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廳里,季博甫正氣極敗壞的踱著方步。
已經兩天了,小薇還是不見蹤影。
「大哥,你放心,小薇不會有事的!拐聵堑募境缍Y一派悠哉。
「小薇跟你聯(lián)絡過?」季博甫微露喜色的問。
「沒有!
「沒有?﹗你還一副沒事樣?虧小薇平時和你最要好!辜静└θ滩蛔〕饬R這個和他年紀相差近二十歲的弟弟。
季崇禮無辜的攤手,「小薇想聯(lián)絡我時自然會聯(lián)絡,你急也沒用。」
「小薇根本還沒弄清楚,對方可是與我們十分匹配的,她竟然一聽我有意作主她的婚事,就一聲不響的逃走?」
季崇禮跟著坐入他大哥對面的沙發(fā),「就算小薇弄明白,她還是會反對,她那天不是說得很清楚,她不要大哥你這種獨斷的安排?」
「兒女婚事由父母作主是天經地義的事!辜静└Σ粣偟姆瘩g。
「問題是現在年輕人不吃這套的!
「是我季博甫的女兒就得聽!
季崇禮難以茍同的搖頭,「大哥,你就是這樣頑固,小薇才會離家!
小薇平時很溫和,不過一旦拗起性子,要她妥協(xié)可沒那幺容易。
「我是為她好!辜静└ψ煊驳墓緡,又敵不過擔心的說:「那孩子到底跑哪兒去?她那頭沒幾個人及得上的黑亮長發(fā),不是最好認的嗎?怎幺會找不到她?」
季崇禮暗笑不答。小薇十成十是改了裝扮,否則頂著一頭亮麗長發(fā)加上那出眾的外貌,她小妮子還逃得了嗎?
不過小薇呀小薇,妳幾時才要跟小叔聯(lián)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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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微灑的早晨,季書薇站在阿婆的廳里,偷偷地覷看窗外。
那正在空地洗車的人影,還是好看得沒話說,可他今天會跟她說話嗎?
昨天他生氣的開車出去,后來他們再碰面,他沒跟她說半句話。她覺得內疚又冤枉,她不是故意摔壞他的龍,也不是故意要壓他的嘛﹗
「你要不要出去幫子堯?」余彩綢走近在窗邊嘆氣的小維。
「他還在生我的氣!辜緯迸屡碌卣f。
「沒事,你跟子堯道個歉就好了!褂嗖示I輕輕推了推小維,昨天的事她聽小維說了。
「他……不用上班?」季書薇心里猶豫,胡亂找話拖延時間。
「公司有重要案子時會通知子堯去,平時若有急件,也會有人送卷宗到這里給子堯處理。」
咦?這倪子堯聽來像是大公司的總裁呢!
「阿婆……」
「有什幺問題以后再說,先解決你和子堯的事要緊,快去!
「噢!贡话⑵乓淮叽伲緯敝挥杏仓^皮走出屋外,心底卻忐忑難安。
「那個……嗨!辜緯鼻穆曌叩诫x倪子堯三步遠的地方,輕聲招呼。
倪子堯抬起頭,淡淡一瞟,又自顧洗他的車。
季書薇苦笑一下,提起勇氣又靠近他一步,「我?guī)湍阆窜,算是……向你賠罪,這樣可以嗎?」
倪子堯不假思索就遞出手中的海棉塊。管她賠什幺罪?有人要幫忙,他又不是呆子,沒道理拒絕。
季書薇愣了下,馬上接過那沾有泡泡的海棉,心里輕松許多。
他還是沒說話,不過他們這樣,可以算是和解了吧?
她擦拭著車頭,嘴角緩緩揚起,她有些懷念以前……
「你笑什幺?」瞧見這家伙唇邊柔和的弧度,倪子堯忍不住開口。
「以前我常幫我小叔洗車,經常玩得一身濕,我還會打蠟喔……耶?」季書薇猛地抬起頭,驚喜地咧大嘴邊的笑靨。
「干嘛?」倪子堯眉峰微皺,這家伙沒事干嘛突然笑得這幺好看?
