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三點鐘,梁文靜睡不著,睜大了黑眼珠,無聊地盯著天窗數星星。
唉!在發(fā)生那種令人扼腕的事情之后,她怎么睡得著呢!差一點、差一點她就可以碰上那兩片漂亮的嘴唇--如果當時她沒有神游太虛的話!
正當她哀聲嘆氣時,肚皮咕嚕咕嚕地響起,梁文靜才記起她連晚餐都忘記吃了。起床想下樓去填飽肚子,卻見樓下烏漆抹黑的,又令她打消了念頭。她怕黑,平時睡覺時都會亮著一盞小圓燈,現在燈泡壞了,不過幸好有淡蒙蒙的月光從天窗灑瀉下來。一縷夏日微風,自她習慣敞開一小縫的落地窗外吹了進來,窗簾微揚……
順著掀起的簾角看出去,梁文靜看見一個黑影攀附在她窗前的那棵大樹上,在那里晃啊晃的,煞是嚇人。
梁文靜猛然一驚,伸手捂住嘴巴,以防自己脫口而出的尖叫。
小偷?變態(tài)殺人魔?外星人入侵?異次元世界的「好兄弟」……想到這,她飛也似的奔下秦志亞的閣樓。腎上腺素果然能激發(fā)無數潛能,她早忘了腿扭傷的這檔事。
「喂!喂……」隔著棉被,她挨著秦志亞,愈叫愈小聲,生怕突然蹦出一個東西來。她搖晃著秦志亞的手臂,見他猶自沉醉夢鄉(xiāng),最后,干脆鉆進他的棉被里。
天!怎么會有這種人?都已經到了這種生死交關的緊要關頭,他居然還能大刺刺地睡得如同童話中的睡美人一般。
怎么辦?她可不想被外星人抓去當實驗品。而且,也沒有像「X檔案」里那位智勇雙全的穆德探員一樣的人可以救她。
唉--她拿秦志亞的額頭當桌墊,托腮長嘆--好人是注定要多災多難的。
搞不好她被抓去了,秦志亞會是第一個鼓掌拍手的人。然后痛哭流涕地感謝上蒼有好生之德,讓他終于擺脫「惡魔之掌」,解除了他風流人生里唯一的夢魘。
想到這兒,她不滿地看了秦志亞一眼,他依舊睡得香沉,臉上還掛了一個特大號的笑容,八成是夢見他那群六宮粉黛知己,或者是某個路邊的野花。
「色狼!」梁文靜低罵一聲,輕扯了一下他的頭發(fā)。
秦志亞咕噥了幾句,抱著棉被,翻個身又繼續(xù)睡。
「秦志亞,求求你,快點醒來好不好?」她蚊子似的叫著,還不時地轉頭察看四周的「敵情」。
她再接再厲附在他耳旁施展纏功,卻因為肌膚太過相貼,差點咬上他那形狀優(yōu)雅的耳朵!盖亍
粱文靜訝然收聲,一時竟被這絕色美男迷了心竅--他的睡顏還真不賴!
她逐一打量起他的五官,包括他那濃烈的眉、直挺的鼻、厚實的唇,愈看愈加肯定自己非凡不俗的眼光。
難怪秦媽媽說,她的兒子自小就是個女性殺手,不管是同輩、姨輩、奶奶輩的人,總之,方圓五百里內的鄰居無一幸免。
收回心思,她猶不死心低喊:「秦志……」
他翻過身來,被眼前的黑影嚇得心臟一縮,連忙跳坐起來。他沒有睡前點燈的習慣,定眼一瞧,才看仔細是梁文靜。
「想嚇死人!知不知道妳留的是長發(fā)?小姐!够诂F在是半夜,又為了不干擾到附近僅有的鄰居,秦志亞刻意壓低音量,否則早朝她炮轟過去。
「長發(fā)又怎么樣?膽小鬼!顾蓸妨,抓到他把柄似的取笑他。
「不怎么樣,只是想掐死妳!」秦志亞作狀要掐她的脖子,不經意瞥到梁文靜輕衣薄衫的模樣后,他猛然抽回雙手,旋即閉上眼,兩手交握,枕在腦后往回躺。
見秦志亞突然又躺了下去,梁文靜也順勢半臥在他身邊。
「你還想睡?」怎么可以呢!都有「東西」入侵到他們的屋子了。
顯然她問了一個愚蠢至極的問題!笍U話!妳為什么出現在我床上?」
被他的陰陽怪氣感染,梁文靜也不甘示弱,「夢游你信不信?」
「信!等我把妳丟到窗外,我就相信!
