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辰發現,不管芊黛是貓是狐,他的心早就淪陷在她的誘惑攻勢之中。
一夜貪歡,竟然成了一道迷魂咒,緊緊束縛住他的三魂六魄。
是那種先天便生成的媚態吧!聲音、表情、撫觸……芊黛的所有反應全都烙印在他的記憶里,強烈而無法抹滅——放不開的人反倒是怕了!
老天!他的理性完全拋到九霄云外了。
而芊黛卻真的說到做到,一夜激情后,果真的消聲匿跡——連著拜訪凌宅兩次,卻也跟著撲了兩次空的連辰。實在忍不住詢問芊黛的棕影。
青瀾毫無戒心地說:“喔!芊黛和朋友去日本度假了!
不曉得芊黛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有口難言的連辰只能苦苦等候。
再見到芊黛時,已經是半個月后的事了。
她身后的護花使者更讓連辰目瞪口呆……竟然是那位曾經追求碧鸞,卻碰了一鼻子灰的王家老么——王明韻!
她……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怒氣沖沖的連辰趁著她上化妝室的空檔,強硬的欄截了芊黛。
他沉聲質問:“為什么跟王明韻吃飯!”
“跟你無關吧!”她淡然回答。
芊黛正欲離開,連展已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放手……”臉色微變的手黛掙扎道:“賀連辰,這里是公共場所,你這樣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我想要你解釋!彼椒堅持。
“你這呆子!要說話也得看場合呀!”芊黛放軟了語氣:“改天好嗎?”
得到了她的私人電話號碼后,連辰只好勉強同意。
看著她低垂臻首安靜地進餐時,他仍不免有絲妒意,唯一令他釋懷的是,芊黛對王明韻的殷勤視若無睹,甚至極為冷淡,和望著他時的勾魂攝魄全然不同。
翌日。
芊黛遵守諾言前來赴約,燭光搖曳的鋼琴西餐廳氣氛極為浪漫——連辰這才囂然驚覺:他和芊黛從未在私下約過會。
他幾乎是癡迷貪慕地盯著芊黛明媚動人的豐姿,直到她從容落座。
“賀連辰!彼氏劝l難:“我要事先聲明,今天我會答應赴約,并不是因為我欠你任何解釋,而是覺得我們應該把話說清楚!
“我明白!比崆闈M胸的連辰溫和同意。光是這樣看著芊黛,他的滿腔盛氣便早已煙消云散。
“為什么你會和他在一起?”連辰抑郁詢問:“不少人知道王明韻正在追求你!
他沒說出口喲是!大多數的人都把這件事當笑話講,被姊姊拒絕后改追妹妹,王明韻的臉皮實在厚得可以——還有他常掛在嘴邊,唯一的娶妻“條件”,更是成為眾人的笑柄。
只是連辰并不覺得好笑,反而是怒氣漸生,因為同屬某商會的會員,他無可避免的聽見王明額沾沾自喜的謬論,他得意洋洋的告訴同事們,“羞怯柔順的芊黛一定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女”,而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促狹鬼,則在旁鼓勵他“婚前先試驗一次,免得受騙”。
妻子一定要是個“原裝貨”——這正是明韻首要的擇偶條件!
壓抑著暴力欲望的運晨冷然嘲諷道:“如果照王兄希望,我覺得你如果娶一個肚子中的女嬰,才不至于落空!”
人緣極佳的連辰從未如此尖酸苛薄人的,眾人雖然狐疑,但也是一陣嘻哈打圓場便混了過去。
總是牽掛帖記著芊黛,悵然思考她輕易獻身的舉動:連辰覺得他必須阻止芊黛和王明韻交往——他其實還是一個長不大的男人。
“父命難違!避拂斓灰恍Γ骸拔也贿^是敷衍一下王明韻罷了!”
“他對你的興趣極濃……”連辰警告:“如果不想造成既定事實,你就該避著他。”
“放心!”芊黛星胖燦然:“只要他發現我不是,馬上便會掉頭撤退!”
連辰為之一鎮,“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驚訝的芊黛側首望著他:“你不知道嗎?王明穎的擇偶條件首重“處女”,這已經是一件半公開的秘密了!”
同時也是笑話。社交圈里的一些名媛淑女,莫不對地敬鬼神而遠之。
“你知道?”連辰訝然:“那為你什么還要和他牽扯不清?”
“反正,我已經“喪失資格”了,”芊黛淘氣聳肩:“沒什么損失!”
不!呆若木鶴的連辰弄清楚了她的話意,心底百般不肯相信,他寧愿芊黛是以“欲擒故縱”的手段來勾引他,而不是……“你是在告訴我,你是為了擺脫王明韻,才設計了“一夜情人”的游戲!”連辰表情僵硬:“芊黛,不要再跟我要花招了!我不相信你是那么隨便的女孩子,也不相信那一晚在我們之間一點意義也沒有!”
