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立杰一夜難眠,他翻翻覆覆,思緒難清。迷迷糊糊地作了些夢,都是和左少薇有關(guān)的。
第二天一早,他起床之后,決定打電話給左少薇。也不是打算要和她商量回美國的事情,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讓心里頭舒服一些。
電話響了好幾聲,都沒人接,他猜是因為左少薇已經(jīng)出發(fā)。
他心中暗暗祈求著,沒有什么多了不起的愿望,只要來得及和她說聲「早安」,然后聽她笑著說他怎么這么無聊,這樣就好了。
電話突然被接起來,他心跳一快。
「喂,哪位?」接電話的是童彤而非左少薇。
安立杰有些失望,不過他還是打起笑容!笂吅茫艺易笊俎,我叫做……」
「哈,你是安立杰吧!雇d奮地截了他的話。
「妳怎么知道?」
童彤得意地說:「因為會打電話給少薇的男人只有你,少薇的桃花太旺了,她不留電話給其它男人!
「喔?!」他的眉眼都笑了起來。
這樣看來深夜那通插撥,不可能會是男人打來的了。他聰明地猜出,她昨晚故意借機制造他的緊張。
這個左少薇喔,心機真重……哈,跟他一樣。
安立杰問道:「少薇下南部了嗎?」
「對呀。」童彤點頭。
「妳應該是她室友童彤吧?」安立杰和她寒喧了幾句,問道:「我昨天聽她說,妳們有一票人都要下去的,怎么妳沒去呢?」
童彤解釋:「我們?nèi)颂嗔,要分兩批下去,我晚一點也要走!棺笊俎弊叩糜悬c匆忙,房間還放著音樂。
童彤覺得有些受到干擾,她說道:「對不起,音樂好象有點大聲耶,我去關(guān)一下!
「等等!雇@么一說,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音樂有些熟悉!刚埐灰P(guān),能不能麻煩妳開大聲一點,我再聽一下!
「啊?」童彤有些詫異,不過她還是點頭!膏,好!
她把音樂轉(zhuǎn)大聲,還體貼地把話筒靠近。
賓果,安立杰的笑意飛揚。這音樂他很熟,熟得不得了,那是馬修連恩的專輯。那天在唱片行,他要左少薇買,左少薇不肯,他只好自己買下。沒想到,左少薇竟然自己偷偷跑去買了。
他覺得好笑,心中一股暖暖甜甜的感覺滿著。
因為她這樣好強而可愛的小動作,篤定了愛情的存在。
那個永遠一臉可有可無的左少薇呀,原來是這樣這樣地偷偷喜歡他。
想到她總是一副要吃定他,一副掌控一切的模樣,他的笑意加深了。哈,那只是她的虛張聲勢。
沒聽見他的聲音,童彤問道:「這樣有聽清楚嗎?」
「有!顾﹂_了一張臉。這張專輯在他現(xiàn)在聽來,簡直像「愛的告白」一樣美妙。
「很好聽!顾滩蛔≌f。
「是呀,我也覺得很好聽!雇胶椭,又忍不住抱怨。「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少薇這一張CD就是不借人ㄋㄟ。」
童彤當然不會知道,愛情中有些私密,是不可告人、不能分享的。
她喜歡鬧著他,要他在和她講電話的時候,放這張專輯當作背景音樂。然后,她會偷偷地放著和他一樣的音樂。
這輕柔旋律是戀人的喁喁低語,只能她聽見的。
「我想,我大概知道,她為什么不讓妳聽了!顾俎D(zhuǎn)千折的心思,他懂。突然之間,他不再嫉妒她的室友占走她這么多的關(guān)心。
在某方面,她是獨屬于他;蛘哒f,是獨屬于愛情的。
「為什么?」童彤嚷喊著。
「我會告訴妳的。不過,有件事情我想麻煩妳,妳愿不愿意幫忙?」他突然冒了個念頭。
「好呀。」童彤一口應承下來。
安立杰一笑!笂厱粫饝锰炝?」童彤果然像左少薇說的,是那種明朗又甜蜜的女孩子。
「呵。」童彤笑嘻嘻地說:「你會叫我?guī)偷拿Π顺墒呛蜕俎庇嘘P(guān)的,反正到時候,死道友不死貧道,沒關(guān)系!
