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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情網(wǎng)又何妨 第七章
作者:張琦緣
   
  沈君亞和紫綾的約定并沒有迅速達成!

  一方面是因為林嫣如的工作忙碌,雜志創(chuàng)刊五周年的各種活動使她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時間和君亞見面,遑論分手的最后懇談步驟,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雁雪和吳家棟這對冤家鬧得紫綾暈頭轉(zhuǎn)向,不知道要偏袒誰。 

  事情是因何而起,紫綾并不清楚,只曉得那天明玉因期中考請假,雁雪自告奮勇要幫她看店,等到她外送回來時,看到的是吳大哥臉上浮起了明顯的粉紅掌印,雁雪氣得奪門而出!

  從那天開始,紫羅蘭花坊中有雁雪在就沒有吳家棟,有吳家棟在就沒有雁雪……兩個人像磁鐵同極相斥,極有默契,一個來了另一個就走。 

  “簡直像天蝎座和獵戶座——一個升起、一個落下!弊暇c這樣告訴君亞。 

  他略皺眉頭,差點忘了有吳家棟這號人物,“這個姓吳的又是何方神圣?” 

  “他是一個朋友!弊暇c模棱兩可道!

  “什么樣的朋友?!”君亞追根究底,這個小妮子口風恁緊,不過他自有辦法令她吐實。“是誰說過不準有第三者介入的?!” 

  “吳大哥才不是什么第三者!”紫綾漲紅了臉辯白!

  “不然為什么老是在你身旁打轉(zhuǎn)?”君亞冷冷質(zhì)疑!

  “才怪!吳大哥想看的人是雁雪……”她驀然打住,笑出聲來:“你在套我話!” 

  “談一談這位吳大哥如何?”君亞提出建議:“我告訴你雁雪的事,讓你心里有個底。” 

  “有個哥哥真好!弊暇c無限欽羨!

  “那可未必!大部份時間里,雁雪恨不得沒有我這個壞哥哥存在!本齺嗇p松說道!

  紫綾近乎著迷地望著談笑自如的君亞,自從那天她和他交換了某種形式的約定之后,兩人之間的緊繃的氣氛陡然松弛,變得溫馨怡然。一向予人冷漠深沉觀感的君亞似乎多了幾分人氣!

  她娓娓道來結(jié)識吳家棟的經(jīng)過!

  細雨霏霏的春天黃昏,吳家棟失魂落魄地在街道中閑逛,被一個機車騎士擦撞后跌坐在一灘泥濘中,林敏姑媽將他“撿”了回來,一壺熱茶、慈靄的慰問令失去親人的吳家棟解除心防,說出了自己的遭遇!

  相戀多年的女友結(jié)婚了,新郎不是他。典型、老套的真實故事,沒有父母、沒有恒產(chǎn)的年輕人,敵不過貿(mào)易公司的小開,同樣難舍的愛慕深情,女方理所當然選擇了經(jīng)濟能力最強的一方!

  “那時候的吳大哥形銷骨立,幾乎不成人樣,是姑婆開導了他,將吳大哥從絕望的深谷底拉回來!弊暇c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對我而言,他是家人、是兄長。” 

  “雁雪的際遇與他相差不了多少!本齺啽苤鼐洼p,“她的戀情也因經(jīng)濟因素而崩潰,所不同的是那家伙拿著‘分手費’歡歡喜喜的移民澳洲去了!薄

  他沒說出對那家伙所施的報復--透過兩個衣冠楚楚的洋老千,鼓起如簧之舌,利誘那人開牧場、屠宰場、肉類加工廠……白手起家的大亨夢像無底洞,不過三年光景就榨干了那家伙最后的一分錢!

  “?!”紫綾不勝詫異,她沒料到雁雪會有這么一段往事!

  紫綾替他說出了心中的疑慮:“你認為兩個情感傷兵,有可能互相為對方療傷止痛嗎?” 

  雁雪覺得事情頗有蹊蹺!

  她的隨身保鑣是瞎了還是啞了?為什么在吳家棟“輕薄”她的時候沒有現(xiàn)身施展拳腳?還有,父親為何不聞不問?姓吳的不是他所選擇的“三號候選人”嗎? 

