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shí)序轉(zhuǎn)入冬,庭院中的一株孤梅正含苞待放,準(zhǔn)備在這凄冷的冬季里綻放幽雅。南方的氣候比北方溫暖,雖無風(fēng)雪襲人,但夜風(fēng)依然刺骨。
天清月明中,梅樹下的月影映著無艷持劍凝神的容姿,靜佇不動的姿態(tài),就仿如一尊斂眉肅靜的玉美人,在月夜中懾人心魂。
靜佇良久之后,她睜開眼,收劍入鞘;練劍也無法平息她煩躁的心神,仰頭注視著天上明月,半晌,她轉(zhuǎn)身走向邢念眾住宿的廂房。但未到門邊,她又遲疑了,拳一握,不發(fā)一言地又轉(zhuǎn)身離去。
她想見他,卻又怕見他。藏在她心底的情感糾結(jié),全顯映在她的眼中,她知道他看出來了,擔(dān)憂的神色全在他的眉宇之間,即使她再遲鈍也會明白。
心中的秘密是壓在心上的大石,一日日愈形沉重,而師父交代的任務(wù)、邢念眾的柔情,以及鄔夜星的懷疑目光,每一個(gè)都像是巨石般,一層層疊得她更加喘不過氣。
她要他的愛,即使是假的,她也得到了,然而心底又開始不滿足,冀求著更多,心中的貪獸真有饜足的一日嗎?
驀地,一聲冷笑刺破她的思緒,她像只備戰(zhàn)的野獸,豎眉齜牙地瞪向發(fā)聲處。
是他?神刀狂龍!
她急急瞥向身后的客房,輕吁口氣,他的出現(xiàn)顯然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神刀狂龍烈火似的紅眼盯著她上下打量,邪肆地勾著嘴角笑著。
“司徒無艷。”他毫無遲疑的喚她的名字。如果眼前這名絕色麗人不是司徒無艷,那他就不相信司徒無艷真能美過此女。
“你還真敢來。”她下意識地壓低聲音,不想驚擾到邢念眾。
他揚(yáng)眉笑,似乎明白她的用意,“不想讓邢念眾發(fā)現(xiàn)我們見面嗎?”
“你要找的人是我,與他無關(guān)!彼菏桌淙坏卣f。
“哼!傳言果然不假,你的心偏向邢念眾那家伙身上了。”他雖是笑著,眼神卻燒著怒火。
無艷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他是哪里好,你們竟然都心偏著他!彼廁v地盯著她。
“‘你們’是指誰?”無艷的心狂跳,邢念眾不說,卻不表示她不想知道那個(gè)女人是誰。
神刀狂龍驀地輕笑起來,“想知道?”
“要說不說隨你!彼龎合滦闹械目释b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想知道就跟我來!闭f罷,他轉(zhuǎn)身一躍,翻過低墻。
無艷嘴角一撇,同樣躍上矮墻迫了出去。
離客棧有一段距離后,他才停下步伐,轉(zhuǎn)身有趣的看著跟來的無艷。
“說吧!睙o艷盯著他說。
神刀狂龍涼涼地一笑,滿是興味的看著她:“真沒想到你會為了邢念眾的事自投羅網(wǎng),你這樣子為他,反而讓我更想要得到你了。”
“你得不到我的,因?yàn)槲視䴕⒘四!睙o艷殺氣凜冽地道!
“是嗎?我神刀狂龍還沒有得不到的女人,邢念眾的未婚妻我一樣都可以讓她自動跟了我,何況你呢!彼裢男Φ溃⒅难鄄]有特別的感情,只是一種掠奪他人之物的欲望。
“未婚妻?”無艷一震,瞪大眼看他。
“他有未婚妻?”她一直以為邢念眾是個(gè)不知情愛為何物的男人,沒想到他竟然有未婚妻。
“沒錯,他曾經(jīng)有過未婚妻!鄙竦犊颀垞P(yáng)眉笑。
“你說曾經(jīng),那表示他們已經(jīng)解除婚約了?’’聞言,她那顆被嫉妒啃噬的心才又恢復(fù)平靜。
“那個(gè)笨女人因?yàn)閻凵衔,怕人非議,所以尋死了!
