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盜藍月 第二章 作者:紫湄 |
白氏亞洲臺北總部 十二樓總經理室 陽光透過偌大的玻璃窗,讓整室溢滿暮色的橘紅色,就像在純白的墻上著色一般,將辦公室里的冷硬氣氛沖淡不少。 白亞力臉上帶著微笑,世故的雙眼早就看出弟弟雷恩有些不對勁。 桌上供著他最愛的藍山咖啡,竟連拿起來聞香都沒有,更別提看都沒看、嘗都沒嘗地讓它冷掉…… 沒問題才有鬼。 他太沉默,而且?guī)е晕⒋蛄康纳駪B(tài)在觀察他。若他猜得沒錯,雷恩的心事必定與他有關。 他仍是氣定神閑,嘴角的笑變得有些狡詐。 敵不動我不動,孫子兵法說得好啊!嘿嘿! 雷恩訕訕地東拉西扯了好一會,便突然地住嘴,盯著亞力認真地問:“你在臺灣有私生子嗎?” 亞力雖有被問的心理準備,但這劈頭之問,仍轟得他雙眼瞪大,如被食物噎著般!澳恪趺磿羞@疑問?” 雷恩似狼般緊咬著不放!澳憧梢悦髡f沒關系,我不會去對雨辰多嘴。”他比了一個拉練的姿式!拔冶WC和死人一樣沉默。OK?” 亞力啼笑皆非!斑@不是保不保密的問題,而是……老弟……哥倆這么久沒見,一見你就提這種問題,不覺奇怪嗎?” “我只是要你想想這層可能性!崩锥髡J真的表情。 亞力別扭地看他一眼,認清弟弟不是和他開玩笑后,不得不嚴肅起來。同時,雙眸也玩味地盯著眼前的雷恩。 辦公室的空氣似乎凝固了,在亞力靜默思考的同時,原本金燦的夕陽也因烏云遮蔽而頓時失色。雷恩的心在這樣的寂靜里狂跳著,雷鳴似的聲響,咆哮出他胸臆中不名的情緒,那其中的成分是什么,連他自己都不甚清楚。為什么呢?難道說那個小孩在他心頭的分量真如此之重?抑或是…… “不可能。”亞力在久久的思慮之后,做了這樣的回答。 “真的不可能?”雷恩如禿鷹盯著獵物地問。 亞力挑眉,笑得如一頭裝可愛的野狼!澳懿荒苷垎栁矣H愛的弟弟,是什么原因讓你有這樣的問題啊?” 雷恩一時浯塞。亞力哪肯放過他?“我有這樣的疑問很合理吧?既然我回答了你的問題,公平點!你也得回答我的問題! 雷恩搖頭。亞力從來就不是個可以輕易唬弄的對象!敖裉,在來你這兒的途中,老何差點撞到個小男孩……” 亞力點點頭!叭缓竽?” 唉!亞力的耐心真是教人討厭!澳切∧泻⒂性蹅儼准业臉擞。”他只好直說。 亞力原先看好戲的表情改變,雙手交握在唇邊是他貫常思慮事情時的姿勢。“你肯定?真是‘藍月亮’?” 雷恩點點頭。肅然的神情,證明他不是信口開河。 “孩子的母親呢?你有見到她嗎?” “有。”天仙般絕艷的人物,他在心底默默補充道。 要怎么描述才好呢?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對亞力解釋那時間停頓、世界顛倒的片刻,像是有人突然將他的心揪緊,天旋地轉間,他渺小如上帝的棋子,陷入巨大的洪流里無可自拔,任憑知覺飄流,等他會意過來時,心目中的女神早已遠離。 “哦?誰?姓啥名啥?說不定我認得她! 雷恩的表情轉為狼狽!啊瓫]有! “沒有?”亞力一時還沒會意過來!皼]有是什么意思?我不信你連對方的姓名都沒問出來?” 雷恩難得地臉紅了!斑@……我忘了! 如果有v8多好,把他現(xiàn)在的表情拍下來,日后拿來敲詐一筆。嘖!太可惜了! “忘了?”亞力點頭笑著,那模樣如發(fā)現(xiàn)寶山似的!昂秒y得!看到美女會忘記問電話,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哪!” 雷恩的神情透露他的惱怒!熬褪峭寺!你有完沒完?” “好、好,不說了!眮喠ψR相地閉嘴,卻仍忍不住眼底的笑意。 雷恩清楚哥哥內心之意,氣惱得如頭暴躁的野熊,倔強地走來走去。他的行為只讓亞力備覺有趣,雷恩走了一會兒便回過身來瞪他。 “你到底笑夠了沒?”他咬牙問道。 亞力雙手一攤,無辜道:“我哪有笑?沒看到我的表情是如此嚴肅嗎?” “你心里的笑聲,大到連外頭的秘書都聽得到! “是嗎?”亞為站起來,朝門走去。“我問問……” “亞力——”雷恩發(fā)出警告韻低語。 他立刻乖乖回座。別看雷恩平日嘻嘻哈哈,真把他惹毛了,可能連兄弟手足之情都不顧,他還是收斂一下,才能活久些。 “事實上,我也不算空手而回。”雷恩悶悶地說。“起碼我知道她應該算是商界的人,她認得我。” “哦?我相信女人很難忘記讓她懷孕的混蛋。”亞力的意有所指替他惹來一詁白眼。 “你到底要不要幫我?”雷恩的話語可以聽出火藥味。 亞力立即話鋒一轉進入正題!澳桥撕芷羻?長什么樣子?說不定我認識! 雷恩這才忍住將爆發(fā)的怒氣!皞頭在東方人來說挺高的,約莫170公分吧,挺瘦的、貓一般的眼睛……” 高個子……臺灣商界沒幾個高個兒美人,更何況未婚……等等,難道是她? 神秘冰山美人——楊唯心。 他立即打斷弟弟的陳述,問道:“說話的態(tài)度很冷淡,而且穿黑色的套裝,頭發(fā)盤成法國髻,不只眼睛像貓,眼睫毛濃密地和扇子一樣,皮膚很白、聲音平穩(wěn)得像雪女,對否?” “你……認得她?” 既然是冰山,他又怎會有機會接近? 亞力搔搔頭!