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fēng)高,狗兒如鬼魅般的叫聲讓人不由得寒毛直豎。
潘罄影才剛從公司加完班準(zhǔn)備回家,黑漆抹黑的街道上,見不到其他人影,只有她一個人快步行走著。
涼風(fēng)迎面撲來,讓她心生懼意,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而那聲聲傳來的狗叫聲,更是增添了恐怖感。
聽說許多女人就是因為晚上單獨(dú)一個人走在路上,引起歹徒的覬覦而被強(qiáng)暴或…… 一想到這里,潘罄影不由得瑟縮了下,隨即加快腳步往前走。早知道她就不要拒絕白靖縈的好意,還夸下?冢f她什么都不怕,可以自己一個人回家。
現(xiàn)在可好,她害怕得直發(fā)抖,若是讓白靖縈瞧見了,真是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她抱緊自己,腳下的速度絲毫沒有放慢,好不容易,當(dāng)她看到自己的家出現(xiàn)在眼前時,感動得幾乎痛哭流涕。
突然,一只龐大的秋田犬擋住她的去路。
潘罄影嚇得往后退了幾步,因為那只秋田大身上沾滿了血,涼風(fēng)吹來,血腥味充塞鼻間,讓她不寒而栗。
天!
她到底遇見了什么?難不成是一只會吃人的秋田犬!
瞧它那雙噬血、充滿戾氣的眼睛,她就知道自己是它的下一個目標(biāo)。
血色迅速自潘罄影的臉上消失,她腳步踉蹌地往后退,心里暗忖自己若是使出全力往后跑,不知道有沒有逃離的勝算?
才剛跨出一大步,那只秋田大就朝她奔來,并警告似的發(fā)出低鳴聲。
慘了、慘了!
這輩子,她連一次戀愛的經(jīng)驗都沒有,就得死在一只秋田犬嘴里?
老天爺這樣對待她未免太殘忍了!
勇士抬起下巴,發(fā)出一長串的吠叫聲,那凄厲的聲音更是讓潘罄影膽戰(zhàn)心驚。
莫非它想要呼朋引伴?
思及此,潘罄影的臉色變得慘白。
完了,她的生命就快到盡頭了,誰來救救她?
她還不想死!
勇士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而潘罄影只能呆愣地看著它,根本不敢移動腳步。
嗚……
驀地,勇士齜牙咧嘴地?fù)湎蛩梭烙伴]上雙眼、顫抖著身體等待死亡降臨,但是預(yù)料中的攻擊并沒有降臨,她的身上也沒有任何疼痛感,只是覺得自己的褲管被拉扯著。
她睜開惶惑的雙眼,才發(fā)現(xiàn)它竟然咬著她的褲管,一雙發(fā)亮的眼睛直盯著她。
“你不是要吃我?”
勇士像是聽得懂人話似的搖搖頭,尾巴也不停地?fù)u晃著,但仍是緊咬著潘罄影的褲管不放。
“那你要做什么?我都快被你嚇?biāo)懒!”她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明白一切都只是她在自己嚇自己。
勇士不耐地朝她吠叫幾聲,接著轉(zhuǎn)身向后,雙眼像是發(fā)出求救的信號般地看著她。
“你要我跟著你走?”
勇士點點了頭。
這真是太神奇了,她竟然在對一只狗說話,而且那只狗竟然也聽得在她說的話!
“我可不可以不要跟著你走?”她小心翼翼的說,但它驀地露出銳利的尖牙,就像是看出她的弱點想嚇唬她。
好樣的,她竟然被一只狗威脅!
這是誰家養(yǎng)的狗,竟然在三更半夜渾身是血地出現(xiàn)嚇人,現(xiàn)在更以狂傲的姿態(tài)要她跟它走,憑什么?
她才不會這么容易就屈服呢!
潘罄影倔強(qiáng)地站在原地。
但勇士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圖,它突地發(fā)出一陣低鳴,而這叫聲竟奇跡似的牽扯了潘罄影的心。
接著,它垂頭喪氣的往前走。
它似乎很悲傷……看到它落寞的模樣,潘罄影竟然不由自主地跟著它走,或許是它的神秘引起了她的好奇,所以她小心地跟在它后面想一探究竟。
勇士見潘罄影尾隨在它后面,立即加快步伐往前奔去,最后終于在巷子的轉(zhuǎn)角處停了下來。
潘罄影氣喘吁吁地站在它旁邊。
這只臭狗也不曉得是在興奮什么,它的一步是她的三步耶,讓她跑得氣喘如牛就算了,竟然還帶她到這個烏漆抹黑的鬼地方。
難道她錯了,它并不是在向她求救,而是故意將她引到這里來,想吃了她?