  當她板起臉孔質(zhì)問當班的保鑣時,得到的是四兩撥千斤的答案!

  “我們沒看見!北H藛T狡獪地回答:“況且總裁有指示過:我們的職責是保護小姐的人身安全,不可干涉你的私人交誼。” 

  氣惱的雁雪瞪了他一眼。只可惜她裝出來的“嬌縱大小姐面色”就像紙老虎般唬不了長期保護她的保鑣!

  “哼!不用說,我父親早就知道了?!”她旁敲側(cè)擊問!

  資深的保全人員看透了這位小姐的心思,微笑透露:“總裁的注意力……不在這里!薄

  這是他們觀察主子神色所得來的訊息!

  “很顯然,你們的注意力也不在這里!”雁雪擺出最酷的口氣,“我被人欺負了,你們一句‘沒看見’就搪塞過去!” 

  保全人員暗自好笑:這位脾氣溫和好小姐學起哥哥的口氣倒有幾分相似,雖知如此。他們?nèi)匀簧票M職責,誠惶誠恐地認錯,洗耳恭聽雁雪揚言告狀,懲處他們失職的恐嚇。 

  “其實,屬下有個辦法讓小姐消氣!泵菜乒е?shù)谋H藛T說道!

  “什么辦法?!”雁雪問!

  “屬下可以派人‘堵’他!好好教訓一頓,保證他以后絕不敢再糾纏小姐!”他壓低聲量,提出血腥暴力的建議!

  瞠目結(jié)舌的雁雪半晌才通:“我想不用了!” 

  她是很氣吳家棟沒錯,可是絕不會做這種倚勢欺人的舉動。太……暴力了!她想。 

  話說回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

  因為看不慣吳家棟和紫綾的熱絡親密,她經(jīng)常冷嘲熱諷地說歹話,拿他的溫吞個性當文章,暗示他對紫綾不懷好意,甚至指謫他上班時間摸魚來花坊(他辯稱是午休時間),工作不力恐怕一輩子都是小職員,沒出息…… 

  真正激怒吳家棟的是那句“畏畏縮縮,吞吞吐吐,一點膽子也沒有!你哪像個男人?!” 

  結(jié)果,吳家棟真的做出了有點像男人的舉動…… 

  他笨手笨腳地一把抱住雁雪企圖吻她,還沒得逞就被雁雪一巴掌打得金星直冒。 

  雖然氣惱,雁雪總算松了口氣,吳家棟和紫綾之間并沒有異性吸引力!

  憶起了那未能得逞的擁吻,雁雪不禁想道:吳家棟還真不是普通的笨拙! 

  “這個吳家棟是怎樣的人?”她皺眉質(zhì)問,渾然不覺這是她第一次對“候選人”產(chǎn)生好奇!

  忍住笑意的保全人員總算將準備許久的資料派上用場,仔細地說出吳家棟的資料。 

  被現(xiàn)實女友拋棄的男人?雁雪的心不由得軟化,聽到對方還是她所認識的姻親時,雁雪的驚訝更甚!

  柳碧盈。是鶴翔集團董事長賀秋茂--雁雪的表舅的長孫媳婦,論輩份遠比她小一輩!

  雁雪心不在焉地揮手喝退保全人員,“沒事了。” 

  如果這位柳小姐不是真心愛上現(xiàn)任老公,而只是想攀龍附鳳,那就打錯了算盤。因為,世人皆知賀家少爺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雖是長孫但在一班平輩兄弟中表現(xiàn)最差,也最不得祖父寵愛,柳碧盈想以妻憑夫貴,只有一個“難”字!

  除非,她有武則天的手段或王熙鳳的能耐!

  林嫣如神色愈來愈凝重,為了赴沈君亞的約會,她加倍的花費心思在裝扮上,甚至還為了這次的“懷石料理”之宴而穿著極富日本風味的華麗絲織長裙--以便表現(xiàn)出優(yōu)雅的跪坐姿態(tài)!

  可是,還是避不過敏感、尷尬的話題!