安凰阏J識。在幾個公開的場合見過罷了,要和冰山美人來往太難了,不小心就會凍僵! 雷恩急急地問:“她叫什么名字?住哪里?” 亞力笑出來!斑@么急啊!”見弟弟臉色丕變,他立刻吐出答案:“楊唯心,她叫楊唯心。哎——兄弟一場,用不著這樣吹胡瞪眼的嘛!” “楊唯心……”他喃喃道,玩味著她的名字。 亞力看弟弟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想逗逗他。“說不定威廉認得她,這就能解釋小男孩的來由啦!” 對不起!威廉堂弟,既然你人不在此,就勉強當一下替死鬼吧。 雷恩霍地轉頭向他,眼中的火焰幾乎噴發(fā)!澳阏f威廉可能碰過她?” 亞力退了一步!拔沂钦f可能啊!既然我和楊唯心沒有‘瓜葛’,有嫌疑的便剩你們兩人,難道你連七十歲的尚恩叔叔也算進去。” “夠了——”他的表情像是一名嫉妒的丈夫。 “那么……你肯老實告訴我了嗎?”亞力此時的眼神似是要看穿地盯著他。 雷恩搖頭!坝羞@樣明顯嗎?”他望向哥哥,投降地笑著。“我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嗎?” 亞力點頭。“連瞎子都知道你很在乎她! 他雙手一攤,一臉無奈!拔乙膊恢獮槭裁?只要牽扯上她,我就掩飾不了……” “你遇到命定的女人了。”亞力說道!霸趺匆卜挪幌滤,只想不顧一切地得到她,對吧?” “這就是你對雨辰的感覺?” “對!眮喠c頭!澳惝敃r還笑我。”他斜了弟弟一眼。 雷恩嘆口氣!拔业狼。我不該笑你! “算了!眮喠ε呐乃募纭!懊總人在遇上之前,都不認為自己會遇上的。不怪你會笑我! “但這種感覺……”雷恩一時找不到話語形容。 “像飄在云端一樣,頭重腳輕是吧?”亞力幫他說完。 雷恩低垂的睫毛掩藏了他對此言的表示!澳阕罱袡C會遇到她嗎?”他刻意地輕描淡寫問道。 亞力怎會不知他所想為何。只見他走到辦公桌旁,按下對講機按扭!坝瓿,麻煩你把今晚慈善餐會的請柬拿進來好嗎?” 雷恩的臉上寫著問號,亞力回他一個神秘的微笑。 他的眉頭皺起來。他這個老哥到底葫蘆里賣什么藥? 送請柬進來的雨辰也一臉好奇!安皇遣蝗?突然改變心意啦?” 他笑瞇瞇地接過請柬!袄姿枷肴,我只有舍命陪君子啦!”轉過身來對弟弟眨眨眼!笆前?” 雷恩大感疑惑,卻還是幫他演下去!笆前。”聲音里透著不確定。 雨辰怪怪地盯著兩人!坝惺裁词略诿孛苓M行對不?” “沒有、沒有!眮喠λ箓眼色,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我再告訴你! 雨辰像間諜般點點頭,望了雷恩一望,保證似的說:“我的口風很緊的,放心吧!” 雨辰才合上門,他便問亞力:“小妮子干嘛神秘兮兮的?” “她最近迷上福爾摩斯,喜歡扮演大偵探!眮喠β柤绲馈 走到雷恩面前,把請柬遞給他!皺C會來了。” 雷恩挑眉,疑問地接下!百Z氏辦的慈善晚會,楊唯心會參加嗎?” 亞力舒服地靠坐在真皮沙發(fā)上,臉上有著十足的信心。“楊唯心雖然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但我肯定這場餐會她鐵定出現(xiàn)! “為什么?你這樣有把握?” 亞力笑得得意!昂芎唵巍YZ氏的老板娘是她的至交好友,餐會又是她主辦的,她沒理由不賞臉參加!比缓舐冻鼋圃p的眼神,示意地說:“打開看看! “老哥,你沒必要考我中文!彼督!拔也辉衲阋话銥榱四硞人發(fā)狂學中文! “嘖!看來你也得加入學中國字的行列啦!”他意有所指地瞄他一眼。 “你到底說不說?”雷恩眼下就要發(fā)火。 “上面說,今晚有個淑女拍賣之夜喔!”他三八地眨眼。 ”有趣……”雷恩的眼里射出精光!拔医裢聿恢荒芤姷剿,還能‘買’到她嘍!币荒▋(yōu)美的微笑自他唇邊揚起。 楊唯心,這次我不會讓你輕易逃脫了。等著接招吧!我要把你冷靜的面具給摘下。 * * * “凱凱,等會兒到干媽家要乖喔!”唯心幫兒子調整系在頸上的領結!巴砩细蓩尲依飼泻枚嗳萑,你和小醇哥哥在樓上玩,干媽若沒叫你們,就不要隨便跑下來,乖乖聽哥哥的話,知不知道?” 凱文點頭回應母親的叮囑!皨寢尅毙⌒〉难垌锿钢q豫。 “什么事?”唯心沒抬頭,注意力仍放在領結上。 “爸爸什么時候才回來啊?”他憂郁地問。 唯心一時回答不出,只有愕然地看他。“凱凱——” “他是不是不喜歡凱凱?”他委屈地問:“所以……打算不要我了?”說著說著他豆大的淚珠也滾落臉頰。 唯心抱著兒子,好生心疼!皼]有這回事。你怎么會這樣想?爸爸當然也很想凱凱,他很愛你啊!” “可是他從來沒打過電話,也從沒來看過我啊!”他哭得好傷心。 是她疏忽。低估了凱凱的早熟。 一個在三歲就會問她“爸爸在哪里?”的孩子,父親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的說辭,早巳無法搪塞他了。 看到周圍的孩子都有父母相伴,成長過程一直不見父親蹤影的凱凱,內心的疑問終于爆發(fā)出來。但是,她可以實話實說嗎?一個才五歲的孩子,能理解成人世界的復雜關系嗎? 