒拿楚奕的那段記憶!”
溥磊一邊解釋一邊催促著。緊抓住她的手,飛快拾梯而上。
噓!
溥磊在他們到達房門口之前,以手勢瞎示苡軒輕聲慢步。
當兩人靠著門邊墻壁上,溥磊無言的詢問她是否準備好,得到苡軒緊張屏氣的點頭之后,扭身一腳揣開房門。
這么一踹開門,驚動了所有早已松懈下神經(jīng)意識的警察。
他們當然也不敵溥磊的鐳射槍,光束快速瞬間擊倒所有人員。
這會又傳來苡軒的驚呼聲,但這次是為了庭齡。
她跨過橫躺的軀體,跑到庭齡身邊。“庭齡——”
任她怎么呼喊,伏臥在一具高大男子身軀上的庭齡,仍了無生氣。
“他們——”
苡軒連忙抬頭向著溥磊。
溥磊跨步到楚奕和庭齡身旁,仔細嚴肅地為他們檢查。
“心臟停止了——”
“我的天哪!”
苡軒驚喘出聲,不能接受這事實。
“對你們而言是死了,但對我們而言卻未必!”
他高深莫測地緩了口氣,并側(cè)身走到窗前。
如他所料,楚奕所駕的座艙仍停在半空中,等著主子駕臨。
“你是什么意思?喂!你要把他們帶到哪去?”
苡軒看見溥磊拾起楚奕在與警察拒俘時,不慎被甩在地上的精致多角型的盒物!
他輕輕按住上面的一個鈕,立即釋放出一道道亮如夕照的光芒,團團地圍住楚奕和庭齡。
就這樣,苡軒不敢置信她看著他們兩人竟然飄浮起來,并飄出窗外,最后隱隱消失在飛碟艙口處。
“他們還有救,只要身體上任何一個微小細胞還未被侵蝕,在我們的技術(shù)下都還有生還的機會!”
溥磊看著她詫異的臉龐解釋著。
“我還能說什么,你們的確比地球進步太多了!”
她不禁贊稱道。
心里更是為庭齡而高興。
而另一方面也有那么一點不舍。
不舍得庭齡,不舍得——溥磊——
苡軒悄悄地將這情感隱藏住,她知道現(xiàn)在是該說再見的時候。
兩人對視,沒有人開口。
在溥磊無言轉(zhuǎn)身之際?
苡軒忍不住喚他:
“你忘了把我解除記憶,畢竟我還是個地球人,不能知道你們太多秘密!彼┯驳爻冻蹲旖,淡淡地一笑。
聞聲回頭的溥磊,眼底盛滿了萬種情感。
英俊的臉上帶著某種詭異的笑容,最后低沉性感地說:
“不,我要你記住我,永遠!”
他在準備飛身至飛艙前時,冷不防又丟下一句話:
“我會再來找你的,等我!”
一縷雀躍跳上苡軒的心頭,但另一種可能性打斷了她喜悅的神情。
“是為了停放在我家后院的飛碟嗎?”
她高聲問道。
“不,是為了你,純粹是為了你——”
溥磊揚起俊的笑聲,深深看進了苡軒的靈魂。
兩人已無需再多言,真的,僅需一個眼神,一抹笑容就足夠了!
須臾,他跳至艙口,對苡軒投以最后一眼之后。
馳逸有如流星地駕著飛艙急駛離去,僅伊一眨眼,立即消失在天際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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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磊準備以最高速的行駛速度馳向第三空間之時,從熒幕上偵測到另一艘飛船。
一會兒,儀表上立刻亮起了傳送的訊號。
當燈熄之時,郡岱也立即出現(xiàn)在溥磊眼前!
“你怎么也跟來了?”
溥磊詫異地問道。
“我要見楚奕!他呢?”
郡岱堅定地開口直問,胸中的怒氣到現(xiàn)在還未消逝。
“現(xiàn)在不是談你和楚奕之間問題的時候!”