「喂,騙你的啦!是有小偷啦!」她慎重其事的宣布答案,絕不能尚未平息外憂,就燃起內亂。
秦志亞一聽,立即想翻開棉被,起床探個究竟。
一瞬間,梁文靜已翻身跨坐在秦志亞身上,兩條粉嫩嫩的大腿橫跨在他的腰間,外加上一只小手蓋住他的嘴巴,阻止了他的蠢動。
「你別那么大聲啦!是真的有小偷,說不定還是個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殺人魔!拐f著,眼珠子滴溜溜的往四周轉,彷佛可見幢幢魅影。
特殊的音效配上她臉部夸張聳動的表情,活脫脫就像在上演一出驚悚片,一點也沒留意到兩人下體相貼的姿態(tài),有多令人想入非非。
「有也被妳嚇走了。」秦志亞拉下梁文靜的手,沒好氣地道。
此時,樓上卻傳來某件東西摔在地板上的聲響。
「你聽、你聽!」她悄聲道,更加害怕地偎近秦志亞。
秦志亞謹慎地住木頭階梯看了一眼,然后以幽默的口吻調侃她,「妳可以起來了吧?」
其實,他并不討厭梁文靜,但也沒有喜歡上她。事實上,只要她不要老是神經兮兮、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那么,仗恃著她那美麗的外表,絕對夠格當一只世間罕見的花瓶。
「噢!對不起,沒壓到你的重要部位吧?」她歉疚地趕緊離開他的身體。
「沒有!顾,接著又目光邪邪地在她耳邊附上一句,「不過妳很想吧!」
梁文靜迅速漲紅了臉,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秦志亞滿意地看著他想要的成果。
「齷齪。」梁文靜滿臉紅潮的站起身。
她永遠學不會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成熟世故的女人,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和任何男人談笑風生,也由于缺乏了這方面的經驗,倒成了秦志亞興致一來時,拿她供作娛樂的弱點。
「偏偏就有人愛!骨刂緛喒緡佒,隨手抓起一件T恤套上。夜里,他習慣赤裸著胸膛睡覺。
「你說什么?」嘴上罵人,自己卻很不爭氣的緊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打轉。
「沒有,走吧!」秦志亞拿起一支放在床頭柜上的棒球棍。
梁文靜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又瞄了一眼上層閣樓,然后對著他說:「你先上!