  沈君亞有了新獵物! 

  一般來說變心的薄幸男子應該是以遺憾的口氣道:“……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她雖然如何(列舉缺點),可是我和她……(必有適合結(jié)合的借口)!薄

  事實上,她也曾用過這種手法,明快地處置掉“不適任”的男友。年輕氣盛時不覺得自己如此做有何不妥,甚至還頗為厭惡男友不敢置信、苦苦哀求的丑態(tài),更加慶幸自己下了正確的決定,否則豈不委屈了自己? 

  等到立場顛倒,親身感受時,那種心境簡直如蟲蟻沾身,痛癢難分了!想到這里,林嫣如更加堅定她不能示弱的決心。輕顰淺笑,一掃剛才凝重的神色與君亞進入正題。 

  分手,也要完美…… 

  “既然要勇敢愛也要勇敢分”!

  懷石料理的精致、幽雅、禪味、邈遠。的確很適合為分手畫下一個從容的休止符!

  “粉紅色!”她停頓半秒:“像棉花糖似的細甜,容易膩!”語氣飽含輕視。 

  “與其說是粉紅色倒不如說是白色絲絹映照紅花的余光。”君亞淡然接招。 

  “還有未知的可塑性與表現(xiàn)。” 

  沈君亞的語氣沒有半絲遺憾,反而是以一種坦然磊落的輕松口吻形容紫綾,“很健康、端正、有點慧思及好奇之心,是那種令人忍不住想把她當寵物來養(yǎng),調(diào)教些不良把戲的女孩。” 

  “我同情那個小女孩,她根本不是你的對手!绷宙倘缰S刺道:“若就心智而言,你真像在欺侮小孩子,她倒成了‘源氏物語’中的紫乃上夫人--偏偏名字里又帶個‘紫’字,可真是巧!” 

  在她眼里,紫綾根本不夠格當情敵,該惱該恨的對象是沈君亞才是!

  君亞柔聲還擊,“就算我勉強夠格當‘光之君’,也還缺了一位‘六條夫人’的怨念來阻撓!薄

 。ㄗⅲ骸霸词衔镎Z”是日本古典文學,主人翁源氏有“光之君”美稱,此書描寫源氏一生中與諸多傳奇女子的戀愛軼事,本書定位類似中國的“紅樓夢”,紫乃上是源氏自幼調(diào)教為他心目中理想女性的化身,所以林嫣如以此譏諷君亞欺侮小女孩。而六條夫人是源氏的情人,出身高貴、才華洋溢,卻因嫉妒之心化為鬼魅加害源氏正室葵之上致死。) 

  林嫣如臉色遽變,她一向揚言嫉妒是人類最丑陋的嘴臉,不分男女--若是緣盡情了就該灑脫放手…… 

  “是我失言了!彼蚓齺啽憩F(xiàn)出最佳風度,“還是朋友吧?!” 

  他頷首回答:“當然。” 

  在處理感情問題方面,她和君亞是同類人。林嫣如自我安慰:就算不是平分秋色,至少也是雖敗猶榮吧?! 

  精致如花卉的食物突然成為胃部沉重的負擔。 

  雖然低調(diào)處理,沈君亞和林嫣如分手的消息仍然鬧得滿城風雨!

  肇因是“婉姿”雜志的競爭對手“伊莉莎”頗為幸災樂禍地以化名糗了這兩位主角一番!

  與世界各國同步發(fā)行而自夸的“伊莉莎”雜志,一向以前衛(wèi)聳動的報導令人側(cè)目。例如:“如何瞞天過海去偷情”、“目睹丈夫和自己的親哥哥作愛,她該怎么辦?”這種不合國情的駭人內(nèi)容!

  和“婉姿”結(jié)下梁子,正是因為林嫣如曾經(jīng)撰文不客氣批點“E雜志”不適合東方女性閱覽、恐有誤導女性錯誤觀念所致。 

  這一次,“伊莉莎”剛好逮到機會,專題制作一篇“她的男友是雙性戀?”的報導,算是報了一箭之仇,雖然男、女皆采化名,但圈內(nèi)人一望便知所指何人!

