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足足三天的時間,黃宣瑩簡直是活在地獄里,生不如死!
誰能給她一個答案?有誰能告訴她,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狀況?又有誰能告訴她,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她向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但是任憑她怎么找、怎么尋,楊天涵就像是從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就是無法聯(lián)絡上他:手機不通、電話不通、公司秘書說他到國外出差;套房沒有回去,公司沒有進去……徹底消失的程度,讓黃宣瑩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愛上了一位虛擬偶像!
怎么會變成這樣?尋尋覓覓,就在她以為終于尋找到這一生的摯愛時,卻發(fā)生這樣驚天動地的變化。轉(zhuǎn)眼間,幸福卻像條滑不留手的泥鰍般,無聲無息地從手中溜走,還順道帶走了一個人生難得的知己好友。唯珊、明和她,曾經(jīng)互相支持鼓勵,走過人生許多的挫折,這份患難之情,黃宣瑩一直認定那是一生不變的友誼。
曾經(jīng)以為能夠托付終身的愛人,現(xiàn)在躲得無影無蹤;曾經(jīng)以為能夠終生依靠的友情,如今已經(jīng)崩盤瓦解。如果不是李明每天下班后就提著大包小包趕來照顧幾近崩潰的她,黃宣瑩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發(fā)瘋?
過了三天吃不下、睡不著的日子,還要在心情極度低迷的狀態(tài)下四處奔波,企圖將楊天涵從地球的某一處找出來,這樣子苦苦支撐直到了第三天,終于,黃宣瑩完全死心了,筋疲力竭地抱著李明痛哭了一晚。萬念俱灰之余,隔天,她決定銷假上班。
一個人的時候,無所事事,凈是念著楊天涵和周唯珊的背叛,滿腦子胡思亂想停不下來;但是面對著滿桌子的工作,黃宣瑩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袋瓜子里,還是只裝著同一件事;只不過,在最初的震驚、憤怒和傷心漸漸平復之后,現(xiàn)在,她只想知道——為什么?
半裸而交纏的身軀,像沉重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地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那張自己深深眷戀著的俊俏面孔、那個自己最熟悉的秀麗臉龐……為什么?
周唯珊在提到楊天涵時,臉上那股滿不在乎的神氣,還有楊天涵因為她的忽視而黯然神傷的神色……這些都是騙人的嗎?那……楊天涵凝視自己的眼神,也是騙人的嗎?那些柔情蜜意的話語,和款款深情的舉止,難道都是假的嗎?
她是真心真意對待楊天涵。】v使已揚言不再把感情放在同一個男人身上,為了楊天涵,她還是離開那些將她視為珍寶般的男人們,認真地經(jīng)營兩人的世界,然而他卻是這樣回應她!
愛消失了,她可以理解,但是愛得不真、愛得敷衍,卻是她最痛恨的禁忌。楊天涵的失蹤,就是最令人痛心疾首的鐵證。曾經(jīng)愛楊天涵有多少,現(xiàn)在她對他的很就有多少!
不論他的逃避是惡意或無心,在黃宣瑩眼里,一個不懂得珍惜真愛的男人,不過是個懦夫!她黃宣瑩竟會愛上一個不敢愛人的懦夫,可真是看走了眼!
雖然當楊天涵的一顰一笑掠過腦海時,眼淚總是難以遏制地,每每想要奪眶而出,但是黃宣瑩告訴自己:不許再愛他!沒有辦法給自己幸福的男人,不值得為他傷心!
放棄楊天涵,或許沒有想象中困難;但是要放棄周唯珊這樣的朋友,黃宣瑩心里卻是五味雜陳……為什么唯珊會回來找楊天涵?還是,其實他們根本不曾分手?但是,楊天涵明明知道她們是莫逆之交,若是他們真的還在交往中,他怎么還敢來招惹她?
她了解周唯珊的,唯珊不是個念舊的人,如果楊天涵只是玩樂的對象,最多兩個月,唯珊就會膩了、倦了,她會瀟灑地揮手說再見,然后掉頭就走,再也不回頭……難道在不知不覺中,她對楊天涵也用了真感情嗎?
黃宣瑩已經(jīng)記不得事發(fā)當時,自己說了些什么了,但是周唯珊的話一句句卻像利刃般,依舊深深地砍在她的心頭……她知道人在氣頭上,什么難聽的話都可以說出口;但是這么了解自己的朋友,卻指責她蓄意欺騙,黃宣瑩除了氣憤之外,還有更多說不出的委屈……難道追求真愛錯了嗎?她只是想要擁有一份可以作為精神支柱的真愛啊,為什么會演變成這個地步?