他決定要將兩人之間暗潮洶涌的情懷,和揮斬不斷的吸引力理出一個頭緒!
凌芊黛的表情肅穆,莫測高深。
一雙神秘的黑眼仿佛要深入探視他的靈魂。半晌她才輕聲開口詢問:“賀連辰,你愛上我了嗎?”
這么出人意料的問題,令他許久答不出話來。
愛上她了嗎?心焦、浮躁、氣惱、不安……種種令他難以控制的負面情緒怎么可能是“愛”?
芊黛淺淺一笑:“原本以為你是個聰明謹慎的人,沒想到卻是這么死心眼!賀連辰,你還是跟碧鸞姐在一起比較合適!”
將約定時間控制得恰到好處,穿著一套女式西裝長褲的紅霓已來接芊黛。
“走吧!”紅霓對連辰視若無睹,注意力全在芊黛身上。
坐上了紅霓的跑車,芊黛輕輕嘆息!敖Y束了!”
既希望獨占芊黛,又希望她獲得幸福,心思矛盾的紅霓默然無語。
萬事俱全,只欠東風!
賀連辰的心情真是糟到極點。
廢寢忘食、埋首工作的著魔程度,很快就引起又母茉的注意。
“真是的……”賀母憂心忡忡道:“就連五年前食品工廠差點宣布關閉的那段時間里,也沒見過連辰這樣疲累過!”
“不是工作上的問題吧!”賀家男主人沉吟道:“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心事!”
馬上聯想到感情發展的賀家女主人有些心疼兒子:“聽說凌家的小姐很厲害,是事業至上的新女性,不太肯遷就男方!”
愛子心切,錯把馮京當馬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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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父點頭無奈地說:“年輕人喜歡,自然得彼此互相配臺一下!”
賀母想了一想:“我看,請人家小姐見個面,熱絡些也比較好說話……”
“別太冒失了,反而弄巧成拙!辟R父忠告。
“不會的,也讓連辰驚喜一下!”賀母胸有成竹笑道。
回到家中,乍見長發披肩及穿著淺藍色套裝的背影,連辰心底一驚,芊黛?喜悅像泡沫般迅速消褪!是凌碧鸞。
看到他回來,賀母如釋重負:“連晨回來了正好——過來陪碧鸞聊聊,媽媽去看看廚房里準備好了沒有?”
和碧鸞談的不外乎國外房地產、外幣諸蓄等理財之道,碧鸞傾心相授并不藏私,可是卻令賀家女主人有些局限與壓力。
但是,竟然是兒子喜歡的人,她也沒什么好抱怨的。
“伯母似乎對馬爾地夫的度假別墅有興趣,”凌碧鸞多此一舉地解釋:“我對這種投資有些概念,或許可以提供一點建議!
明了母親用心良苦的運辰只是曬然一笑:“那就麻煩你了。”
“哪里!”凌碧鸞回他一笑,也許是放下頭發柔和了她堅毅的臉部線條,也或許是同父的血緣關系,若鸞眉眼間竟和芊黛有幾分神似。
連辰一驚,旋即沉默不語。
餐桌上的氣氛還算良好,知道碧鸞有些酒量也擅品嘗,賀家男主人更是拿出了自己珍藏的法國葡萄酒以饗嘉賓,和碧鸞有說有笑。
散席后送客的任務,當然是落在連展頭上。
溫文有禮地護送碧鸞走到大門之際,連展始終保持緘默。
心情飄然的碧鸞誤解了它的消沉,主動伸手輕搭在連辰左臂:“最近怎么不到我家來坐坐呢?青霄、青瀾都問起你呢!”
其實是埋怨碧鸞沒給連震好臉色看,嚇跑了人家,所以在接到賀氏夫婦的邀請時,喜出望外的碧鸞有了一股踏實感——父母親一出面,意味著她和連展已經是眾人公認的一對。
“怕自己不受歡迎。”連辰微笑自嘲。
這句話更讓凌碧鸞臉上泛起紅暈:“不會的……”
也許是鬼迷心竅,也許是跟哪只小狐貍精賭氣,賀連辰一時沖動吻了凌碧鸞。
那種星火撩原的感受并沒有出現!
不愿面對事實的運辰加深了這個吻,更纏綿與投入,緊緊擁了凌碧鸞,索求她的回應。
沒有!凌碧鸞青澀不純熟的回吻并沒有給他有如烈焰焚身、無法自拔的悸動!
沉醉于熱吻中的凌碧鸞心情卻與他相反;一吻既畢,滿頰紅暈的她微微喘息,秋波柔柔地揪著他,心頭甜蜜不已:“晚安!”
直到她開車離去之后,連辰才轉身無精打采地走回家。他這輩子從未對自己如此厭惡和鄙棄!
“同類相聚?”他不該因為芊黛的話而動搖,波及無辜的碧鸞……懊惱的連辰掏出香菸,藉著吞云吐霧的動作做了長長的嘆息!