安立杰笑開,童彤倒是聰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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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薇這一票人下去南部,成功地阻止何玉暄相親,還讓何玉暄和男友重修舊好,兩個人比以往更加甜蜜。
以前,何玉暄偶爾會很晚回來,現(xiàn)在竟然還徹夜不歸。左少薇回住處時,就只能對著童彤。
本來少了一個人她是不會寂寞的,不過因為這幾天,安立杰不來找她,也不給電話,教她莫名地落寞。
她不知道安立杰是怎么回事,不過有時候就算她主動打電話過去,也可以感覺到他在應付。她當然不可能問他,為什么不想理她,也不可能自己先示好。最后,干脆她也不打電話給他了,獨自埋頭生悶氣。
這天晚上,她差不多到家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肝!顾诖亟恿似饋。
「喂!闺娫捘穷^傳來的是童彤的聲音。「少薇呀,今天我會很晚回去,妳不要等我嘍。」
「為什么連妳也染上夜不歸營的惡習?」左少薇隱著失落間道。
「今天是星期六耶,當然要出去好好玩耍嘍!」童彤興高采烈地說。「哎呀,妳不用怕寂寞啊,反正妳有安立杰陪。」
童彤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左少薇想到一句話--「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
不過也不能怪童彤,左少薇知道是自己個性的錯。她吃定安立杰的事情,她會說給好友聽,可是自己為了他不安、焦慮、煩悶,她卻是不會主動說的。
她只能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道:「誰要找他呀,我逛街也逛得很累了,妳們不在,我剛好回家,安安靜靜地睡個覺!
童彤偷笑著。她不懂,左少薇怎么ㄍㄧㄥ成這樣?要是她,為了愛情鼻青臉腫,也是不怕別人知道的。
「好呀,晚安喔。」童彤說完,掛了電話。
左少薇低嘆一聲。一想到今晚得一個人,她就有些乏力。怪了,以前她真的不陽寂寞耶,一個人還挺自得其樂的。
討厭,都是安立杰的錯。她要回去弄個鏢靶,靶心寫著安立杰的名字,讓他來個萬箭穿心。
她一打開門,屋里漆黑一片,卻有一盞盞的小燭火亮起,她愣了愣。
「歡迎回來!」安立杰的聲音冒了出來。
左少薇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他在旁邊!改阍诟闶裁垂硌剑俊
他笑笑地說:「妳看不出來嗎?」
她看了看,長形桌上有燭火、鮮花、晚餐,他用點香精油的小燭臺來排字。一個英文字母I、一個心形,心形里面擺了束玫瑰,最后再一個英文字母U,表示I love youU。
左少薇的臉驀然輕紅,本來的郁悶乍然成了驚喜。
除了浪漫的燭光之外,他還放了音樂,輕柔的音樂流泄,那是馬修連恩的專輯。她的雙頰一下子燒燙,紅得厲害。
他故意說道:「這張是我的。」意指他知道她另外買了一張。
聰明如她,怎么會聽不出來。她的心跳催快,臉困窘地發(fā)紅,睨覷著他,心虛地帶開話題。「喂,這是私人住家耶,你干么弄得好象飯店一樣?還有,是誰讓你進來的?」
「有誰不想讓我進來嗎?」他笑意深深地瞅著她。
看他跩得咧。她哼了一聲!赴顺墒峭屇氵M來的,我就不相信玉暄也同意你進來。」
「這道鑰匙還是玉暄給我的。」他得意地拿出鑰匙。
「你怎么勾搭上玉暄的?」她的眼睛大睜。
他一笑,收起鑰匙!溉思沂敲ㄓ兄髁,不要說勾搭。我是透過童彤和玉暄見了面,跟她說我打算給妳的驚喜,獲得她的首肯才進行布置的。」
他說服人的本事讓她佩服。不過她卻故意說:「這女人現(xiàn)在一定是讓愛沖昏頭了,才會這樣!
她睇覷了他一眼!改愕男臋C好重!惯串通了她的朋友哩。
「這妳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揚開笑。
他是心機重,不過每一樣都是用在討好她的,她的嘴角不自覺噙了抹甜蜜的笑意。
他故作無奈地轉(zhuǎn)了個嘆息!感臋C重可是很辛苦的,誰教妳這么聰明,又這么心口不一!