  不甘勢弱的林嫣如投身筆戰(zhàn)中,以“出版業(yè)界自清自律”、“女性讀者自覺”的大題目扳回一成。 

  真正的男主角卻置身事外,恍若未聞。 

  他只告訴紫綾,既然和他在一起,就得有接受誹謗的心理準備!

  紫綾以一種了然于心的笑容看著他,又津津有味地轉(zhuǎn)頭念誦報導內(nèi)容!

  “……好看的男人十之八九有同性戀傾向……” 

  “……雙性戀中不乏英雄霸主,如凱撒、亞歷山大、晉獻公、漢哀帝……中外古今皆然!薄

  她念得正有興致,沈君亞卻一把抽出她手中的“伊莉莎”雜志,“別看這些垃圾報導,會教壞小女孩的!” 

  紫綾笑得前仰后合。整篇報導中并沒有她這個無名小卒出場的份,難怪她能開開心心地調(diào)侃君亞!

  最近一個月內(nèi),紫綾和君亞建立了一種微妙的情誼,亦師亦友摻雜著些許男女情愛,慢慢地誘導紫綾達到和君亞相對等的步調(diào)!

  翊德冷眼旁觀忍不住感到一絲詫異。 

  紫綾的確有受到君亞影響,原本毫無章法的穿著略有改善,雖然仍是中性兼顧舒適的打扮;卻多了一分協(xié)調(diào)悅目的亮麗,有種花蕾初綻的柔媚。 

  就連一向慵懶懨然的君亞也變得稍微隨和可親了點!

  “看起來我這位年輕的小姨子還有幾分能耐,和你相處得不錯,沒有打退堂鼓的念頭?!”翊德試探的問!

  既然紫綾與君亞還秋毫未犯,他就不放棄游說君亞收手的心意!

  君亞牽動嘴角,眼睛望著埋首尋找CD的紫綾,緩緩說道:“決定權(quán)在她,我不強求!薄

  翊德呻吟,“我就知道!” 

  君亞說的簡單,他要到哪去找鋒芒能壓過表兄的男子來吸引情竇初開的少女心?!翊德異想天開:四小天王……? 

  他愁眉苦臉道:“彼此是親戚,萬一她受到了什么委屈,佩儀會遷怒于我的。表哥,你得三思而后行!” 

  君亞反問:“你聽過‘周瑜打黃蓋’吧?事不關(guān)己,不勞費心!” 

  翊德懊惱不已,“可是,我看你對她并沒有多大興趣……” 

  君亞微笑:“你們是期待我表演惡狼撲羊,蹂躪純潔處女后再始亂終棄?翊德,你如此多疑過慮!我不是那種急色鬼似的摧花手,畢竟蓓蕾也需春風相顧才會嬌艷盛開不是嗎?” 

  他站起身來說道:“不留你用餐了。請吧!”堅決的意志包裹在天鵝絨般的語調(diào)中,暗示事情已無轉(zhuǎn)寰余地。 

  翊德無奈告辭!

  君亞略帶煩惱:“真是啰唆!婆婆媽媽的!薄

  “又是為了我?”紫綾歪著頭,柔媚地笑著!拔以缯f過要向堂姊解釋。叫她們不要操心,你偏不肯!” 

  “旁人的嘴,理他們做什么!”君亞以一貫慵懶的語調(diào)說!皝!” 

  他擁住紫綾坐在身旁,溫柔的捧住紫綾嬌嫩細致的臉蛋,滿意地看著她眼眸中所流轉(zhuǎn)的光芒--因他而起。 

  不……!君亞在心底糾正自己,與其說他是在調(diào)教寵物,倒不如說他是在雕琢一件藝術(shù)品,如同他在無眠的夜里所琢磨創(chuàng)作的瑾瑑圭碗。 

  親吻、愛撫、撩撥,他能輕易地操縱現(xiàn)在的小紫綾;卻也情不自禁地泄漏了心底的經(jīng)語。他一向懶于主動索求情愛,卻有許多女子愿意給予,并冀求君亞回報相等的情意,在無望之后出愛轉(zhuǎn)恨、由恩成仇……,同樣的故事、相似的情節(jié)一再重復上演,使他的心更冷、更寒。“或許,在你無私的奉獻熱情冷卻之后,你也會開始恨我!”君亞輕柔的說。紫綾在他懷里搖頭,一言不發(fā)地投入更多的濃情!

