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魔 第一章 作者:曉昀 |
黑暗大陸近年來戰(zhàn)事連連,尤其是伊爾格和拉斯這兩個相鄰的大國,常為了一點(diǎn)小事就發(fā)動戰(zhàn)爭,使得位于邊陲的小鎮(zhèn)居民叫苦連天。 然而在上者的眼中只看得見自己的利,哪能瞧見市井小民的苦?明日,又將開戰(zhàn)了。 伊爾格的首相和軍機(jī)大臣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這夜,他們又來到上次他們說過再也不來的地方——?dú)缰,那是一座在白天都會令人感到陰森森的古堡?br /> 首相拉茲領(lǐng)著軍機(jī)大臣利奧走了進(jìn)去。 “如果可以,真希望別再看見他了!崩潎@了口氣。不說別的,光那人的眼神就讓他心里直發(fā)毛。 “大人,您這是什么話!您可別忘了,他還在咱們掌握之中,有什么好怕的?” 利奧很清楚:如果那小子有法子解除他施加在他身上的鎮(zhèn)魂咒,絕不會被困在這里十年之久,更別說任人差遣了。 “我知道,我知道!崩澲貜(fù)的強(qiáng)調(diào),充分顯現(xiàn)出他的不安。他很明白要找到一個月之殿的人用血替那人解咒根本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就是怕看到他——那個人稱“地獄鬼王”的男人。 利奧見拉茲的樣子有些舉棋不定,深怕他反悔,他連忙又說:“再說,如果打敗拉斯,拉斯王肯定會獻(xiàn)上黃金和美女的,到時候……” 他奸笑了兩聲,拉茲的眼前立刻出現(xiàn)了美好的遠(yuǎn)景。 是啊!說什么為了正義、為了理想,全是狗屁!打仗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求勝,勝者擁有一切——金、銀、美人……敗者就連求死都沒有尊嚴(yán)。 拉茲明白這一點(diǎn),也就是這樣,他才會壓下心中的恐懼,一次又一次的來找他。 黑暗的空間里,亮起了微弱的光。即使那昏暗光線所映照出的景象有限,仍是教拉茲害怕。 “無間!彼窇值暮。生怕他這個同母異父的大哥將他剝皮拆骨,拉茲站得可遠(yuǎn)了。 角落里坐臥著一具人形,那布滿傷疤的臉及身軀是他久戰(zhàn)沙場所留下的標(biāo)記。 見他沒答話,拉茲又說了:“明天要攻打拉斯……” “又要利用我?”他的聲音平板,卻令拉茲冷汗直流。 “這……”拉茲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利奧見狀搶話:“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殿下的話太重了! 無間冷笑,當(dāng)下兩人的頭皮發(fā)麻!耙翣柛竦呐d亡與我何干?如果必須要求罪犯出戰(zhàn),這種國家不如滅了! “無間!”拉茲叫了出來!澳阍趺纯梢赃@么說?這……這是母后的國家呀!”他們的母親是伊爾格的潔理女王,統(tǒng)治這國土的一切。 無間不再說話了。那種人也配當(dāng)他的母親嗎?天底下哪一個母親會把自己的兒子囚禁起來?又有哪一個母親會利用咒語控制兒子為她效命的?但是這些可悲的事全讓他遇上了。 “無間!”拉茲不死心的叫,可是卻沒得到回應(yīng)。 “算了吧!大人。反正到時候他還是得聽我們的,又何必在意呢?”他們今日來此,不過是通知明日的戰(zhàn)事罷了。 “可是……”拉茲欲言又止。 利奧拉著他!白甙,大人!彼騺砜床粦T拉茲這副軟弱的模樣,日后若女王退位,他真懷疑拉茲是否有繼位的本領(lǐng)。 拉茲沉默了半晌。“好吧! 臨走前,拉茲回頭又望了無間一眼。