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晚上，余建明幫李柔寬接風(fēng)，考慮她長途飛行勞累，便就在自家輕松聊天便飯而已。掌廚的當(dāng)然是李金發(fā)。余建明貢獻(xiàn)一道證明生物是由碳和水組成的化合物的青椒炒牛肉。
「我說阿姨，」李柔寬夾起一塊炒干炒焦的牛肉，簡直「嘆為觀止」，佩服說：「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沒變，廚藝還是那么爛�！�
口氣是那么稀奇不可思議，惹得桌邊的人笑起來。余建明不好意思笑說：
「沒辦法，我就是掌握不到做菜的技巧。委屈你了�！�
「小李，」李金發(fā)開口�！赣械贸跃秃茫氵@么挑東挑西。你阿姨工作那么忙，可是特地為你下廚的哦，你要感謝才對。」
「我知道啦。阿姨一直對我好，我都記在心里的�！�
余維波插嘴說：「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會說話了?小李。蜂蜜倒了一地，也沒有你嘴巴那么甜�！�
「我這是明明白白交代我的心�！估钊釋捰哪恼ＵＱ�。她吃得慢條斯理，說話也不疾不徐，少了非常多過去那種孩子性的小痞子流氣。雖然，她依然不是那種沉靜含蓄型的閨秀美女，舉手投足卻是添了女子的風(fēng)情嫵媚。從表面上，看不見過去少年式的浮躁。
「你變了不少，像個淑女�！褂嗑S濤就坐在她的右手旁，不掩飾的注視她。這么些年來，這可說是他第一次坐下來吃李金發(fā)炊煮的料理，而且態(tài)度和善的面對李柔寬。
「謝謝�！估钊釋拰λ麥\淺一笑。
若是從前，她對他這句話的反應(yīng)會是跳起來，恐怕還會激動的拉住他手臂，纏住他追問是不是喜歡上她了。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容易就變得那么雀躍。雖然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往日對他的那種情懷卻的確淡了很多很多，幾乎是不剩。
看，她對他的凝視，一點(diǎn)都不心動，反而還能從容的答謝回他淺笑。
但她那淺笑，被余維波完全收進(jìn)眼里。他垂下頭，默默扒著飯，不發(fā)一語。
「阿濤說得沒錯，我也這么覺得。」余建明拉起李柔寬的手，左看右看，非常滿意。「我以前就覺得柔寬是個小可愛，現(xiàn)在她可長成一個漂亮的淑女了�！�
「阿姨，你期望別那么高，不然會失望的。雖然我是不再爬墻了，也不用手抓東西吃，可我離『淑女』還是一大截。老實(shí)跟你說哦，我穿高跟鞋還會跌倒�！�
她瞇著眼娓娓說笑。余建明被她的話惹得也跟著笑。她拍拍她的手，說：
「你剛回來，自然需要多休息，談這些還有些太早。不過，柔寬，你有什么打算沒有?」
「我還沒想那么多�！�
「我想也是。不過，到阿姨的飯店來如何?」
「啊?我可以嗎?」她有些驚訝，沒料到這樣的安排�！肝覜]什么工作經(jīng)驗(yàn)，能力恐怕不足�！苟�，她根本沒有學(xué)位，只在私校修讀了英語課程而已。
「凡事可以從頭學(xué)。再說，你在巴西時擔(dān)任導(dǎo)游的工作不是嗎?而且你會說葡話、西班牙語，英語也說得不錯不是嗎?那就足夠了。其它的可以慢慢學(xué)�！�
「可是……」她有些猶豫。
令人意外的，余維濤開口說：「我贊成媽的提議�；镜臈l件、語言能力你都具備了，其它的事可以學(xué)。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應(yīng)該不錯。對吧?阿波�！�
