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狗早上是不是要喂?”
“嗯。”
“我的存折放在言畫意那里,我待會兒要去找她拿,順便買菜!
“嗯。”
“我決定搬出去,不住你這里了!
“不行!
“為什么?”她差點站起身來,對他拍桌子抗議。
“沒有。”
俞筱茉深吸幾口氣,看來他都有在聽嘛!為什么只肯嗯來嗯去的呢?不愛講話也沒那么慘,她覺得裴少寒的表現已經到了“恨講話”或“不屑說話”的地步了。
“你如果一直很少說話,聲帶可是會退化的,白白浪費一個器官,那很可惜喔!”更何況他的聲音也不是很難聽,有什么“聽”不得人的?
裴少寒抬起頭,凝望著她的眼里,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
俞筱茉驚訝的瞪著他,并倒抽了一口氣!澳恪憔尤辉谛。”她不敢置信的直盯著他只有露出一絲笑意的眼眸,連眨眼都舍不得,貪婪的看著地難得的攝人表情。
直到他再度將視線移回報紙,她才舒了一口氣,咕噥道︰“你還是不要常笑比較好,不然我就不信還有哪些女人能保持冷靜和理性。”
正如她所愿,裴少寒的表情又回復了一貫的冰冷無情。
俞筱茉滿足的笑了笑,坐下來享用她的早餐和報紙的財經版,心里仍因方才的驚喜而雀躍著。
真是太高興了,剛才那一點點點點、只維持了幾秒鐘的笑,在她的估價單里可足價值上億的珍貴寶物呢!其實應該不只這樣,若是有人捧著大堆鈔票請裴大哥笑一下,恐怕也換不到吧!真是幸運極了。
可是……他干嘛笑?她說的那句話很好笑呢?哪里好笑?她可是很正經的在告訴他耶!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裴少寒已經換好衣服,準備上班去了。他走到餐桌旁,瀟灑的抱起一疊文件及車鑰匙,安靜的走了出去,但隨即又走了進來。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她,并遞給她一把鑰匙!安粶拾。”
俞筱茉微愕,望著他的背影,手中握著仍留有他手掌余溫的鑰匙,心中原本充斥的苦澀不知何時已轉變為不曉得從何而來的甜意。
。 。 。
俞筱茉站在言家門前,沒什么耐心的等著言畫意來開門。
“誰。磕敲丛纭毖援嬕饫_大門,當場被來人凍結在原地,連話都忘了說完。
“還早?都已經九點多了……喂,畫意,你不會就這樣在門口睡著了吧?醒醒啊你!”俞波茉伸手捏住畫意的臉頰,用力拉扯著。
“痛痛痛……痛死了啦!快放手!”言畫意死命的擺脫掉她可伯的刑求,但仍是一副戒慎的表情!皩Σ黄,小姐,你和我一個叫俞筱茉的朋友長得一模一樣……”
“我就是俞筱茉!言畫意,你到底睡醒沒?”這個女人,是故意損她的嗎?
未料,畫意仍搖了搖頭!安豢赡,她從昨天下午就失蹤了,現在還沒找到呢!小姐,你別再開玩笑了!
她……她開玩笑?!“你居然在我面前說我失蹤了?你到底是……”筱茉思索了一會兒,浮起一個奸詐的賊笑。“如果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賴掉上次那筆二十七塊的影印費那你就錯了,我決定要加收利息!”
這番話下來,畫意終于稍微相信這位訪客正是俞筱茉本人!澳恪阏娴氖求丬裕俊
“我又不像你和詩情是雙胞胎,全世界、全宇宙只有我一個俞筱茉!”
“噢!老天,你跑到哪兒去了?大家找你找得要命!”言畫意把好友拖進屋里,馬上進行問題轟炸。
“哦?我剛才好像沒看到某人有‘很要命’的樣子,你說是不是呢?”俞筱茉笑吟吟的挖苦道。
“那是因為太要命了,所以就累得睡死了,哎呀!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我哪里也沒去!背伺嵘俸抑,她真的哪里也沒有去。
“那為什么電話打不通?”
