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羅剎勾著唇盯著站在大殿中央的無艷,淡淡地說:“你回來了。”
無艷低垂螓首,神情木然。
“既然回來,我就原諒你之前的過錯,不過,絕不允許你再去見邢念眾,否則就不要怪我無情!惫砹_剎冷冷地警告她。
“徒兒知道!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看著無艷一副死氣沉沉,沒有生氣的樣子,忍不住生氣:“瞧你這副喪志傷神的模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無艷抬頭看著師父,她的怒氣傳不進自己結(jié)凍的心底,對她而言,一入落鷹殿,再無喜怒哀樂,她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罷了,師父還能要求什么呢?。
“為什么不回答!你記得自己是誰,是什么身份嗎?”鬼羅剎怒道。
“徒兒是司徒無艷,是落鷹殿的勾魂使。”無艷平板地回答。
“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哪里像是勾魂使,反倒像是被勾了魂的人!惫砹_剎譏道。
無艷聞言,又低下頭。
鬼羅剎見她不說話,心中又是一把火,溜地起身叱道:“如果你還是這種心不在焉的樣子,我就派人殺了邢念眾!
無艷一震,猛地抬頭道:“師父,你答應(yīng)徒兒不會傷害他的。”
“哼!愿意開口了啊。”鬼羅剎冷冷地瞥她道。
“師父,徒兒照你的話回來了,請師父從此忘了邢念眾的存在。”無艷一顆心仍懸在他身上,只怕師父會反復(fù)無常的再對邢念眾不利。
“要我忘了容易,只要你能忘了他!惫砹_剎詭異地笑!
無艷握手成拳,咬緊牙道,擠出笑容道:“我會忘掉的!
“口說無憑,用行動證明給我看。”鬼羅剎朝她扔了一張紙。
無艷接住準(zhǔn)確飄落在面前的紙張,瞳孔急縮地盯看著紙上的名字。
“殺了這個人,我就相信你會忘記那個小子。”鬼羅剎笑得不懷好意。
“我……做不到!睙o艷垂下手,啞著聲道。
“因為他是邢念眾的好友,所以你下不了手,還是你認為自己的武功不如他,所以做不到?”鬼羅剎瞇起眼問。
“我……不管是誰,我都不想再殺人了。”無艷抬頭直視鬼羅剎,平靜的回道。
“你說什么?”鬼羅剎陰著聲問。
“我不愿再奪人性命,毀人家庭!奔词箮煾傅难凵裣襻槹愦滔蛩,她依然昂首道。
“我從來沒有聽過有殺手不殺人的,你這樣還配叫殺手嗎?”鬼羅剎怒拍扶手,站起身冷叱。
“在徒兒手上結(jié)束的性命夠多了,徒兒不想再造殺孽!睙o艷苦笑道。
“你不聽為師的話,難道你不怕我殺了邢念眾?”鬼羅剎再次用無艷的弱點威脅她。
無艷臉色微變,凄然地說:“我怕,但是我答應(yīng)過他,我不想再失信于他!薄
“對一個死人還談什么信諾!惫砹_剎陰冷地撇唇道。
無艷一怔,望著鬼羅剎,聲音有些顫抖。 “師父,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本想等你自己死了心也就罷了,可是看你如此執(zhí)迷不悟,我索性告訴你實話,讓你趁早死了心。你給邢念眾喝的解藥,不只是解藥,更是毒藥,一種必死的劇毒。”
無艷聞言一震,身子開始劇烈打顫,不相信地盯著鬼羅剎,干啞地問:“你說什么?”
“不明白嗎?當(dāng)你讓他服下收情忘魂丸之際,就已經(jīng)在他身上下了毒,解藥的確可以解除收情忘魂丸的藥性,但同時也引出收情忘魂九潛藏的毒性,讓他在明白被騙的剎那死去,不是最好的結(jié)局嗎?就算他不愛你,卻會恨你,至死都恨你!”鬼羅剎揚聲大笑,細瞇的眼睛里充滿得意自滿。
無艷瞠大眼,伸手?jǐn)y住嘴。解藥竟是毒藥?天!她竟然親手將她最愛的男人推向死亡!