余維波被點(diǎn)名，他用餐巾擦擦嘴，喝口水，并不看李柔寬，說：「只要媽決定，我沒有意見�！�
這似乎……嗯，有點(diǎn)冷淡。
李柔寬有種說不出的失望。她眨眨眼，有點(diǎn)困惑的望他一眼。他似乎沒察覺她的目光，沒回望，兩人的眼波沒有交流。
「你覺得呢?阿金?」余建明轉(zhuǎn)向李金發(fā)。
「呃，嗯，我沒意見，小李她決定就好。不過……呃……」李金發(fā)吞吞吐吐的。
「不過怎么?」
「嗯，她媽那里，嗯，恐怕有點(diǎn)麻煩�！�
幾個人互相望一眼。李柔寬沉聲問：「媽那邊怎么了?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不，欸，我也不贊成的，可是你媽她很固執(zhí)的。你年紀(jì)也不小了，也隨自己的心意在巴西待了那么多年，她覺得你應(yīng)該，呃，找個對象結(jié)婚安定下來�！�
「什么?」她沒聽錯吧?「我才二十四歲耶，爸。再說，在巴西時，媽不是擔(dān)心我就那么結(jié)婚了，怎么……」她無法不皺眉。
「她是擔(dān)心你嫁給一個外國人。雖然我也不贊成你媽的主意，應(yīng)該由你自己決定才對，不過，小李，想想你的年紀(jì)真的不小了……」他沒敢把話說完，因?yàn)槔钊釋挼难凵裣褚阉粤恕?br />
余建明說：「柔寬，我想你媽的顧慮是對的。做為一個母親，我可以了解她的想法�！�
「阿姨，怎么連你也那樣說。」她有些懊惱�！赴⒉ǜ昙o(jì)跟我差不多，你對他們會有那種擔(dān)憂嗎?」稍微不滿的情緒遷怒的射向余維波與余維濤。
「這不一樣的，小李�！估罱鸢l(fā)身為父親，有義務(wù)點(diǎn)醒女兒�！改信c女畢竟有差別。我知道你聽了會不高興，不過，你媽的想法就是這樣�！菇�(jīng)過這些年，李金發(fā)似乎不再那么「脫線」了�！冈僬f，人家阿波和阿濤有很慎重在考慮這種事的，自己有打算，不必你阿姨操心。像阿波就有個聰慧乖巧的女朋友，你阿姨也挺喜歡她的。」
女朋友？！
李柔寬反射的盯住余維波。沒預(yù)期這樣的消息，她只覺心臟一直往下沉。
她等著余維波的目光，等著他的解釋。他應(yīng)該知道她在看他，在等他回看她，但他卻直直朝著李金發(fā)，說：
「我跟玉琪只是朋友而已，李叔�！�
所以那女孩叫玉琪。姓什么呢?他們怎么認(rèn)識的?都已經(jīng)直呼對方的名字了，不會只是普通朋友。
「是嗎?我弄錯了?」李金發(fā)搔搔頭。
余建明搖頭說：「你還說我不必操心呢!看看他們兩個，我能不操心嗎?偏偏他們又不肯聽我的。」
「媽，你放心，有適合的對象我一定會帶回來見你。」余維濤說道。
嗯哼，看來余維濤和含蓄矜持的薛雅安交往的壽命似乎沒太長。不知道他現(xiàn)在又看上哪個「含蓄典雅」的小姐?
忍不住想起八年前。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奇怪的感覺，下意識搖了搖頭。
不敢相信，她這樣平靜的坐在八年前她死追活追的男孩身旁。因?yàn)楦墒炝�，余維濤變得更加吸引人好看。同樣的一個人，只有更加卓越出色，怎么她的感覺卻激昂不起來?
她目光不禁移向余維波。焦躁起來。
這一晚他的話不多，也很少像以前那樣的笑。他也成長了，更成熟，自然有某些地方變得不一樣吧?至少，他的態(tài)度。
他變得有保留，對她。
或許只是她太敏感，或者太累了。
事情似乎有些奇怪。她怎么會這樣在意起他?