那一頭黑得深沉的發(fā),在這樣漆黑的環(huán)境里幾乎隱沒,而那正是無間身為魔族的明顯印記。 魔族——黑暗大陸上永生永世的敵人!他為兄長可悲的命運(yùn)嘆氣。 ☆ ☆ ☆ 戰(zhàn)爭結(jié)束了。 黑牢里的無間身上又多了幾道傷痕,但這些并不是他在意的。曾經(jīng)愛著陽光的他,現(xiàn)在只覺得光線刺目,他,早在十年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魔族人時,便已融入黑暗里,光明,早已不屬于他。 這一方土牢就是他的世界,他已習(xí)慣黑暗和孤寂,不知從何時起,他不再祈求,因?yàn)樗宄磺胁豢赡軐?shí)現(xiàn)。 而那個從小就有的夢想,現(xiàn)在更是那么遙不可及…… 因?yàn)槔咸,怎么可能給這樣的他一個天使? ☆ ☆ ☆ 海水不停的沖擊著沙灘,一陣一陣的。在這樣寂靜的子夜,伊爾格的人民早就睡了,因此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從遙遠(yuǎn)的天際里射出了一道銀色的光。 那束美麗的光線在幾經(jīng)盤旋之后,化成了一座透明的階梯,一個可愛迷人的女孩順梯走下。就在她的腳尖碰觸地面的那一刻,梯子消失了。 除了她,什么也沒有留下。一切又歸于黑暗。 盱昀看看四周。這是個漁村,她知道往前走去,大約在天亮?xí)r就可以到市鎮(zhèn)了,到了那里,她就能夠打聽有關(guān)于“他”的消息。 于是,她一點(diǎn)也不遲疑的往岸上跑去。這樣細(xì)致而柔軟的沙地和月之殿并沒有什么兩樣,唯一不同的,就是三三兩兩散落的人家;在月之殿,所有的人民都是統(tǒng)一住在城里的。 盱昀在跑了一陣之后,緩了下來。她一面走著,一面喘氣,天上的明月將淡淡的銀光灑在她的身上。 她那一頭灰色的長發(fā)和伊爾格的人民是相同的,不過這是她刻意偽裝的結(jié)果——月之殿的皇族只要把額上的銀色新月遮住,就可以改變頭發(fā)的顏色。她是私自跑出來找人的,當(dāng)然不希望招搖。所以,她在額上綁了一條同色系的頭帶,隱藏她那一頭出色的銀發(fā),以及她的印記。 她很清楚黑暗大陸的人跟她是不一樣的,也了解這里的人對月之殿是如何的怨恨,因?yàn),這個世界之所以這么混亂,就是因?yàn)樵轮畋硹壛怂麄儭?br /> ☆ ☆ ☆ 盱昀在天亮之后才到達(dá)市鎮(zhèn)。這是一個熱鬧的大城市,人種混雜,來自各國的人都有。 盱昀看到街上賣著各式的奇珍異寶,雖然也很想去摸一摸、看一看,但是她終究壓下了心頭的渴望,小心翼翼、不碰觸任何人的穿梭其間。 走了好一會兒,盱昀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正愁要到哪里打聽消息,卻聽見了人們吆喝的聲音。 前頭是一堵人墻,盱昀由其中的小縫鉆了進(jìn)去。 眼前的景象讓她大吃一驚。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被綁在囚車上,他暴露于外的皮膚布滿了傷疤,還有好幾處正淌血化膿。 圍觀的民眾不停的朝他丟石子,但是他卻吭也不吭一聲。 盱昀驚恐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一種難過的感覺梗在她的咽喉,讓她發(fā)不出聲音來。這時候,身旁的女人遞給她一顆石子。 “來吧,丟吧!”女人說著,又朝他丟了一顆。 “為什么?”盱昀不懂。那個人犯了什么錯嗎? “你沒看到他的黑發(fā)嗎?他是個魔族人!是個怪物!”女人沒好氣的看著盱昀。 “他做了什么嗎?”盱昀再問。 “他不用做什么,反正魔族人都不是好人!都該死!” 女人的話讓盱昀愣住了。就因?yàn)樗悄ё,他就是個怪物,而且該死? “不!慢著!”盱昀叫了出來,但是她的聲音在群眾中顯得那么卑微無助,隨即便隱沒了。 