「你終于肯跟我說話了,呵……」差點又笑出原來的聲音,季書薇趕忙清清喉嚨。
「真是的,像個小孩似的!鼓咦訄蜞止玖司,不過對這家伙單純的反應,倒是不討厭。
季書薇突地猶疑一下,用水沖干凈雙手,在衣襬隨便抹了把,掏出口袋里的錢,走到他身旁說:「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拿給阿婆?」
倪子堯瞥了湊到他眼前的紙鈔一眼,「你跟婆借的?」
季書薇搖搖頭,「我現在住阿婆那兒,總不能白吃白喝,可是阿婆不肯收!
「婆說不收就不會收,你要真覺得心里過意不去,就多幫婆做點家事。」
倪子堯原本要說既然不想叨擾婆,就回家去,可又想起婆說的,別逼問這家伙離家的事,遂又把到口的話吞回去。
「可是……」
「你到底幫不幫我洗車?」倪子堯看不順眼的說。
這一個大男人,竟皺眉皺得那樣柔弱?成何體統(tǒng)!
「幫。」季書薇急忙繞回去洗車,他好不容易肯開金口,還是別惹他不高興。
忙了好一會兒,墨綠色轎車潔凈的在陽光底下閃閃發(fā)亮。
季書薇笑靨輕揚,「怎樣?洗得你還滿意吧?」
倪子堯的視線霎時凝住在,得意地向他邀功的家伙臉上。
那紅撲撲的臉蛋微微沁著濕濡的汗珠,短發(fā)微亂的拂向眉際,這張映在透亮陽光下的小臉,不僅細致得離譜,而且動人得夸張。
這是……怎幺回事?
「你們兩個,要不要喝果汁?」余彩綢在門前吆喝。
「要!辜緯币还锹档呐芟虬⑵牛肝乙蟊泥!」
「好,給你特大杯的!
「呵呵呵……」
聽著那家伙又逸出「走樣」的清脆笑聲,倪子堯一時之間忘了皺眉,愣愣地注視那燦爛無比的笑容,移不開眼。
「子堯,你不喝嗎?」余彩綢揚聲詢問呆站在那兒的子堯。
「是葡萄柚汁,很好喝!辜緯币荒樀臐M足陶醉。
「你離我遠一點兒!鼓咦訄蚩桃獠蝗タ茨羌一锏某抛呷,徑自接過婆手中的果汁。
「嘎?」季書薇一陣錯愕,他又怎幺了?
余彩綢低聲輕斥子堯:「你這孩子,剛才不是處得好好的?」
「誰教他沒事長這幺好看?」倪子堯灌下整杯果汁,又倒一杯,胸中那抹混亂的氣焰又開始燎襲著他。
季書薇心頭頓時漏跳好大一拍。她是常被人夸獎啦,可倪子堯說她長得好看,她為何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就當是在欣賞美的事物不就好了?」余彩綢理解的說。
嗯?美的事物?季書薇弄不明白的看看阿婆又望向他。
「看什幺?」倪子堯心中有氣的朝那對圓不溜丟的大眼吼。
正常男人不該長得這般漂亮,竟讓他呆住眼的!
「我看我們不只八字不合,還有犯沖!辜緯毙÷暤淖鞒鼋Y論。
「知道就好!鼓咦訄驅⒖毡給婆,二話不說,調頭就走。
該死!他是怎幺回事?怎幺一碰上這小子,他的心老是會脫軌得一塌糊涂?
「阿婆,他一向都這樣……呃,有個性嗎?」季書薇怯怯地指著走近車子的挺拔背影。
「子堯對你好象特別有個性!褂嗖示I調侃的說。
「不會吧?」季書薇柳眉糾結成團的喊。
她和他都已經八字不合又犯沖了,他還對她特別有個性?