她不禁又甩頭。
「你怎么了?累了?」余維濤俯身探問她。
這種小舉動顯出他的細(xì)心，看似平常，不會讓人覺得有什么不對，但在余維波看來，意義就完全不一樣。
他知道李柔寬一直喜歡老二，恐怕現(xiàn)在也還是喜歡吧!從她看他的目光，他就猜得出來。而老二似乎也對她有了好感——其實(shí)從以前，他就不認(rèn)為老二真的那么討厭李柔寬。現(xiàn)在一切似乎重新上了它們該上的軌道，跟以前一樣，他只能在局外旁觀。
始終是個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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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雖然相當(dāng)?shù)钠＠郏視r間也非常晚了，李柔寬在床上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
她的房間還是保持和從前一樣，但看起來好象變小了。不只是床，看起來好象每樣?xùn)|西都縮水了。她嘆口氣，翻身下床。出去走走，呼吸新鮮空氣也罷。
時間真的非常晚了，外頭黑得遠(yuǎn)處的路燈微弱的照不清五公尺以外距離的事物。她漫步走著，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余家門外。
她停下腳步。不知他睡了沒有?她記得他的房間是在二樓朝西向這邊。窗子里一片漆黑……
她撿了一顆小石子，輕輕丟向窗子，石子打到玻璃，發(fā)出輕輕一聲喀的細(xì)響。
她又撿起一顆石子丟向窗子，又發(fā)出一聲細(xì)響。
很快，窗子開了，有人探出頭來。
「嗨�！顾鲱^對他招手�！赋承涯懔藛�?」
「小李!」余維波輕呼一聲。他根本還沒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
「我睡不著。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嗎?」
怎么她也變得客氣了?若是以前——啊!以前，若是以前她大概不會管他睡了沒有，爬進(jìn)他房間敲醒他吧。
「你等等，我馬上就下去�！�
不到兩分鐘他就出來，帶了一件薄外套。說：
「披著。晚上氣溫低，你這樣會著涼�！�
「我忘了，沒想到那么多�！顾┥媳⊥馓�。
「你的臉色不太好，應(yīng)該多休息的。時差嗎?才睡不著。」
「大概吧。雖然覺得很累，就是睡不著。」
「泡個舒服的熱水澡應(yīng)該會有幫助的。」
「你知道我都洗戰(zhàn)斗澡的�！顾p笑一下，好象沒想到�！覆缓靡馑�，你睡了吧，把你給吵醒�！�
「沒關(guān)系。」余維波把話帶過去，沒有說明其實(shí)他一直輾轉(zhuǎn)。
「走走好嗎?」真的變得像生人一樣的客氣了。
默默走了一會兒，她才開口說：
「阿波，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氣?」
「當(dāng)然沒有。怎么會這么覺得?」他側(cè)過臉，有點(diǎn)詫異。
她吸口氣�！膏�，吃飯的時候，你不大說話。從機(jī)場回來的路上，你也是很沉默。我想你是不是一直在氣我�！�
「我只是有點(diǎn)疲倦，你別放在心上�！�
他這樣說，她竟有點(diǎn)失望。
「那就好。」但她微笑。說：「其實(shí)我那時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心里對你也是挺過意不去的�！�
只是過意不去嗎?她對他就只有這等程度的情感而已?
余維波抹抹臉，愈抹臉色愈倦。
兩人又無言的走了一會兒。在以前，不會有這種生疏的感覺；在以前，也不會有這等教人窒息的氛圍。在以前……啊，在以前。
「呃，阿波，」她舔舔嘴唇，干干的�！改莻�，嗯，我爸說的那個是真的嗎?」
「什么事?」
「你的女朋友啊!」
他看她一眼，抿了抿嘴，才說：「我跟玉琪只是朋友�！�
「你們認(rèn)識很久了?」
「算是吧。玉琪是我大學(xué)社團(tuán)學(xué)妹。她一入學(xué)，我們就認(rèn)識了。后來她畢業(yè)，應(yīng)征飯店的工作，成了我的助理�！�
「阿姨很喜歡她吧?」
「大概吧�！拐Z氣不確定，也像不關(guān)心�！赣耒魑撵o大方，工作勤快，聰明又能干，我媽是欣賞這樣的女孩�！�
「那你呢?」她忽然轉(zhuǎn)頭問道。
他心跳快一下。
不，她這么問沒什么特別的意義，他應(yīng)該明白的。就像她以前逼迫他看別的女孩寫給他的情書一樣。
「玉琪有很多優(yōu)點(diǎn)，我想許多人見到她都會被她吸引才對�！顾麤]有正面回答。
她沒說話。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頓一下，輕聲說：「你變了很多，阿波�！�
他忍不住�！溉耸菚淖兊摹６歼@么多年了，你不會還期待我跟以前那個混小子一模一樣，不思長進(jìn)吧?」刻意放輕松口吻。
不，她不是這個意思的。
「我是以為你會跟以前一樣�！挂庥兴福澬牡南Ｍ麜缤郧耙粯訉κ趟�。
「有差嗎?」他反問，又不想聽到回答，繼續(xù)說：「倒是阿濤沒怎么變。在機(jī)場時你還以為我是阿濤，你心里一直沒忘掉他吧�！�
「嗯，我是記得他�！垢杏X卻不再一樣。「可我也沒忘了你啊。」
可是你卻將我錯認(rèn)是他。余維波忍不住一點(diǎn)苦澀。
「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休息。來，我送你回去。」今晚，他嘗的苦澀已經(jīng)夠。他覺得無法再承受更多了。
本來他以為他可以平靜的面對她，面對這一切。但，他卻如此輾轉(zhuǎn)。
她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回來?為什么不多給他一些時間去遺忘?