他的語氣淡然的好像事不關(guān)已,聽得無艷不由得惱怒,就是有這種視女子為玩物的男人,世間才會有這么多可憐的女子。
“她是為你而死,你竟然一點(diǎn)感覺也沒有?”她咬牙怒視他。
神刀狂龍仰頭大笑。感情?他從不知道什么叫感情。女人,不過是解悶的玩意,誰會認(rèn)真呢,這世上多的是美人,只要他點(diǎn)頭,自然會有成群女子匍匐在他腳下,他還會在乎一個(gè)女人嗎?
無艷并不是可憐那個(gè)笨女人,而是厭恨這種沒有心的男人。如果繼續(xù)讓這種男人留在世間,也只是多作孽,傷害更多的女性。
欺侮女人的男人,該殺!
她的殺意明顯而劇烈,神刀狂龍笑看著她的恨意,“你為了邢念眾的前未婚妻而想殺我!”
“不只是為她,更為天下所有女人殺你!彼纬霭茁秳χ渎暤。
“哈哈哈!你忘了曾是我的手下敗將,還敢如此出言不慚。”他睥睨地看著她拿劍的模樣,似是不將她放在眼里。
這女人夠美、夠艷,也夠傲,他會享受著馴服她的樂趣。
“白露劍在手,我不會輸你!彼脸鍪种泄鉅N閃耀的白露劍,冷聲道。
“喔!是嗎?”神刀狂龍揚(yáng)眉大笑,不以為然的看著她。
“是不是,等比過就知道!痹捳Z未落,無艷的劍鋒忽地如蛇般張口噬向神刀狂龍。
神刀狂龍?jiān)谒窒麻W過幾招后,忽地眼一瞇,開始認(rèn)真的看著她,不愧是個(gè)訓(xùn)練有素的殺手,狠中帶準(zhǔn),準(zhǔn)里藏快,前些日子,她的劍不在手,還道她不過爾爾,沒想到他是小覷她了。
她的劍法狂霸而充滿肅殺之氣,一時(shí)間,他竟被逼得步步后退。只見他嘴一揚(yáng),眼神銳利地一閃,轟出如雷的一掌。
無艷倏地后竄,遠(yuǎn)離他掌力所及的范圍。定睛一看,她原來站的位置,已經(jīng)被他的內(nèi)力轟出一個(gè)大窟窿。
她的心一驚,臉色有些蒼白。雖然她的劍法精妙,但他卻總是能在險(xiǎn)中化解,再加上他高強(qiáng)的內(nèi)力,長久下去,對她并不利;與其如此拖下去,她寧可拼著受他一掌,也要?dú)⒘怂?br />
念頭一轉(zhuǎn)僅是瞬間之事,只見她主意一定,手腕倏地一轉(zhuǎn),抖個(gè)劍花又閃電般急攻向他,對他的拳式不避不閃,只是將全身的內(nèi)力灌注在劍尖。
神刀狂龍瞳孔一縮,察覺到她的意圖,側(cè)身翻掌擊中她的左肩胛骨,她忍著肩上的劇痛,拼著一口氣,白露劍狠狠刺入神刀狂龍的右胸。
神刀狂龍火紅的眼染上殺意;他掌中運(yùn)勁一拍,無艷就像斷線的風(fēng)箏般向后飛,直擅到樹上才落地。
“好!你還是第一個(gè)傷得了我的女人,這一劍告訴我莫要小看女人!彼嬷兀幊恋匦。
無艷只覺體內(nèi)真氣亂竄,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可恨!她都受了如此重的傷,而他胸口上的那一劍,對他卻好似不受影響,右胸前汨汨而出的鮮血,他竟瞧也不瞧!
神力狂龍走向她倒下的地方,彎下身用手揪住她的衣領(lǐng)將她提高,眸中滿布寒冰地道:“向來想殺我的人都要付出死亡的代價(jià),你雖然美麗,卻也不能例外!