他用不著郡岱說明來意,從她漲怒的臉龐著來,也能猜個一二。
捕捉到溥磊無意間投注的視線,郡岱旋即半跑地沖進鄰間艙房。
當她一把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景象無異是在她心頭上淋上油。
偌大的床上躺著楚奕高大的身軀,而庭齡則小鳥依人地偎著他!
醋意頓時全數(shù)涌上的郡岱,沒發(fā)現(xiàn)兩人的異樣。
當她沖向前準備叫醒分開楚奕和庭齡之時,她才發(fā)現(xiàn)兩人的身體好冰、好僵硬。
仔細一瞧,他們臉上蒼白得像白紙一樣,震得郡岱不由自主踉蹌后退三步。
“所以我說現(xiàn)在絕不是來質(zhì)問楚奕的時候!”
溥磊也跟著走進艙房,無奈地說道。
“這是怎么回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郡岱連聲問道。
疑云布滿了她姣好的臉龐。
“這——就由我告訴你吧!”
艙房門口一道狂縱的笑聲突兀地插入,接著理駟的人影便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當他一站定,他身后的手下更放肆地拿著槍,指著溥磊和郡岱,占進房里每個角落。
分明是想來個趕盡殺絕。
“你想干什么?我就不相信你敢放肆到這種程度!”
郡岱不改平常傲氣凌人的口氣,趾高氣昂地罵著。
“在這時候,你還以為你是誰?!文尚的孫女,或者是楚奕的未婚妻?告訴你,現(xiàn)在你什么也不是,只是我刀下的食物,任我刀俎!”
“你——”
郡岱欲沖向前甩掉理駟的笑容,但身旁的溥磊及時一把握住她的手,牽絆住她整個人,并且用眼神抑止住她掙扎的舉動。
“喲!還是溥磊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真不虧是楚奕最看重的手下。
但可惜——可惜!
再怎么厲害的人物,到最后還不是要敗在我手里,變成一具僵硬的尸體!”理駟趨前,繞行到床邊,輕蔑地瞄著床上的楚奕和庭齡。
“是你密告地球楚奕的行蹤,好讓他們設(shè)置陷阱,俘虜他?”
“沒錯!所有不該會發(fā)生的事,全都是我一手策劃的,F(xiàn)在也應(yīng)該是由我來收拾殘局的時候!”
他陰森地浮現(xiàn)出詭異的笑容之后,猛然命令道:
“動手!”聞令,在各個矯捷攻擊舉槍下,一枝槍口正不偏不倚對準理駟。
“這句話應(yīng)該由我來說吧!”
鏗鏘有力的聲音從那冷硬的鋼盔下傳來。
是紀天的聲音。
當他脫掉頭盔時,更印證了眾人的猜測。
“你怎會——”
理駟臉色煞白,與方才得意傲然的模樣大相逢庭。
“戲法人人會變,你以為計謀只有你能使嗎?!”
紀天的話,無疑在理駟眼前蒙上黑影。
頓時間他已渾渾噩噩地感覺到身體上漸漸流失的氣息。
毀了!
當他看見他的手下,有一半是楚奕忠心的下屬時,絕望爬滿他所有思維——
“情況怎樣?”
琳琳兩步當一步地跑步而來。
“不妙!”
顧方搖頭呢喃著。
“可是——剛剛紀天和溥磊跟我說,我哥哥體內(nèi)的藥劑已被釋清,人也已清醒了。
她楞住了身子,不解地問道。
“這就是我擔心的地方!”
“怎么說?”
“醒是醒了,但卻仍頑固地不接受進一步的診療。從他一張開眼睛到現(xiàn)在,一直嚷著要見到庭齡!”
他左右為難地說道。
并非他刻意隔絕他們兩人,實在是因為庭齡的病情已不是他所能挽救控制的,他怕楚奕知道情況,承受不了這沖擊,尤其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的確冒險不得。
“庭齡的情況真的這么糟?”
琳琳憂慮地問著。
“嗯!她的情況較復雜。雖然身體的組織系統(tǒng)遭受破壞是一大致命點,但我懷疑庭齡本身根本沒有求生的意志!