她沒有把握。凱凱對她太重要,她不愿凱凱知道自己的出世,是緣自于一夜的“出軌”,所以…… 她騙了他。為了讓他“相信”自己是被期待出生的孩子,她編織了一則美麗的謊言,捏造了父母相愛,但為了將來有好生活而不得不分離的三流連續(xù)劇。 對不起,凱凱。媽媽騙了你,但卻全出于對你的一片愛心哪! 她將兒子緊緊地抱懷在里,憐愛地撫著他發(fā)!熬涂炝!爸爸就要回來了,如果他知道凱凱這么難過,也會心疼不已的。相信媽咪,爸爸很快就回來了! 她拿著面紙?zhí)嫠脺I!肮裕豢蘖。我們得趕緊出發(fā),不然你干媽和小醇哥哥,大概會以為我們失蹤而急瘋了! 凱凱點頭。“不能讓小醇哥哥等太久。”收起淚水,立刻拉著母親的手便要走!翱!媽咪,我們得快點! “這么急著和小醇哥哥見面哪!”唯心不由微笑,適才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小醇哥哥最近買了賽車,要我跟他比賽! 小孩心性真是變化莫測啊!一會兒雨、一會兒晴的,讓人還在為大雨操心時,他竟下一刻便放晴…… 也還好他的注意力容易轉移,否則她還真不知怎么才好,她這些年來撒的謊,眼看著就要露餡兒了。 “好、好。媽媽拿車鑰匙!蔽ㄐ牧嘀ぐ,回身抄起桌上的鑰匙。 對不起!凱凱,媽媽又騙你一次。唯心滿面愧疚地看著因期待而十分開心的兒子。 “媽咪,快點。” ”來了——” 門被用力地關上,容廳的燈火也因主人外出而熄滅。只留下一室的寂靜,和滲入窗廉偷偷溜進的月光。 * * * 說起來凱凱算是倔強的孩子,頑固得不得了;而且只要他認定的事,便執(zhí)著地完成,誰都拉不動。真不知道這樣的性子像誰,肯定不是她。 還記得他三歲的時候,和他小醇哥哥及其他玩伴玩捉迷藏。賈醇當鬼,將四處躲藏的小朋友們一個個揪出來,只除了凱凱,怎么也找不著。 大伙原先玩樂的心情,在找不到凱凱時變得煩躁,也隨著天色慢慢變暗而著急。賈醇簡直急瘋了,是他提議玩捉迷藏的,卻把人給玩丟;丟掉的不是別人,是他視為手足的凱凱,雖然當時身為干媽的她不在現(xiàn)場,母親也沒責怪的意思,但他的內疚可想而知。 好好的夏日午后,頓時因凱凱的失蹤人仰馬翻好一陣子。直到天色暗了,快哭出來的賈醇才在樹叢里發(fā)現(xiàn)他,也讓找尋的大伙松了一口氣。 這名肇事者沒想劈頭便說:“我贏了! 倔強成這樣,真是敗給他了。 小小的孩子,誰敢躲在黑漆漆的樹林里,六歲的賈醇因為心急,不得不硬著頭皮進去,哪像他一躲便三個小時,不哭不鬧,安安靜靜,讓人以為他失蹤了。 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十足像極了他的父親——白雷恩。 她雖然在臺灣,卻清楚白雷恩這幾年在歐美的戰(zhàn)跡。這名作風犀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男人,如同拿破侖征服歐陸般,席卷了歐盟、震撼了美國,拓展白氏原有的版圖,近年也將心力轉移至亞洲,一步步建立他的企業(yè)帝國。 她毫不懷疑流有他血液的凱凱,將來的可能性無限。只是……為什么她卻隱約心神不寧呢?總覺的,今天的會面有些不祥,某些事情正暗暗地發(fā)酵,她知道,卻說不清楚。 白雷恩真是個可怕的男人。撇開他極具魅力的外表不談,他的眼神……在他專注的凝視時更像是一道火焰,把你整個人點燃;你可以在他的藍眸中見到不容阻撓的意志力,而且毫不懷疑它會排除所有的因難,只求完成目標。 她不住打個寒顫。這就是她最最擔心的事。 知道凱凱是他的骨血,她便得和他牽扯不清了。他絕對會要回他的兒子,她也絕不會放手,只是……面對如此強敵,她實在沒有把握。她打得贏他嗎?這根本是長期抗戰(zhàn),她怎么戰(zhàn)勝他無窮的毅力?光想就頭大,情況對她是全然的不利。 怎么辦?心好亂。 都是這該死的白雷恩。瞧他把她的人生給搞成什么模樣?六年前的懷孕已撼動她的人生一次,現(xiàn)在又…… 該死!他為什么跑來臺灣?待在美國也很好不是?一來便教她膽顫心驚、煩躁不安。 他到底為什么來臺灣呢?純粹是探望哥哥與母親嗎?還是別有目的? 唉——都怪自己,太平的日子過久了,戒心便降下來。以為只要不讓凱凱在公開場合露面,就能躲開白家人的目光,也可避掉被發(fā)現(xiàn)的危機。 真是,她太天真了。 也許是因為骨子里怎么也不想面對這一天,所以有如此茍安心態(tài);說穿了,她之前的行為和消極地將頭埋入沙堆的鴕鳥沒啥兩樣。 這項秘密終究會紙包不住火。白雷恩或許一時半刻沒認出來,但依他的精明,懷疑凱凱的身世,只是遲早。 也許該趁寒假,把凱凱送出國避避鋒頭,她心虛地忖道。但又忍不住擔心自己這樣的行徑反而打草驚蛇,引起白雷恩的注目,就不好了。 進退維谷,怎么都不對! “唯心、唯心——”秋彤的手在她眼前搖晃著!跋胧裁聪氲贸錾瘢冀心愫脦茁暳四!”她雙眸閃著好奇的晶亮。“你最近怎么老是出神哪!” 唯心聳聳肩!皼]有啊!好無聊,只好發(fā)呆! “太過分!居然喊無聊,我都緊張死了,你還有心情喊無聊——”秋彤嚷道。 “好啦、好啦!我都很講義氣來幫忙了,你還要同我計較!蔽ㄐ陌矒崴!斑?我們家凱凱呢?”她四處張望。 “一來就和我們家小醇神秘兮兮地往房間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哦?”唯心躡手躡腳地往賈醇房間走去。 秋彤止不住好笑。“怎么你也跟個間諜似的! “干媽——”一進門便看到賈醇沖著她笑得燦爛。 “快,來玩賽車!彼d奮地招手。 游戲間里,跑道蜿蜒曲折于整個地板。預備區(qū)里兩輛色彩斑斕賽車正躍躍欲試,只待主人掌中搖控下令,立即飛馳而去。 唯心摸摸他的頭。“還是你同凱凱玩吧!干媽必須陪你媽咪與客人應酬,你們兩個人乖乖待在這里,晚飯莎梅會替你們送來,可別亂跑胡鬧讓人操心。” 她接著走到兒子跟前,對他說道:”凱凱乖,聽小醇哥哥的話,在這里陪哥哥玩,不許像上回一樣叫媽媽到處找你喔!” 凱文點點頭。 賈醇則一副大哥模樣,老氣橫秋地說:“放心吧!干媽,凱凱跟我在一起,絕對不會走失! 唯心微笑!罢媸翘昧!小醇幫我一個大忙! “有小醇在你放心,我們家兒子最負責任了!鼻锿孕诺貙λ。 “是啊、是啊!”她點頭不迭,“遺傳自另一個‘負責’的男人嘛!”她意有所指地斜睇她仍平坦的小腹。 秋彤因她的舉動而雙頰羞紅,“哎呀,你……又要挖苦我! 嬌嗔著,在瞥見掛鐘時,驚呼一聲:“這么晚啦廠急急拉著她便出門!皶r間到了,得招呼客人。” 唯心隨著摯友而去,不忘叮嚀她小心階梯。 她刻意打聽了與會賓客名單,然后暗自松一口氣,她可不希望老見到那個有可能跟她搶兒子的家伙。 可是人算自古不敵天算的啊!有些事兒愈躲愈會找上門,像某些突然改變主意而上門的不速之客就是,看來唯心今晚似乎不可能輕松了。 * * * 賈醇睜大雙眸自送兩人離去,一直到確定大人們不會回來,才轉過身面對凱文。 “好啦,你的秘密可以告訴我了!辟Z醇走到把玩賽車的凱文眼前蹲下。 凱凱偏著頭看他!澳悄悴豢梢愿嬖V別人! 賈醇伸出小指,有義氣地說:“打勾勾,告訴別人我就是小狗。” 凱凱也伸出小指,堅定地說:“告訴別人我就跟你切八段! 賈醇用力地點頭,兩個孩子立下約定。 “說吧!” “我好像找到爸爸了! 賈醇大為吃驚!澳惆职植皇亲『苓h嗎?” 他的話令凱凱有些微的不悅!白『苓h也可以來看我啊! “也對……”賈醇想了想又說:“你怎么知道是你爸爸?” 凱凱的怒氣溢于言表!拔揖褪侵! 賈醇拉住他!澳悴灰鷼饴! “我也有爸爸!眲P凱負氣地嚷著。 “每個人都有爸爸。好啦!不要生氣!卑藲q的賈醇雖小也懂得察言觀色。 “他今天晚上會來!眲P凱倔強地說。 “你怎么知道?”賈醇奇道。 不是很有信心的凱文,一古腦地沖到陽臺,賈醇也跟著。 霓虹彩飾裝點的拱門在夜里發(fā)著光,一閃一閃頑皮地眨著眼,間雜在一顆顆的樹叢,似躲在森林里的精靈,偷偷跑來參加人類的盛宴;星形的、心形的氣球用緞帶綁著,五顏六色地隨風飄揚于空中好不熱鬧,會場布置得美輪美奐,佳肴正一道又一道地自廚房端出,侍者們穿著白衣黑褲加黑領結,端著色彩晶瑩的雞尾酒,在一個個賓客間來往,似辛勤的工蜂。雖然夜晚的溫度稍涼,朔風吹在臉上顯得有些刺痛,卻不減庭院中賓客的興致,他們穿梭其中,談笑聲不斷、杯碟交錯,夜,似乎也不那么冷了。 今夜的慈善晚會,有一項淑女拍賣會。這當然是秋彤一時興起搞出的活動,臺北社交圈里有太多曠男怨女,乘機讓男士們可以一親佳人芳澤,還可以順便把滯銷的美人們推銷出去,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當然,她最主要的目的,是把好友推銷出去。她為賈風的公司太賣命了,既然賈風神經粗得不在乎這點,身為好友兼老板娘的她,就必須為員工謀福利啊。 當然,她已交代羅秘書不許把事露了餡兒,不然唯心肯定逃之天天。真不知她為什么老拒絕男人的追求,就算有了凱凱,相信以她本身的條件,也能吸引一堆的男人追求啊,她一定要趁今晚替唯心加把勁,把她推銷出去。 樓上,兩兩個小小的身影站了許久。 賈醇知道凱文仍在鬧情緒,說話格外小心翼翼。“哪一個?你不是說他會來嗎?” 凱文沮喪地望了會場中冷艷的母親一眼。她先前的否認動搖了他的信心,媽媽認得爸爸的不是嗎?他……會不會錯了了哩? “哪一個?” 賈醇的追問攪得他有絲心慌,急忙東張西望搜索著樓下的人群。 “等一下……”他喃喃道。怎么沒有?……不可能! 慌張和沮喪一絲一絲地編織成一張大網,悄悄地網住他。 他嘟著嘴、皺著眉,目光徘徊在眾人間,但無論怎么找,都沒看到白雷恩。心情立刻跌到谷底,小小的肩膀也垂下來。 “沒找到啊。”賈醇也替他惋惜!皼]關系,我們進去玩賽車。”他安慰他,拉著凱文便要走。 凱文失望極了!昂冒。”雖然口頭上應著,眼睛仍戀戀不舍地盯著會場。就在此時…… 來了! 兩名身著黑色晚宴服,體型相仿的男性,出色的外貌,甫進們便奪去所有人的注意力。 “爸爸——”凱文興奮地大叫,于是兩人又回到欄干旁。“就是他!就是他——”小小的指頭指著進門的兩人。 賈醇認真地盯著他們好一會,才吶吶地說:“兩個人好像,哪一個才是你爸爸?” 