“師父!你怎么能這樣對我!我已經(jīng)照你的話回來,你怎么能傷害他?你答應(yīng)過我的,你答應(yīng)過的……你怎么能讓他恨我!不公平!不公平!”無艷雙膝一跪,驚慌失措地流著淚嘶喊。
“住口!不過是一個男人,也值得你哭成這樣嗎?”鬼羅剎怒叱道。
“他不是普通的男人,是我最愛的人。 睙o艷淚流滿面地喊。
“你愈是愛他,我愈不可能救他,你死了這條心吧!”
說罷,鬼羅剎起身就走,無艷撲向她,扯住她的衣擺不放,哭喊著:“師父,求求你給我解藥,他不能死,我不要他死。”
“我鬼羅剎的弟子不準(zhǔn)為男人哭成這樣!”鬼羅剎低下頭狠瞪著她。
“我不哭,我不會再哭了!睙o艷連忙用衣袖擦臉,忍住眼淚,不敢再落淚惹鬼羅剎不高興。
鬼羅剎看著她溫順委屈的樣子,心中對邢念眾怨恨更深,更氣徒弟不爭氣,她抽回衣擺,冷聲道:“不要夢想了!我絕不會救他,我要他到死都恨你,這是你背叛我的懲罰。”
無艷血色盡失,捉住鬼羅剎衣裙的手咚地垂了下來,蓄滿淚的眼眸震愕地看著師父。
半晌,她才顫巍巍地自地上爬起,像失了魂般地往外走。
鬼羅剎被她突然的舉動一呆,沉聲道:“慢著,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見他!睙o艷停下腳步,卻不曾回首。
“我沒有準(zhǔn)你離開!惫砹_剎冷聲道。
無艷恍若未聞地又往前走。
“無艷!”鬼羅剎厲聲大吼,無艷只是腳步頓了頓,又繼續(xù)往外走。
她本來就不怕死,如果邢念眾死在她手中,她更是活不下去了。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跟你徹底斷絕師徒關(guān)系!惫砹_剎見她宛如游魂不理睬她,心里又氣又恨。
無艷停住動作,過了一會,她才轉(zhuǎn)身朝鬼羅剎跪下,叩了三個響頭,沙啞地說:“徒兒拜別師父!
“你!你難道不怕他見著你會殺你!”鬼羅剎氣極。
“能死在他手下,我無悔!”無艷苦笑道。
鬼羅剎一怔,沒想到無艷竟會如此堅決。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徒弟背叛自己,讓她氣紅了眼,不禁陰冷地低吼:“要走就把我教你的武功留下!”
無艷怔怔地看著她,半響,她才由靴中拿出一把匕首,牙一咬,毫不遲疑地反手朝著自己右手筋骨劃去。從未沾染人血的匕首,沒想到第一個嘗到的是她自己的血。
鬼羅剎瞳孔一縮,倒退兩步,直碰到椅子才站穩(wěn)身子,“你……你竟然自廢右手,果真是情盡恩絕!
無艷咬緊唇,手腕上的痛楚讓她額上流下冷汗,強忍著痛苦,硬擠出話來:“徒兒將師父傳授的劍法留下,此生再不拿劍!
鬼羅剎頹然地跌坐在椅上,眼中滿是不解。“為一個男人自廢拿劍的手,甘愿成為落鷹殿的敵人,值得嗎?”