無艷喘著氣,眸光依舊清冷,不畏懼地瞪著他。
她從不怕死,只是心頭上掛著那個(gè)人,讓她不舍。
“放開她!”一聲喝斥隨著強(qiáng)烈的掌風(fēng)逼向神刀狂龍。
來者是邢念眾。神刀狂龍察覺背后受敵,只有丟下無艷,轉(zhuǎn)身迎向邢念眾力道渾厚的一掌。已然受傷的身子,此刻更是傷上加傷,也饒得他內(nèi)力深厚,硬是受下這一掌,趁勢退了開來。
邢念眾在他退開之際已抱起無艷,臉色慌張地低聲叫道:“無艷,你沒事吧?”
無艷一見到他,勉強(qiáng)地扯動嘴角后,就暈丁過去。
邢念眾一看到她傷的如此重,再也冷靜不了。他瞪向神刀狂龍,本想叱責(zé)他,但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神刀狂龍的胸前淌著血,身子有些踉蹌。
“你受傷了!毙夏畋妷阂肿】駶愕呐瓪,以鮮少出現(xiàn)的冰冷盯著他。
“又是你,你總是壞我好事。”神刀狂龍怒叱道。
“只要你一直糾纏著無艷,我就會不停地壞你的事!毙夏畋姲逯粡埨淠樀馈
神刀狂龍怒瞪著他,咬著牙低聲道:“好!你給我記住,這一劍一掌,我會加倍討回來的。”
邢念眾神色不變,淡淡地回道:“隨便你!
“你們等著,我會再來的!鄙竦犊颀埐[著眼起誓后,隨即負(fù)傷而去。
* 。 。
邢念眾抱著無艷回到客棧,鄔夜星仿佛有感應(yīng)似的早巳等在門口。他瞥了一眼昏迷的無艷,只是挑了挑眉,不發(fā)一言地跟著邢念眾將她送回客房。
“她是和神刀狂龍過招?”
“嗯!
“不錯嘛,和那個(gè)狂人過招只是受了這么點(diǎn)傷!编w夜星淡淡地說。
“什么叫只受了這么點(diǎn)傷,她的左肩骨至少斷了,又被狂龍打了一掌,根本是傷得很重!毙夏畋姷上蜞w夜星。
“哦!那么狂龍呢?她不會什么都沒做吧!编w夜星看過無艷動手,她那種不要命的拼勁,就算是狂龍也不見得對付得了。
“她刺了他一劍。”一想到神刀狂龍胸口淌血的模樣,邢念眾除了生氣之外,難免還是有此愧疚。
“你對神刀狂龍做了什么?”鄔夜星冷靜地看著他。邢念眾臉上那么明顯的罪惡感,他要是沒看到就是瞎子!
邢念眾抿緊唇道:“我打了他一掌,他應(yīng)該也受了內(nèi)傷。”
“你是為了她出手的,有什么好不安?”鄔夜星輕挑眉,邢念眾就是會有些不合時(shí)宜的婦人之仁。
“可是我不知道他已經(jīng)受了傷啊,如果我知道我就……”
“你就怎樣?不會出手?”
“不,我還是會出手,只是不會那么的狠。”他嘆了口氣。說話之間,他已將無艷扶坐起身,隨即上床盤坐在她的背后,用手抵著她的背,開始運(yùn)功為她療傷。
鄔夜星拉開桌旁的椅子,默默地為他們護(hù)法。
一炷香過后,無艷蒼白的面孔逐漸紅潤,邢念眾才收功,扶她躺下。
“喂!你先出去一下!毙夏畋娹D(zhuǎn)頭看向鄔夜星。
“我為什么要出去?”鄔夜星看著他拿著傷藥,明知故問地笑。
“我要為她上藥,你總該先回避一下吧!毙夏畋姲欀嫉。
“你為她上藥?為什么不找大夫來呢?你該不會想造成既定事實(shí)……”鄔夜星故意拉長尾音,揚(yáng)眉看他。
邢念眾聞言臉一紅,連忙否認(rèn):“我才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想趁機(jī)一親芳澤?”鄔夜星撇嘴道。
“阿……阿彌陀佛,你……你不要胡說!毙夏畋姳凰f的臉紅心跳。
“你的阿彌陀佛對男女之事可能不太了解,你求錯神了!编w夜星邪佞地笑。
“鄔兄,你莫要胡言亂語了。”邢念眾受不了地翻白眼,這個(gè)總是像冰雕的男人有時(shí)候就是莫名的愛戲弄人。“不過你說的對,還是找大夫來吧廠