不禁、不禁，他不禁有點(diǎn)埋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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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維濤的賓士房車停在屋子前時，李柔寬有些困惑。
「怎么是你?阿波呢?」她以為來接她的會是余維波。
「阿波一早就出門了。媽交代我來接你，帶你熟悉環(huán)境�！顾萝囂嫠蜷_車門。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余建明真有心招攬她到飯店工作，要她先到飯店看看，先適應(yīng)工作環(huán)境。她其實(shí)還在三心二意當(dāng)中，意愿下是那么高。要她穿制服，保持十八度不冷不燙的微笑，技術(shù)性太高了，她有些怕怕。但余建明的好意，她就算不領(lǐng)情，也要先到過飯店再說。
車內(nèi)空氣十分清爽，像余維濤這個人。他會選賓上車，她一點(diǎn)都不意外，這倒符合他的個性。不是炫耀，以他實(shí)際的性格，這車耐磨耐撞，就算出事了，活命的機(jī)率也比較高。
實(shí)在，她可以想象他選擇它的理由。
「我一直想找個機(jī)會，跟你好好談?wù)��！褂嗑S濤目視前方，小心注意路況。
「談什么?」
「談應(yīng)該談的。」他轉(zhuǎn)頭瞥她一眼。在紅燈前停下車子。「這幾年我想了很多，我想，我應(yīng)該向你道歉�！�
「為什么?」她不解。
「以前我對你的態(tài)度不是太好。我想，我一直有點(diǎn)別扭——別問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老實(shí)說，那時其實(shí)我是很期待你每天送來的午餐�！�
聽到這里，她終于微笑起來。說：「你要是八年前跟我說這些，我會高興的跳起來�！�
余維濤也微笑�！肝也幌癜⒉敲捶诺瞄_。大概是一種兄弟問敵對競爭的意識吧，他愈是說你好，我就對你愈不耐煩�！�
「那我不是太冤枉了!」她忍不住搖頭�！覆贿^，最主要的，你的確不是那么喜歡我的對吧?別否認(rèn)，我很清楚的�！�
「我承認(rèn)，那時的你不是我很欣賞的類型�！�
那時?恐怕現(xiàn)在也是。她不覺得她改變多少。
「當(dāng)然。你喜歡的是含蓄典雅的女孩。」
他沒否認(rèn)。只說：「其實(shí)，我并不討厭你的�！�
「謝謝�！顾滩蛔∮治⑿Α！鸽m然晚了八年知道，我還是很高興。說真的，阿濤，那時我那么用心，你一點(diǎn)都不感動嗎?」
他朝她又望一眼。綠燈了，他開動車子。
「我的心腸又不是鐵石做的，當(dāng)然會有點(diǎn)感動。只是，你一點(diǎn)都不避諱，鬧得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喜歡那種被談?wù)摰母杏X。我喜歡低調(diào)一點(diǎn)�！�
「像那個薛雅安一樣。你和她后來怎么了?」
「高中畢業(yè)后，上了不同學(xué)校，就沒再聯(lián)絡(luò)了�！�
「就這樣?你跟她就維持這樣的程度而已?」她忍不住皺鼻子。她為此跑到巴西，倒像個白癡似。
但也是一個轉(zhuǎn)機(jī)吧，她變「聰明」很多。