「現在又是誰是膽小鬼?」見梁文靜力持鎮(zhèn)定,一反平日一副天塌下來都有比她高的人頂著的大刺刺模樣,他的心情才稍微好轉了點。
邁著英雄式的步伐,秦志亞帶頭往前走,梁文靜則安分地暫時閉緊嘴巴,接緊秦志亞的衣服跟在后頭。
過了一會兒,秦志亞實在受不了梁文靜制造出來「緊張懸疑」的恐怖氣氛,便隨口問了一句,「妳為什么不開燈?」
「?哦!我怕燈亮時,會有一把斧頭朝我的頭砍下來。」
秦志亞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自認識梁文靜以來,這都已經快成為他的招牌動作了。
「好象沒有人!箖扇送T谌龢堑牡谝粋階梯。
「有。在窗邊,而且剛才還有聲音!沽何撵o堅持自己沒有看走眼。
秦志亞突然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眼花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到了她的身上,都變得有可能。但為了證明,他還是慢慢地移動過去,一手把球棍護在胸前,另一手「唰」一聲,迅速拉開窗戶。
梁文靜閉緊雙眼,拉緊喉嚨,全身繃得緊緊的。如果有必要,她的尖叫聲不會亞于待宰豬羊的嘶吼,絕對可以從市郊外招來數十輛警車。
但是,沒有聲音、沒有動靜,更沒有如她預期的展開一場天昏地暗的生死搏斗。梁文靜偷偷睜開一只眼皮偷瞄,接著是另一只……
她看見秦志亞彷佛被點了穴道般,一動也不動的背影。心想,這個呆子,再不主動攻擊,不出三秒鐘,很可能把自己的性命輕易弄丟了。
抱著強大無比、誓與「愛人」生死與共的決心,她那顆好奇的小腦袋,從秦志亞身后緩緩地探了出來。
借著朦朧月光,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外面哪里有什么人,有的只是……
梁文靜突然無法抑制的大笑出聲,她奮力、努力地笑著,笑到最后,身子終于虛軟,無力地趴在地板上抽搐。
「原來……原來讓我們像驚弓之鳥的……只是一件我的衣服,還有……」她深吸一口氣,才有力氣往下說:「還有你的內褲!」
搭配得還真絕,一上一下,再搭上一根粗大的樹技,看起來完全符合她先前的假想。
再看一眼迎風招搖、大大方方掛在樹梢上的四角內褲,她的雙肩抽動得更厲害了,連眼淚都掉了出來。這幾天風大,剛洗好要晾的衣服,在她一個轉身沒留意時,被吹走是有可能的。胡涂的是,她也沒發(fā)現少了衣服,才會發(fā)生這種令人絕倒的狀況。
喵--
「黛安娜!」
語含震驚,梁文靜望向聲音來源。在她床上,蜷伏了一只棕眼、灰皮上有著黑點點的小貓。天氣冷,牠甚至懂得蓋被!
是牠弄出的聲響!根本沒有小偷、沒有殺人魔,更沒有外星人入侵和靈異的東西。
「呃……我……」梁文靜再也笑不出來,她開始慢慢往后退,想遠離那個渾身陰沉得可怕的男人。
「不準把窗戶半開嘛!我記得,我真的有把你的警告銘記在心,但是自從我救過黛安娜一次后,牠有時會自己跑來!我哪里會曉得牠看不見我,會亂動我的東西!沽何撵o解釋著,撿起那本差點絆倒她的書,又繼續(xù)往后退。
完了!這男人看來好象無法忍受好夢連連時被吵醒的樣子,這會兒……哇!他追來了!
「妳還跑!」
她能不跑嗎?「黛安娜,救我!」
「識相的話,最好別過來!箖扇司苟己拓堈f起話來了。
那只貓不理睬兩人,把頭縮進棉被里,慵懶的閉起一雙眼,準備進入夢鄉(xiāng)。
夜,開始熱鬧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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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幼兒園休息時間,所以兩個人落得清閑。
「在看什么,那么專注?」汪知青拿了兩杯飲料,走到梁文靜身邊。
「謝了。」梁文靜毫不客氣地接過飲料,大大地喝了一口。
「我還能看什么?腳受傷只能干坐在這里,看他們又玩又鬧。真是要不得,小小年紀就學會忘恩負義,一點也不懂得關懷一下我這個常帶他們玩游戲的老師!
汪知青輕笑,「對了,還沒問妳的腳是怎么了?」
「昨晚被一只瘋狗追,結果不小心腳就撞傷了!
「飛來橫禍。」汪知青同情地說:「今早送妳來上班的人是誰?」
「我還要一杯飲料!沽何撵o伸出已經空了的杯子-
無視于她的要求,汪知青又問了一次!笂呥沒告訴我,他是誰?」
梁文靜委屈地縮回手,垂放在膝上!肝夷_受傷了嘛!」
「還能走!
「真無情!」
「現在能說他是誰了吧?」
「好奇心會殺死一只貓!沽晃撵o硬是不肯說實話。
「我生肖不屬貓,妳可以安心的說出來!