“現(xiàn)在什么時(shí)辰了,藥鋪早休息了,還是你自己動手吧!编w夜星阻止他往外走。
“可是你說的沒錯,她是個(gè)未出閣的姑娘,我怎么能夠看她的肌膚,不成,還是找大夫來!毙夏畋娂t著臉道。
“事急從權(quán),我們都是江湖人,理那些八股條文干什么,快點(diǎn)為她上藥吧!编w夜星將他推向床邊,自己轉(zhuǎn)身走出房間,更順手為他合起房門。
“什么話都是你在說!毙夏畋姷芍o閉的門扉嘟噥著。原本他只是純粹的想為她上藥,但經(jīng)過鄔夜星這么胡扯一通之后,竟不自主地開始緊張起來。
“哎!不要去想她是女人,只要想是要為傷口上藥就行了!彼吐暤刈晕医ㄔO(shè),深吸口氣,才在她的床邊坐下,伸手要去掀她的衣領(lǐng),卻又在碰觸到她的衣服時(shí)震了震,連忙縮回手。
“再這么猶豫下去,等到她醒都上不了藥!彼]上眼,沉靜急促跳動的心,牛晌才睜眼,不再遲疑地退去她的上衣,露出她白皙滑嫩的肌膚。
心口雖然加速跳動,但她肩上的一大片瘀青又讓他喉口一緊。忍不住又生起氣來,也不知是氣神刀狂龍,還是氣她,抑或是氣自己沒有能保護(hù)好她。
他摸摸她的肩,兩道濃眉皺了起來,受到那種掌力,骨頭斷裂是必然的,他放輕動作地為她上藥,然后用竹片固定傷處包扎,正想為她合起衣裳時(shí),才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散著些許淡化的小疤。
邢念眾看著目光所及的裸露部分,那些小疤雖不明顯,但也說明了她以前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憐惜之情又升上心頭,他伸手輕撫那些小疤,多希望能就此將那些傷痕化去,甚而讓她不曾有過那種生活。
“你為什么總是這么不愛惜自己呢?”他憂傷的看著她輕喃,體內(nèi)洶涌翻騰的情感似乎一日強(qiáng)過一日,是不是會有一天,他會因她而失去平靜的生活、
“唔……不要……”無艷皺著眉輕吟,看似要醒,但實(shí)際上卻是陷入夢魘之中。
“無艷?”
“不要!對不起,是我的錯,你不要走廠她哀凄的低喃,揪緊他的心。
“無艷,無艷!彼蛦局雽⑺詨裟е姓瘸鰜。
“不要丟下我!啊——”她掙扎著揮動雙手,卻因碰觸傷處而哀嚎。
“無艷!”為了怕她弄傷自己,他壓住她的雙手,大聲地喚她。
無艷忽地睜大眼,因恐懼而大口喘氣。
“沒有事了,你只是在做噩夢!毙夏畋姙樗萌ヮ~上的冷汗,溫柔地笑。
無艷直直地看著他,突然伸出雙手?jǐn)堊∷念^,不顧肩上的痛楚抱著他不放! 澳悴灰獊G下我,不要走。”
“我沒有走,你只是在做夢。小心你的傷!毙夏畋姄(dān)心她的傷,想拉開她,但她卻死抱著他不放,他也只有反手摟著她安慰她。
“你真的不會走,真的會陪著我?”她將頭埋在他的頸項(xiàng)間,顫抖地問。
“我當(dāng)然會陪著你,你受著傷,我不會丟下你的。”
他拍拍她的背笑道。
“如果我沒受傷,你是不是就會離開我?是不是就不再愛我?”她慌亂地抬頭看他,急切地想得到答案。
邢念眾著看她,為她不安的心態(tài)而心驚,她的心里到底藏著什么秘密,讓她如此憂郁而慌亂。
“說什么傻話,除非你開口,否則我不會離開你,我答應(yīng)過你的,不是嗎?”他綻放笑容,希望能安她的心。
無艷盯著他看了好久,慌亂的神情收斂了,又變回原有的冷靜成熟! 皩Σ黄穑乙膊恢涝趺椿厥,竟然被一個(gè)噩夢搞得心慌!
“可能是因?yàn)槟闶軅年P(guān)系,才會做噩夢!