她的臉上一熱,下巴倔強地抬高!肝铱傻蟮煤,你最好不要喜歡。」她順手要按電燈的開關(guān)。
他的手驀然襲來,按在她的手上!竵聿患傲,我已經(jīng)喜歡上了!顾穆曇舻痛级愿。
她瞅著他,燭火暈黃的照著,而他眼眸的火光卻是邃亮熾烈。燈光不明,四周顯得更靜,她的感官變得敏銳。他霸在她的面前,她幾乎感覺得到他低低熱熱的呼吸。
她的視線難以移動,他炯亮的目光是強悍的,要她只能看他,她的心跳冬冬地催快。
她以為她一向吃定他的,卻不知道他示愛的時候是這樣灼逼著人。他俯身,低頭舐著她的唇。他溫熱的唇,令人酥麻,她情不自禁地響應。
她抱著他,情動地與他翻覆在教人心醉的纏綿中。
「嗯……」她輕閉上眼睛,愉悅地釋出一聲嚶嚀。
他在她的耳邊說道:「如果我說八月之后我就要回美國,妳還愿意接受我的追求嗎?」
「回美國?!為什么?要回去多久?」她的眼睛倏地張大。
他們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久,他并不喜歡提自己的事情,所以她也不多問。她只知道他家人在美國,而他在臺灣工作。
她去過他的住所,那里有模有樣,像個家一樣。她從沒意識到,他終究要回美國的這件事情。
「我爸身體狀況不好,我要提早回美國接手他的飯店。」他坦白說出!肝蚁腼埖隂]倒的話,就是在美國一輩子了!
「Shit!」她發(fā)怒地狠狠推開他!笧槭裁茨銖膩頉]說過你家有飯店,你還要回去接手!」
她的怒意一下升高,氣得全身發(fā)顫!溉绻阋孛绹脑挘氵跟我談個屁戀愛?」
「妳冷靜一下!顾膽嵟^他的預期和想象。「我沒說過我家有飯店,是因為我不希望我的家世,成為我的光環(huán),或是我的包袱,我喜歡人家直接認識我這個人……」
她冷冷地截住他的話。「大少爺,你是怕我因為這樣賴著你嗎?喔,你現(xiàn)在想追我了,就拿那間飯店來壓我嗎?您以為這樣我就該謝恩了嗎?」她所有的話,幾乎是不經(jīng)大腦,以一種反擊的本能響應,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會這么說。
他急了,按住她的肩膀!肝也皇沁@個意思,我是真心想跟妳交往的。我不是說過,如果我對自己的心意沒有把握的話,我不會追求妳的,我現(xiàn)在只是篤定了自己的心意,所以告訴妳,讓妳來作選擇!
「好,我告訴你我的選擇!顾穆曇粢桓撸昧Φ厮﹂_他的手,大步地走到桌子前面,一把抓起心形里的鮮花,狠狠地砸向他!笣L!帶著你的花,滾回美國!
他怔住,完全沒想到她會氣成這樣。
「我叫你滾!」她吼著,氣呼呼地拍打著他。
「我會再跟妳聯(lián)絡(luò)的。」看她這樣激動,為了避免刺激她,他只好離開。
「誰要跟你聯(lián)絡(luò)!」她砰地一聲,把門關(guān)上。
她一回身,看到桌上準備好的晚餐,抓了盤子,就往垃圾桶倒去。她一盤一盤憤怒地倒著,近乎歇斯底里。
她的情緒來得很洶涌,甚至比思緒還要快。她還沒厘清為什么會這樣,淚就已經(jīng)噴涌而出。
她蹲在垃圾桶旁邊,失控地大聲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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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薇真的再也不接安立杰的電話,她的態(tài)度斷然,連童彤和何玉暄都不敢替安立杰說話。
沒了安立杰,她不服輸?shù)膫性,不容她讓自己憔悴度日。所以她依舊光鮮亮麗的出門,全心投入教學之中。
只是連她的學生都可以感覺到,下課時她常會沒來由地發(fā)怔,目光幽幽的。
這天放學的時候,除了新來的余乃文和她同學校的男生收了書包離開,其它的人竟然動都沒動。
她皺著眉頭,問道:「你們怎么不回家?」
紀天律站了起來!咐蠋,這個星期天是我的生日,我邀了班上同學來我家玩。老師,妳也一道來吧!
「謝謝你的邀請,不用了!棺笊俎毙χ窬堋
「好啦,老師來啦!」其它人紛紛開口鼓吹。
有人說:「老師,妳不來的話,很不給紀天律面子喔!
還有人說:「妳不答應的話,今天我們大家都不回家了!