  ***

  “冰焰”PUB中。 

  佩儀和筱蟬這對寶貝堂姊妹又為了觀點不同而吵翻天,導火線李紫綾本人卻像事不關(guān)己般繼續(xù)喝她的熱咖啡!

  “她這樣很好嘛!”筱蟬放大嗓門道:“又沒有被虐待、受凌辱,談戀愛嘛!總有第一次,對手又是經(jīng)驗老道的熟人,你瞎操什么心?!難不成沈君亞會把她賣了嗎?” 

  佩儀氣的罵筱蟬:“糞土之墻不可污也!” 

  “你什么意思?”筱蟬杏眼圓睜,“李佩儀,你別以為你比人家多讀幾年害就可以引經(jīng)據(jù)典罵人!你才真是豆腐腦子,老冬烘。銈儚V告人中不是有一句‘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jīng)擁有’嗎?!” 

  “那是指手表,不是‘人’!”佩儀沒好氣:“而且,那個廣告不是我做的!” 

  “都一樣啦!”筱蟬不耐煩地一揮手,注意力轉(zhuǎn)向紫綾,“欸!你這位‘事主’說句話怎樣?!” 

  紫綾溫言款款:“你們兩人吵架我根本插不上嘴--我要說的是堂姊你們別為我擔心,我自有分寸的!薄

  “你看吧!”筱蟬得意地一瞟佩儀,“多管閑事!” 

  佩儀瞠目,“紫綾……沈君亞他不是要跟你握握小手、談談純純的初戀而已……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知道!弊暇c略帶羞澀,“他……” 

  筱蟬插嘴打斷她的話,“至少你的初戀對象不是蹩腳、差勁的毛頭小子!” 

  “筱蟬!”佩儀惱怒喝道。 

  “他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會做不切實際的幻想!弊暇c連忙拉回話題,以防兩位堂姊又吵架。 

  “這樣你還愿意……?”佩儀感到不可思議。那個家伙實在太具殺傷力,沒有半句甜言蜜語反而還能令紫綾死心塌地!靶丈虻暮喼笔桥詺⑹郑撆薪K生監(jiān)禁才對!”佩儀咕噥道!

  “他到底用什么手段令你心動?”筱蟬眼里閃動好奇與興奮的光芒,“譬如:燭光晚宴、星月傳情、還是什么禮物示好之類的?像他那種人應該很羅曼蒂克的。” 

  紫綾不好意思,“好像沒有……” 

  一來,她有花坊的工作要做,實在沒有什么時間玩樂。二來,沈君亞似乎不太喜歡帶她上公眾場合,紫綾和他相處最多的地點是在他的住處,隨興翻閱他的私人寶物,攝影、繪畫作品、照顧他的水草。把玩他收藏的玉石…… 

  “對了!”紫綾忽然想到:“這個禮物算不算?” 

  她拉開衣領,扯出了一個由紅線纏綁的玉墜子,晶瑩剔透的冰種翡翠上雕刻著兩個篆字,細辨之下是紫綾二字。 

  筱蟬遲疑地望著佩儀,“玉這種東西,我不太懂……你看這是不是真的?它……看起來像綠玻璃……” 

  紫綾微紅雙頰,收起了墜子,“假的也沒關(guān)系,很可愛呀!” 

  不太規(guī)則的扁橢圓形狀,玉潤水好,沒有多加斧鑿…… 

  佩儀頗為吃力地發(fā)表意見:“我認為:依沈君亞的行事絕不可能送你玻璃珠子……紫綾,這玩意你最好小心保留。” 

  筱蟬心領神會,“市價多少?” 

  佩儀不做正面答復,“翊德父親留下來鑲戒指用的大約只有它一半大,珠寶店的估價是六位數(shù)!薄

  紫綾茫然的表情驀地轉(zhuǎn)為驚愕!