在女人的帶領(lǐng)下,人們的石子丟得更兇了,而且他們也喊起口號。 “殺死他!殺死這個怪物!” “殺死他!殺死這個怪物!” 盱昀再也忍不住了,她大聲的尖叫著,用手推開了群眾。 被觸碰到的人紛紛叫了起來:“老天!” “天啊!這是什么感覺?” “好痛!” 眾人的眼光全投向了盱昀。在群眾的逼近下,她只得一步步往囚車退。 “是你對不對?”帶頭的女人冷笑。“看不出來,你也是個怪物。” “不!我不是!”盱昀拼命的搖頭!拔也皇枪室獾摹!彼皇菗碛辛俗约阂膊幌胗械哪芰Χ,她不是怪物啊! 但是沒人想聽她的解釋。盱昀看著人群漸漸的涌了上來,她回頭,車上的男人正用黑色的眸子看著她,她迎上了他的視線,那像火般燃燒的熾熱感覺傳遍她全身,她定住了,動也不能動。 這時有人從她身后狠狠的敲了她一下,盱昀立即昏了過去。 ☆ ☆ ☆ 盱昀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當(dāng)她睜開眼睛時,四周已經(jīng)是一片黑暗。她皺了皺眉。后腦勺還是好痛,而且還腫了一個包。 哎!她揉揉頭,想起了那些人的無禮。他們竟然叫她怪物?!實(shí)在太過分了!又不是她想要這樣的,她是身不由己啊!誰希望別人一觸碰自己,就會受雷殛之苦呢?可是為了保護(hù)她的安全,從小奶奶就在她身上下了雷神咒,這一點(diǎn),她實(shí)在沒有選擇的余地。想到這里,她不禁嘆了口氣。 突然,她聽見呻吟聲。這里除了她,還有別人嗎?盱昀好奇的反掌,一個絢亮的小亮光球便在她手上產(chǎn)生,它照亮了四周,讓盱昀看清了一切——這是一間臟亂的房子,角落里似乎有團(tuán)東西正里面蠕動著。 她又走近一些,看清了“它”的真面目——那是個全身是血的人,此刻她才察覺到空氣中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 是他——那個被市民捉去游街的魔族人! 盱昀看著他,不知道怎么的,眼眶竟然濕了。她的耳邊響起了那女人的話—— 魔族人都該死,無論有沒有做什么都該死! “為什么呢?”她看著他!按蠹也皇嵌蓟钤谶@個世上嗎?”她不懂,完全不能明白。 可是,現(xiàn)在她至少知道了一件事——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搞不好還是監(jiān)牢之類的。哎!奶媽要是知道她這個月之殿的第一王位繼承人被囚禁在這里,一定會急得哭出來吧。 正想著,他的呻吟聲再度打斷她馳騁的思緒。 盱昀看得出此刻的他一定痛苦極了,或許是因?yàn)閭诎l(fā)炎而夢囈吧。她望著這個可憐人,也不嫌臟臭,就跪在他的身畔,將手中的光球送入他體內(nèi)。 就在那一剎那,他身上所有的傷痕全部結(jié)痂、脫落,然后恢復(fù)成完好的肌膚。 盱昀滿意的笑了起來。在所有法術(shù)中,“治療術(shù)”一向是她最拿手的,可是這也耗去了她泰半的體力。 就在她得意的時候,男人驀的睜大眼睛,撲向了她。 但只有那么一下子,在盱昀還來不及反應(yīng)的時候,他又猛的跳開,伴隨著一聲巨吼。 雷殛之苦! 盱昀苦笑。從小到大,從沒有人能忍受碰她第二次。他也是吧,只是她為什么一點(diǎn)也不覺得慶幸呢? 哎!她再度嘆氣。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那個男人仍然用著一種可怕的目光看著她,他用四肢不斷的在她身邊來回爬行,低沉的吼叫聲似乎在示威一般。但是,她已沒有力氣躲開。 她問道:“怎么?你要吃了我嗎?”盱昀本想說得勇敢些,但是一對上他的眼,她卻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她看著他一步步的逼近,那黑豹般的凌厲眼神讓她開始發(fā)抖。 “你……你可別吃我……我……我可不好吃!” 她向他提及了剛才的教訓(xùn),但是他仍然撲了上來,再一次將她壓倒在地上,并且毫不留情的往她的左肩咬下。 “好痛……” 一顆淚珠從臉上滑落,撕裂的痛楚擊潰了盱昀的意識,讓她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 ☆ ☆ 這是怎么一回事呢?這樣溫暖的感覺,仿佛回到了遙遠(yuǎn)的從前,那時的他發(fā)色尚未轉(zhuǎn)變,那時的他被周遭的人疼愛著…… 回憶是那樣溫暖、令人留戀,但是卻只是曾經(jīng)。而此時此刻,他連做夢也要被人打擾。一陣?yán)组臧阉o震醒。 無間睜著空洞的眸子,很快便適應(yīng)了黑暗。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身上流竄,他的口中漫著一股腥甜。無間看著地上的少女,因掙扎而頭帶掉落使得她露出了銀色的長發(fā)。原來她是月之殿的人,霎時他全明白了。沒想到在這樣的偶然里,她化解了他的鎮(zhèn)魂咒……這十年的禁錮,終于劃上了句號。 他笑了,狂妄的笑聲在陰冷的空間中回響。他是魔族人,為非作歹正是他的使命,他要取代潔理女王成為伊爾格的統(tǒng)治者。 倏的,得意的笑聲在他看到完好無缺的手時戛然止住。 怎么會呢?他不敢置信的撫著自己的臉、手以及其他部位。他……怎么可能一點(diǎn)傷也沒有?那經(jīng)年累月的征戰(zhàn),不是在他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痕?為什么它們?nèi)疾灰娏耍?br /> 無間在女孩身邊蹲了下來。那溫暖的感覺不是夢嗎? 難道是真的!他的心中頓時流過一道暖流。 竟然會有人把極度耗費(fèi)體力的“治療術(shù)”用在他身上,是他耶! 他……可是連親生母親都不要的魔族之子啊! 為什么?他不懂。一股奇異的情愫奔流全身,無間看著眼前的她,那是一張細(xì)致動人的臉,他忍不住伸出手。 她是天使嗎?上天送來給他的天使!他一直以為老天早忘了他的存在,沒想到她仍是惦記著他的……無間想著,他的手輕觸著她,頓時一陣?yán)组甑耐闯䝼鞅榱怂怼?br /> 無間迅速收回了手。他的夢想和期待在這一刻全被震個粉碎,伴隨著他的怒吼,怨懟像潮水一般涌了上來。 他就知道上天是不可能對他仁慈的,她給了個天使——他根本碰不得的天使! 他看著她,她因肩傷而微微擰眉的動作盡收他眼底。 一股不服與不信邪的怒焰在無間心中成形,他仰頭大叫:“不!我不會讓你再支配我!笔裁垂菲ɡ咸鞝敚 拔也攀亲约旱闹魅。” 他再度對她伸出手,一點(diǎn)也不遲疑的撫著她的臉,雷殛的巨痛猶在,但他早已習(xí)慣受苦。從現(xiàn)在起,他絕不會放開她,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雷殛算什么!痛苦算什么!他要他的天使。 無間俯下身,看見她肩上被他撕咬的傷口正流著血,他伸出了舌,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將它舐去。 一股腥甜在他口里擴(kuò)散,而后直沖腦門,它,告訴他這一切真實(shí)的存在著。 ☆ ☆ ☆ 火辣的痛覺燃燒在她的左肩上。 盱昀再一次的皺了眉頭。無間看見了,他知道她就要醒了。 然后,她的眉頭鎖得更緊,因?yàn)椤?br /> 好痛…… 真的好痛…… 盱昀滿腦子只有這個念頭。她又昏倒了嗎?哎!真是多災(zāi)多難的一天。她不高興的嘟起嘴,又為肩頭的傷痛得皺眉。 好痛!有人在動她的傷口,她知道。即使現(xiàn)在的她意識不清,但是她可以感覺到有人在幫她療傷。是莉兒嗎?不!她搖頭否決。莉兒粗手粗腳;才沒這么溫柔呢!那是奶媽嗎?一定是的。