“于我,值得!睙o艷站起身,挺直背,露出無悔的笑容。
鬼羅剎盯著她的笑容,心中忽地激蕩起來,她突然明白自己做不到無艷的地步,她嫉妒她能如此義無反顧,憎恨她比自己堅強。
“走!不要再讓我看到你!走!”鬼羅剎掩起臉低吼。
無艷淡淡一笑,挺直背轉(zhuǎn)身走出落鷹殿,走出她十多年的陰霍灰暗。
。 。 。
荒山古剎外,明月凄冷的高掛樹梢;椟S的月光照在皚皚白雪上,泛著一層銀光。
風(fēng)靜雪停,在黑夜的擁抱下,天地仿佛沉睡著,一種說不出的孤寂揪著人心,暗夜仿佛躲藏著魔魅,正伺機吞噬孤獨的人們。
雪地中,邢念眾站在一株孤梅前,那花蕊不顧寒冬而怒放的姿態(tài)、氣韻都教他想起無艷,每次想起她,他就心痛如絞,五臟六腑欲裂。
他從不曾想過自己會思念一個人幾近成狂,而今,他始知情之深濃已無可自拔,他想遵守承諾去尋她,怎知孱弱的身子一日弱過一日,想來,他注定成為失信人。
夜風(fēng)刮起幾瓣花朵,落在雪地上似斑斑血痕,而他不住輕咳,每咳一聲都和著一絲血紅,和雪上的紅梅竟是如此相似,看得人怵目驚心。
“你身中劇毒,還有閑情逸致月夜賞梅!编w夜星急步走近他,一雙眼深沉中帶著慍怒。
邢念眾轉(zhuǎn)頭看他,強笑道:“不把握時間不行啊!
“你不會死!编w夜星抿緊嘴道。
邢念眾又是一笑,復(fù)而轉(zhuǎn)頭凝望紅梅,忍不住低聲輕喃:“她回落鷹殿不知有沒有受罰?”
“那種女人你還念著她做啥?”鄔夜星沉下臉道。
“這毒不是她下的!毙夏畋姄u頭道。
“睜眼說瞎話,我驗過瓶中的殘液,是致人于死的劇毒,而且你現(xiàn)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也是她的杰作。”鄔夜星冷聲道。
“毒是真的,但她不知道。”邢念眾仍是搖頭,輕笑著為無艷辯駁。
“你怎知她不知道是毒?”鄔夜里冷哼道,女人天性喜好欺騙,從無艷身上,他更證實這一點。
“因為我相信她愛我!毙夏畋娔槻患t氣不喘地說。
鄔夜星一怔,半晌才道:“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她會對你造成影響,卻沒想到這影響會這么深,你幾乎不像是我認識的那個邢念眾。“
邢念眾撇唇輕笑,眼神悠遠地看著梅樹道:“不曾愛過,才能瀟灑揮袖,然而一旦深陷,即是寸步難行,若非這毒,我早巳尋她去了!
鄔夜星盯著邢念眾,猜測著一個男人能夠為女人改變多少呢?他從來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溫和而情淡的男人,感情竟會是如此的激烈濃稠。甚至愿為司徒無艷涉足他向來討厭的江湖恩怨中,除了震驚以外,他找不出第二句話來形容自己的詫異。
“放心,我?guī)熓鍟魏媚愕!编w夜星黑沉的眸盯著他道。
“這么幾日,令師叔都查不出我中的毒的名稱,要想治好,想來是難了!毙夏畋姴槐M負u頭苦笑。
“師叔是有名的神醫(yī)‘閻王恨’,就算短時間找不到,再過一段日子也會找到解法,你絕不能放棄!编w夜星對自己的師叔有絕對的信心。
“只怕我缺少的就是時間。”邢念眾淡笑道。.