凱凱些微猶豫了一會兒,便堅定地指著白雷恩!八褪俏野职帧! “咦?”賈醇整個人在黏欄桿上,眼睛睜得老大,用力地盯著雷恩!罢娴膯?你有看過你爸嗎?” “他就是我爸爸!眲P凱嘟著嘴,為賈醇的質疑不悅。 “你確定?” “嗯!眲P凱近乎負氣地點頭!八娴氖俏野职郑覜]有說謊! 賈醇連忙安撫他!拔抑滥銢]有說謊啦!你不要生氣! 凱凱仍嘟著嘴,沉默氣悶地盯著樓下各踞一角的父母。 為什么爸爸不去找媽媽呢? * * * “老弟,你也收斂一點! 白亞力小聲地對雷恩抗議,隨即露出職業(yè)笑容,與經過的人打招呼,仿佛剛才沒出聲,功夫果然到家!澳愫么跻步o我一個面子啊!”臉上的笑容未變地對經過的人問好。 倒是雷恩未對周圍的人群加以理會,徑自引頸張望著,毫不在乎與會的女客里有多少人被他的儀表與風采吸引,只想找到他心中汲汲念念的女人。 “你們兄弟長得可真像哩!白家的男人都像兩位那么帥嗎?” “哪里、哪里!令公子也不差啊!” 無視于亞力眼中的警告,雷恩依舊我行我素地尋找唯心,對亞力的應酬采取完全不合作態(tài)度。 “令弟在找什么?”他的舉止終于讓對談者不快了。 該死的雷恩!他在心底咒罵著,臉上笑容未變!八鲩T前喝多了水,現(xiàn)在正在找?guī)!?nbsp; 他的回答令雷恩不悅地轉頭側視,亞力則丟給他“你活該”的一記眼神。 “噢……難怪!”對方釋懷且同情地點頭,隨即好心地指點他們!皫诶锩,你們可以問侍者,不用不好意思! 夢里尋她千百度,伊人便在燈火欄柵處…… 找到了!他心底最明亮的珍珠。 即便在夜空下,身著黑色禮服的唯心依然不減魅力。這件禮服的正面十分保守,素得沒有任何花俏之處,平領削肩的黑平順地貼著軀體,腰部掛著一條鎖鏈狀的雙層細銀鏈,交會于左前側的黑色絲絨玫瑰花,下垂的銀鏈隨著走動搖曳,有種柔美的優(yōu)雅,同質材的手套包裹著細長的手臂,僅露出一小截潔玉般的臂膀,引人遐想,然而背后暗藏玄機,一路開到腰際,讓她潔白的美背,“保養(yǎng)”了與會人士的雙眼。 她的頭發(fā)向上盤起,只有幾縷不聽話的發(fā)絲,在弧形優(yōu)雅的頸部晃蕩;一顆閃亮的鉆石安置在鎖骨,如同光爛銀河圍繞,除外再無多余飾物,卻令人無能忽視。 她臉上帶著淡淡微笑,但眼底卻寫著重重憂慮。為什么呢?他暗忖。 “走!”他二話不說拉著亞力便走。 “對不起……”亞力踉踉蹌蹌地和對方道歉。 “你在搞什么——噢!賈夫人,您真是愈來愈漂亮啦!”原本怒目以視的亞力在見到秋彤與唯心時,立刻變得和顏悅色。 他執(zhí)起秋彤的手輕輕一吻,四處張望!百Z兄呢?” 秋彤對亞力的親切態(tài)度很有好感。“他到韓國出差了! “哦?居然舍得拋下美麗的妻子獨自出國,真不像他的作風! 秋彤笑起來!八马n國冬季氣溫太低,對我身體不好。” “賈兄顧慮得是。只是……不怕有人乘機覬覦嗎?” “誰敢當著這樣多人的面對我打壞主意呢?”秋彤對亞力身旁的雷恩好奇地打量著。“這位是……” “舍弟雷恩!眮喠s緊介紹。 “怪不得,長得好像。”她恍然大悟地點頭。 “賈夫人……”雷恩對秋彤頷首,隨即另有深意地盯著陪在秋彤身邊的唯心。“又見面了,楊經理! “是啊!臺灣真小!彼ばθ獠恍Φ鼗卮。 湊巧個鬼!這只蛇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咦?你們見過?”秋彤奇道。 “是啊!”唯心勉為其難道:“多虧白先生救了凱凱,那孩子太貪玩了。” “楊經理過獎了! 一定是為了凱凱。否則不會在短短幾小時內再見到白雷恩,難道他發(fā)現(xiàn)凱凱與他的相像……而起疑了? 他……他是來帶走凱凱的嗎? 她很想抬頭望望二樓的陽臺,但理智勸住不可如此,萬一讓白雷恩發(fā)現(xiàn)凱凱的蹤影,努力就白費了。 “唯心、唯心……你在想什么?”秋彤喚她。 她發(fā)現(xiàn)雷恩的眼底閃過一絲竊笑,這行為令她惱怒。該死的白雷恩,如果可以真想把他捏死。 他可以這樣一整天看著她,毫不懷疑。甚至看一輩子,也不會厭倦。 她笑起來時臉部的線條,閃著智慧之光的眼眸,當然還有她纖細的嬌軀……好想當場便擁她人懷。 他很清楚地察覺她的情緒變化。 她似乎對他很沒有好感,而且還有一絲絲恐懼;不過她掩飾得很好,也保持鎮(zhèn)定。他倒是對她擔心的事感興趣,是什么令她產生敵意? 難道她心中有鬼? 他很確定她對他的敵意,并非商業(yè)對手所有,比較針對他個人,嘿!有趣。 “令公子還好吧?”他仔細觀察她的細微情緒。 “還好,多謝關心。”她冷淡地回道。 “怎么不見他的蹤影呢?” 這條下流且低級的蛇!如果不是她控制力道,高腳杯只怕已斷成兩截了。“小孩子,不適合出席這等場合! 她的反應令他想笑。 好可愛!她生氣的模樣好可愛。她大概想把他碎尸萬斷吧,真有趣,他忍不住想再逗逗她。 他做出惋惜的表情。“我很期盼和他見面呢,真可惜!我很少跟人一碰面就一見如故……”看著唯心的臉愈繃愈緊,他更為起勁地往下說:“再說,令公子和我幼時頗為相像呢!” 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身處公共場合,她會撲上來捶他。 