“受傷?”無艷一怔,繼而才想起和神刀狂龍交手的一幕,原本她以為自己死期巳到,誰知他又救了她。
似乎從認(rèn)識他開始,他就一直在救她、在幫她,而她則成了他的瘟神和災(zāi)難的制造者。
“我都忘了!彼p輕地說,一旦記起來,肩上的傷處就開始作痛,但另有一種清涼的感覺和緩那如火燒的痛楚。她伸手一摸,有包扎的跡象!笆恰悄銕臀野膯?”
邢念眾聞言紅了臉,輕咳一聲才道: “嗯,天晚了,找不到大夫,所以我先幫你包扎上藥,你的骨頭雖然斷了,但過一陣子就會慢慢復(fù)原,比較重要的是你的內(nèi)傷不輕,這幾日暫時(shí)不能運(yùn)氣練功,必須多休息幾天!
“我知道了,謝謝你!睙o艷臉微紅,除了尷尬之外,還有股甜滋滋的感覺。
“唉!你……怎么會單獨(dú)去見神刀狂龍呢?你這樣子叫我怎么放心呢?”他看著她的眉宇緊蹙。
“你……在氣我嗎?”無艷咬著唇問。
“我不是在氣你,我只是擔(dān)心你。你的身上有不少傷痕,每次想到你可能在哪一次的受傷中死去,我就會緊張的喘不過氣,你明白這種感覺嗎?”他苦笑道。
“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傷害!彼痛怪^,輕聲道。
“可是看著你受傷,比我自己受傷還要疼百倍,你知道嗎?”她的話讓他生氣,好似他是個(gè)木頭人,看著心上人受傷也不會有感覺。他對世事向來淡?自,也可說是無情,但對她,一旦動了心,又怎會無動于衷呢?
“我知道,可是那種感覺是假的——”她低哺的自語。
“心痛怎會假?無艷,你對我是不是沒有信心?”他不解地蹙眉問。
“我不是對你沒有信心,是對我自己沒有信心!彼龖n傷地笑。
“為什么對自己沒有信心!”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的過往是血腥殺戮交織而成的血網(wǎng),我無法抹滅過去的自己,也不想否認(rèn)過去的自我,可是這樣的我還有資格得到愛情嗎?甚至你的感情都是我強(qiáng)求來的……”
清冷的美眸攏起薄霧,甜蜜的心中泛著苦楚的這酸澀,這種日子,她知道自己再也忍不了多久了。
“什么強(qiáng)求,我自己的感情難道我會不知道嗎?我既然喜歡你,過去的你不論是什么身份,我都不在意,我要的是你的未來。”他不會說甜言蜜語,但這卻是他心底的話,他要她明確的知道他的心意。
“如果你是真的愛我,就算要我死都甘愿!彼犞夏畋妶(jiān)定的許諾,又是想哭又是心痛。
“什么真的假的,我現(xiàn)在人就在這里,不是嗎?”無艷悲傷的話語讓他不解,他都已經(jīng)如此的表白了,為什么她還是不信,還是懷疑?
無艷突地?fù)溥M(jìn)他的懷中,用唇吻住他的疑惑。邢念眾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又立刻想到她的傷,正想提醒時(shí),她的丁香舌就如蛇般靈活地探進(jìn)他的嘴中,狂熱地挑動著他的舌。
她的熱情像火般燒向邢念眾。他意識地?fù)砭o她,加深這個(gè)吻,直至兩人喘不過氣,才稍離她的唇。充滿欲望的星眸對視狂野的秋水,急促的喘息又像磁鐵般將兩張唇緊密貼合。雙手有自覺滑向她柔若無骨的軀體——她是如此的柔軟,如此的適合他,他的理智一點(diǎn)點(diǎn)地消蝕,若非他的手指撫過她包扎的傷處,若非她在低吟輕喚中突然因牽動傷處而抽氣,身子也變得僵硬,而她的痛苦拉回他僅存的理性,或許他就會化身為野獸,一口吃了她。但他終究是制止了心底的欲念,松開緊擁她的手,臉上泛紅地低喘著拉開兩人的距離。
“情況有些失去控制了。”他抵著她的額輕吐著氣。
“因?yàn)槭悄,我不在乎!睙o艷紅著臉,仿如盛開中的紅薔,美麗的不可直視。
邢念眾好不容易才稍微平緩的心跳,又因她這句毫不保留的話而加速。唉!