顧慮到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黃宣瑩只能雙手掩面,試圖將涌至眼眶中的淚咽回去……“黃姐!這份文件有點問題,可能要麻煩你處理一下!”
助理小麗走到辦公桌前,才發(fā)現(xiàn)黃宣瑩反常的姿態(tài),原本的高聲嚷嚷,嚇得立刻轉(zhuǎn)變成訥訥低語,她可從來沒見過精力充沛的黃宣瑩變得如此頹喪。“。∧悴皇娣䥺?那……這個問題我來處理好了!
黃宣瑩放下雙手,對她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盡管她根本可以說是無心處理公事,但是來上班的目的就是想借由忙碌來鎮(zhèn)定紛亂的心神;再說這是她的責任,怎么能因為心情不好,就全部將自己該負的責任壓在小麗身上呢?
“我沒事,只是昨晚沒睡好,有點累。文件拿過來吧,有什么事讓我來處理!
小麗狐疑地看著她!啊梢詥?”
“沒問題的,來,告訴我哪邊有事需要聯(lián)絡?”
“哦!毙←愒敿氄f明了需要確認更正的地方后,黃宣瑩點點頭表示了解。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這個我會處理!
小麗擔心地看著她紅腫的雙眼。“黃姐,這個客戶很難纏哦!聽說她是老板的小老婆,老板把公司的什么事都交給她決定,可是以前我們和她聯(lián)絡都被她罵得狗血淋頭,結(jié)果都是靠文經(jīng)理來幫我們擺平的,你……要不要等文經(jīng)理開會回來,問過他之后再處理,可能會比較好吧!”
文祖誠……想到他曾經(jīng)忠告過自己,現(xiàn)在居然一語成懺,所幸他今天幾乎開了一整天的會,否則黃宣瑩還真不知道該用什么態(tài)度來面對他呢。
“不用了,我想我可以應付得來!
小麗不放心地再三叮嚀后,才轉(zhuǎn)身離開。等她走開,黃宣瑩勉強自己平靜下來。只不過是聯(lián)絡客戶、確認數(shù)據(jù)、請求更正罷了,這么簡單的三個步驟任誰都可以輕松應付,而且難纏的客戶她也不是沒遇過,如果還要等文祖誠回來指示才能執(zhí)行,那他還要她這個秘書做什么?
想到文祖誠難堪地把自己的隱私說出來,就是希望能幫她遠離可以避開的傷害,不料自己一意執(zhí)著,仍是陷了進去,弄得一顆心遍體鱗傷不說,還和唯珊翻臉,失去一個知己,真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想到這里,黃宣瑩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對文祖誠感到莫名的歉疚情緒……不想這么多了!黃宣瑩甩甩頭,深呼吸兩次之后,拿起話筒撥號,接著對電話那端的人禮貌地請求和負責人通話。
“……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說就好了,我會幫林小姐處理的——”對于黃宣瑩的要求,接電話的甜美女聲客氣地回應。
“林小姐不在嗎?因為這些數(shù)據(jù)和合約上記載的有點出入,所以我想直接和林小姐確認,將來彼此才不會有爭議!”
接電話的女孩語氣顯得十分為難:“林小姐現(xiàn)在不方便接電話……既然如此,我想還是麻煩你們文經(jīng)理直接來和林小姐確認,是不是會更好呢?”
“文經(jīng)理現(xiàn)在在開會,恐怕會一直開到下班,我是想說,如果我們能盡快把這個問題解決的話,對雙方都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是嗎?”
“我想……還是等文經(jīng)理直接和林小姐聯(lián)絡會比較好吧!我可以交代出貨那邊緩個一兩天沒問題,也不會違反合約的!
“這樣!”費盡唇舌,但是看來這件事還是非勞動文祖誠親自出馬解決不可了。想到連這么一點小問題都要文祖誠來解決,黃宣瑩覺得自己真是沒用,在公事上幫不了他的忙,在私事上還對他的勸諫不屑一顧,徹底踐踏了他的好心,真不知道他還要這樣的秘書做什么?