大聰?shù)故锹斆鳎傲司洌骸府斎晃覀円膊蛔尷蠋熁厝チ!?br />
「你們打算劫持我?」他們的熱情和率真,逗得左少薇笑了!肝业共粫缘,你們什么時候和紀天律這么好了?」
「我們一向相親相愛的!辜o天律這么說,還特地轉(zhuǎn)頭看了眼色鬼!干,對不對?」
「對!股硪а狼旋X地說!肝疫可以抱他做證明!
紀天律的目光一凜,色鬼牙齒打顫地說:「紀……紀大……開個玩笑嘛!」
「我以為色鬼是好女色,沒想到色鬼也好男色!棺笊俎辨倘灰恍Α!刚f老實話,紀天律長得還真是帥!
「喔,老師,妳會不會喜歡上紀天律呢?」下面的男生又開始起哄。
有人附和說道:「紀大的英文情書應該寫得不錯ㄋㄟ!
他們拿紀天律來說笑,惹得紀天律不悅地咳了一聲。
聽到紀天律的咳嗽聲,其它人頓時安靜下來。
「我應該把紀天律的聯(lián)絡(luò)方式交給你們爸媽,你們爸媽搞不定你們的時候,叫紀天律出馬就對了嘛!」她笑笑地看著他們,雖然沒有了安立杰,還好有這群學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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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下午,紀天律開車來載左少薇。
左少薇坐進他的車子,詫異地間他:「你滿十八歲了嗎?」紀天律雖然已經(jīng)高三了,但是她懷疑他未滿十八。
紀天律笑而不答,發(fā)動車子。
「God!」左少薇低呼。
紀天律還加了一句:「妳有保險嗎?」
左少薇瞪了他一眼。「以后稱呼我要加『老師』兩個字。有,但是受益人不是你的名字,我死了對你沒有好處!
他笑了笑,冒了一句:「老師,妳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左少薇頓時默不作聲。
「妳和他吵架了,那我可以追妳嗎?」紀天律坦率地說道。
左少薇牽了一抹笑,眼里卻突然酸酸地潤出了光。
沒聽到她的回答,紀天律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愣了一晌,他從沒有看見過她這樣難過。
紀天律抓了抓頭,他終究只是年輕人,這下子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看他無措的樣子,左少薇反而笑了出來!肝液退氖虑楹軣o聊,你真的要聽嗎?」
「聽呀!辜o天律點頭。
「你沒猜錯,我真和他吵了一架。」郁悶了很久,左少薇決定把紀天律當作發(fā)泄的出口。
「沒看過妳發(fā)飆。」紀天律說。
「那天我跟瘋婆子一樣!棺笊俎弊猿暗毓戳四ㄐΑ!溉司褪沁@樣,越想讓自己不在乎,只是越陷入暴怒的狀態(tài)而已!菇(jīng)過這些日子的沉淀,她慢慢能厘清自己的情緒。
「妳是在氣他什么?」他問。
左少薇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他家在美國有間飯店,也不知道他很快就要回去接手經(jīng)營,我氣他沒有先告訴我,如果他先告訴我的話,我會把他當成一個外國人,碰都不碰!
她眨了眨眼睛,微仰著頭,把淚含在眼眶里!肝易顨獾氖虑槭,我已經(jīng)很喜歡很喜歡他,喜歡到?jīng)]辦法接受他回美國這件事情。」
紀天律不解地問:「既然這么喜歡他,為什么不跟他一起去美國呢?」
「為什么不是他為我留在臺灣呢?」左少薇反問。
紀天律啞口了,又只能抓頭。
左少薇吞回眼淚,一層笑容!负伪匾l為誰改變、為誰委屈呢?我這么喜歡臺灣,這里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還有你們,還有我所熟悉的一切,我不會為了他離開臺灣。同樣的,他的家庭和事業(yè)既然在美國,也沒必要為了我放棄!
紀天律嘆了嘆氣,過半晌之后,才擠出了一句話:「妳果然是老師,我說不過妳。」
左少薇一笑!杆赃好你追我沒有追成功,要不然,你會被我搞瘋的!顾,安立杰現(xiàn)在一定很不好過。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呢?」紀天律皺了眉頭。
她自嘲地說:「因為我又固執(zhí)又倔強。如果以后你愛上一個人,不要像老師這樣倔強!
她知道自己是怎么困住自己的,但就只是知道而已,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