天!饒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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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窗口看見倪子堯開車出去,季書薇像得到救贖似的,馬上回房拿衣服進浴室。
阿婆說倪子堯要回家,不會那幺早回來,她終于可以安心的好好泡個澡。
她解下胸前纏綁一天的白布條,深吸口氣。這幾天她真的纏胸纏得好辛苦,有時纏得太緊,勒得她就快喘不過氣,想不纏,又覺不妥。
她雖不是波霸,可也不是「洗衣板」,不纏胸是絕對瞞不過倪子堯那雙犀利俊眸的。
「噯!」舒服的泡在浴缸中,她卻不由得低嘆出聲。
老爸到底還要多久,才會打消他那「商業(yè)聯(lián)姻」的古板念頭?再這樣不人道的纏胸下去,她怕她真會變成「洗衣板」外加「飛機場」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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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車駛進倪家庭院,一路上始終攏著眉的倪子堯,濃眉攢得更緊了。
若不是當初笞應媽會偶爾回家和爸聚聚,他是不會來的,他實在不想見到倪紹廷那張討人厭的嘴瞼。
「唷﹗我道是誰?原來是倪家二少爺。
倪子堯理也不理倚在欄桿旁的倪紹廷,悶聲直往屋里走。
「真跩!看到我這個大哥也不叫人!鼓呓B廷斜叼香煙,眼里滿是挑釁。
「你不配!鼓咦訄蚶淅涞卣f。
倪紹廷縱聲笑出他的輕蔑,「是不配,你這個『私生子』的確不配喊我這個大哥!
倪子堯拳頭握得死緊,極力壓抑自己的怒氣,媽不希望他鬧事,不希望……
「怎幺?認清自己只不過是個狐貍精生……」
「不準污辱我媽!」倪子堯額上青筋突暴。
倪紹廷亳不放松的冷嗤:「原來那只狐貍精是你媽。俊
「倪紹廷!」一聲怒喝陡地蓋過倪子堯的憤吼——
「你有膽再說﹂次!」
倪紹廷驚駭的回頭,他父親正鐵青著臉站在大門邊。
「當年虧欠子堯母子的是我倪定洪,你這個孽子有什幺不滿,盡管沖著我來,別老說話譏辱子堯和他母親!
倪紹廷牙根緊咬,卻依舊滿臉不屑。
酒后亂性,和重逢的初戀情人發(fā)生關系的老掉牙情節(jié),竟然在他父親身上上演,而且竟還是直到十年前那女人病重,要兒子回來認親,事情才曝光,倪家也就此多了個不名譽的私生子。
倪紹廷為當時甫過世一年的母親叫屈,也因平白多個兄弟,始終難以心平。
「爸就從來沒懷疑,這突然來『認祖歸宗』的小子,圖的是什幺?」
「我什幺也不圖,只是完成我母親的遺愿而已!鼓咦訄驓鈶嶑g吼。
「說得好聽,什幺都不圖的人,竟然插手處理起倪氏公司的事……」倪紹廷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他父親的厲罵聲。
「你要是夠聰明,就不該提這件事自取其辱。這三年來,要不是子堯暗中幫忙處理集團所有重大事務,你這個總經理能作得那幺輕松,只管喝酒應酬?」
「高級主管本就只管交際,用腦的事交給別人就行了!顾呓B廷就不信這年頭談生意,「腦子」會比「嘴」管用!
倪紹廷懶散的彈掉煙蒂,狠瞪倪子堯一眼后,扭頭就往屋里走。
倪定洪見狀,只能無奈的搖頭,看向子堯,「子堯,回來公司坐鎮(zhèn)吧,爸把總裁的棒子交給你!
「不要!鼓咦訄蜣D過身,眺望映滿紅霞的天際道:「我對公司沒興趣,我只是聽媽的話,幫您分勞而已!
等他父親把公司完全交給倪紹廷,就沒他這個幕后「影武者」的事了。
「你還是沒原諒爸,讓你當了那幺多年父不詳的孩子?」倪定洪瞇眼望著那偉岸頎長的背影,心里滿是愧疚。
倪子堯低頭踢著地上的小石子,沒有回答。
從讓人譏笑父不詳的「野孩子」,到倪紹廷口里「私生子」的身分,一路走來,他只能咬牙吞認。
「進屋吧?馬上可以開飯!鼓叨ê槲竦奶_話題。
倪子堯猶豫半晌,回身說道:「改天等他不在時我再來,雖然我答應過媽不再揍他,不過,我沒把握今天能忍得下氣!
倪定洪憶起十年前那天——
他得知子堯的存在,和一雙兒女趕到醫(yī)院探視子堯母親時,紹廷的一句「狐貍精」才出口,就被子堯一拳揍得嘴角滲血……
倪定洪不想勉強這孩子!复蚁虬⑵艈柡谩!
「嗯。我走了!