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因心跳過速而暴斃。
“咳咳!我覺得你該休息了。”一旦冷靜下來,他就決定要盡量遠(yuǎn)離這種既痛苦又甜蜜的感覺,尤其是今夜,他不想考驗(yàn)自己的定力。
“我不累,你不要走!彼∷鹕淼囊陆堑馈
“你受傷這么重怎么會不累,還是好好休息吧!彼麖(qiáng)笑地看著她道。
無艷盯著他半晌,輕輕地問:“你是在逃避我嗎?”
邢念眾連忙笑道:“你不要胡思亂想,我怎么會逃避你呢?我只是希望你的傷能早好起來,我是關(guān)心你啊。”
“是嗎?你自己也說情況失去控制,但是因?yàn)槟悴幌胍,所以避開我!彼謇涞捻幼茻岬木o盯著他,滿是怨懟的說。
邢念眾一時(shí)之間腦袋一片空白,她怎么會誤會他停下來是因?yàn)椴灰?br />
天知道他有多想要她,他從不曾對任何女人有那種沖動,甚至他都以為自己清心寡欲到如同和尚,而今他差點(diǎn)為她失控,她竟還以為他不要她?
“這……你不明白!背诉@句話,他真不知道能說什么。 ,
“我明白。你不要我,是因?yàn)槲业纳眢w不好看,對不對?”她苦澀地撇唇淡笑,美眸閃過一絲的自卑。她明白他必定是看到傷痕累累的自己,那不甚迷人的身子,以前她不以為意,但現(xiàn)在她在意,真的在意。
邢念眾一愣,腦中浮起她潔白細(xì)致的肌膚,雖然有些傷疤,但那并不會減損她的美麗,只會讓他更加憐惜。只是這話他怎么說得出口,所以只能搖頭。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不美麗……都是傷疤……”她低下頭輕喃。
“不!你的身子很好,雖然有些傷疤,但那又何妨,那是你的一部分,不是嗎?”邢念眾忍不住打斷她近乎自卑的話。
“那……你為什么要走,為什么不要我?”她抬起頭,絕艷的美顏毫不羞赧的直視著地。
邢念眾黝黑的臉上飛上紅霞,只覺口干舌燥,不由得清嗓道:“我不是因?yàn)槟恪覀儭拧悻F(xiàn)在受傷……”
“如果我沒有受傷,你會要我嗎?”她望著他發(fā)窘的臉,不放棄地追問。
“。 毙夏畋娨淮,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你要我嗎?”她再一次問。
“這……你是未出閣的姑娘,這話現(xiàn)在不適合討論!彼策^頭,躲開她直率的眼。
早在她被師父收養(yǎng)之后,她就知道成親已是遙遠(yuǎn)不可及的夢想,所以她從未幻想過。若非遇到他,可能她還是不會懂何謂動心、何謂感情,但成為他的妻子與他共度一生,是她不敢想也不能想的奢望。
她平靜的仰望著他問:“我是司徒無艷,本就與一般閨閣千金不同,我只想問你,如果我沒有受傷,你會要我嗎?”
她的話聽起來自傲,其實(shí)卻是無奈,平凡女子的幸福,她是不可能擁有的。
她是個(gè)固執(zhí)的女人,他明白,所以也知道她不問出答案絕不罷休。他深深的注視她,輕嘆一聲,不再隱藏心中的渴望,點(diǎn)頭回答道: “如果不是因?yàn)槟闶軅,我會要你!?br />
無艷得到答案就笑了,她安靜地躺下,靜靜地說:“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得不到他的感情沒關(guān)系,至少他還是要她。
邢念眾凝望著她嬌美如花的容顏,他終究是將自己完全暴露在她面前了,但是那種感覺并不會讓他覺得害怕不安,反而松了一口氣;他不想和自己的心拔河,只想誠實(shí)的面對自己的感情,甚至是欲望,畢竟他是個(gè)普通人,而且是個(gè)陷入愛河中的男人。
他輕笑著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然后轉(zhuǎn)身為她吹熄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