「薛雅安各方面條件都很好，但總覺得少了一點(diǎn)什么，我說不上來。久了，就沒太多感覺�！�
「這不就是你要的嗎?余維濤!」她忍不住提高聲調(diào)�！负�、矜持、高雅不是嗎？！你不是就喜歡這類型的女孩，還少了什么？！」
他靜默看她一眼，不出聲。
李柔寬冷靜下來。算了，關(guān)她什么事？！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余維濤忽然開口。
「什么?」她的口氣有點(diǎn)不好。但只有一點(diǎn)。
「那時候你威脅我說要去追別的男生，結(jié)果呢?你以后有沒有再追其它男人?」
「你問這個做什么?」
他答非所問�！敢菃柊⒉�，他一定會說別那么沒出息，想追就追吧？！」
「大概吧�！�
「所以呢?你有那么做嗎?」
她掃他一眼。側(cè)眼望過去，他的臉容像雕刻一樣，緊揪住人的目光。
「我是想啦，可是撿不到我喜歡的，怎么追?」
「隨便找一個不是可以嗎?你不是想報復(fù)我?」
「不，」她搖頭。「我不想意氣用事，做出讓自己后悔的事�！购芏嗯⒁鈿庥檬�，隨便抓個男人，只為了賭氣、證明什么，事后后悔了，往往挽不回來。
她既不想證明什么，也就沒必要躇蹋自己。要追，可要追自己有意思、喜歡、賞心悅目的。要有共鳴的。
「我一直覺得你改變不少。果然!」他微笑說道。
「為什么?就只因?yàn)槲覜]追男人嗎?」她不以為然。「阿濤，我還是我，并沒有改變太多。以前你不欣賞的，現(xiàn)在你也不會喜歡。」
「沒試試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因?yàn)槲以?jīng)追了你很久、很用力�！�
「那時我們都還年輕�！顾煌�。言下之意，成熟了的他們，結(jié)局會不一樣。
她莞爾。說：「阿濤，老實(shí)一點(diǎn)，性格這回事，你想，會因?yàn)闀r間改變多少呢?沒錯，表面上我是收斂了很多，懂得一些進(jìn)退應(yīng)對的技巧，但骨子里我還是那個德性。不過，我很感謝你跟我說了這些�！�
「你覺得，你跟我不再有可能嗎?」車子停在飯店前。他轉(zhuǎn)過身，認(rèn)真的望著她。
「你會這樣問，因?yàn)槟阌X得不會有可能。那么，又何必問我�！勾┲品姆⻊�(wù)生趨上前替她打開車門。
平時上班，余維濤會自己將車子泊在地下二樓的停車場。但今天他讓服務(wù)生替他泊車，與李柔寬并肩走進(jìn)飯店。邊低聲說：「你太武斷。你并不是我�！�
「阿濤，我們不是今天才認(rèn)識的。我承認(rèn)這話有點(diǎn)矛盾——我沒有改變多少，但另一方面，我的改變也不少。只是，不管變或不變，畢竟走不回到從前的時光。你應(yīng)該懂我的意思�！�
也就是說，她不再是十六歲半時的她。她是長大了，對男人的看法、品味也變了。
當(dāng)然不是余維濤變得不夠好。相反的，他的外貌與條件等都變得更好了。只是，那個「好」，對她不再具有絕對性或太強(qiáng)烈的意義。
她沒有在城堡里、在高塔中安份的睡著，等候王子來吻醒她。她早早醒了，自己出城出塔去找王子親吻她。但王子相信，睡美人安靜的在城堡、高塔里等著他去吻醒她，狠狠的推開她。
王子都是要尋找美麗含蓄的睡美人的。
只有她知道，高塔里其實(shí)沒有睡美人。
城堡里、高塔中，其實(shí)什么都沒有，除了經(jīng)過一百年后，結(jié)得到處都是的蜘蛛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