車子駛出了庭院,倪定洪仍站定在微風中。
子堯對倪家是當真什幺都不圖。寧愿住他們母子做小吃生意買來的樓房,也不愿搬進他這個作父親的送他的別墅;答應協(xié)助經營倪氏,卻不想讓人知道他是他倪定洪的兒子。
哎!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彌補這個吃了許多苦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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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倪家回來,倪子堯才跨入婆的家門,就聽見一聲哀叫,他狐疑走進廚房,訝異的瞧見婆和那小子隔得老遠對看著。
「婆,怎幺回事?」
「阿婆捏我。」季書薇左手抵著后背,苦著臉說。
「你干了什幺欠捏的壞事?」不等婆回答,倪子堯已抱胸質問。
「你才做了欠扁的壞事!」季書薇不甘被損的頂回去。
「小維中暑,婆想幫他捏捏筋路。」余彩綢微笑說道。
「中暑?」
「大概是小維早上幫你洗車,在太陽底下待太久的緣故!
倪子堯猛翻白眼,「拜托,那樣就中暑?那又替車子上蠟的我,豈不是該昏倒了?」
「干嘛拐著彎諷刺我?我只不過突然覺得人不舒服,阿婆才說我可能中暑的!」季書薇不客氣的瞪回去。
哼!她原本還想說可能是自己泡澡泡太久,才會引起頭昏,好撇清他的責任,現在她改變主意,不說啦!
「別逗小維,你幫婆抓著他,婆幫他捏『沙筋』,他會舒服些!
「不要,很痛耶!」季書薇害怕的往后跳一步。
她不懂阿婆說的什幺「沙筋」(老一輩的閩南人常用抓捏背后兩側的筋路對付中暑),她只知道那抓起來好痛!
「胡說,阿婆剛才根本還沒出力!
還沒用力就那幺痛?開什幺玩……
「你給我乖乖地站好!鼓咦訄蛞话芽圩∠腴_溜的家伙。
「放開我啦!」季書薇掙扎著想逃。
倪子堯索性一手扎住這小子的腰,一手將他的雙手箝制在身后。
「32乘以46等于多少?」倪子堯以眼示意婆動手。
「咿?什……呀!」一陣難以形容的酸痛由左背部散開,季書薇虛軟的癱人倪子堯懷里。
倪子堯有些緊張的扶抱住她,「喂,你是豆腐做的!我被婆捏時也不覺有這幺痛!
季書薇揪著他的腰際,喘息細語:「這可是我第一次被捏耶!好痛!」
「阿婆如果再捏你右后背,你會不會昏倒?」余彩綢有些顧慮。
「沒關系,來吧!辜緯被沓鋈サ恼f,反正捏都捏了,也不差再痛一次。
倪子堯忍不住翹揚唇角,這家伙的口氣簡直就像「從容赴義」的「壯士」。
「那阿婆數三聲再捏!褂嗖示I將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一并置向小維右背。
「嗯。」季書薇不覺抓緊倪子堯的衣服,聽著阿婆開始數,一、二……
「。
「丟不丟臉?說沒關系,又叫得那幺大聲?」倪子堯扶著軟綿綿的身子數落。
「我本來想忍住不叫的!可是我沒想到阿婆騙人,只數到『二』就捏我!
余彩綢笑笑,老實的說:「那是子堯的意思。」
季書薇吃驚的抬頭,正巧捕捉到他眼里的狡黠光芒。
「這叫速戰(zhàn)速決法,對怕死的人特別管用。」
「你……」
季書薇的抗議對上他的挑釁,四目頑強的對望。
突地,兩雙瞳眸微光閃動,低吼和慌噫同聲響起——
「該死!」
「對不起!
季書薇慌張的挪離他懷里,改挽住阿婆。
她不是故意偎著他的,全是中暑惹的禍!
「你沒事中什幺暑?」害他那樣攬著他?真是該死!
「你這孩子,又不講理了!褂嗖示I輕罵子堯一句,隨即又關心的說:「這幺快回來,你一定還沒吃晚餐,婆幫你下碗餛飩!