奶媽最疼她了,看見她受傷,一定心疼極了。 盱昀開心的想著,用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但眼前的景象卻教她震驚不已。他……他竟然還壓在她身上,剛才的“野獸”!為什么?他不怕雷殛之苦嗎?而且最令她不敢相信的是,他正用著舌頭舐她的血。 “放……放開我!”她叫了起來。 無間看著她。那張蒼白的容顏,是上天的完美杰作,他的天使真是令人驚艷?吹剿菢踊艁y的表情,他傲慢的笑了。 “為什么我得聽你的?你可是我的獵物! 他的話讓盱昀嚇得發(fā)抖。什么獵物?她可是人啊!“你想對我做什么?” 看到她還能開口說話,無間知道她沒有自己想象中的脆弱,為此他稍稍放心。但是在放心的當(dāng)口,他又忍不住捉弄她。“你猜呢?”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或許是因?yàn)樗谶@里等太久了,或許因?yàn)槭撬?傊,在這一刻,他幾乎忘了觸碰她時所受的雷殛之苦。 不過,盱昀卻抖得更厲害了!澳恪阋粤宋覇?”他剛才已經(jīng)喝了她不少血,現(xiàn)在就要把她生吞活剝了吧。 她的話引來他的大笑。那開懷的笑聲是那么吸引人,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下,盱昀只覺得魔音傳腦……天!她就要被吞咬下肚了。 無間停止笑聲。只有他知道自己多久沒笑了,整整十年啊!他的天使帶給他的影響真是大。他無禮的逼近她,盯著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他吐了一口氣,拂動了她的瀏海。盱昀在他的注視下莫名的感到心慌。 無間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這動作讓盱昀的眼睛充滿了不信。怎么會!這人不怕被雷殛的感覺嗎? “我決定不吃你了。” 盱昀被他的話驚醒。她睜大眼,期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無間俯下臉。即使四周是那么暗,盱昀仍然可以看見他嘴角的那抹邪笑。 他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罢f的也是,我怎么會吃自己的女人呢?”他發(fā)出了宣告。是的,從這一刻起,他絕對不會放開懷里的女人。他的天使當(dāng)然是他一個人的! 盱昀被他的話驚嚇了。什么女人?“我才不……” 突然,無間的唇覆上了她的,盱昀的明眸睜得更大了。他……他怎么可以……太過分了!正想抵抗,她發(fā)現(xiàn)他竟用舌頭挑開了她的唇,在來不及反應(yīng)的情況下,一陣惡心的味道在她口中漫開…… “你……”盱昀推開他,一面用力的擦嘴,方才咽下的卻再也吐不出口了。 “怎么樣?”他躺在一側(cè),撐著頭看她!拔兜篮馨舭?你的血是我喝過最鮮美的東西! 她的血?他竟然喂她喝她的血!實(shí)在太惡心了!盱昀握起拳頭!澳恪愫每蓯海 彼攘怂,可是他回報的是什么?不但咬她、欺負(fù)她,還喂她喝自己的血! “我討厭你!” 討厭嗎?無間早就習(xí)慣被人討厭。她說出這樣的話令他不快,但是他并不意外!澳闵鷼獾臉幼雍每蓯邸! “你……”盱昀答不出話了。這人是怎么一回事?算了,不想理他了。她想起身,卻發(fā)現(xiàn)左肩重得提不起來。“嗯……” 她壓抑的叫聲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扶著她,讓她坐起!斑好吧?” 被人擁著,盱昀是第一回,他溫暖的體熱隔著衣服傳到她身上,那是一種會讓人著迷的感覺,更是一種奢侈的享受。她的眼漫出了一層薄薄的水霧!盀槭裁?”她不懂,真的不明白。