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理應(yīng)平靜安詳?shù)拈惛髲d,此刻卻燈火通明!
閻家大老爺閻復(fù)笙端坐主位,面上寒霜盡現(xiàn),踞坐一旁的閻家大少閻伯襄一聲不吭,可他那雙眼卻不停地向大門外瞟著,似是等待著好戲上場,眼底有著期待與興奮的光芒!
閻仲羿帶著悠兒才進(jìn)入家門,便覺情況有異。
「二少爺,老爺有請!归惒宓母鄰埲手t守在前院,一見閻仲羿便迎上前說著,臉上雖是嚴(yán)肅的神情,卻隱約有絲快意!
「這么晚了,爹還沒就寢?」閻仲羿蹙起了眉,利眼審視著張仁謙,想看出些許端倪!
張仁謙頭一垂,隱住眼神中的狡詐,「老爺早已等候多時,二少爺好自為之!埂
「好自為之?」閻仲羿怒上心頭,這張仁謙竟敢口出此言?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二少爺,您就別耽擱了,若是遲了,對您可是大大的不妙。 箯埲手t的聲音幾乎滲出了笑意。
「我倒想看看會有多么的不妙!但就憑你現(xiàn)在的態(tài)度,該擔(dān)憂的應(yīng)該是你,而不是我!」閻仲羿立即拂袖而去。他決定先去見爹,隨後再來處置這目中無人的下人!
閻仲羿一走,張仁謙便拾起賊臉呸了一口,「我等著哪!二、少、爺!哼!」
隨著閻仲羿朝前走的悠兒正好回過頭來,瞧見張仁謙目露兇光的模樣,心里一驚。
張仁謙才對上悠兒的視線,隨即漾出一抹淫邪的笑,嚇得悠兒心房一跳,趕忙回過身。
她不明白他的心思,只覺得他笑得讓她全身都不舒服!
「仲羿……」悠兒驚魂未定地喚著!
「嗯?」閻仲羿腳步未停,漫應(yīng)著!
「他……他不是好人。」她憑本能地說!
「他從來就不是。」他怒氣未消地回答。
「我有點害怕……」她也不知自己因何害怕,但她就是覺得不舒坦。
閻仲羿握緊她的手,安撫道:「別怕,他無法傷害你的,只要有我在,他絕不能傷害你!埂
「嗯……」悠兒垂下螓首,心里仍是忐忑不安!
「爹不知為何要在深夜見我。不過這樣也好,我正可以將你介紹給他!谷绻梢缘脑挘胗⒂苾哼M(jìn)門!
只是……爹會同意嗎?他早已知道答案,卻決定奮力一搏!
閻仲羿未松開緊握悠兒的手,這樣的他們才出現(xiàn)在閻府大廳,當(dāng)堂端坐的閻復(fù)笙隨即拍桌立身而起,大喝道:「成何體統(tǒng)!」
「爹……」閻仲羿從未見過閻復(fù)笙對自己發(fā)如此大的脾氣,已心知不妙,卻不愿松開手!
「你……」閻復(fù)笙遙指著閻仲羿的鼻尖,怒道:「枉我如此器重你,你竟也自甘墮落到如此地步!你的仁義道德到哪兒去了?若是季翔那無恥小子倒也罷了,沒想到連你也被煙花女子所惑!」
「爹,悠兒不是煙花女子……」
悠兒幾乎縮到閻仲羿身后去了,她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覺得閻復(fù)笙好嚇人!
「不是?你還想睜眼說瞎話?」閻復(fù)笙吼道:「她是從哪兒來的,伯襄已跟我說得一清二楚,你毋需狡辯!好一個‘春花秋月閣’,竟有本事將你也魅惑住!」
「爹!」閻仲羿試著想說明。
「別叫我爹!你眼里還有我這個爹嗎?那么多名門閨秀任你挑選,你卻偏要一個人盡可夫的花娘?你的廉恥心都被狗給吃了嗎?你若還認(rèn)我是你的爹,就把她趕走,我當(dāng)這事沒發(fā)生過!明日我馬上幫你迎娶李家、甘家與魏家千金!」閻復(fù)笙雖然生氣,可也沒忘記他向來最疼寵閻仲羿!
「我只要悠兒!归愔亵啻嗽捯怀觯悘(fù)笙暴跳如雷!