一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害怕了起來,但它卻驀地朝她吠叫,叫聲似乎隱藏著焦急與不安。
潘罄影往前一看,登時明白了它的用意。
她瞠大雙眼,萬萬沒想到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居然會是一個滿身是血、一動也不動地躺在街上的男人。
他死了嗎?
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之際,不知是她看錯還是眼花,她竟然覺得它用不贊同的目光看著她。
難道這只秋田犬會讀人的心思……
勇士再次朝她吠叫。
“你要我救他?”
它迅速地再次點頭。
這下子潘罄影不得不承認(rèn),她遇到的是一只神犬,不但聽得懂人話,而且還能看穿她心思的神犬。
但此刻的她已顧不得這些,救人一命,勝造六級浮屠,目前那個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才是她要關(guān)心的。
“他是你的主人?”
勇士不厭其煩地點頭。
“他流了很多血,得趕快送他去醫(yī)院才行。”
潘罄影走到男人身旁,見他身上的血汩汩流出,連忙拿起電話要撥打,但勇士卻扯住她的褲管搖頭。
潘罄影了解它的意思,“不能打電話送他去醫(yī)院?”
它又再次點頭。
“我又不是醫(yī)生,不送他去醫(yī)院,他會死的!彼蓻]騙它,流那么多血不送醫(yī)院要怎么救?
聽到她的話,它狂叫出聲。
“我知道你不要他死,但是以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為他做什么!边@下可好,她要如何去救一個生命垂危的男人。
而且這只秋田犬又不讓她送這男人去醫(yī)院,她該如何救他呢?
它不敢置信地吠叫著。
“你別叫,我也想救他,不然這樣好了,我有一個朋友是獸醫(yī),我讓他過來救他,這樣行不行?”
唉!現(xiàn)在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
終于,她看到它點頭了。
☆ ☆ ☆
這是什么情況?
李鎮(zhèn)明呆愣地看著潘罄影吃力的扶著一個男人,腳邊還站著一只狂傲的秋田犬,而且那只秋田犬一看到他出現(xiàn),立刻惡狠狠地瞪著他。
“鎮(zhèn)明,我要你來,不是要你傻傻地站在那里不動,快來幫我的忙!”真是人呆看臉就知道。
李鎮(zhèn)明回過神來,迅速地走到潘罄影的身旁,但見勇士仍舊直盯著他,不由得又后退了幾步。
“咳……咳……我說罄影,這只狗對我有明顯的敵意,要是他發(fā)起狠來撲向我,我一定逃不掉的!
“我真懷疑你的獸醫(yī)執(zhí)照是非法得來的!辈蝗挥心膫獸醫(yī)看到狗會怕成這樣的?
真沒用!
“這你就不懂了,這只狗看人的眼神不一樣,它似乎比人還恐怖,而且它對我有很深的敵意。你瞧,它根本就不讓我靠近你!
“它只是在保護(hù)自己的主人!迸梭烙稗D(zhuǎn)頭看向勇士,“你若是不想讓你的主人死在這里,就收起你的牙齒!
勇士立即乖乖地退到一旁。
“瞧我看到什么,一只會聽人話的秋田犬!崩铈(zhèn)明瞠大眼,怔怔地看著狂妄的勇士乖乖聽話退到一旁,但那雙炯亮的雙眸仍防備地看著他。
“別在那邊驚訝不已,趕快幫我把這男人扶到我的公寓去。”她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他流了很多血!
“我剛才有先替他做止血的動作,否則像他方才那樣血流如注,不死人才怪!”兩人交換位置,讓李鎮(zhèn)明方便替男人檢查傷口。
“你緊急把我叫來這里,該不會是要醫(yī)治這個男人吧?”
“不然你以為呢?”潘罄影白了他一眼。
“大姐,我是獸醫(yī)耶!”李鎮(zhèn)明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若是它流血了,我還有辦法醫(yī)治,但是一個活人,我怎么醫(yī)?”