  “嘩!這比百來次燭光晚宴來得實惠!”筱憚口無遮攔!

  紫綾方寸皆亂。心存促狹的筱蟬迭聲逼問她和君亞相處之道,而原本持反對意見的佩儀卻突然緘靜下來,以一種深思的眼光打量著紫綾!

  聽到紫綾述說沈君亞幾近隱士的生活習慣,她更加詫異,那個風度翩翩,戲逐花叢中的沈公子,會為這小妮子“洗手作羹湯”?!哈!那些曾和君亞有過一段情的名媛淑女不知會作何感想? 

  “真的!”紫綾點頭加重語氣,“君亞很會煮菜喔!中西餐都難不倒他。而且很好吃呢!” 

  佩儀和筱蟬面面相覷,只聽到她如數(shù)家珍細數(shù)君亞的拿手菜,崇拜與羨慕溢于言表,牽動了兩人無以名狀的感動, 

  也許,紫綾和君亞這一對情侶的前景并沒有她所想的那么壞……佩儀暗忖!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沈君亞!你若有外傳的十分之一的智慧,就該好好把握住比翡翠更珍貴的寶物才是…… 

  佩儀嘆息,有絲不舍與歡喜!

  沈長峰在寬敞的臥室里來回踱步,心底焦躁不已,那個渾小子終于做了!為了一個十九歲的少女,居然跟才貌皆備的林嫣如分手! 

  他瞄了一眼王雷鈞在半個月前所呈上的報舌,對李紫綾的資料,他早已熟悉得足以背誦。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為了他精心計劃許久的目的,說什么他也要破釜沉舟賭一次!雖然這樣對年輕的李紫綾并不公平……!

  沈長峰感覺到一股摩拳擦掌的興奮,原本疲憊蒼老的身軀也因心跳加快而似乎變得年輕。如果老天爺有一絲垂憐,那么,這一次,他絕對可以扳倒兒子,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沈長峰一雙酷似鷹目的眼睛突然間出一道勝利之光,不假思索地按下一組行動電話號碼,他無情冷酷地下達指令給得力手下,一反以往慳吝的常態(tài),和對方懇談良久、良久。 

  日暈風起,輕輕地拂過陽臺的落地窗簾,曠朗的華廈籠罩在一股朦朧且曖昧的光圈里,隱含著詭譎的氣息。 

  李文貴夫婦驚愕地消化這個駭人訊息,他們的長女--文靜得常被誤認為是啞吧的紫綾,居然闖了這種大禍?! 

  “夏……夏總經(jīng)理,”紫綾的母親李林春雁虛弱一笑,“您……是不是弄錯了?我們家小綾雖然十九歲了,可是一向是個不出聲的悶嘴葫蘆,心智還未成熟,怎么可能和貴公司少東談……呃……談戀愛!薄

  登門興師問罪的夏總經(jīng)理冷冷回話:“不愛說話的女孩子家心思更細密!” 

  他簡略闡述兩人因陳翊德夫婦的婚宴結(jié)識經(jīng)過,并加注了評語:“令千金年紀雖輕,志向可不小哇!沒多久的時間就得到了至少數(shù)十萬的饋贈,算得上有本事——沈少爺選擇女伴的眼光可是很高的!薄

  夏總經(jīng)理評估著李氏夫婦的反應--他們并沒有因話中對女兒的侮辱而憤怒動氣,或者有敢怒不敢言的表現(xiàn),反而是一幅誠惶誠恐的模樣!

  畢竟,李文貴的小小鐵工廠能發(fā)展到目前的建材批發(fā)公司,靠的是與沈氏集團所屬的營建公司之間良好密切的供需關(guān)系,如果切斷了這條往來路線,李文貴的事業(yè)就算不倒也要元氣大傷。 

  他聽著李氏夫婦絮絮叨叨地數(shù)落女兒千般不是、萬種不好,眉頭不由得皺起?磥砝罴业拇笮〗悴⒉皇鞘芨改柑蹛鄣恼粕厦髦椤5,主子吩咐的工作還是得做得徹底…… 

  夏總經(jīng)理清了清喉嚨,做最后的一擊,“論理,府上和沈翁也算是姻親……” 

  李文貴迭聲回答:“不敢!不敢冒犯!”他額上汗珠直冒!