「你根本完全被她迷惑了!她哪一點兒好?能給你什么?李家擁有商隊,你娶了她,可以擴(kuò)充我們商隊體系;甘家向來是我們商場上的勁敵,若迎娶甘家當(dāng)家千金,我們的……」
「爹!」閻復(fù)笙的分析被閻仲羿打斷!
一連串的鼓掌聲突然自門口響起,閻季翔赫然出現(xiàn)在廳門外,臉上依然是那玩世不恭的神態(tài)!
「爹果然是一本初衷哪!」閻季翔邁人大廳,肆無忌憚地道:「當(dāng)年,爹娶了三位妻子,不也都是因為她們能為您帶來更豐厚的財富、擴(kuò)展您的事業(yè)版圖嗎?而今爹也想讓二哥步上您的後塵?」他笑了笑,「我真想替我們死去的娘親問您一句,您到底有沒有在乎過她們?您到底在不在乎您的兒子?您真的在意我們想要的是什么嗎?還是財富就代表了一切,而現(xiàn)在您還嫌不夠,還想要更多?」
「你……」閻復(fù)笙沒料到閻季翔膽敢如此頂撞他,氣得七竅生煙,「我虧待你們了嗎?如果沒有我這樣費盡苦心,你們能過這樣的生活嗎?不知感恩的東西!」
「季翔……」閻仲羿面色陰沉,他不要弟弟在此刻模糊了焦點!
「二哥,你就讓我把話說完吧!」閻季翔望向閻仲羿,「難道,你也無話想說嗎?你就真的想接掌閻家的產(chǎn)業(yè)?就真要讓這些無聊的事情困住你的一生?而他……」閻季翔指向閻伯襄,「他處心積慮地排擠你我,就為了想搶奪閻家的主權(quán),你何不乾脆就順了他的心意?人人都說有錢真好,但我只看到有錢的丑陋!爹,您真的想過二哥喜歡這一切嗎?他都是為了您才留下的,因為二哥是個頑固的家伙,他認(rèn)為該報答您的養(yǎng)育之恩!埂
「很好,他還懂得感恩,而你呢?」閻復(fù)笙怒視著閻季翔,「你根本是個忘恩負(fù)義的東西!」
「是啊!我忘恩負(fù)義,但我捫心自問,我忘了什么恩?負(fù)了什么義呢?閻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我娘也出了一份力,而你并沒有善待她,還任由大娘欺負(fù)她,若不是我娘愛面子,不愿回家哭訴,也不會就此委屈以終!」閻季翔眼眶微紅,激動地陳述著!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閻伯襄漲紅了臉吼著!
「我胡說八道?哦!我差點忘了,當(dāng)年你也幫著你娘欺負(fù)我們,甚至誣賴我做了壞事。既然爹已經(jīng)受你們影響,認(rèn)定了我是個壞胚子,那我就名正言順地扮演我的角色,這樣豈不挺好的?畢竟,會和你爭奪家業(yè)的人就少了一個哪!」閻季翔冷冷一笑。
「夠了!」閻仲羿凜然望向閻復(fù)笙,「爹,我要悠兒,今生就只要她一個人,這一生我從未忤逆過您的意思,但這一次我決定爭取到底,如果爹不同意……」
「如果我不同意,你打算如何?」閻復(fù)笙迎著兒子的視線,「你知道我對你寄予厚望,三個兒子里只有你成材,最適合繼承閻家的……」
「爹,季翔說得對,我一直都不想繼承您的衣缽,只是娘在世時總是告訴我,不要讓她、也不要讓您失望,我一直都背負(fù)著您們的期望,有時我真的很痛苦……」閻仲羿神情低落地說著!
「你痛苦?」閻復(fù)笙不可思議地瞪著愛子,「有多少人想要繼承我的位子,你竟然認(rèn)為這很痛苦?你以為我不知道伯襄多么覬覦這個位子嗎?但我很清楚他不是經(jīng)商的材料,閻家如果交給他,就一定毀去大半,我苦心栽培你還不是為了……」
「爹!」閻仲羿痛苦地打斷閻復(fù)笙的話,「那就交給三弟吧!或許您不知道,三弟比我更適合,他只是將他的天賦隱藏起來罷了。」
「季翔?」閻復(fù)笙仰天大笑,「我會不清楚自己兒子的能耐嗎?他除了往‘春花秋月閣’里鉆,還能有什么本事!」
「是嗎?」閻季翔嗤笑了聲,「您就是如此自負(fù),不是嗎?您的失敗就在於您總是自以為是!埂
「你!」閻復(fù)笙氣極了,他怒咆著,「這就是你身為人子的態(tài)度嗎?」
閻季翔聳了聳肩,還想說些什么,卻被閻仲羿制止,「季翔,去做你想做的吧!二哥不會再攔阻你了!埂
「二哥!」閻季翔驚喜地望著閻仲羿,「你想通了嗎?不再拿一些傳統(tǒng)禮教來約束我了?」
閻仲羿疲累地?fù)u了搖頭,「也許,我的確該為自己爭取些什么了,我相信爹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明白?我有什么不明白的!」閻復(fù)笙被兩個兒子間的曖昧言語激得更為生氣,「你們瞞了我什么事!」
「爹,我別無所求,只希望能和悠兒在一起,希望爹能成全。」閻仲羿回身尋著了悠兒的小手,緊緊地握住!