李鎮(zhèn)明的話引來勇士的吠叫,他連忙閉上嘴巴。
乖乖,他這副怕死的模樣,若是傳了出去,有誰敢把家中的寵物交給他醫(yī)治,這只秋田犬真的是毀了他的一世英名。
“我是想把他送到醫(yī)院去,但是這只狗并不允許,我也沒有辦法。”她聳了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但是也不能找我這個獸醫(yī)濫竽充數(shù),我在行的是動物。”
“你若不想死在這只狗的利牙上,就只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啰!”她指了指他身后模樣兇狠的秋田犬。
唉!
李鎮(zhèn)明只能無奈地仰天長嘆,誰教他識人不清,才會落得如此下場,竟然被一個女人與一只狗威脅!
在女人與狗的淫威之下,他迫于無奈,只好吃力地扶起昏迷中的男人,把自己畢生所學(xué)全用在他身上。
☆ ☆ ☆
在李鎮(zhèn)明的搶救之下,裴承煜的臉上總算有了血色,昏昏沉沉地睡著,而勇士則從頭到尾都盯著李鎮(zhèn)明的一舉一動,生怕他不小心的一個錯誤會讓床上的主人一命嗚呼。
李鎮(zhèn)明抹去額上的汗水,被一只狗兇惡地瞪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幸好我的醫(yī)術(shù)還可以,否則他早就會見閻王了!彼泵橹慌缘挠率浚钌钣X得有它在的空間,壓力真的很大。
他被這只狗弄得心驚膽戰(zhàn)、絲毫都不敢松懈。
“他沒事了嗎?”潘罄影走進(jìn)房里,擔(dān)憂地看著床上的男人。
“暫時沒事了!彼麑⒋差^柜上的衛(wèi)生紙攤開,里頭是一顆令人觸目驚心的子彈!八袠屃。”
潘罄影驚呼出聲。
“瞧你惹到了什么,這男人若是黑道份子或壞人,你會很危險的!彼麚u了搖頭,也有些擔(dān)心。
“應(yīng)該不是吧?”
她應(yīng)該不會這么倒霉吧?
“若不是,他怎么會中槍?”
“可是看他的穿著和長相,應(yīng)該不是壞人才對!贝采系哪莻男人就算是臉色蒼白,依舊不減他的出色。
剛毅的眉毛、堅挺的鼻子、薄如刀削的雙唇,縱使他閉著雙眼,也能散發(fā)出令人心懾的氣息。
在女人的眼中,他無疑是個極品。
“若是臉可以判定一個男人的好壞,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么多無辜受害的女人了!崩铈(zhèn)明激動的說。
“你別小題大作,說不定他只是受到壞人的陷害才受傷的!
李鎮(zhèn)明搖了搖頭。
反正人他都已經(jīng)救了,現(xiàn)在才防范也是于事無補(bǔ),總不可能救了他后又捅他一刀吧!
再說,這男人能不能度過危險期還不一定,他又何必?fù)?dān)心她的安危,反正她也有能力保護(hù)自己。
李鎮(zhèn)明想了下,便往裴承煜身上摸去。
隨即,勇士朝他大叫出聲。
“你別叫。∥抑皇窍霗z查他身上有沒有危險……的東西而已。”被它這么一叫,害他連說話都結(jié)結(jié)巴巴的。
勇士不停地朝他吠叫,似乎不喜歡他做出這樣的舉動。
李鎮(zhèn)明舉起雙手投降。
“好,我不摸他行不行?”
見狀,勇士立即停止吠叫,但仍是目露兇光地瞪著他。
“它不喜歡你胡亂碰它的主人!迸梭烙拔孀∽彀,不敢笑出來。
“這個連傻子也看得出來!
真是一只忠心耿耿的狗,不是嗎?
只是它未免太忘恩負(fù)義了,他好歹也把它的主人從鬼門關(guān)前救了回來,它不感激他就算了,竟然還朝他吼叫。
它簡直是一只沒有良心的狗。
“這顆彈頭,你要怎么處理?”李鎮(zhèn)明皺起了眉。
潘罄影搖了搖頭,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她總算知道這只秋田犬的堅持了,原來它的主人被人槍殺,這就是它堅持不讓她送它主人去醫(yī)院的原因。
“別告訴我你搖頭是不知道!
“不是,你幫我處理吧!