從小就沒有人敢碰她第二下,可是他為什么卻一再的親近她? 無間揚(yáng)眉,不明白她所指為何。 看著他不解的神情,她幽幽的說:“你不怕雷殛之苦?” 無間低低笑了!拔也欢阏f什么!睘榱怂,他甘心受苦。 “你……”盱昀被他的話弄糊涂了。他……他是什么意思? 他卻不給她問話的機(jī)會了!拔医袩o間。” 她迎向他的目光。 無間——她反復(fù)念著他的名字, 久久才吐出自己的名字!绊礻!表礻?無間扯動嘴角。果然是個天使該有的名字。 ☆ ☆ ☆ 盱昀看著無間把石墻打破,只用了一個拳頭。她終于知道伊爾格監(jiān)禁他的理由——他太危險了! 之后,無間抱著行動不便的她往下跳,離開了毀滅之塔。 “放我下來!表礻篮。他們已經(jīng)離塔好遠(yuǎn)了。 “這里不安全!睙o間輕描淡寫的回答,還是抱著她往前跑。 這之間盱昀的視線一直沒離開他的臉。這一路上,他竟然連眉也沒皺一下。那是雷殛之苦!為什么他卻像毫無感覺?從有記憶起,哪個人不是離她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即便是莉兒和奶媽也是如此,只是做得較不明顯罷了,而他卻……所以她迷惑了。 正想著,一大群人冒了出來,包圍住他們。盱昀心里暗自喊糟,卻聽見領(lǐng)頭的男子對無間喊:“殿下!您終于脫困了! 無間的嘴角微揚(yáng)!傲,這些年有勞你了! 盱昀從無間懷里瞧見了力亞臉上的欣喜之色。 “不!力亞只是盡自己的本分。”他說著,臉上的表情因?yàn)橐娭礻蓝辛俗兓!暗钕,她是誰?” 那張警戒的臉充分表現(xiàn)了他的盡責(zé)與忠心。 盱昀有些好奇無間的回答。他要如何向他的部屬解釋她的存在?他的獵物嗎? 但無間的回答讓在場的人都驚訝了。 “她是我的妻子!彼f得那么堅(jiān)定、理直氣壯。 盱昀反對的叫:“無間!”他未免太過分了,她又沒給過他什么承諾;再說,他們除了狩獵者與獵物的關(guān)系外,什么也不是。 力亞當(dāng)然也不敢相信。殿下這幾年來一直被囚在毀滅之塔,過的是不見天日的生活,怎么會突然蹦出一個妻子呢?“殿下……” 他的話被無間給打斷!傲,你有什么問題嗎?”盱昀發(fā)現(xiàn)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勁加重了。 力亞搖頭。“恭喜殿下! 他退向一旁,身后的人牽出了一匹脾氣暴躁的黑色駿馬。 無間把盱昀放上馬背之后,也跟著上了馬。一群人跟在他之后策馬狂奔。 “無間……”盱昀幾度想說話卻找不到機(jī)會。 無間將她摟得更緊,像在保護(hù)珍寶似的。 “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彼麥厝岬幕氐。 她知道,可是什么時候才是適合的時機(jī)呢?她抬頭看他,面對這樣的他,她的心有些茫然,想說的話也咽了回去。 ☆ ☆ ☆ 盱昀不知道自己為何說不出口,是因?yàn)榕滤年P(guān)系嗎? 是的,她承認(rèn)自己怕他,即使那樣有損她的自尊,但她就是怕他。事實(shí)上,有誰不怕他呢?他是那么的霸氣,他的武力是那么駭人……而且,他還是個魔族人。從小,她就一直被灌輸魔族人不是好東西的觀念,雖然她也認(rèn)為因?yàn)橐粋人的種族就把他歸為壞人是一件膚淺的事,可是無間對她的所作所為真的是太過分了! 不提他咬她、侵犯她,他竟然限制了她的自由,對別人宣稱她是他的妻子……他怎么可以對她做這些?他以為他是誰。 當(dāng)然她是可以喚出月梯回月之殿,可是她要找的人還沒找到,這樣就回去,她怎么甘心?想著想著,盱昀不禁好奇的掀開帳篷的簾子,意外的發(fā)現(xiàn)沒人看守自己,于是她毫不猶豫的跑了出去,直到離營區(qū)遠(yuǎn)遠(yuǎn)的,她才停了下來。 