「我還是不能說!
汪知青挫敗得去倒了一杯飲料回來,「他、是、誰?」
「生氣容易變老,當心點。好嘛!別板著一張臉,我說就是了。他啊……就是我常跟妳提起的那個人啊!
「是秦志亞!那妳和他有進展了哦!可是為什么他坐在車上不下來!」有關秦志亞的事,汪知青略有耳聞,只是一直不見其人。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沽何撵o以看白癡的眼神望向她。
「妳那是什么眼神?就算是出謎題,也得讓我想一下!雇糁嗟椭^,認真思考,看見粱文靜包扎腫大的左腳踝,才恍然大悟!冈瓉硎且驗閵叺哪_傷,他才好心送妳來上班,看來愛情革命尚末成功嘛!」
「去掉好心兩個字,其余的情節(jié)完全符合!
「這么慘!他真沒眼光,放著眼前一塊璞玉不要,偏要舍近求遠,總有一天他會后悔的。」汪知青衷心希望梁文靜能覓得一樁良緣。
這群同事里,也只有和梁文靜在一起,她才會說說笑笑的。她曉得梁文靜純真善良,不會去傷害別人,若是和別人在一塊,她早繃了個撲克牌臉了。
「我不要他后侮,只希望他愛上我!沽何撵o輕聲道。
「聰明!拐f著,兩個人便笑了起來。
汪知青笑得含蓄溫人,一雙單鳳眼在微笑時,幾乎看不到眼睛,卻有另一番嫵媚的韻味。
反觀梁文靜,她的笑永遠只有一種--開懷大笑。兩道男兒似的劍眉,再加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豐翼的美鼻及性感的朱唇,不管是由哪個角度來看,都是標準的美人胚子,只是陽光般燦爛的笑靨,就是少了一股女性特有的陰柔。
或許就是因為如此,秦志亞才從未正視過她的存在。
「知青,妳笑起來很漂亮耶!為什么很少看見妳笑?」梁文靜像發(fā)現新大陸,故作神秘地問道。
「干嘛?」見汪知青伸出一只手來,梁文靜不明所以。
「妳前世修來的好福氣,才看得到本小姐絕美不俗的笑容,換成別人,求都求不到。妳說,該不該收費?」
「哇!我現在才明白,要了解一個人,不到三年五載是根本看不清本性的!
回想當初兩人認識時,汪知青總是冷冰冰的,一個人獨來獨往,現在總算沾了點人氣。
「妳還說,認識妳三年,沒見妳掏腰包請過我一餐!顾幸怍芩
「哪有!」梁文靜爭辯著,臉部卻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肝疫@個小職員的微薄薪水,哪里請得起妳這位大主任?妳忍心看我淪落街頭嗎?」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
「是喲!吃、住都是秦志亞的,妳要淪落街頭還早得很!
絕對、絕對不要讓一個人了解妳那么透徹!笂叢灰f的那么難聽嘛!我也不是白吃白住。∥?guī)退驋叻孔、負責早餐,別人重金禮聘,我還不屑呢!」
「園長不是要給妳加薪嗎?妳怎么沒答應?」
「我有答應。∥抑皇且嫖野涯切╁X按月匯給殘障基金會。」有一份固定的薪資,梁文靜已經很滿足,至于多出來的錢,她實在用不著,與其留在身邊,倒不如捐給一些需要幫助的人。
「真有愛心!
「妳還不是一樣,我知道妳也是位無名人士。對了,知青,我記得妳是二十四歲,沒錯吧?」梁文靜的話鋒突然一轉。
「沒錯,大妳一歲,妳要干嘛?」
「差五歲剛剛好,六歲就不吉利了!沽何撵o喃喃自語。
「差誰五歲?」瞧她愈念愈小聲,汪知青好奇地湊近她問。
「阿德!」彷佛她問得很莫名其妙!肝掖蛩惆褗吔榻B給他。他可是我精挑細選,萬中選一的人中之龍。撇開風度翩翩、英俊爾雅不談,他這個人實在好得沒話說。一見到他,保證妳心動得像小鹿亂撞一般。我就當是積陰德、做好事,成就你們這樁良緣!