她不想和他扯上關系,她一直發(fā)布這個訊息;正確說來,應該是“痛恨”與他扯上關系。 他會找出來的。他會找出她千方百計甩開他的原因,因為……在與她眼神相遇時,他就已無法坐視自己讓她輕易溜走。 他會讓她與他扯上“關系”的。而他的直覺告訴他,她的兒子凱凱是關鍵。 她的反應也證明——他押對寶了。接下來,只需笑瞇瞇地撤餌等魚上勾,嘿嘿! 你真是條和蟑螂稱兄道弟的蛇,可惡、下流、低級都不足以形容你!唯心在心里大聲咒罵。 唯心眼中的怒火都快把他燒穿了,她的自制力發(fā)揮了有效的控制,除了緊繃的肌肉,及因怒氣而洗亮的雙眸之外,看不出她的怒意已達臨界點。 “小犬哪能及得上白先生的一半呢?”她咬牙切齒說。她一定得保持平靜,絕不能中了對方的激將法。 偏偏毫無心眼的秋彤,在仔細看了雷恩之后,竟坦白地回答:“咦?真的好像耶! 此言果然將唯心辛苦防堵的怒氣引發(fā)出來!澳睦锵,他們一點也不像——”她的音量雖然相同,但音調明顯地高了八度。 甚少見她發(fā)脾氣的秋彤,驚訝也無助地望向她!澳阍趺戳?” 是啊,怎么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自從與白雷恩見面后,所有的事都失序了。她緊張兮兮、坐立難安都為這名該死的男人,如今更讓她想當眾尖叫。 最最令人痛恨的是——他、是、故、意、的。 對,這條蛇是故意的。他的藍眸告訴她,他很得意自己的威力,他以把她逼往絕地為樂。她最氣的,便是明明知道他的意圖,卻仍中計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太可恨了,死白雷恩! “一定是因為天氣的關系。”他微笑著,仿佛在包容鬧情緒的小狗!斑@風太冷,吹久了都會頭痛的發(fā)脾氣,是吧,楊經理?” 秋彤疑問地看她,她只好順著他搭的臺階下!皼]什么,有些不舒服! 秋彤所以然地點頭,關心地問:“要不要先進去避風?叫莎梅煮熱姜茶給你喝! “不用了!彼匾砸粋讓秋彤安心的表情。 “那怎么成?”厚重的大衣,隨著雷恩的這句話覆蓋上她的肩。 她立刻像碰到刺猬地欲把大衣脫下!霸趺春靡馑寄!”伴隨此客氣推拖的是她的滿臉厭惡。 雷恩怎肯如此輕易放過她。他的雙手按在她肩上,力道控制得相當好,阻止了她將衣服拿起,卻不至于弄疼她。 “你的臉色很蒼白!彼癜l(fā)現(xiàn)事實地對大伙宣布。 唯心真恨自己這么有教養(yǎng),否則現(xiàn)在早抓花他的臉。 他到底想怎樣?偽善者,到底在盤算什么? “我很好!彼冻鼋┯驳奈⑿,不過似乎未能收到多少效果。 “可是……”秋彤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擔憂,她把氣白的臉頰認為生病所致!澳愕哪樕娴牟惶靡。” 廢話!待在一條比人渣下流的蛇身邊,有誰會好得起來,她到目前沒有沖去請消防隊抓蛇,完全是為了秋彤的面子,哼! “我很好,真的!彼f道。 “可是你看來真的不舒服呢廠原本立在一旁看戲的亞力也搭腔了。 白亞力,我原先還當你是正人君子的,沒想到你居然幫起你卑劣的弟弟來,自甘墮落,沒救了! 白家兄弟倆交換一記眼神,顯然除了秋彤之外,其余三人都知道兩人是在唱雙簧?蓱z的唯心,又不能當場點破,只有以一敵二,應戰(zhàn)得好辛苦。 她靈機一動,想到離開這等場面的好方法,于是順手推舟道:“大概吧!也許我應該到里頭休息一下!彼鲋~頭道。 秋彤也點頭。“也好,你還是別待在此地繼續(xù)吹風! 亞力真的好想笑。不知道楊唯心發(fā)現(xiàn)自己跳進挖好的洞里是什么感覺,她鐵定氣死了,哈! 兄弟多年來的默契,他怎么會不了解雷恩心里打著什么主意;只是有些對不起楊唯心,他們兄弟從小便愛玩這種游戲,他相信很少有人玩得過他倆。 “放心吧!我會替你陪伴賈夫人,沒人敢欺負她!彼唑T士精神地說。 唯心猶疑地盯著他。這家伙會這么好心,兩兄弟根本是一丘之貉。 “那么就讓我扶你到屋里去吧!”雷恩溫和地說道。 “不用了!焙孟膈咚荒_。 現(xiàn)在她清楚了。該死!她怎么這么呆,竟讓白雷恩這條蛇牽著鼻子走,傻傻地往他挖的洞跳。仿佛能聽到這對兄弟心底的譏笑聲,她好想大笑、也想大哭。 “這怎么可以呢?”亞為搖頭!拔覀儾豢赡茏暸坎皇娣还,請不用擔心賈夫人,我一定會善盡陪伴之責! 白亞力也不是省油的燈。瞧他說的,好像她是因為小彤的關系,硬撐著不去休息,一副盡忠職守的模樣。 他的話果然挑起秋彤的罪惡感。她立即很堅持地要唯心去歇著!皠e掛記我,有白先生好心陪我,我不會有事的! “我自己去休息就可以了,怎敢勞煩?”她不死心地作垂死掙扎。 雷恩怎會放過她!安槐乜蜌猓妥屛覟槟惴⻊瞻蓮S他說著,一手摟過她的肩便朝里走。 唯心板著臉。“你到底想怎樣?”她低聲問。 雷恩仍舊嘻皮笑臉。“什么怎樣?我不懂你指的是什么。” 裝死,哼! “別以為我是白癡,看不出你玩什么把戲!彼а赖馈 “哦?我玩什么把戲?”他笑問。“我可不是心里有鬼的那個人! 