“那么我留下電話,麻煩你和林小姐說一聲——”黃宣瑩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電話那頭忽然傳來另一個嬌嗲嗲的聲音,在說些什么聽不清楚,只聽到原先接電話的女孩很快地對她說了句:“抱歉,請你稍候一下!”黃宣瑩連“沒關(guān)系”三個字都還來不及回應,剛才原本聽不清楚的嬌嘆聲音很快就清晰地從聽筒那端傳來——“你們這家公司是怎么搞的?我不是早告訴過你們,要和我聯(lián)絡任何事,都要透過文經(jīng)理來跟我說的嗎?”
很難想象那么嬌嗲的聲音可以說出如此不客氣的話語,黃宣瑩不由得愣了愣;不過聽那女人的語氣,應該就是負責人林小姐本人了,所以她趕緊開口解釋:“抱歉,林小姐,因為文經(jīng)理正在開會——”沒等她說完,那位林小姐再度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解釋。
“他總有不開會的時候,是不是?到那時候再打電話來!”
“林小姐,是這樣的,因為我們剛才發(fā)現(xiàn)貴公司今天早上傳真來的文件中,有幾個數(shù)據(jù)和原本合約里載明的數(shù)量不同,所以想先和你聯(lián)絡確認一下——”黃宣瑩壓下怒氣的努力解釋,再度被硬生生地打斷。
“我不想聽你解釋什么數(shù)據(jù)合約的,不是文經(jīng)理說的話,我一概不會承認的。我現(xiàn)在跟你講清楚說明白,我不管你是誰,是副理、協(xié)理還是老板娘,我只要文經(jīng)理和我聯(lián)絡,否則一切免談,你聽懂了嗎?”
黃宣瑩本來就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平時就得靠著觀想薪水掉進薪水袋里的景象,才能保持美麗的聲音和難纏的客戶溝通,偏偏現(xiàn)在她正處于心情極度低潮的時刻,還不幸碰上了這么不講理的人。什么叫不管是副理、協(xié)理還是老板娘,她只要文祖誠和她聯(lián)絡?難道這位老板的小老婆看上了文祖誠,想要討客兄,所以想出了這道命令來?那么這批貨真的都是由文祖誠親自和這位小老婆周旋的嗎?他有沒有!是不是……討了她歡心?
想到這里,黃宣瑩的心情更糟,耳邊偏偏還不停傳來對方嬌嗲的聲音:“文經(jīng)理呢?你要他來跟我解釋一下!”
忍住氣,堅守最后一道潰堤的防線,黃宣瑩從牙縫里擠出回應:“文經(jīng)理開會還沒有回來——”“哦,原來是沒有經(jīng)過文經(jīng)理同意,就擅自打電話來的啊!”
黃宣瑩再也忍耐不住,沖口就說:“林小姐,我是文經(jīng)理的秘書,文經(jīng)理開會或出差時,辦公室里有什么問題都是由文經(jīng)理授權(quán)給我處理,我絕對有權(quán)處理訂單的事,請你想清楚這一點!”
“什么?是你們公司向找我們訂貨的,你居然敢說出這么不客氣的話來,自己說出來的話要自己負責。∪f一被我們?nèi)∠霞s,這個責任你負得起嗎?”
聽到對方語氣里竟然隱含威脅,黃宣瑩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想要硬吞下反唇相譏的話語,卻只是讓自己全身氣得發(fā)抖。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在短短幾天之內(nèi),和最好的朋友反目成仇,又發(fā)現(xiàn)自己一心投入的愛情竟然不過是一場虛幻,如今還要為五斗米折腰,忍受這個潑婦的辱罵威脅,黃宣瑩覺得自己真是受夠了!
自暴自棄的念頭驀地兜上心頭,就在這片刻,什么工作、薪水、名譽,她全都不管了,保不住飯碗就保不住吧!朋友是失去了,愛情更從來沒有掌握在手中過,現(xiàn)在她只想保有最基本的自尊,至少還可以安慰自己,人生還有這么一點可以由自己掌控吧!
念頭剛起,心里強大的悶氣頓時匯集成一股滔滔洪流,瞬間就沖潰了黃宣瑩平時種種客氣的偽裝,毫不客氣地開口就說:“你們訂單上數(shù)量與合約不符,傳真上頭寫得明明白白,證據(jù)都在我們手里,只怕到時候有權(quán)取消合約的是我們而不是你吧?!”對方隔著電話線,也可以感到她的轉(zhuǎn)變,不由得一愣,“什么?你——”“我什么?”
“你們這種態(tài)度……說出去誰還敢跟你們做生意!”
“是你不照合約履行在先,如果這消息傳出去,我才要看你還接不接得到訂單!”