偷窺了兒子大膽出擊的舉動,滿心歡喜的賀氏夫婦當下決定:該為連辰登門提親了!一心想招連晨為東床快婿的凌錦嵐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在長輩們的做主之下,凌、賀兩家的文訂之禮開始著手準備。
不管了!自我厭惡到極點的連辰、連辯解的念頭都放棄了,也不想花費力氣去糾正旁人的誤解。
丈人看女婿,愈看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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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連辰恭謹地稱呼“伯父”時,凌錦嵐只是呵呵而笑道:“該改口叫爸爸了。”
“爸爸!”大發嬌填的是碧鸞,填視著父親抗議道。
“沒關系!沒關系!慢慢改口就好了!绷韪感θ轁M面。
青霄、青瀾兩兄弟則真心愉悅地和連晨拍肩搭背,調侃他幾句。
“恭喜姊姊!姊夫!”芊黛神色自若,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碧鸞已經拋開了矜持與防備,心神安定地和連晨并肩促膝而生,儼然一對恩愛夫妻的模樣。
像忠心耿耿、全心信賴依俱主人的忠犬——老天!連辰真恨不得拿一柄斧頭劈開自己的腦袋,將芊黛那些影響了他的荒謬言論全部掏空!
芊黛悄然退出,似乎也拉走了他的一縷精魂:熱鬧溫暖的起居室里,凌家父女、兄弟都有喜趣的話題可說,唯有連辰稍嫌沉默,大伙兒也只當他不好意思,并不以為意。
大勢已定。
芊黛的臥室中,尚未打算休息的芊黛娓娓的同敏兒訴說連辰和碧鸞訂婚的事。
三方通話的電信服務使紅霓也插上一嘴。
“這樣呀!”敏兒沉吟:“可見養尊處優的少爺的確受不了一點挫折,這么快就放棄了!”
“別理他!芊黛!你還有我呢!”紅霓憤慨道。
“準新郎官……有樂不可支的表情嗎?”敏兒語帶譏諷道。
事情的演變,有些超乎她們所估計的范圍,沒想到賀連晨竟是那種“沒魚蝦也好”的男人。原本,敏兒所計算的最壞結果是玉石俱焚,讓碧鸞也得不到賀連晨的心!
“干脆做得徹底些,鬧個天翻地覆算了!這個賀連辰真不算個人物!”紅霓道。
芊黛輕聲說道:“我會提醒他面對自己的心!”
敏兒機敏求證:“這是不是意味著,如決定跟碧鸞正面交鋒了!”
“沒錯。”芊黛閉目養神,語氣堅毅。
月冷星寂,憑流一分凄涼。
隱隱夜色中,連辰就看見了車窗上的兩刷夾著一張白紙,直到走近時才赫然現:那不是白紙,而是他的手帕。
手帕!
急急拿起手帕細看的連展并沒有看見任何蛛絲馬跡,原先曾染上胭脂的地方,早已洗得雪白干凈,焚燙得整整齊齊。
古人所云的“遺怕惹相思”,原來只是空言假話!
連辰悵憫地將手帕收好,心里隱約明白:自己已經被芊黛的魔力所困,難以掙不經意地觸動電臺頻道,心情點播站正為一個因車禍而失男友的女孩點播“吻別”,假作真時真亦假:這種纏綿徘側、哀感難收的悲劇,豈有人忍心去窺伺它的真假!
對我的一切,你不過是在敷衍,你哭得愈無邪,我就會愛你愛得更狂野。老天!明知不可為,他卻縱容自己愈陷愈深!
無法再忍耐的運晨,知道自己必須找人傾吐、商量……于是他將車子調轉方向,往山區馳去。
鶴齡園。
“賀少爺!怎么這么晚了才來?”守門人笑間。
“爺爺睡了嗎?”連晨間。
“書房的燈還沒熄,應該還沒睡吧!”
被醫師禁酒,陽奉陰違的老爺子手忙腳亂地藏起白蘭地:“進來!”
他詫異地看著孫兒:“連辰!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
連展只是陰郁一笑,輕聲道:“來跟爺爺討一杯酒喝。”
“唔……!”本想抵賴的老爺子考慮數秒:“好吧!看來你的確需要喝一杯,說說話吐吐苦水!”
看著孫兒沉思輟飲白蘭地的表情,老爺子間:“怎么了?阿辰!你看起來不太像一個快結婚的男人——倒像要綁赴刑場砍頭的囚犯!”
坐在沙發上的連辰垂頭喪氣,抬起頭來深呼吸了數次才下定決心:“爺爺!我做錯了一件事!”
果然!心底做了最壞的打算,賀老爺子緩緩開口:“說來聽聽吧!”
如果事態真的那么嚴重,那么,他也只有拉下老臉皮去向人家賠罪了!偏心疼孫的爺爺暗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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