正在喘氣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xiàn),嚇得盱昀腳都軟了。 “你……”不會吧!竟然是那個叫力亞的人,她這么快就要被抓回去了嗎? 但是力亞卻說出令她意想不到的話:“前頭有一匹馬,還有糧食和水,你走吧!” “你……是故意要放我走的?”盱昀終于明白為何今夜沒人守著她。 “你不適合殿下,你只會給殿下帶來痛苦!绷喞淅涞恼f。這些天來,他觀察得清清楚楚,這個女孩的心根本不在殿下身上,再這樣下去,殿下只會愈來愈痛苦。所以他自作主張放了她,反正日后殿下成就大業(yè),還怕沒有美女嗎? 聽到這些話,盱昀的心忽然有些不快。怪了,她不是想走嗎?如今成真,她還有什么不高興的? 她甩甩頭,趕走了那些令人心煩的想法,朝著力亞為她準(zhǔn)備的一切走去,大大方方的牽著馬離開。 ☆ ☆ ☆ 天亮后,盱昀進(jìn)了城,準(zhǔn)備再到處打探消息。只是在找人之前,也得先填飽肚子。于是她便找了棵樹,坐在底下吃東西。 正吃著力亞為她準(zhǔn)備的肉干,一個小女孩走到她面前,盯著她手上的肉干瞧。被人瞧著吃東西的感覺實(shí)在很怪,反正力亞為她準(zhǔn)備的食物也不少,盱昀索性從背包拿出了一些食 物跟小女孩分享,然而就在她遞出食物的那一刻,小女孩不小心碰到了盱昀的手—— 一陣尖銳的叫聲從小女孩的口中發(fā)了出來。 一下子,眾人便將盱昀團(tuán)團(tuán)圍住。 “你對我女兒做了什么?”一個微胖的婦人抱著正在哭泣的小女孩,她的語氣是兇惡的。 “我……我沒有……”盱昀搖頭,但是在場沒一個人相信。 “你這個壞女人,如果你沒有做什么,為什么我女兒會哭?”婦人不信的反問。 “我真的沒有!我只是……” “只是怎么樣?”一個村人走上前,伸手想抓住盱昀。霎時,那人發(fā)出了慘叫:“老天!她是怪物,她的身子碰不得……” “原來你是個怪物!”眾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攻擊盱昀。 “不!我不是……”盱昀哭叫著,但沒有人理她。 先前的婦人更是狠毒的說:“燒死她吧!把這個可怕的女人燒死,誰知道她會做出什么事來,我們不能讓這種人活在世界上。” “沒錯!燒死她!把她給燒死!” 盱昀聞言,嚇得渾身發(fā)抖!安!我不要!我不要死!” 然而,她的反抗更加深了村人想要燒死她的決心。 幾個壯漢圍住她,強(qiáng)忍著雷殛之苦將她架到一根木樁上,在盱昀的腳邊堆起了許多的木柴。 盱昀依然哭叫著,可是卻沒有人同情她。漸漸的,她的嗓子啞了,眼淚也流干了,望著眼前的人們,她突然明白自己是逃不過這一劫了。再掙扎也沒用,她就要死在這里了。 于是她靜了下來,呆呆的看著那些人在她腳下的木柴上點(diǎn)火。一陣陣的白煙冒了上來,她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腳下有著熱度……此時,一張臉從她的腦海里浮現(xiàn)——那是一張霸氣的臉,有著一雙威嚴(yán)的眸子,和一頭黝黑的長發(fā)……為什么會想起他呢?盱昀不想再想了。她垂下眼,認(rèn)命的忍受腳下那灼熱的溫度…… 就在那一刻,一大群人騎著馬沖過人群,那喧囂的馬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當(dāng)然也包括盱昀的。 她望著無間,他仿佛是從她腦海里走出來的一樣,他,好像不是真的…… 然而他卻在最短的時間里,踢去她腳下那些燃火的木柴,解開了她的束縛,將她從木樁上放下來,還將她抱在懷里…… “你還好嗎?”他問。 盱昀看著他,腦子里是一片空白。 當(dāng)他伸手撫去她的眼淚時,她看到了那雙被火灼得通紅的手。 “無間……”她想說些什么來表達(dá)心中的震撼,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但無間卻笑了!