「免了!雇糁嗫焖俚剡@口回絕。
梁文靜是古道熱腸沒錯,但瞧瞧她說的像在掂幾兩豬肉似的,她一點也不覺得動心,反而突生恐怖之意。
如果真是好男人,早被眼尖的人給撿走了,哪里輪得到她?就算是,也應該要有一份順其自然的機緣,刻意的安排,反而落得尷尬與難堪。
未等梁文靜有所反應,她轉身就跑,怕梁文靜緊迫盯人地再次推銷。
「喂!妳見鬼啦……」汪知青跑得一下子就看不見人影了。梁文靜想「追」上去,但憑她這只包扎的腿,能力實在有限。況且正巧上課鈴響,便只好暫時作罷。
不識好人心!她才不會因為汪知青一臉慌張就打住這個計畫。郎有才、女有貌,不湊成一對太浪費了。梁文靜心中自有主張的拐回講臺,她掃視了臺下正吱吱喳喳個不停的小毛頭、小丫頭幾眼。
「下一節(jié)下課時間,誰也不準離開。老師要幫你們做智力測驗,大家全部留在教室--陪老師猜謎語!
她愉快地宣布這個消息,底下卻是一片哀嚎,隨即搖頭晃腦、抗議的聲浪涌起。
當然,抗議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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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靜站在幼兒園門口,好不容易,終于讓她盼到了那輛熟悉的車子,嘴角不禁勾起一個絕色笑容。
秦志亞坐在車上,看梁文靜一拐一拐地勉強走過來。她今天將長發(fā)束成馬尾,一件白襯衫在腰隔打個活結,搭配上一件葡萄紫縐褶的波浪斜裙,全身散發(fā)著一種異國風情的神秘、典雅。
典雅?他怎么會把這個形容詞套在梁文靜身上?她與這兩個字應該是完全絕緣的。
秦志亞的胸口浮上一種怪異又難以形容的感受,大概是公司這陣子的服裝廣告應接不暇,讓他眼花撩亂了。
梁文靜一坐上車,秦志亞便開口,「現在幼兒園的老師都這么前衛(wèi)大膽嗎?」
「什么意思?」
秦志亞的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她腰間的蝴蝶結,他相信,只要她的手一抬高,便會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肚皮。不知怎地,一股怒火直竄上他的胸口。
「你是指……我的打扮?」秦志亞今天一定是諸事不順,才會注意到她的穿著,還嫌她的服裝礙眼。
見他閉口不語,梁文靜只好繼續(xù)說下去,「據我所知,我們園長并沒有告訴我,我的服裝有任何可遭人議論之處!
秦志亞眉一挑,沒任何表示,像在思考什么。
綠燈亮了,他操縱方向盤讓車子繼續(xù)前行。
梁文靜把目光從他身上調回來,傾身向前,按了音響的開關,讓車子里充滿輕柔的鋼琴音樂。
秦志亞喜歡彈鋼琴,并且彈得一手好琴,這又是另一項她無法抗拒的優(yōu)點。
「明天你可以幫我修理老爺車嗎?」梁文靜打破沉默。
「我沒空。」
「騙人!妳明天明明休假……」梁文靜咽下其余的話。
秦志亞狐疑地打量著她。「誰告訴妳我明天休假的?」他脅迫的逼近她。
梁文靜頓時覺得像待宰的羔羊,連忙把身子往后縮,然而,車內的空間實在太狹小了,只見秦志亞秉著一貫的強勢迫近她。
由于他的接近,梁文靜覺得空氣開始變得稀薄,呼吸開始有點困難。
「不說?那我猜猜看是誰!蛊鋵,答案并不難猜,幾乎可以說是呼之欲出了!赴P可以第一個剔除掉,羅呂仁……婆婆媽媽了點,可是不會是他。上杰也不可能,最后只剩一位了……是唐士德又想整我才告訴妳的,對不對?」他坐正身子,專心開車。
她暗自松了一口氣,秦志亞再次證明他對她有非比尋!钢旅沟奈。
「那……你幫不幫我?」她的語調軟軟的。
「除非妳說出那個人是誰?」
強人所難嘛!梁文靜把眼珠子一轉,側仰著頭,望著秦志亞,「換個條件?」
他像一只志得意滿的公雞,對她驕傲神氣的搖頭。
「你明天和佳人有約?」梁文靜狀似不經意地問起,心中卻希望他能否認。
「嗯!」隔了半晌,低沉并深具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希望妳別搞破壞!顾呐笥咽畟之中有十一個是被她嚇跑的。