「你、你……」閻復(fù)笙震驚地瞪著閻仲羿的舉動,這個自小就深諳禮節(jié)的兒子膽敢如此示愛,可見是下了莫大的決心了!
「爹……」閻仲羿祈求地望著閻復(fù)笙,他要的只是爹的首肯。
「我不會答應(yīng)的!」閻復(fù)笙拍桌立起,氣息紊亂地吼著:「你是被鬼迷了心竅,我絕不同意你如此糊涂!等你想通之後,你會發(fā)現(xiàn)我才是對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悠兒眨著她明亮的眼眸,咬了咬唇,終於向前跨了一步,直視著閻復(fù)笙,無辜地問道:「為什么我不能和仲羿在一起?為什么我們在一起還要你同意呢?」
閻復(fù)笙沒料到眼前的女子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微愣了半晌才吼道:「因為我是他爹!」
「爹?」悠兒轉(zhuǎn)向閻仲羿道:「爹是什么東西?為什么你要聽他的?」
悠兒不解世事的直率問句讓閻復(fù)笙瞪大了眼,「仲羿,你竟然為了一個如此目中無人、欠缺教養(yǎng)的蠢女人反抗我?!」
「她不是那個意思……」閻仲羿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說,爹不是個東西。」閻季翔強(qiáng)忍著笑意,「簡單來說,如果沒有爹這號人物,就不會有我和仲羿出現(xiàn)。然後呢!一直以來,做兒子的就是得聽爹的,若是不聽,就代表忤逆與不孝!埂
「什么是忤逆?什么又是不孝?」悠兒聽得一頭霧水。
「好!很好!」閻復(fù)笙捂著心口,急喘著氣道:「你們一搭一唱的,就是要氣死我是嗎?我把你們養(yǎng)這么大,如果早知道會有今天,我不如當(dāng)初就掐死你們!」
「是啊!真可惜沒掐死我們!归惣鞠杌鹕咸碛偷卣f著!
「季翔!」閻仲羿不滿地瞪視弟弟。
「二哥,我也不想這么說話的,可那老頑固根本聽不進(jìn)我們的想法!归惣鞠韬苁菬o辜地聳肩!
「爹!归愔亵鄵(dān)憂地看著閻復(fù)笙,「我們并不是想忤逆您,我們只是希望您能平心靜氣地聽聽我們想說的話……」
「平心靜氣?」閻復(fù)笙哼笑了聲,「你們是想氣死我才能稱心如意吧?告訴你們,沒這么容易!我、我……」閻復(fù)笙急促地喘息著,已說不出話來!
「爹!」閻伯襄趕忙上前去扶住閻復(fù)笙,諂媚地道:「爹,您別動怒,他們太過分了,根本忘了是誰賜予他們現(xiàn)有的一切,為他們氣壞了身子不值得啊!我扶您回房休息,您的身體要緊哪!」
閻復(fù)笙本是不中意閻伯襄這個長子的,可眼下他為了維持尊嚴(yán),遂道:「你、你扶我回房,我……我再也不想見到他們!」
閻伯襄得意地瞟了兩位弟弟一眼,扶著閻復(fù)笙轉(zhuǎn)向內(nèi)室去了!
好半晌,沒有人開口說話!
悠兒也不敢出聲,她不斷想著自己方才是不是說錯了什么,因此心里很是不安,因為閻仲羿的神情十分難看。
「仲羿……」她終於小聲地喚著!
「季翔,你不該那樣說話的!归愔亵嗤艿,「你知道爹的身體經(jīng)不起這樣的刺激。」
「是嗎?」擔(dān)憂在閻季翔眼底一閃而逝,他以慣有的輕松語調(diào)說道:「爹方才不也說了,想氣死他沒這么容易嗎?」
「季翔!」閻仲羿加重了語氣!