“我?guī)湍闾幚??br />
“你救人就救到底,把這顆彈頭拿走,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看著床上男人的臉色紅潤了不少,潘罄影心中的不安也暫時穩(wěn)定了下來,她推著李鎮(zhèn)明往客廳走去。
勇士則跟著他們走到臥室門旁。
“喂,你利用完我,就想趕我走,未免太現(xiàn)實了吧?”被推出去的李鎮(zhèn)明,一臉埋怨地看著她。
“你若想待在這里跟那只狗大眼瞪小眼,我也不反對!迸梭烙半p手環(huán)胸,話里帶著譏笑的意味。
李鎮(zhèn)明只覺得頭皮發(fā)麻,片刻也待不住的說:“我想,我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擾了。記住,那男人只要在明天早上醒來就沒事了!
笑話,他若是繼續(xù)待在這里,他就不叫李鎮(zhèn)明。
“若他沒醒來呢?”
“若他沒醒來,你還是把他送去醫(yī)院比較妥當(dāng)。”他看了一眼以傲慢的姿態(tài)站在臥房前的秋田犬,全身瑟縮了一下。
天啊!
他若是不趕快門人,只怕那只狗會啃了他當(dāng)宵夜吃。
“我走啦!”說完,李鎮(zhèn)明落荒而逃。
見狀,潘罄影不由得莞爾。
他這副逃難似的模樣,若是傳了出去,鐵定會砸了他獸醫(yī)的招牌。
這只秋田犬可真是夠厲害的!
明明是一只狗,身上卻有著駭人的氣息,讓人不禁想盡快離它遠(yuǎn)一點。
☆ ☆ ☆
“你啊,別老是嚇人,他可是你主人的救命恩人。”
勇士不屑地叫了一聲。
“你也真是現(xiàn)實,把人家利用完后,就撇清關(guān)系了,是不是?”
勇士轉(zhuǎn)過身子,搖搖高傲的尾巴走進(jìn)房里,根本不把潘罄影放在眼里。
潘罄影生氣地嘟起嘴。
這只秋田犬簡直是太目中無人了。只是氣歸氣,她還是乖乖的走進(jìn)房里。
知道床上的男人已無大礙,只要度過今晚的危險期,就能保住性命,她也放心了不少。
但令她納悶的是床上這男人的身份為何?
會不會真如李鎮(zhèn)明說的是黑道份子或壞人?
她會不會引狼入室?
潘罄影不知道自己猜測的表情,已經(jīng)引來一旁勇士的白眼。
它譏笑般的走到床邊,看了床上的主人一眼后,便縮著身子躺在冰涼的地上,忠貞地守著自己的主人,懶得再去看正徑自陷入沉思的潘罄影。
因為以她笨拙的腦袋,根本無法猜出它主人真正的身份。
勇士閉上雙眼,靜靜的等著主人醒來。
只是潘罄影不想這樣放過它,經(jīng)過剛才的一番折騰,她確信它根本是面惡心善,絕對不會傷害她。
雖然她很累了,但是看到它身上沾滿了血,她就有種莫名的不舍,想把它清洗干凈。
“喂!我?guī)湍阆丛韬貌缓??br />
勇士不理她。
“你全身都是血,若是讓人瞧見了,一定會嚇?biāo)廊说!迸梭烙翱嗫谄判牡貏裾f著。
勇士還是繼續(xù)睡覺。
“別這么難商量嘛!”她好言好語的說,有時候她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腦袋秀逗了,才會對一只狗輕聲細(xì)語的。
勇士仍默不作聲。
看著它的反應(yīng),潘罄影沮喪極了。很顯然它不愿讓她碰它,但是它身上的血又很嚇人,這該如何是好?
她是不是該不顧一切地把它捉到浴室去?
還是放任它不管?
想了下,她還是決定走向它,不管它拒絕與否,她今晚都決定跟它耗上了,非得帶它去洗澡不可。
“就這么說定了,我過去抱你,你不可以咬我喔!”潘罄影小心翼翼地走向它,生怕它一生起氣來會咬她。
奇跡似的,沒有任何的吠叫與警告聲,潘罄影輕易地將它抱在懷里,雖然它沒有張開雙眼,但是靠在她身上撒嬌似的動作,卻是最大的允許與鼓勵。
她不由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抱的可是一只高傲的秋田犬呢!
不過,它的默許帶給她無比的歡愉。
希望明天一覺醒來,它的主人就已經(jīng)安然無恙的度過危險期,才不枉費(fèi)它這只忠心耿耿的狗放下高傲的自尊,在黑暗的街道上找人救他。
難怪人類總是說“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這句話用在這只秋田犬身上,真是一點也沒錯。
它的確是發(fā)揮了它的忠實與勇敢,把性命垂危的主人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