顧方抿著唇說道。
“你是說——庭齡選擇這種方式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她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喊道。
當她話一落,他們身后便傳來一聲詛咒抽氣聲。
楚奕手持木杖地僵在原地,兩眼直視前方,聲如洪鐘地說:
“庭齡呢?你們把她藏在哪里了?”
“楚奕,一切都等你體力恢復之后——”
不等顧方說完,楚奕推開琳琳扶持的手,盛怒中的他,腳步更顯得踉蹌。
他冒著冷汗,手持拐杖,努力保持清醒意識地往長廊上的每個房間闖。
明眼人都知道他已陷入了方寸大亂的地步。
“楚奕——”
“哥——”
琳琳和顧方連忙地想抑止楚奕瘋狂的舉動,但即使他們兩人聯(lián)聲勸阻也攔劫不了他,他們知道楚奕一定聽見了方才的對話。
“哥,你不能亂了陣腳啊——”
正當琳琳想再一次勸阻時,楚奕整個人突然地停了下來,任何人的話再也傳不進他耳里。
因為他耳中傾滿了庭齡微弱的呼吸聲。
這聲音對他而言,是如此的悅耳,是如此的重要。
他緩緩地走到床邊,泛著血絲的雙眼,眨也不眨地低看著庭齡枯瘦的身軀以及那清瘦的臉龐。
“哐當”一聲響,楚奕的手杖被他丟放在一邊,他雙手微顫地——輕撫過庭齡的眼瞼、唇際,心疼之情全在那溫柔的指尖表露無遺。
他慢慢地坐下來,就這么靜靜地望著庭齡,望得好入神,望得令旁人不禁一陣鼻酸。
“你恨我,是不是?”
他開口了。
低沉沙啞的聲音透露出許多翻騰的情緒。
“是的,你仍恨著我,否則你不會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你知道我是愛著你的,所以你才會選擇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來懲罰我對不對?對不對?”
他憔悴地低語呢喃問道,但床上的伊人卻仍無一絲回應(yīng)。
原本已夠微弱的呼吸在楚奕看來,卻愈來愈微薄。
“庭齡,張開眼睛看看我,不要逃避我,求你——”
楚奕痛苦低切地偎在庭齡耳畔嘶語道。
“她聽不見的!她已把自己封閉起來了,你不要再繼續(xù)折騰下去。
琳琳在旁勸道。
眼眶已紅的她實在不忍心看著哥哥這么痛苦下去。
“不,她聽得見的,她聽得到我所說的每一句話,她——她只是嚇我的是不是?”
他仍固執(zhí)地否決道。
“哥——”
琳琳無助地喊道,這時在旁的顧方拉住她,視線投注在他們兩人身上。
“讓他把心里的話說出來吧!”
哽咽無語的琳琳這時候也只有默默點頭。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一定認為離開我是愛我的最好方式!你錯了,大錯特錯!你自做主張決定了我的感情,你卻忘了跟我商量,你沒有給我任何一點挽回的機會。聽著,你在這星球上,絕對沒有為我?guī)砣魏螢?zāi)難困擾,真的沒有!”
楚奕哽著聲音,悲切地呢嗨。
他的語氣愈來愈急促,愈來愈不安了!
“是我讓你失望了,是我傷你的心了!是我讓你受了百般屈辱,是我安排了那場拍賣會,是我——是我——”
楚奕哽咽且再也不能成語。
眼淚早已流下他剛毅的臉龐。
這時,他對庭齡所說過的話,以及她所受的折磨,全在這時候傾瀉而出,一一掠過他腦海。
“我怎能要求你的原諒,我又怎能奢求你再給我下次機會。但相信我,不要這么快否決掉我,好不好?”