「好、好、好!」閻季翔舉起雙手,「是我不該,可你也瞧見了,他就是如此食古不化,你能用什么方法說服他?」
「我可以慢慢的讓他了解……」
「慢慢的?」閻季翔以夸張的表情道:「所謂慢慢的是多久時間?你沒聽到嗎?他馬上要你迎娶三位干金哪!你以為他會給你時間說服他嗎?再者,以你的性格,若不破釜沉舟,你能夠真的為了悠兒而爭取嗎?」
「我會的!」閻仲羿堅定地道!
「是嗎?」閻季翔聳了聳肩,「不,你不會,雖然你很想,但你做不到。你的道德感太重,做不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總有一天你會開始質(zhì)疑,究竟是養(yǎng)育你的爹重要,還是她重要?然後,你會發(fā)現(xiàn),爹只有一個,女人卻可以再找就有……」
「別將我的情感說得如此淺。 归愔亵鄤恿伺。
「是嗎?你那頑固的腦袋里真對愛情如此堅貞嗎?那就證明給我看啊!」閻季翔可不怕他,大聲地吼了回去!
「你不必激我,我不會中計的!归愔亵嘣囍徬滦那椋胶偷卣f著!
「是!你總是如此理智,那你就平靜地去思考吧!我相信等你冷靜下來,你會為今天的舉動感到內(nèi)疚,因為你不該忤逆爹的!」閻季翔嘲諷地道。
「你不要表現(xiàn)出很懂我的樣子。」閻仲羿低沉的嗓音帶著警告的意味。
「那我們就等著看吧!」閻季翔不打算多言,一轉(zhuǎn)身便要跨出廳堂。
「你要去哪里?!」閻仲羿喊住了他!
「去哪里?去開創(chuàng)我的新人生!归惣鞠桀^也不回地道:「也許你不能明白,但我不會後悔方才所說的一切。我恨他,從小就恨他!能氣死他,是我今生的心愿之一。」
他冷冷一笑,「哦!我差點忘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想必是聽不下去的,不過,那卻是我的真心話。我會證明縱使沒有了閻家,我也能闖出一片天地來,我要讓他知道他錯得有多么離譜!二哥,這個家我向來只敬重你一個,可等我跨出這里之後,如果你依然擺脫不了爹對你的束縛,那么我也不會手下留情了。」閻季翔說完,毫不戀棧地離開了閻府!
悠兒被這里所發(fā)生的一切弄得迷迷糊糊的。她有點兒害怕,不明白為什么每個人看起來都那么生氣?
這些,都與她有關(guān)嗎?
她想了半天,結(jié)論似乎是肯定的,因為,好像全起因於仲羿說想和她在一起的緣故。
當(dāng)她一個人訥訥地思考的時候,閻仲羿陡然將她緊抱入懷,讓她低呼出聲,嚇了一跳!
「仲……仲羿?」悠兒瞧不見他的表情,只聽見他亂了節(jié)拍的心跳正快速地撞擊她的耳膜!
「我好累……」他輕聲卻痛苦地喃著,「為什么人非得背負(fù)那么多的責(zé)任?他是我爹,是我理應(yīng)要遵從的人,可為什么我會想抗拒?而又是為什么我會有自己的想法,與他相違背,然後又想粉飾太平地以為我可以忽略心里的聲音……」
「仲羿,我不要你那么傷心……」悠兒慌了,她從未看見如此無依脆弱的閻仲羿。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我想聽話,想當(dāng)個好兒子,想讓爹以我為榮,可這樣的包袱隨著年紀(jì)增長而變得不堪負(fù)荷,尤其當(dāng)我遇見了你……」他眼底有著掙扎,感傷地望進(jìn)她眼里,「遇見了你,就像是有人突兀地撕去了封印,讓我有了想掙脫的欲念……」
「過去,我一直以為自己將會永遠(yuǎn)扮演好爹心目中所期望的我,我一直以為我總會適應(yīng)的,然而事實不然。我遇見了你,這是我第一次那么固執(zhí)地想為自己的人生爭取些什么……可這卻違背了爹的期望,也違背了我這么多年恪守的教條!顾粏〉氐袜,
「悠兒,我該怎么做才好?到底要怎么做,我才能擁有你,也不失去了爹?我要你明白,閻家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接下爹的產(chǎn)業(yè)只因為爹的期望,不想讓他傷心失望罷了……而這,也許就是我為人子唯一能盡到的孝了。然而,若我執(zhí)意要你,先前的孝便已變了質(zhì),不再純粹。難道我終究只能不孝嗎?我曾經(jīng)那么努力地……」閻仲羿覺得眼睛酸楚,卻咬緊了牙根,不讓痛苦擊倒他!