「放心!」梁文靜齜牙咧嘴,頓時沒了好心情。
車子就在兩人都沒有再交談,彼此各懷心思的沉默下,駛出了市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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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艷艷,天空呈現出一種徹底干凈的寶藍。梁文靜出奇安靜地注視著眼前那一大片蓊郁蒼碧的綠景。
她反常地整個人顯得病懨懨的,把頭擱在屈起的膝蓋上,目光空洞無神。
「阿德,你想他有可能喜歡上我嗎?」一聲低喃,飄散在風中。
經過長久的努力,就連圣人也忍不住要灰心了。梁文靜坐在車頂上,感覺今天的風特別冷。
沒有響應。也好,其實她也不是真的期待他會回答,就當作是對著空氣說話,排遺寂寥。
「該死的!」一聲詛咒平空冒出!噶豪匣,待會兒妳要好好補償我!箮酌牒,梁文靜的寶貝老爺車底下,鉆出一名灰頭土臉,卻仍不掩其英俊面容的美男子。
他,唐士德,是名聞邐邇、最新竄紅的年輕攝影師,也是「創(chuàng)意」的一員。一大早他就被電召來此,因為電話中的人用兇巴巴的語氣恐嚇他得火速出門,否則一切后果自行負責。一切的肇端都是為了那輛垂垂老矣、送給別人都還得倒貼的老爺車。他不禁羨慕起秦志亞,因為梁文靜兇悍潑辣的一面,他是三生有幸見識不到。
「早勸妳該換車了,開這輛車出去也不覺得丟臉?我都快要替妳感到汗顏了。這部車應該放在博物館展覽,而不是出現在大街上四處招搖,那樣會讓人誤以為跑錯了年代。它到底是民國前幾年出廠的?」唐士德順口一問,雖然有些夸張,不過,那輛車真的看得出來年代久遠了些。
褲子臟了,唐士德伸手去拍它,可想而知,只有一種結果--愈拍愈臟。在他想起這個蠢動作會招來何種下場時,已經來不及收手了,不但泥土灰塵沒揮去,反倒增加了好幾個黑手印。
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他會穿著一身意大利名牌,躺在地上修車,真是有損他「中國第一美男子」的形象,他忍不住瞪了梁老虎一眼。
敢怒不敢言,瞪瞪她總可以吧!誰教他堂堂一個七尺昂藏之軀,會屈服于一個小女人的圍裙淫威之下。
空氣中有一股不尋常的氣流,她怎么這么安靜?抬起雙眼,唐士德震懾于梁文靜不經意流露出的淡淡憂郁。美麗女子的定義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已折服于梁文靜此刻所散發(fā)出的那股寧靜之美。
「干嘛一直盯著我看?好恐怖,你的眼珠子快要掉出來了!」梁文靜唱作俱佳的做出一臉驚惶失措的樣子。
唐士德彷佛可以聽見「眶啷」一聲,又是一顆心的破碎。如果,他真有動心,也僅僅是那么一剎那,而梁文靜那毫不留情的一句話,又擊潰他夢中情人的美好幻象。
「好啦!我知道你不情愿,但是找你來也是為你好啊!這里空氣新鮮、視野良好,你媽也說啦……」
「妳幾時和我媽熟啦?」唐士德大叫,恐怖的女人。
「別打岔。伯母也說啦,你的人生需要一位天使,救你遠離荒靡墮落的罪惡深淵,免得你過分安逸,而我就是那位天使……」
在她說了一連串長篇大論之后,唐士德帶著絕然的崇拜,以及省悟的眼神看向梁文靜。他終于相信秦志亞的見解十分精辟,太過水的女人還是少碰為妙。
「是、是,妳說的一點都沒錯!瓜驘o情的命運低頭吧!他得趕緊轉移話題,最好還能夠完全吸引她的注意力。
「志亞今天休假,妳也跟著一起放假啰?」
「今天也是你的休假日啊,難不成你是為了他的休假而休假?」見唐士德搖頭,梁文靜繼續(xù)說道:「這就對了,這是碰巧,你懂嗎?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我們兩個在這里逍遙地坐看青山悠云,而那個庸夫,則帶了一位俗女,到了一個絕對庸俗的地方--非常適合他們的地方!