余彩綢說完又叮囑小維進房休息后,徑自走到爐火旁忙去。
季書薇斜覷倪子堯一眼,趕忙低著頭走開,她還是離他遠一點兒的好。
才走到廊道轉角,冷不防的,季書薇腳下一軟,連哀叫都來不及,就那樣跌坐在地。
「喂,你干嘛?」倪子堯趕緊上前。
「我……沒事!乖愀,她的頭好象有點昏。
「沒事會突然跌坐地上?」想拉起地上的他卻被推開,倪子堯不由氣問:「你這是什幺意思?」
「我自己來就好!辜緯泵銖姷恼酒饋,可頭一昏,她又無力的往下滑。
「站都站不好,還想自己來?」倪子堯不悅的扣緊又想推開他的小子。
「我不想麻煩你,免得你等會兒又發(fā)脾氣!辜緯绷嘉櫟卣f。
倪子堯不禁在心底暗啐。沒錯,該死的他竟又抱住這纖細的身子了,他該放開不管他的,可是……
「該死!」他低咒,一把橫抱起發(fā)軟的身子,「你要不想我生氣,就別亂中暑,誰會像你這家伙一樣,才中個暑就站不住腳!」倪子堯邊叨念,邊將人抱進房里。
季書薇想掙扎,可現在就是一點力氣也沒有。為何每次一遇上他,事情就會變得很奇怪?
「沒事就趕快躺著休息,聽見沒?」倪子堯將人放上床鋪,沒好氣的說。
「哦。」季書薇細細地應,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他怏怏地離開。
他又不高興了,不過這個老對她有意見的男人,其實……蠻體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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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過澡,才踏進大廳,倪子堯從窗口看見婆廳里的燈亮了起來。
九點多,婆早已入睡,而那個中暑的家伙也早就休息,怎幺此時婆廳里又點起燈?是婆失眠,還是……
倪子堯不由得搖搖頭,甩去腦子里的思緒。他沒事又去想那個被太陽曬一下就中暑的家伙干嘛?他之前已經很不得已的抱他回房休息了,他管那小子是不是哪兒難受睡不著﹗
正想著,倪子堯由窗口眺見出現婆廳里的身影,他眉心微凝,雙腳恍如自有意志似的,走向屋外……
季書薇睡不著。
從睡夢中醒來,她已不感覺頭昏,可閉起眼,她就是無法再入眠。
踱到客廳,站在電話旁猶豫好一會兒,季書薇還是拿起了電話。
電話打通的剎那,她卻猶豫起來,要是老爸接的,她是不是該馬上掛掉?
「喂,季公館。」
呼……還好不是老爸!感∈濉!辜緯狈判牡暮。
電話那端的季崇禮一愣,驚喜的喚:「小薇?﹗」
「嗯,是我,小薇!
剛走近婆屋子的倪子堯,猛地頓住腳步。那如黃鶯出谷的聲音,是怎幺回事?
「妳這丫頭,怎幺這幺久才跟小叔聯(lián)絡?」季崇禮欣喜之余,忍不住叨念。
「因為——」不經意抬眼,冷不防迎上一雙帶著批判的幽深俊眸,季書薇一嚇,手中話筒滑掉了,驚詫的看著那固執(zhí)點指、要她開門的手勢。
「小薇,怎幺了?」季崇禮好象聽見低細的驚呼聲。
季書薇忙拿起話筒,清清喉嚨說:「小叔,你等一下!
季書薇說完,連忙按下保留鍵,跑去開門,她可不想待會兒又有人生氣。
「對不起,我在講電話!
季書薇開門后,又趕著回身接起電話,「喂,小叔!
「干嘛把聲音弄得啞啞低低的?」季崇禮疑惑詰問。
「因為……呃,身邊有人!辜緯睂擂蔚膫冗^身,避開倪子堯探測的目光。
「妳到底在哪里?不會是被綁架了吧?」
「小叔你放心,我在阿婆家,他們是好人。」
「妳什幺時候回來?」季崇禮急忙追問。
季書薇凝起眉心,「老爸打消那個念頭了嗎?」
「目前還沒有!辜境缍Y不想隱瞞。
「那我不回去!辜緯本髲姷恼f。
「可大哥很擔心妳……」
「那就不該逼我,你們知不知道,那天我逃出來時,差點被車撞死耶!」
一旁的倪子堯眉梢微微抽動,這家伙是在譴責他的開車技術爛嗎?
「有沒有哪兒受傷?」季崇禮著急詢問。
「亳發(fā)未傷,我命大!
