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線帥氣的保時捷跑車在灰蒙蒙的臺北街頭滑過,吸引了不少路人艷羨的眼光。當它靈巧優雅的在十字路口停下時,一旁的行人皆不由自主的轉頭凝望車內的駕駛與乘客。車上坐著一位明艷動人但神色陰晴不定的女子,和一個年約三歲的小男孩。
「媽媽……」小男孩怯怯地喊著正注視著前方的女子。
「什麼事?」方芙媗不耐的轉過頭。
「我們要去哪里呀?」小衡微偏著頭看著母親,臉上有著超乎年齡的懂事。
方芙媗看著這個言行像極丈夫的孩子,心中一股濃濃的恨意逐漸地加深、擴大。
「小衡,你乖乖聽媽媽的話哦!」方芙媗哄著兒子,「媽媽要帶你去一個很好玩的地方!顾冻鲆粋令人心寒的冷笑。
「真的?」小衡原本擔憂的小臉頓時亮了起來!改前职帜兀克灰黄鹑?」他期盼地問著。
「當然!狗杰綃l肯定的應著。哼,唐凌鑫怎麼可能不來?他的寶貝兒子可是在她手上,有了這張王牌,還怕他不順著自己的意思……想到這兒,她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此時剛巧綠燈亮起,方芙媗輕輕地踩下油門。
「媽!小心……」
方芙媗聽見兒子稚嫩的警告,可是一切都太遲了。一聲尖銳刺耳的煞車聲劃破長空,隨即而來的是巨大的沖擊與金屬破碎聲。
一陣陣的刺痛襲擊著她,方芙媗覺得自己的生命力正慢慢地流逝,四周嘈雜的人聲逐漸模糊。她感到黑暗正完全包圍住自己,整個人不斷的往下沉,往下沉……而在她腦中最後的念頭是--她還沒給唐凌鑫一點顏色瞧瞧,怎麼能夠這樣就死了……
。
這彷佛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夢魘。唐凌鑫雙目呆滯地盯著手術室上方亮著的紅燈,一顆心早已麻木,再也感受不到早先的椎心之痛。
十個小時前,當他回到家中,管家氣急敗壞地告訴他,方芙媗接到她情夫的電話,而且還把小衡帶走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便從他心中慢慢升起。
而當他接到電話趕到醫院時,方芙媗的弟弟及父母早已等在手術室外。
「發生了什麼事?」他看著眼前三位神色不定,不敢正視自己的姻親,早先那股恐懼不祥之感再次攀上心頭。
「你們說話呀!」唐凌鑫皺起濃眉,著急的催促著。
「凌鑫……」方濬磊結結巴巴的開了口。
他膽怯地看了看眼前這高大的男子,然後深吸口氣,迎視唐凌鑫迫切的眼光,沉痛的娓娓道出:「姊姊和小衡發生車禍,當救護人員趕到出事現場時,小衡早已斷氣;而姊姊現在正在手術室中……」
唐凌鑫聞言眼前發黑,這些話猶如一記悶棍狠狠地敲在他頭上,教他久久無法動彈。半晌,他下意識地輕搖著頭,然後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彷佛這樣他就可以假裝沒聽到這殘酷的消息。
「不!不可能!我今天早上才和小衡說再見……我……不!」唐凌鑫像只受到嚴重創傷的猛獸,發出一聲聲凄厲的吼叫。
在一旁的方林玫琪難過地看著女婿,眼淚無聲地滑下。
而唐凌鑫的岳父方至誠也紅了眼眶,凝視著遠方出神。
「你們騙我!你們一定在騙我!」唐凌鑫像個喪失理智的瘋子,一把揪住方濬磊的前襟,用力地搖晃著,眼底盡是哀痛。
「凌鑫,別這樣。」向來拘謹的方濬磊再也忍不住了。「姊姊還在動手術,她還有希望……」他試著扳開唐凌鑫緊緊扣在他衣領上的雙手。
唐凌鑫聞言,突然停止了瘋狂的舉動,臉上的表情平靜得嚇人,只有一雙赤紅的眼睛流露出深沉的哀痛和一抹不易察覺的恨意。
在經過十五個小時的手術後,身著綠袍的主治醫生從手術室走了出來。他語重心長的向等在手術室外的眾人表示,病人是否能夠渡過難關,就靠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
是夜,方芙媗的家人都先回去休息了,只有唐凌鑫留下來照顧妻子。
唐凌鑫站在窗口凝視著夜空,不知不覺中,東方的天空漸漸發白。這時躺在床上,全身插滿管子的方芙媗輕吟了一聲。
「芙媗!」唐凌鑫溫柔的輕喚著。在她昏迷的時候他想了很多,他們的婚姻會演變到今天這種局面,不完全是她的錯,他也要負部分責任。至於小衡的死,那將會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阿邵!」方芙媗痛苦地低喚。
唐凌鑫聽到這個名字,全身的血液霎時結凍。
「芙媗,是我,我是凌鑫!」
方芙媗在唐凌鑫的叫喚下,緩緩的張開了雙眼。
「我不要看見你……你走……阿邵,我要見阿邵……」她費盡力氣的吐出這些具有強烈殺傷力的話。
果然,唐凌鑫為這些殘酷的話語而臉色蒼白!杠綃l……」
「不要叫我,你這個……冷血的工作狂。你只關心你的工作,我在你眼中算老幾……我甚至比不上……你那寶貝兒子……」
方芙媗看到唐凌鑫的雙眸在她提到小衡時閃過一抹深沉的痛苦,聰慧的她便已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她的嘴角不自覺地浮上一抹冷酷的微笑。
「上帝是很公平的,我……總算報了仇,出了心中的怨氣……」她喘了口氣,準備使出致命的一擊!柑屏桷,你也不必太難過……小衡說不定不是你……親生的,他很有可能是……阿邵的孩子……」
唐凌鑫死瞪著方芙媗,她的話重重的敲在他的心上,把他對她殘余的愛意全都敲碎了。
「一直高高在上的你……不好受吧……這可真……是天譴……」方芙媗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聲音越來越微弱,心跳也逐漸地緩慢下來。
唐凌鑫不知道他是怎麼叫來醫生的,他只知道方芙媗在去世之前,喊的都是她情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