  夏總經(jīng)理虛意地微笑,“可是,侄子和兒子的婚事可不一樣,陳翊德先生的姻緣,舅舅不該也不能管。只好由他。但是若想‘親上加親’,那可就難如登天了,沈翁也不樂意--我們總裁的意思是想請令千金斟酌一番,別誤了自己終身才好!” 

  趾高氣昂的客人離開后,李氏夫婦尚未由震驚中恢復過來,看看時間不過八點正,連續(xù)劇的主題曲正熱鬧登場!

  半晌,李母才咬牙切齒罵:“我們會被這個掃把星給害慘了!” 

  懼內(nèi)軟弱的李文貴不敢吭聲,他知道春雁因為生紫綾時難產(chǎn),吃了許多苦頭,所以對長女極無好感,加上幼時的紫綾有些缺陷,常遭街坊恥笑,自尊心強又重男輕女的春雁因而更討厭長女;當春雁的姑姑決定撫養(yǎng)紫綾時,大伙兒都松了口氣!

  沒想到夏總經(jīng)理的一番話又勾起了妻子對女兒的厭惡感……哎!可能像算命先生所說的:她們母女無緣、相克吧?!李文貴默然想著!

  ***

  晚上八點五十分。 

  拗不過君亞的電話誘惑攻勢--他煮了海鮮總匯濃湯及品質(zhì)優(yōu)良的A級牛排,想到他主廚的偉大架式,紫綾就忍不住發(fā)笑,應允了提早打佯!

  才剛拉下鐵門,神色不善的李氏夫婦便連袂而來。 

  “爸、媽?”紫綾猶不知大禍臨頭,溫和婉約地詢問:“你們怎么有空來?” 

  “你做的好事!”李林春雁劈頭就罵:“扮豬吃老虎還裝沒事的樣子!真好本領呀!”她冷笑數(shù)聲。 

  “春雁……”李文貴無奈,“咱們先把話問清楚再講也不遲。 薄

  “你還說!難道真要鬧到一敗涂地的地步,你才甘心嗎?”李母語氣激動:“你想攀龍附鳳想出頭也該有點自知之明,居然敢去勾搭沈家少爺,你怎么不去拿把鏡子照照?嘎!” 

  紫綾的臉色由脹紅倏然褪為蒼白,眼眸泛起霧光,“媽……”對生母的畏懼使她像只見到貓的老鼠,四肢僵硬,舌頭打結(jié)說不出話來!

  正在不可開交之際,沈君亞準時來接紫綾與他共進“晚餐”,拜春雁的聒噪所賜,不到數(shù)秒便明白了事件的來龍去脈!

  驟然揚起的怒氣像沙漠風暴般在君亞體內(nèi)翻攪。 

  他迅速掌控住局面,穩(wěn)住了紫綾搖搖欲墜的身軀,幾乎可以碰觸到她悲傷驚嚇的情感!

  君亞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冷然凌厲地開口:“男歡女愛是我和她的事,與你們無關(guān)!” 

  他森騰的怒意有效地令春雁閉上嘴。 

  君亞一字一句尖銳說道:“我家老頭要是以為現(xiàn)在還是封建社會想掌控一切,以財勢向你們施壓,那就是他老糊涂了!——我會讓他明白這點的。你們請回吧!” 

  訝然無言的李氏夫婦偃兵息鼓,轉(zhuǎn)身離去!

  紫綾怔怔望著父母親的背影,只覺得心都快碎了!

  她知道:自己并不受父母喜歡、疼愛,可是從來沒有這么強烈地感受到被父母所排斥、厭惡的悲苦。淚珠悄然滑落,她連忙拭去,強咽下喉間的酸楚苦澀,振作起精神來。 

  沈君亞陰騭地沉下臉色。他很清楚誰該為這出鬧劇負責!

  該死的老頭!他居然能把時間捏拿得絲毫不差!該死!他詛咒父親也詛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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