咦?她們不曉得她的居處已經葬身火窟了嗎?大概是很快就撲滅了,記者來不及采訪吧,也說不定是她根本沒看新聞!半娫挵!….壞掉了!边是別告訴畫意好了,不然她寄住在裴少寒那里的事就會曝光了,而她還不打算讓別人知道。
“壞了?真是湊巧!碑嬕鈸u搖頭,以表示她的哀悼之意,但很快的,她的表情突然古怪起來!澳阍趺磿谶@里?”
哦!少女癡呆癥!“我本來就在這里!闭媸瞧婀,畫意的精神狀態一定出問題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不用打工嗎?”太反常了!早上十點,打工的黃金時段,而俞筱茉居然坐在她面前,悠哉游哉的喝著茶,一點趕時間的著急模樣也沒有!
反常!絕對反常!百分之一萬有問題!
“打工啊……”糟糕,她怎么解釋比較好呢?“書店老板有事,今天休假!边@個不叫解釋,叫做掩飾。
還是快把東西拿回來,好進行下面的工作吧!思及此,俞筱茉的心情又低落了幾分。根據裴少寒的條件,她只好忍痛將這些工作辭掉。她待會兒就是要去向各個即將痛失英才的店家們辭職的,想想還真是舍不得。
“好了,不跟你多說,我還有急事待辦,拜托你把我的存折和印章還給我!
好像還不太對勁。言畫意不甘心的皺著眉,慢吞吞的踱進房里拿出筱茉的第二生命,心里不停的思索著她今天的談話及表情,試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遺憾的是她的分析能力實在比她所期望的低了一點,所以一直到俞筱茉走出大門之后,她還是找不出任何可供拷問的線索。
。 。 。
傍晚五點半,裴少寒反常的早歸了。雖然下班時間是五點,但他通常會留在辦公室里加自愿班或在道場里練身體,那么“準時”回家倒是頭一次。
他站在門口,一臉深思的表惰,目光則梭巡著空寂的室內。她跑到哪里去了?離開了嗎?畢竟她是被他強留下來的,會趁他不在時落跑是非常有可能的事。再說她孑然一身,兩袖清風,連行李都不用拿,要跑更是容易。
甩甩頭,裴少寒煩悶的扯了扯領帶,讓整個人呈大字型的癱坐在沙發上。他什么時候會做這種扣留別人的事了?又為什么他會做這種事?因為心底那股揮之不去的寂寞嗎?還是只是因為她是俞筱茉?一連串的問題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只好無聲的嘆了口氣。
最近,他發現他愈來愈不了解自己。
二十九年七個月以來,裴少寒一直自以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做什么、要什么、為什么,可是最近他的行為卻令他對自己感到很陌生。從不開車載女人的他,為了接她還特地等了十幾分鐘;一向對別人的苦難冷眼旁觀的他,居然伸手扶住了在火場搖榣欲墜的她更離譜的是,嚴禁他人干涉私生活的他,竟強迫她不許搬離他的房子,甚至不惜以利相誘來留下她!若不是他自認意識清明,裴少寒根本不承認這是他會做的事,而且也沒人會相信。
就這樣發了好一會兒的呆,裴少寒決定先讓自己回到現實生活再說。既然俞筱茉不在了,自己當然又要再回到以往的日子,還是先為自己和灰狼準備晚餐,不然餓死了不僅沒人知道,也沒人會可憐。
深呼吸,張開眼,他卻看到了俞筱茉正以奇怪的表情盯著他。
“你在這兒干嘛?睡覺嗎?”真難得看到他卸下防備的樣子,但方才他臉上那深刻的疲憊和失落卻令她不禁微微的心疼。
“你在?”老天,她還在這里,他卻已經先自以為是的自哀自憐了一番!真是愚蠢!