在尖銳地反擊那位林小姐的囂張言行的同時,黃宣瑩還想著借機來發(fā)泄一下滿肚子怨氣,也許對自己低落的心情有所助益,不料現(xiàn)在真的罵出口來了,火氣一旦出現(xiàn),一股熱氣就跟著往頭頂直沖,黃宣瑩忽然覺得自己眼眶發(fā)熱,喉嚨像哽了一個異物似的,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種種壓抑的情緒突然像是有了自己的力量,紛紛跟著那股奔流的熱氣從心底最深處冒出頭來,酸楚、凄涼、怨恨、傷痛等等感覺開始猛烈地沖擊著她的心臟,一波接著一波,黃宣瑩開始覺得自己呼吸愈來愈不順暢,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耳邊還聽得清楚電話那頭的林小姐兀自在強辯著:“那……什么傳真?我可從來沒有傳真東西去你們那里!那一定是我的助理搞錯了!你們可別含血噴人。
黃宣瑩正想駁斥她的辯解,卻發(fā)現(xiàn)自己顫抖得愈來愈厲害,她試圖張口說話,但是很快地就察覺到自己的喉嚨異常干澀,眼眶開始發(fā)熱,水氣逐漸彌漫了視線……忽然一只手臂從旁探來,輕輕抽走她手中的話筒;黃宣瑩吃了一驚,抬頭望去,卻見到文祖誠正站在自己身邊,臂彎里還夾著一疊文件,持過電話就徑自就和那端的人說起話來:“林小姐嗎?我是文祖誠!
“文……文經(jīng)理?”電話那頭的人顯然十分錯愕,不過一愣之后,很快地,原本潑婦罵街的語氣瞬間轉(zhuǎn)變?yōu)樘鹉亜尤耍曇艉喼北赛S鶯的歌聲還要清脆柔媚!鞍。汩_完會啦!你回來得正好,我跟你說,你的秘書——”“我開會前有請我的秘書向你確認一些數(shù)量上的問題,是不是這當中有什么問題?”
文祖誠以肩膀夾住話筒,一邊對林小姐說話,一邊從桌上拿起那份有問題的傳真,指著幾個用鉛筆勾起來的數(shù)據(jù),以眼神詢問黃宣瑩:是不是這幾個數(shù)字有問題?
黃宣瑩點點頭,明白文祖誠已經(jīng)聽到剛才自己和林小姐的對話了,現(xiàn)在正意圖極力挽救,霎時心里一種苦苦的感覺蔓延開來。她不但沒有在他開完會之前搞走這些事,還將自己的情緒牽扯進來,反而把事情搞砸了,讓他來收尾。
“礙…數(shù)量上是沒有什么問題吧?倒是你的秘書——”
“今天我們舉行一整天的業(yè)務匯報,所以我特別請我的秘書在開完會前要聯(lián)絡完這些事,給我一個答復,還是她沒有向你解釋清楚?我手上的傳真有幾個型號的數(shù)量和合約上載明的不同,我想是因為筆誤的關(guān)系吧?”接著非常清晰明白地說出貨品的型號和數(shù)量。
“。渴前,應該是筆誤吧!唉呀,不知道是哪個員工做事這么不認真,還搞錯了這么重要的事,要不是文經(jīng)理你提醒,我還不知情呢!”
“既然是筆誤,那么還是要麻煩林小姐你再傳真一份正確的文件過來給我,可以嗎?”
“哦……好、好!我們這么熟了,什么事都好談啦!我——”“那么我就等著林小姐你的傳真,等你傳真過來我們會立刻作業(yè),麻煩你了。”
黃宣瑩垂著臉,靜靜地聽著文祖誠化被動為主動,三兩下就打發(fā)了這位難纏的客戶,默默地聽著文祖誠掛上電話,語調(diào)平穩(wěn)地交代要自己跟著他進辦公室;就在那一瞬間,她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沮喪情緒,逃離這一切混亂的念頭驀地興起。
這間公司是不能待了吧!和唯珊都翻臉了,日后在公司相遇豈不尷尬?而現(xiàn)在把文祖誠的事弄得一團糟,和客戶吵架還被他聽到,這份工作要能保住,連她自己都要懷疑文祖誠是不是頭腦燒壞了!與其如此,還不如自己開口,免得為難人家吧。
黃宣瑩踏著有氣無力的緩慢步伐,慢慢走進文祖誠的辦公室里,看到文祖誠背對著自己,正忙著收拾文件的高挺背影,心中忽然覺得有絲莫名的不舍。過去總怨文祖誠刁難自己,現(xiàn)在仔細回想起來,憑心而論,所謂的刁難,不過是自己心里的偏見吧!盡然他在處理公事上自有一種不容冒犯的威嚴,但是從不曾見他疾言厲色,也不曾扔出無法處理的難題給她,這樣的主管哪里還能找到第二個?