這一兩天,他每次以內(nèi)力御毒時,總覺得全身的血脈仿若爆裂般痛苦,愈是刻意去防堵,毒血就愈加翻騰,逐漸消耗了他的氣力和精神,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如果還有大還金丹就好了!编w夜星不甘地說,他身上的大還金丹,全教邢念眾給施光了,誰知現(xiàn)在最需要它續(xù)命的人就是邢念眾。
“這就是緣份,我和它無緣,也不用強求!毙夏畋娦Φ脻M不在乎。
鄔夜星沉默半晌,忽然道:“既然如此,我去找有解藥的人。”
“鄔兄,你要去找鬼羅剎?”邢念眾愣了愣,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與其在這里坐困愁城,不如直接找上門去!编w夜星撇唇道。
“她有意要殺我,就算你找上她,她也不可能將解藥給你,你又何須白費功夫。”邢念眾搖頭道。
“你未免想得太開,什么都不試又怎么知道不行?”鄔夜星最怕邢念眾不夠執(zhí)著,他那隨緣、與世無爭的想法更讓他火大。
“每個人的生命都有定數(shù),我只是時候到了,既然如此,又何須爭呢?”邢念眾依舊滿臉笑容,一點也不像是只剩意息尚有的人。
鄔夜星瞪著他道:“你不爭,那司徒無艷呢?你就這樣讓她重回落鷹殿,再當(dāng)鬼羅剎的棋子嗎?”
一提到無艷,邢念眾平靜墨黑的眼中燃起一簇火焰。
“你心中不是真的那么無所謂,至少在你心中并沒有完全放下她。”雖然他還是懷疑無艷下毒,但現(xiàn)在只要能夠引起邢念眾的生存意志,即使是她也行。
邢念眾沉默著,他的確不像表面上那樣能泰若自然的面對死亡,她在他的心底,不舍眷戀一如絲藤,纏得他一刻也不能呼吸,畢竟起了執(zhí)著心,就再也放不下了,而她,讓他對人世有了執(zhí)念。
他想見她,卻也知道再見面只會徒增彼此的痛苦,一個將死之人能夠給她什么呢?除了眼淚,他什么都無法給。
“宛如風(fēng)中殘燭的我,能做什么?”邢念眾苦澀地說。
“你不是一直相信她是真心愛你,如果她知道是自己害你中毒,像她性子那么剛烈的女人,會怎么做?”
鄔夜星一字字地說,滿意的看見邢念眾臉色一變。
“她不會知道。”邢念眾不安的說。
“你若死了,她早晚都會知道,就算鬼羅剎不說,我也一定會去告訴她!编w夜星輕挑眉道。
邢念眾瞪著他,氣息微亂地說: “你不會這么做的!
“你錯了,我會那么做,對一個害死我兄弟的女人,我不會讓她好過。”鄔夜星冷酷地說。
邢念眾握緊手,瞪著一臉認真的鄔夜星,良久才嘆口氣讓步,“我明白了,我會努力撐下去,直到你們找到解藥為止!
說完,他又是一陣輕咳,伴隨而來的血絲,卻讓他苦了臉。
他已經(jīng)對無艷失信了,如今又許下了一個不可能實現(xiàn)的承諾,只能說,他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好不容易止了咳,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又移到梅樹上,那棵如她的紅梅。
。 。 。
無艷吐了一口血后,靠著墻邊滑坐在雪地上,雪緩緩地飄落在她的發(fā)上,急喘的氣呼出口就成了一陣白煙,右手的傷仍痛著,而右肩新添的傷口更火辣的燒痛她的神經(jīng)。咬緊牙,她將所有的痛苦和血吞下。
自從離開落鷹殿后,她就不斷遭到仇家的追殺,即使不想相信,但她知道,放出消息說她手已廢了的就是養(yǎng)她、育她的落鷹殿。
她淡淡地扯動嘴角,她們是最明白師父的無情。不論是誰,一旦成為她的敵人,就只有毀滅一途。
只是,十多年的師徒情份,師父能夠說斷就斷得徹底,而她畢竟不夠冷血,還是有眷戀,有不舍。
遠方突然傳來雜杳的腳步聲,無艷背脊一僵,整個人繃得像把弓,連忙扶著墻站起身,往相反的方向奔逃。
她跑了一陣子,直到眼前出現(xiàn)一處荒廢的土地公廟才停下腳步。她急忙閃人廟中,豎起耳,屏氣凝神地注意門外的動靜。
廟外仍是一片茫茫白雪,并沒有發(fā)現(xiàn)追兵的蹤跡,她這才放松緊繃的神經(jīng),跌坐在地上休息。
當(dāng)她松口氣后,赫然才發(fā)覺自己竟然成了驚弓之鳥,除了逃之外,還是逃。
“這是報應(yīng)吧,如今我也嘗到成為獵物的滋味。”無艷自嘲地自語,“不過我不會死,在沒有見到念眾之前,我絕不會死!