她在?他是什么意思?硬把她留下來還一副很驚訝看到她的樣子!拔也粦撛趩?”
“我沒說!
“你是沒有說,可是你的表情卻有寫!”笨蛋,虧他的北極臉練得那么到家,卻連掩飾一下都沒有,擺明了是故意傷她的心嘛!
其實不只她,裴少寒也覺得自己很窩囊,只不過他懊悔自已居然那么容易在俞筱茉面前泄漏他的情緒,這讓他感到相當的不安。
或許堅持留下她對他而言并不是件好事。但是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讓她離開的打算。
“我今天去找畫意,把我的錢拿回來了。”俞筱茉開始報告她的一日行程。
“嗯。”而裴少寒又回復了他一貫的平板回應。
“然后我就一家店一家店的去辭職,一間一間的親自去喔!你看我多有誠意和歉意啊!沒辦法,臨時辭職對人家會造成困擾,不好意思嘛!走得腳酸死了!彼てさ目戳怂谎邸!拔艺嫦M莻始作俑者能好好檢討一下!
裴少寒看了她的腿一眼,隨即便仰起頭閉目養神!啊!
“你都沒看到那些老板多舍不得我呀,因為我是他們店里的“主力店員”,一旦我走了之后,他們又要重新招募店員。不過這樣也好啦!我一個人失業,可以讓好幾個人找到工作,這樣就可以減少社會的失業率了!”俞筱茉倒是自言自語得相當起勁。
她等著裴少寒的回應,他卻遲遲沒有回答,她轉頭看向他,遺憾的發現他好像睡著了。唉!真掃興。她惋惜的輕聲往廚房移動,本來還想多跟他溝通一下、多了解他一點,沒想到他居然睡著了……
她搖搖頭,開始翻冰箱找晚餐的菜。
正當她捧著一堆材料,踢上冰箱門的同時,門鈴也湊熱鬧的響了起來。俞筱茉放下手中的東西,就往大門走去,一直到了門前,她才想起自己還是個不宜曝光的寄居者,還是叫裴少寒來開好了。
她轉過身︰“裴……”他失蹤了。
真是的,莫名其妙的回來,又不聲不響的不見,這種人真是不可靠。
暫時撇開他不談,現在重要的是要不要開門。
開!那如果來者是認識她的人呢?像那個古怪的呂沐遠,或是唐中閔和言詩情夫婦,這么一來就絕對會曝光的;一旦再傳入畫意耳里,就算她半承認半撒謊的說她是裴家的女傭,恐怕也會受到相當的質疑,到時她和裴少寒的清白就……
不開!也許只是個推銷員、收報費的人之類的,她如果躲起來的話也未免小題大作了些。
比較起來,不開門是比較聰明的抉擇。
但門外的人可不這么想。按了十數聲的電鈴之后,來者決定直接以人工方式把門給喊開。
“少寒,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看到你的車了,所以你最好趕快開門,不然你就一星期別出門,因為我沒見到你是不會走的,快開門!”一個帶著西洋音的女聲傳來。
哇!這個女人好狠。∮狍丬哉ι,外國女人都是那么直接而不擇手段的嗎?一星期!筱茉計算著屋內所剩無幾的物資,不行!存糧不夠,撐不到這場“抗戰”結束他們就會先餓死了;再說她也不認識什么外國人,應該沒有關系吧!
“請問你是哪一位?找裴先生有什么事?”一開門,俞筱茉就后悔了,眼前這位穿著火辣的性感女郎不只長得漂亮,身材也挺不錯的,還對俞筱茉的出現迅速冒出了一股令她差點窒息而死的敵意。
她怕這個女人,除了她身上的肅殺之氣,也怕她搶走了裴少寒。這個潛意識的發現不禁令筱茉嚇了一跳。
“你是誰?”那外國女人惡狠狠的問道。
正欲開口回答時,俞筱茱便從身后的涼意以及門外訪客瞬變的表情得知了另一人的到來。
轉身一看,正是幾分鐘前消失的裴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