悠兒的腦海里一團(tuán)混亂,她不很明白人間的親情,遲疑了半天才道:「悠兒不知道……悠兒沒有爹,也沒有娘,一直都是自己一個。」然後,些微困惑地又補(bǔ)了一句:「也沒什么不好的感覺!埂
閻仲羿憐愛地?fù)嶂念a,「其實,有親人的感覺是很好的,只是在享受親情的同時,相對地也必須負(fù)擔(dān)一些責(zé)任。有些責(zé)任做得到,但卻可能不是你所想要的,所以才會有痛苦與矛盾!埂
「我懂了!褂苾狐c點頭,「就像你曾經(jīng)問過我的,如果有一天,你希望我放棄我喜歡的水,我也會很痛苦的,若是我的喜歡真的讓你感到痛苦的話,我就也會痛苦了!埂
「但我們會互相體諒的,是吧?」他溫柔地望定她,「愛一個人,不是要她事事順著自己的心意,而是該相互包容的!埂
悠兒突地?fù)砭o了他,梗聲道:「雖然有很多時候我不懂你話中的意思,但是……但是……我就是覺得很感動,這種情緒是過去不曾有過的……」
「我可不想讓你掉淚!顾奶鄣嘏跗鹚哪!
「好奇怪!顾f著,「為什么我明明是開心的,可是卻會掉淚呢?」
「因為人的情緒是很復(fù)雜的,這叫作‘感動落淚’吧!」他笑著替她尋找答案!
「人類果然比魚要復(fù)雜得多。」她也跟著憨笑著。
聽她提起「魚」這個字,他沒來由地感到不安!
「別再提魚的事了,總讓我覺得隨時都會失去你!顾Ⅴ局迹謶值卦俣葘⑺嗳霊牙!
「不會的!顾鹛鹨恍Γ煺娴氐溃骸讣热焕咸鞝斪屛易兂闪巳祟,又與你相遇,就表示我們永遠(yuǎn)不會分開了!」
「悠兒……」他激動得喚她的名,不由分說地吻住她醉人的紅唇!
今夜的他有著過分的熱情,他想要她,有一種急切想讓她完全進(jìn)入他生命的渴望,他必須在她身上烙下專屬於他的痕跡。
當(dāng)欲念掌控一切時,閻仲羿不再遲疑地攔腰將悠兒抱起!
她倏地騰空而起,卻不驚不懼,幸福地蜷窩在他懷里,任由他帶她到任何地方去,不曾懷疑!
天上星兒一閃一閃地像對著她眨眼睛,她望著天微笑!
「我就是從那兒來的呢!」悠兒輕聲笑著,「可是,我卻一點兒也不想回去。雖然,我有點兒懷念閑鶴仙翁說話時的大嗓音……」
「不許你回去,永遠(yuǎn)都不許!」他加快腳步,將她帶回他的房。
「嗯,我永遠(yuǎn)都不回去!顾佭M(jìn)他懷里,笑著許諾!
「悠兒……」他將她放上床榻,啞聲喚著她的名。當(dāng)他與她一同躺上床鋪時,他輕聲問著:「你害怕嗎?」
「怕什么呢?」她側(cè)躺笑望著他,隨即將纖手圈上他的腰身,想與他貼近些!
「怕……」他倒抽口氣,撫著她的頰恍然笑道:「是!怕什么呢?我總是多慮了!埂
「仲羿……」她溫柔地喚他的名,激得他心一蕩。「我喜歡這樣子!顾囍@進(jìn)他胸膛里,喜歡極了這種與他相貼的感覺!
「我也喜歡……」他黯啞地以理智說出最後一句曖昧的話,「希望等會兒你會更喜歡……」
不等她回答,他綣繾地吻上了她的唇,繼而是她雪白的頸側(cè),緩慢卻堅持地炙出最火熱的旋律!
那一夜,他徹底擁有了她,如今已在她身上烙下痕跡,再無讓她離他而去的機(jī)會!
「仲羿……」她在他攀上頂峰時陡然驚恐地喚他,雙手也加重了力道,扣住他強(qiáng)健的臂膀!