她叛離師門,忍受被仇家圍捕,全只為了見邢念眾,這幾日在江湖上并沒有傳出天僧死亡的消息,所以她知道他還活著,還能見到他,這個認知也讓她慌亂的心有一絲的安定。
“你在哪里呢?念眾?你到底在哪里?”
無艷將頭靠在膝上低語,眼淚又悄悄地落下。
* 。 。
行人寂寥的大街上,一行四人面露不善,手持刀棍的奔逐著四處搜尋。
“那丫頭吃了我一劍,想來也是跑不遠!”—‘名身著灰衣的中年男子道。
“大哥,沒想到那賤人右手廢了還那么刁鉆,我們這么多人陪她還是讓她跑了!币幻t衣女子咬著唇,氣怒地說。
“三妹,別急,那丫頭跑不了的!被乙履凶映谅暤。
“大哥,現(xiàn)下在找司徒無艷的人不只我們,我只擔(dān)心會被人捷足先登,到時咱們就不能向秋小姐交代了!焙谝聣褲h哇哇地叫。
“放心,秋小姐只要司徒無艷死,至于是誰殺了都無所謂!币幻詈忠律,枯瘦如枝的男人陰冷地說。
“老二說的沒錯,那女人活不成的,她背離了落鷹殿,已經(jīng)沒有靠山了,再加上她現(xiàn)在無法使劍,只要咱們繼續(xù)找下去,絕對會找到她!奔t衣女子冷笑道。
“沒錯,繼續(xù)找下去!被乙履凶诱f完,四個人又立刻向前飛奔。
在他們走了之后,鄔夜星緩緩地自轉(zhuǎn)角走出來,他盯著前行四人的背影,消化著剛才聽來的訊息。
她的右手廢了?為什么?
她不是才回落鷹殿嗎?怎么又會離開落鷹殿?是為邢念眾來的嗎?她的身上會不會就有解藥?
鄔夜星輕蹙眉,看著自己手上的百年白貂,這是他守了近一夜,才在刀嶺捕獲的戰(zhàn)利晶,也是能夠維持邢念眾生命的藥材,他本該在到手后就立即趕回古剎,但是司徒無艷可能身懷解藥的消息,又讓他改變主意。
他捉住白貂,開始跟著前方的足跡前進。
不一會,他就追上前方的四個人,不發(fā)聲響的保持距離尾隨著他們。
“大哥,前面有間破廟。”紅衣女子指著前方道。
“嗯,大家噤聲,老三和老四從前面走,我和老二由后面繞過去!被乙轮心耆朔峙淙蝿(wù)后,四人有默契地分成兩隊。
鄔夜星繼續(xù)跟著紅衣女子和壯漢由破廟的正門奔去,他冷眼看著前方兩人沖進破廟,半晌才見四個人又會合著一起步出破廟。
“可惡!又被她逃了。”壯漢用力捶著墻壁,氣惱地叫。
“看地上的血跡,她應(yīng)該傷得不輕,我們再追下去,一定會把人摘到手。”灰衣中年人沉聲道。
“是!彼膫人一陣交談后,又開始提氣奔了出去。
鄔夜星高踞在樹上,直到四個人走遠,他才輕輕地飛落地,走進破廟。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靠近門邊的那一灘血水。
“就算受了傷,她也精得很,應(yīng)該不會被那些獵人抓住!彼麚P唇淡笑。
鄔夜星瞥頭看向漸暗的天色,決定先將白貂送回山上,至于司徒無艷的性命,就由她自己去捍衛(wèi)吧。
他毫不遲疑的轉(zhuǎn)身離開破廟,施展輕功回轉(zhuǎn)碧雪山。
一個時辰的急奔后,他終于看到立于深山中的巍峨古剎。連門都不敲,就徑自躍過高墻,直人寺內(nèi),直走到一間禪房外才停下腳步。
“夜星,是你嗎?”一個蒼老的聲音自房內(nèi)傳出。
“是我!