自負和痛苦貫穿了他整個身體。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已和郡岱取消了婚約。畢竟沒有人會愿意嫁給一個跛子,是不是?!我不再是個虎虎生威的男人,就連你也嫌棄我,厭惡與一名跛子生活在一起——”
一股絕望如鐵鉤般地刺進他的脖子。
就在楚奕一籌不展,萬念俱灰之際,一股溫暖的氣息吹進他的耳內(nèi),吹熱了淚水。
但他不敢抬頭,深怕那只是一種錯覺,但當一股暖息再次的迎上時,一股喜悅竄上他心頭。
他立即抬頭,隨即墜入了庭齡半啟的美眸里,兩行淚珠,晶瑩無邪地緩緩滑落。
楚奕喜極而泣!
他把臉更靠近她輕動的雙唇,身邊的琳琳和顧方全然不敢置信地趨前。
仿佛過了許久,楚奕旋然仰頭長笑,對著琳琳和顧方嚷道:
“她說既然我已淪落到?jīng)]人要的地步,她會對我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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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請你們尊重我的存在,好嗎?”
一齊尖銳抗議的聲音貫穿整個大廳。琳琳雙手叉腰,起身而立地瞪著窗前和沙發(fā)上那兩對親昵的情侶。
“我們是哪里惹到她了?”
楚奕低下頭貼在庭齡嫣紅的頰邊問道。
“沒有惹到我,也不要把我當隱形看待。
她嘟著唇喊道:
“你們可別忘了,是我一語罵醒郡岱。并且還讓她去說服她祖父答應(yīng)與我祖父更改條例,否則明天你們兩對哪有機會踏進禮堂!”
“喂!你以為口若懸河就可一手遮天啦?你也別忘了,是我佯裝成理駟的手下,救了他們的命耶——”
紀天在旁叫嚷道。
兩人雖急著邀功斗嘴,但氣氛卻如春風似的掃過每個人的心坎。
是的,所有風風雨雨都已經(jīng)過去。
一向作惡多端的理駟已被流放在寬闊的宇宙,自生自滅,永遠回不得他們的銀河系。
而蒙利呢?
見大勢已去的他,為了保有長老的威嚴,不得不和其他兩位長老聯(lián)議更改法規(guī),以作條件。
而他和理駟所散播對楚奕和庭齡不利的謠傳,也已逐漸平息。
其余十二星球的首領(lǐng)以及人民在發(fā)現(xiàn)理駟欲統(tǒng)治地球人類,作為奪謀所有星際的陰謀時,所有傳言全不攻自破,全以另一種欣悅的態(tài)度,祝福著楚奕和庭齡。
“好了,你們就別再斗嘴了!”
庭齡笑著說。
“是啊,這件事每個人都有功勞的!”
于羅也跟著開口。
“那好,我倒想知道你們兩位準新娘要怎么謝我們?”
琳琳得寸進尺喊著。
“這下你是不是準備獅子大開口了?”
楚奕咧著嘴,揚起俊眉搖頭說。
“怎么?心疼了!有了老婆就忘了妹!”
“唉,她發(fā)什么火!”
楚奕似笑非笑,隔著大廳問坐在沙發(fā)上的紀天。
“這還不簡單,看我們兩對卿卿我我,溥磊又飛去地球找苡軒。而偏偏她喜歡的人,又像個木頭人坐在她面前,怎么不令她怒火沖天呢?”
紀天意有所指的人,當然就是顧方嘍!
他話一畢,立刻引來整屋子的笑聲。
“你——”
琳琳瞄看了顧方莞爾的笑臉,紅霞不禁飛上。
笑聲不斷充斥旋揚至寂靜的天空。
庭齡俯靠在楚奕寬闊的胸膛,享受那厚實的笑聲與震動,覺得自己無比的幸福與平靜。
她想,這就是她尋覓許久的港灣,縱然一路走來的情感巔躓難走,但這一切全值得,不是嗎?
在庭齡展眼舒暢之際,碰巧迎上于羅的視線,兩人相視而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時,楚奕習慣性地攬緊她,低垂凝視的深遂眸子泛濫著柔情,有如絲縷地纏繞著她。
庭齡嫣紅的臉龐閃爍著動人的光芒,只為她身旁的這個男人。
不管這世界是否容納得下她的存在,但她知道她心里只容得下霸氣的他。
即使他在她的世界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