人總是這樣,快要失去時才知道珍惜,黃宣瑩只能忍著淚,一咬牙,深怕開不了口,所以不等他轉(zhuǎn)過身來表態(tài),干脆自己主動直接挑明了說:“經(jīng)理,我要辭職!
文祖誠倏地停下手邊的動作,轉(zhuǎn)過身來;然而最令黃宣瑩驚訝的是,他臉上自然流露出的驚訝神色。
“為什么?”
好吧,就算他一時之間還沒有想到要開除她吧,但是從這兩天的表現(xiàn)來看,黃宣瑩也覺得自己真的不適合再待在這里為他效命了。
“因為……我想我不適合再擔任這份工作了!
文祖誠沉默了兩秒鐘,像是在思考該怎么開口的片刻里,黃宣瑩卻發(fā)現(xiàn)自己理智上雖然期待著他點頭說:好,但是情感上卻不自覺地又期待他說:不希望你辭職……不能這樣想!人家為你已經(jīng)犧牲得夠多了,連女朋友被搶走這種有損顏面的事都愿意說出來,只為了想幫助你了解楊天涵的真面目,你還期待他遷就你到什么樣的地步?
正在心慌意亂間,黃宣瑩忽然聽到文祖誠開口了:“這幾天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讓你變得這么沮喪呢?”
文祖誠的語氣相當溫柔,黃宣瑩從來沒有聽過他用這樣的語調(diào)說話,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他,卻直接望進了一雙毫不掩飾的關(guān)懷眼眸里……剎那間,黃宣瑩察覺到眼淚似乎又要不由自主地掉落了!急忙低下頭,回避文祖誠那會令人怦然心動的眼神,吸吸鼻子,想要吞回眼淚,卻難掩濃重的真音。
“……沒什么,只是我覺得自己沒有能力勝任這個工作,謝謝經(jīng)理一直以來的包容……”勉強說出幾句違心之論,然而文祖誠顯然并沒有被搪塞過去。
“你不是這樣的人!焙唵我痪湓挘瑢⑺睦碛纱蛄嘶仄敝,文祖誠的語調(diào)更加輕柔,像是試著要哄她說出心里話:“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黃宣瑩真的不希望自己因為楊天涵的薄情,而在文祖誠面前流淚,但是文祖誠勸慰的語氣中像是有種能夠催眠她的魔力,感覺就像是在最絕望的時刻,忽然遇上了最值得信賴的朋友般。黃宣瑩再也忍耐不住,眼淚奪眶而出,逼得她不得不用袖口胡亂擦拭臉龐,然而眼淚卻一直停不下來。
“我……對不起……我不應該把你的忠告當成耳邊風的……我還是和楊天涵在一起了!但是他……”嗚咽著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文祖誠靜靜地遞來一條干干凈凈、折成整整齊齊的四方形手帕,像是早已預料到這個結(jié)局般,語氣十分平靜,帶著些微的傷感遺憾。
“感情要發(fā)生時,任誰也擋不住,何況當初我并沒有博得你的信任就貿(mào)然說出那些話,只怕是造成了反效果!
“可是我……我因為情緒不好,還得罪了客戶……”黃宣瑩愈說愈是激動內(nèi)疚,從文祖誠手里接過來的手帕還緊緊地捏在手里,也忘了要用來擦眼淚?吹剿@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文祖誠索性將她拉到身前,拿回手帕,自己動手輕柔地為她擦拭滿臉淚痕。
“這是林小姐那邊的問題,已經(jīng)發(fā)生過好幾次了,與你無關(guān);事實上,我已經(jīng)把這個情況呈報給董事會了,目前董事會正在評估幾家新的廠商,看看哪一家比較適合來接替這一家。”實事求是的語氣一變,溫柔得像在哄小孩子般:“不要內(nèi)疚,這并不是你的錯!
聽到這幾句安慰的話由文祖誡口中說出來,不知為何,沒有道理地,黃宣瑩就是覺得有種莫名的安心,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jīng),竟然就這么逐漸地松弛了下來。文祖誠雖然沒有多說什么,卻絲毫無礙于表露出他溘于言外的包容與體諒,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純粹是因為不希望再有女孩子受到楊天涵的欺騙嗎?