渾房門倏地大開,一個臉色疲憊但眼神卻炯炯發(fā)亮的老人站在門邊,急忙問:“到手了嗎?”
鄔夜星捉高手中的白貂,老人一看到白貂,立即露出欣喜的神情,一把抓下白貂就往房里走! 疤昧耍∮辛诉@只白貂血,那小子的毒就有希望了!
“師叔,你找到解法丁嗎?”鄔夜星聞言一怔,連忙跟丁進去。
“找到了、找到了,我神醫(yī)‘閻王恨’要救的人誰敢死,只是制解藥需要花些時間,這幾天,你必須早晚兩次以內(nèi)力助他御毒,一定要讓他熬過這兩天,知道嗎?”老人邊說邊利落的以一把小刀在白貂頸上一劃,將貂血滴人一只缽中,又加了不少藥材,開始搗起來。
鄔夜星見師叔一頭鉆進制藥中,也不再吵他,安靜的退了出去。沉思了一會,他轉(zhuǎn)向中庭。
果然,邢念眾又站在梅樹前,眼神溫柔的凝視著梅樹,甚至還伸手輕撫一枝低垂的枝干。
“我?guī)熓逡呀?jīng)找到解方了!编w夜星盯著他的背道。
邢念眾的手微微一頓,轉(zhuǎn)頭看向鄔夜星,有些呆愕的問:“找到解方了?”
“我說過你不會死,不是嗎?”鄔夜星揚眉道。
邢念眾傻傻地笑了起來,“是啊?磥砝咸爝不想讓我死,否則也不會讓我遇到你那個來去無蹤的神醫(yī)師叔!
一句有解,就像是有人拿走壓在他心上的大石,又像是在即將撞到墻壁時卻發(fā)現(xiàn)前而變得開闊明亮,整個人瞬時輕松多了。
看著邢念眾露出爽朗的笑容,鄔夜星原本想到有關(guān)司徒無艷的事,硬是說不出口。
“鄔兄,你怎么了?是不高興我死不了嗎?”邢念眾看著眉頭緊皺的鄔夜星,仍不住笑道,
“現(xiàn)在想想,如果你真死了,我的耳朵或許會比較清靜一點。”鄔夜星瞥他一眼,故意譏道。
邢念眾笑著搖頭:“我知道你是言不由衷、口是心非,其實我若死了,最難過的大概是你吧?”
鄔夜星沒有答腔,只是輕哼了一聲。
“我終于能夠遵守對你們的諾言,不會失信了!毙夏畋娧凵褚葡蛎窐,輕輕地說。
邢念眾的低語,又讓鄔夜星眉一皺。
“你……”
“鄔兄,你今天很奇怪,是有什么事想說嗎?”邢
念眾微偏著頭,盯著鄔夜星,敏銳的察覺他的欲言又止,
鄔夜里沉默一會,才開口道:“我從刃嶺回來的路上,經(jīng)過李家鎮(zhèn)時,聽到司徒無艷的消息!
邢念眾的笑容倏地隱沒,神情有些緊張地問:“什么消息?她……好嗎?”
“她離開落鷹殿丁,而且,她的右手……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