他的話令她不住一懔。隨即驚慌地抬頭,白雷恩卻回她一笑。 他發(fā)現(xiàn)了!他真發(fā)現(xiàn)凱凱是他兒子了? “怎么突然不說話?貓把你的舌頭吃掉了?” 穩(wěn)住!她對自己說。絕不能乖乖成為被貓玩弄的老鼠。 “你是想和我獨處吧?”她冷冷地問。 雷恩欣賞她的冷靜。雖然她剛才有些亂了陣腳,現(xiàn)在卻穩(wěn)下來。有趣!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很好!他素來討厭女人太笨。 “對!我想跟你獨處。”他爽快地承認。 “為什么?”她拉開他搭在肩上的手。 雷恩只覺一陣悵然。他喜歡從手上傳來屬于她個人,純然女性的體慍。 他笑了!澳腥讼牒团霜毺,圖的是什么,難道你會不知道嗎?” “你——”難道是她多心?他的目標不是凱凱,而是她;又或是,他丟出這顆煙霧彈? 到底是什么?她覺得煩躁。她該怎么辦?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楊經理——”賈風的貼身秘書羅林適時地叫住她。 她從來沒有那么高興見到他,不,是感激他才是。就算是去行天宮拜拜都沒羅秘書靈。 “白亞力的弟弟,白雷恩!彼胺浅!睙嵝牡亟榻B!傲_秘書,今天晚會的幕后黑手,賈風的得力助手! 羅秘書似乎不習慣她的親切,微掀的嘴唇似乎想銳什么又打住,好奇地打量她兩下后,才和白亞力握手,交換名片!熬醚觥⒕醚。” “你找我有事吧?”她的高興太明顯了些。 羅秘書錯愕了一下,點點頭道:“對,我們要開始今晚的拍賣會了,所以……” 天靈靈、地靈靈,羅秘書最靈。她可以機擺脫白雷恩。 聞言,她立刻脫下他的大衣,迅速地物歸原主,笑瞇瞇地說道:“原諒我,失陪了! 接著,便拉著羅秘書火速離開,留下雷恩一臉愴然佇在原地。 * * * “各位,晚會進行到此,將進入我們的高潮,那就是——淑女拍賣之夜! 伴隨著羅秘書高亢的言語,底下的觀眾也開始興奮起來,不斷地私語騷動。 “我們第一位要拍賣的淑女,不是別人,是本公司赫赫有名的女強人——楊唯心小姐! 一臉沒事狀,臺下跟秋彤聊天得正起勁的唯心,立刻被推上臺。還在疑惑的她,瞧見摯友頑皮眨眼,恍然大悟,給對方一記“我饒不了你”的兇狠眼神。 “各位男士們,開始摩拳擦掌吧!楊唯心小姐的價這就在你們手中,今晚得標者可以得到楊唯心小姐的一吻喔!” 這個羅秘書,兌現(xiàn)者不是他,支票就可以亂開嗎? 她像只母老虎地杏眼圓睜,冷光如箭,颼颼地射向羅秘書的背。 被瞪的有絲心慌的他立刻假裝沒看到,清清喉嚨說道:“現(xiàn)在開始出價! “五仟! “好,有人出五仟,有沒有人要出六仟?” “六仟! “楊唯心小姐在你們的心中只值這個身價嗎?拜托各位男士加點油吧!” 羅秘書為了這場晚會太盡責了吧!盡責到對她近乎無禮。 “一萬! 唯心覺得無聊,雙手環(huán)胸,不耐地用左腳點地。盡管已有人為她喊價到一萬了,她仍無一絲欣喜之情。拜托!她只值一萬嗎? 站在臺上當?shù)裣窆┤擞^賞,無疑是世上最無趣的事,更何況她根本不想?yún)⒓舆@勞什子拍賣。哼!用錢衡量人的價值,拜托,二十一世紀了還玩這個,她才沒那么虛榮。 大概是新鮮感,又或許是羅秘書真的太會炒場子,底下的男士們竟真一個個先后地喊起價來。怪怪!不是經濟不景氣嗎?大伙怎能喊得如此豪邁? “十萬!边h洋的總經理,得意洋洋地抽著雪茄,眼里閃動著某種貪婪與自傲,面對眾人的一片驚嘆。 “十萬。有人出價十萬,還有人要出價嗎?” 臺下一片安靜。 天哪!唯心心底發(fā)出哀鳴。 為什么是他? 上次就是這個家伙對她性騷擾,好不容易和遠洋的合作告一段落,她還在慶幸不必面對這個惡心的變態(tài)男,看來她得吃碗豬腳面線改改運,她最近真的背到家了! “十萬一次! 遠洋的總經理一臉已得手的模樣,接受周圍同伙對他的恭賀,志得意滿地彈彈灰,準備上臺領獎。 唯心心一橫,準備慷慨就義。 “十萬兩……”羅秘書喊著。 “一百萬! 白雷恩的音量不大,卻直直穿進了與會眾人的耳。 如同電影里頭的慢動作播放效果一般,觀眾一致抽了一口大氣回尋找發(fā)言者。臺上的唯心、羅秘書不敢置信地呆在原地,想搞清楚自己有沒有聽錯,遠洋的總經理則不可置信地張著嘴,弄不懂到嘴的熟鴨子為何飛了。 當中唯一樂不可支的是秋彤,只見她小聲地叫著羅秘書:“快喊價啊!羅秘書!不然人家怎么領獎品。” 如夢初醒的羅秘書立刻照辦!斑有人要出價嗎?一百萬一次……” 他瘋了。她可以肯定這男人瘋了。 白雷恩笑得十分自若,仿佛剛才買的不過是一把十元的青菜,一點也不突兀,平常得好像是每天會發(fā)生。 “一百萬三次。楊唯心小姐今晚售出,請買主上前來領獎。” 似乎除了白亞力覺得平常之外,現(xiàn)場沒有一個人不覺震驚。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通道,聚光燈打在他身上,他的嘴角帶著一抹優(yōu)雅自信的微笑,理所當然地,接受掌聲和敬仰的目光,一如國王例行的出巡。他,一時間成了眾人目光焦點,卻仍是一副理當如此的模樣。 