抬起仍然泛著霧氣的眼,黃宣瑩楚楚可憐地望著文祖誠,看進他眼底毫不掩飾的關(guān)切心疼,心中不禁掠過一陣悸動。
“對不起……”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文祖誠訝異地反問。
“你連最隱秘的私事都說給我聽,不就是希望不再有女人受到楊天涵的欺騙?我卻把你的話當成馬耳東風,最后還是重蹈覆轍,枉費你一番心意……”說著,黃宣瑩忍不住又哽咽了;然而這次不是為了楊天涵的薄情,而是覺得對文祖誠無以為報。
聽到她這么說,文祖誠停下手邊的動作,沉默了幾秒鐘之后,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決定,嘆口氣,再開口時,聲音變得極低沉,但是也極溫柔。
“我是希望不要再有女孩子被他玩弄,但是我最不希望看到你受到傷害!
對于文祖誠話里明顯的“暗示”,黃宣瑩一愣之后,不禁睜大眼、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心跳驀地急遽起來!什么傷心難過氣憤,頓時全部先拋在一旁——這是……他在對自己表白心意嗎?會不會……只不過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你的意思是……”
黃宣瑩問得極端小心翼翼,同時緊瞅著文祖誠的雙眼,就怕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此時此刻,她是多么希望能有一雙真正寬厚的肩膀,像羽翼般護衛(wèi)住在感情上已經(jīng)是傷痕累累的自己,但是她更怕一切只是虛幻,讓心里已在淌血的她,墜入無邊痛苦煎熬中。
文祖誠認真地凝視著她,像是看出她心底的恐懼與擔憂,不發(fā)一言,主動伸出雙臂將她纖弱發(fā)抖的身軀緊緊擁進懷里,以實際行動表達自己的心意。
這真是一個出乎意料之外的舉動!雖然嚇了一跳,但奇怪的是,黃宣瑩一點也不想掙脫;接著,文祖誠柔軟而熾熱的唇輕靠在她敏感的耳邊,像是嘆富,又像是在喃喃自語:“因為……我喜歡你啊,雖然你一直對我不假辭色,但是……”像是不知道怎么訴說自己的心情,千言萬語,最后還是化為一聲嘆息。
文祖誠的語調(diào)中,仿佛有一股暖流,緩緩滑進黃宣瑩耳中,漸漸滲入她凍冽的心間,然后慢慢地擴張到全身每一個末梢神經(jīng)……像是具有催眠的魔力般,黃宣瑩忽然覺得自己緊繃的神經(jīng)逐漸放松了,原本滿心脹得發(fā)痛的焦慮和傷心,奇跡似的,猶如冰塊遇到陽光般漸漸消融,冷得幾乎要發(fā)抖的身軀也悄悄回暖……“你是……認真的嗎?”
不敢抬頭,黃宣瑩只能低垂著臉龐,竭力穩(wěn)住自己發(fā)顫的聲調(diào)。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么明了,原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一份認真經(jīng)營的感情;游戲愛情,她真的做不來呀!
仿佛聽到她內(nèi)心的吶喊,文祖誠輕輕抬起她的下巴,黃宣瑩別無選擇地,望進一雙誠摯得無可挑剔的眼眸中。
“我不太會用言語表達我的心意,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希望每一天都讓你過得開開心心,不要再看到你掉眼淚了。”
聽完這句話,黃宣瑩閉上雙眼,再一次任由眼淚奔流在面頰上,但是這一回,眼淚卻不是代表傷心或痛苦,而是深深的感動和幸!那牡兀斐鲭p臂,輕輕環(huán)著文祖誠的腰際,將臉頰熨帖在他的胸膛上。
依偎在文祖誠厚實溫暖的胸懷中,聆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黃宣瑩忽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定與信賴,一種過去她所交往過的男人中,從來不曾體會過的感受,奇跡似的,眼淚漸漸消失,原本煩亂的心情也逐漸沉淀,滿心的陰霾雖然沒能完全散去,卻已然撥云見日,燦爛的曙光悄悄射進心房里……時間仿怫停頓在這一刻,楊天涵、周唯珊的身影都自然而然地從腦海里淡去不見。此時黃宣瑩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如果這就是愛的感覺,那么她已經(jīng)找到尋覓多時、一心企盼的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