逍遙?是她一個人逍遙吧!他可沒忘記,自己是被叫來做苦力的。
「下來吧!別自怨自艾了,干脆我們也出去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只不過,得先讓我回去換套衣服!固剖康聰傞_雙手,展示一身的污漬,臉龐上掛著一個極富男性魅力的笑容。
梁文靜輕盈的往下跳。「修好啦?」
「小姐,妳還敢懷疑我的技術?」
「怎么不敢!」不用看那張虎虎生威的臉蛋,從那低沉帶點甜柔的嗓音,就已經充分顯示出她恰北北的梁老虎本色了。
「妳……咦?屋子里電話的好象響了?」原本還想說些什么,卻突然聽到遠處屋里傳出鈴響聲。
「有嗎?」她仔細一聽也聽見了。梁文靜跑向屋子,到了半途突然收住腳步,回過頭說:「我看你也別回家換了,省得麻煩。志亞的衣服你可以穿不是嗎?一起進來吧!」
唐士德隨后跟進了屋子,熟悉的朝更衣間走去,梁文靜則跑去接電話。
「喂!請問找誰?」她接起話筒,掛在耳邊。
「文靜,是妳嗎?我是媽啦!」這是她女兒嗎?聲音幾時變得這么溫柔了?
「媽,妳打來干嘛?」聲音一變。天!怎么會是媽呢?
這才是她女兒!复騺黻P心妳一下,不然妳又要說,只有妳老爸疼妳。最近過得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一來,依舊年輕貌美;二來,身邊眾星捧月,妳說好不好?」梁文靜吹噓著。前者是事實,后者雖然事與愿違,但是基于第三者不在場的考量,她總得美化事實。
「希望是這樣。妳和秦志亞進展到了什么程度?A、B、C哪個階段?有沒有小Baby了?」
「真不知道有一個思想比我還先進的老媽,究竟是幸還是不幸?」梁文靜隨口問著剛換好的衣服走出來的唐士德,后者一副莫宰羊的表情。
「有我這樣開明的媽,妳還敢嫌!死丫頭,妳永遠都不要給我回來?蓱z我,撫養(yǎng)妳二十年來……」
又來了,果然如她預期中的一樣!赣肋h都不要給我回來。」這句話她媽已經說了上千次了,而且她真正的意思是--妳永遠都給我賴在那兒,她看中的準女婿、煮熟的鴨子,可不能給飛了。
「媽,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有突發(fā)狀況,我一定第一個讓妳知道,F在我有事要出門,不和妳聊了,拜拜!拐f完,梁文靜馬上掛上話筒。
笑話!躲都來不及了,還會去自投羅網嗎?
「是梁伯母?」唐士德十分懷疑,梁文靜稱呼電話中的人「媽」,表情卻像見到了債主似的。
「她可能比較喜歡你叫她梁阿姨。我們趕快走吧!」梁文靜已經跑到門口。
「說到妳媽,我倒想起來,妳怎么會認識我媽的?」唐士德追了上去。
她的聲音遠遠傳來,「我認識你媽?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