男人艷羨著他為美人一擲千金,女人感嘆著這樣的男人不屬于自己。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有多少女人在今夜芳心淪陷,她們對唯心必然恨得咬牙切齒,白雷恩還真會幫她的忙啊!他真認為她的敵人不夠多嗎? 他的月神似乎很驚訝。 他的眼睛自進來會場之后,便沒離開過她半秒。她的一舉一動,任何表情都搜羅進他眼底。 而現(xiàn)在……他的月神似乎很困擾。她那本來無聊的臉寫著不信,楊柳般的眉皺著,發(fā)呆的眸閃著疑問,無疑那個小腦袋現(xiàn)下正高速運轉著,分析他的所做所為。 哈哈……疑兵之計,真有趣! 楊唯心本來不信啥因果報應的事,但她現(xiàn)在信了,信得沒有絲毫懷疑。 她造了什么孽? 是今天沖犯到什么嗎?她真的得去吃碗豬腳面線改運了。前有狼、后有虎,結果呢……不是被狼,就是被虎生吞入腹。 最糟的是人在臺上,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簡直是被探照燈打著,逃獄的犯人也得舉手投降。 “楊經理!崩锥鱽淼剿媲埃θ莩錆M自信。 怎么有人能笑得這么邪惡呢?快點幫找她雄黃酒好驅蛇啊! “你瘋了,花一百萬……” “有沒有瘋、值不值得由我決定! “你……”她愈來愈搞不懂這個男人。 他要的是什么?是凱凱,還是……她? “我記得我能得一個吻作為紅利!崩锥鞔丝痰难垌,一如打算生吞獵物的野狼。 “我不……”唯心抗議的話還在嘴邊,卻遭他一把吻住。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熱吻,真是太……煽情。 他純然男性的氣息,透過他的唇舌,不斷地刺激著她敏感的神經,像燒紅的烙鐵,硬生生地在她的意識里,烙印下他的存在,要她不必反抗,乖乖接受他的占領;又有一絲勸誘的意味,就像被蛇咬的酥麻感,想借此讓她上癮,成為一種戒不掉的毒癮。 白雷恩當然知道明地暗里有多少男人愛慕她,一勞永逸的辦法莫過于如此,看看還有哪個男人還敢蠢動,統(tǒng)統(tǒng)給我回家哭去。 夠了!白雷恩這個男人真的太過危險,她竟讓他吻得渾然忘我。 唯心回過神后自然一把推開他,隨后給了正在拍手鼓掌、咧嘴而笑的秋彤和羅秘書很白的衛(wèi)生眼。 觀眾不明就里就算了,這兩個人也來瞎胡鬧。 “哇!你爸爸好帥耶!”在二樓觀戰(zhàn)的賈醇對凱文說道。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那個人是爸爸。他們一家可以團圓了,凱文不由得十分興奮。 爸爸果然沒有忘記他…… 爸爸回來了……他要去找他們。 原本和賈醇并肩而立的凱凱,突然間轉過身便走。 “去哪里?凱凱!辟Z醇問道。 “下去!彼麌烂C地回答。 “不行!媽咪和干媽說不能下去! “我要下去。我要去找爸爸!眲P凱倔強地說完便一溜煙往外走。 賈醇顯得有些慌亂,照顧凱文是他的職責。 “等等我!”叫嚷著也隨凱文而去。 * * * 相對于臺上的拍賣會還在熱鬧地進行著,臺下的氣氛卻兩極化地一片僵硬。 “一百萬呢?”楊唯心不客氣地伸手,一副討債公司打手的模樣!澳脕戆!” 秋彤怯怯地拉拉她!拔ㄐ摹 她真搞不懂,為什么唯心一見到他就一臉不悅。他們是有仇嗎?怎么沒聽她提起,再說白雷恩不惜花一百萬換唯心一吻,應該是對她有意思,何必弄成這種火爆場面呢。 再說,她看這個白雷恩一表人材,個性似乎也挺好的,肯花一大筆錢得到唯心的青睞,唯心多少也該稍微應付一番嘛,而且……看他們在臺上吻了這么久,她還以為唯心也該有些意思,怎么下了臺全不是這回事,咦?真奇怪! “這不是我出賣色相爭來的嗎?”唯心冷冷道。 “可是明天才是收帳日……” 雷恩平和地笑著,不在乎美人兒惡劣的態(tài)度,掏出支票和筆,迅速地寫上金額、簽名,交出去。 唯心一把收下!叭绻,別忘了告他!彼龑⒅比o秋彤,不忘叮囑道。 秋彤一臉尷尬,想著要說什么好打圓場,雷恩卻不以為意,他的表情似乎看戲般地閃著趣意。 正當此時,卻見到莎梅神色慌張地朝她急奔而來。 “楊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她氣喘吁吁地嚷道。“凱……凱少爺他……從樓上摔下來了。” 凱凱……她覺得頭一陣昏眩,像轟一聲炸開似的。 “凱凱……”她不懷疑自己的心臟停了,只是……為什么她還能向前跑呢? 不、不是。她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不是她自己朝前跑,她是被雷恩拉著,不,是拖著。 “別擔心!沒事的!蹦敲春薜哪腥耍惯吪苓叞参克。真是……太可笑了! 為什么世界會在一瞬間失序呢?她的人生正面臨重大的轉捩點,她知道,但結果是怎樣的呢?誰也不清楚。 她只求別讓凱凱自她生命中消失,他是她系身于此人世唯一的錨啊! 神哪!別奪走我親愛的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