昂芎,你還能說話!蹦苷f話就代表沒事了。 他的話令盱昀又是一愣。他怎么能這樣溫柔的對她呢?難道他一點(diǎn)都不生氣她私下逃跑?然而眼前的景況卻讓盱昀沒空再想了,一大群村民圍住了他們。 無間冷笑著!澳銈兿敫墒裁?”敢這樣對她的人都該死! 盱昀看著他嗜血的表情,急忙說:“別殺人,好不好?我不要你殺人!彼庇X的認(rèn)為他不會輕饒那些無知的村民。 聞言,無間看了她一眼,然后他回頭,右手一揮,最近的一棵樹立刻裂成了兩半。 村民一看到無間的發(fā)色及殺氣,再也沒人敢多嘴了。 “還不讓開!”力亞大吼。 眾人急忙退到一邊去。就這樣,無間一行人離開了小村莊。 ☆ ☆ ☆ 那一夜,盱昀睡得很不安穩(wěn)。白天的事對她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從小她就為了自己和別人不一樣而苦惱,可是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人當(dāng)作怪物,甚至差一點(diǎn)被火燒死。要不是有他,她可能早就死了。要不是他,無間——那個她一直都害怕的人…… 她已經(jīng)弄不清自己對他的感覺了,尤其是當(dāng)她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他就坐在她的身側(cè)望著她的時候,盱昀發(fā)現(xiàn)自己忽然好想哭。奇怪了,她不是早在白天的時候就把淚流光了嗎?為什么她還能掉得出眼淚? “為什么你在這里?”他一向都待在自己的帳篷里的。 “你需要我!睙o間淡淡的說。他和黑夜似乎融成了一片,他的黑發(fā)、他的黑瞳……他是個魔族人…… 可是她卻緊緊的抱著他,大哭了一場。在他的懷里,她忽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動。為什么呢?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 ☆ ☆ 幾天后,他的城堡到了。 原來他在十五歲以前一直住在這里,接受所有國王應(yīng)受的教育。盱昀一面梳洗,一面聽著婢女寧寧的介紹。無間原來是伊爾格的王儲,一直到十五歲之前,他的頭發(fā)都是灰色的,然而卻在十五歲生日當(dāng)天變成了黑色。沒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就是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魔族人,擁有魔族可怕的獸性以及戰(zhàn)斗力……因此,危險的他只得被拘禁在毀滅之塔,只有在戰(zhàn)爭時才放他出來為國效命。 為國效命?天!盱昀聽到這里,心都擰了。她想起無間游街時那慘不忍睹的模樣……就算他的相貌改變了,他也還是他呀!為什么他必須受這樣的待遇呢? 怪物——他們竟然叫他怪物!盱昀瞇起了眼睛。這就是他為國犧牲奉獻(xiàn)所換來的代價?從備受尊崇的王子殿下到受人唾棄的怪物,他到底受了多少苦? 寧寧看盱昀毫無反應(yīng),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急得輕喚盱昀:“王子妃,王子妃!钡珶o論她怎么喚,也叫不回她的魂,于是她大膽的拍了拍她的肩!巴酢币痪湓掃沒說完,她突的大叫出聲:“!” 盱昀立即醒了,她看見了寧寧的表情—— 她的表情有著盱昀熟悉的恐懼與害怕。 盱昀很清楚這表情所代表的意義——那是一種看到怪物的表情。 她終于明了自己為何向著無間,因?yàn)樗麄兌际峭活惾,他們是怪物——沒有人想接近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