「我在這里。」他被她聲音中的懼怕所駭,安撫地?fù)硭霊眩肝摇勰懔藛?」?br />
「不……」她驀地漲紅了臉。經(jīng)過這場愛的洗禮,她漸漸懂得羞澀這一回事了。
「悠兒……我愛你!顾竽懙貎A吐他的愛意,再無顧忌!
「仲羿……」她臉上又現(xiàn)出不安的表情,緊張地道:「我覺得怪怪的……」
「怪怪的?」他感染了她的無措,卻不知怪從何起。
「就是……就是……」她囁嚅了半晌,卻找不出適當(dāng)?shù)恼f詞,「就是這里……這里面怪怪的……」
他望向她的手,發(fā)現(xiàn)她的手心正平貼在光滑的小腹上。
就只是這樣瞧著她的身體,他覺得體內(nèi)的那股蠢動又再度蘇醒,他強(qiáng)壓下那該死的欲念,輕柔地將掌手熨上她的小腹,「哪兒怪呢?是疼?還是什么?」
「不知道!顾H坏?fù)u頭,「就是覺得怪怪的,不知怎么說才好,好像……好像有東西在那兒……」
閻仲羿心中念頭一動,聲音更柔了,「悠兒,那兒可以孕育我們的孩子呢!可不會那么快的。」
「孩子……」悠兒一愣。
「是。『⒆!顾χ溃骸敢粋會叫你‘娘’,會叫我‘爹’的我們的孩子。」
「我不要。」悠兒噘起唇,不開心了。
「為什么不要?」他問!
「爹不好!顾肫痖愔亵嗫谥械摹傅。
「不好?」閻仲羿突然懂她的意思了,他笑著說:「不是爹不好;是爹有爹的期望,兒子有兒子的理想。哪,我承諾,以後我會當(dāng)個很好的爹,不讓我們的孩子在痛苦里掙扎,這樣一來爹好、孩子也好,你說好不好?」
因為想起了孩子,他就像個孩子般跟她撒嬌似的說話,自己卻抗拒不了自心底泛起的幸?煲狻!
「好!顾哺,拍了拍肚皮,卻又擔(dān)心地道:「會不會生出一條魚來?」
閻仲羿一時錯愕,笑意僵凝在嘴角!
「會不會?會不會?」見了他的表情,她更擔(dān)心了!
「不會的。」他找回了聲音,安撫她道:「我是人,你也是人,怎會生出條魚來呢?不許胡思亂想!埂
「嗯!」她安心地點頭,她總是相信他的!
他將她攬入懷里,希望這溫存後的時刻,兩人可以平靜適意地相擁而眠。
「仲羿……」她突地?fù)P聲喚他。
「嗯?」他有些困,輕聲應(yīng)著!
「我想泡水……」她的右手輕抓左手的掌背,感覺有點兒癢。
「現(xiàn)在?」他有絲驚訝,「你不累嗎?」
「不累,我想泡水!顾軋猿,「因為我覺得不舒服……」她抓得力道加重了些,覺得全身都癢了起來!
「別抓了!顾埔娝氖直痴麄泛起一片紅,心驚地攔下她的動作,「好,我們?nèi)ヅ菟,你不許再抓了,會抓傷的!埂
他快速地替兩人穿好衣物,帶她到澡堂里,還沒來得及燒好熱水,她已迫不及待地躍入冷水里。
「會著涼的……」他擔(dān)憂地道。
「不會的!顾_心地泡在水里,笑著回答!
望著她似水精靈的笑靨,他也跟著微笑了。
也罷,只要她能開心,一切就無所謂了。
只是,從那一刻起,悠兒變得極度渴望水,皮膚也漸漸乾涸,不若初識時的凝肌玉膚,更教人吃驚的是,悠兒的確懷了身孕!
距離他們初次歡好也不過三日,她的腹部卻已隆起,任誰一瞧都會說那是三個月的身孕所造成的!
她以極為驚人的速度孕育著屬於閻仲羿與她的孩子,這樣詭異的事實讓人不知如何承受!
現(xiàn)下還可以隱瞞,就當(dāng)是兩人早在三個月前便已珠胎暗結(jié),可若是照這速度發(fā)展下去,眾人一定當(dāng)悠兒是「妖怪」!
屆時,眾口鑠金,他又該如何解釋?
閻仲羿為此甚為煩憂,更教他掛心的是悠兒的情況,她看起來實在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