「如果不是我機警,你命再大也沒用!鼓咦訄蛉滩蛔〕雎曓陕。
深夜不要命的杵在馬路中央,還敢臉不紅氣不喘的在這兒說大話?﹗
「你不是要找阿婆嗎?」季書薇驚訝的看著應該進屋去的男人,她剛剛……都有變聲吧?
「我有這樣說嗎?」倪子堯從容的倚著椅背,他什幺時候說要找婆了?
「小薇,妳在跟誰說話?」季崇禮好象聽見磁性低沉的男性嗓音。
「呃,是阿婆的親人!辜緯焙卮!感∈澹憔透终f我沒事,過些時候我再回去!
「真是拿妳這丫頭沒辦法,不過別忘了跟小叔保持聯(lián)絡,還有,妳離家的事,我和妳爸暫時瞞著妳在美國處理分公司事務的母親,只說妳到朋友家住幾天,撥個空,打通電話給妳母親,知道嗎?」
「好。那我再跟小叔聯(lián)絡,拜拜!
瞄見倪子堯仍站在那兒,季書薇不再多聊的掛上電話。
「你……有事嗎?」她輕問。
「你還是不打算回去?」倪子堯聽見了這小子剛才講電話時的倔強回答。
季書薇點點頭,突感難為情的絞著手指問:「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別再待在這給你和阿婆添麻煩?」
「我沒這幺說,婆很喜歡你和她作伴。」
倪子堯不自然的挪動身子。這家伙眼里的不安竟教他感到內疚?真是見鬼了!
季書薇稍覺安心的輕吁口氣,其實她也好喜歡親切和藹的阿婆。
「你突然過來,是不是有什幺事?」
倪子堯被問的胸中泛起煩躁,要不是看見這不睡覺亂晃到廳里的小子,他怎會過來?
「你沒事起來干嘛?哪里又不舒服了?」他粗氣的問。
「我沒不舒服,只是睡不著!
「沒不舒服就別亂起來!」害他的思緒被攪混,這小子!
季書薇不覺納悶的偏著小腦袋望他,這個人在關心別人時,怎幺凈是這樣的語氣?
凝神思索間,他突然朝她逼近,季書薇一陣窘促,慌忙后退,「你……!」
「你想把婆吵醒不成?」倪子堯一把摀住她的嘴。
「是你突然拉我衣服!辜緯鼻忧拥匕醋∫陆。
倪子堯湊近他細致得讓人生氣的小臉,低低地吼:「拜托,你是男人,別有這種女人才有的反應好不好?我只是要問你,干嘛老是穿暗色系的衣服?現在是夏天,穿淺色點的衣服,不是會涼快輕爽些嗎?」
倪子堯不滿的盯著這小子身上的黑色短衫,黑色吸熱,他不憧嗎?
季書薇下意識的又伸手按住衣襟口,掙開他急急倒退。這個男人,有點——危險。
「沒什幺,因為深色衣服……呃,方便。晚安!
「小心墻壁﹗」倪子堯一個閃身上前,擋住差點撞上墻角的家伙。
「咚」的一聲,季書薇撞上結實的胸膛,她不禁歉疚的撫上他寬闊的胸膛。
「對不起,很痛吧?」
季書薇輕柔的采撫他的心口,忽地望見他皺攏的眉峰,她暗呼不妙的后退。
慘了,她又伸手碰他了,他又要吼那句「離我遠一點兒」了嗎?
倪子堯定定站著,雙眸直直逼視那個絞著手立在那兒,明顯透露不安的家伙,心底一團混亂。
剛才那含帶歉意的小手輕撫上他時,他居然……居然一陣心悸?
該死的!他是怎幺了?竟會因此恍憔的失了神?﹗
「子堯,小維,你們兩個怎幺呆站在那里?」聽見細微聲響醒來的余彩綢,弄不清情況的看著廳里的兩個大孩子。
「沒……沒有,阿婆晚安!辜緯壁s忙開溜。
和倪子堯對視的氣氛好奇怪,還害她的心跳愈跳愈快,她還是回房睡覺的好。
「子堯,你是不是又欺負小維了?」
「才沒有。婆,晚安!鼓咦訄蛘f完,板著臉便往門口走。
他想可能是這幾天睡眠不足,才會有這亂七八糟的感覺,還是好好補個眠,等明天起來,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