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岳翔獲救那一天開始,亦澤就失眠了,她很累、很累,卻怎么也無法入睡。
她一直守在岳翔身邊,執意不肯離去,也不肯休息,整整三天三夜,她只是張著眼 睛企盼著,希望他會突然醒來,突然開口跟她說話……「你怎么了?為何如此哀傷?」
亦澤眨著干澀的眼睛,還以為太過疲累而出現幻聽。
「我還以為我見不到你了!
那聲音十分微弱,卻如針般刺進她的心里,她跳了起來,全身顫抖得厲害,幾乎無 法站穩。
「你……你……你終于醒了!顾僖矝]有力氣撐下去,緩緩地滑坐在床畔,卻仍 不敢碰他,怕這一碰就會發現這只是一場夢。
「來!乖老杼撊醯匦χ劾飪羰菍櫮绾托奶,「我想抱你。」
「不要!顾,怕這真是一場夢。
「乖,就順了我這一次好嗎?」他柔情地哄騙。
亦澤慢慢靠近他,近到能夠看清他笑容里的脆弱和眼里密布的歉意時,她才「哇!
」一聲,抱著他嚎啕大哭。
「別哭,乖,別哭了。」
「我還以為你真的要拋下我不管了。」她哭叫著。
「我還沒嘗到你的滋味,我怎么舍得走?」他依舊愛以不正經的話來逗她。
她漲紅的臉蛋在他身上磨蹭著,梗聲哀求,「答應我,別再嚇唬我了好不好?」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怪灰頌檐娙艘惶,他就無法答應她。
「為什么?」她吼道:「你難道不知道你出事的這幾天,我像是活在地獄般痛苦嗎 ?」
「我知道!顾麌@息,「我知道,我可以想象!
「你既然知道,怎么忍心要我受這種煎熬?」她想瞪他,眼淚卻不爭氣地直流。
「我沒得選擇,飛行是我的生命,而你是我的最愛,面對你和飛行,我……真的沒 得選擇!顾麚u頭!笇Σ黄穑徫业淖运。」
無法再面對他充滿歉意的臉龐,亦澤背對他站著。
她能怪誰呢?是她一頭栽進他的世界,她有權利要求他改變他的人生嗎?
「我累了。」她輕扶額頭,腳步蹣跚地往外走去。她心中其實有些生氣,氣她在他 心中的份量仍然不如飛行。
「亦澤,你要走了嗎?再多陪陪我好嗎?」岳翔不知她已心力交瘁,本能地想留住 她,想再多看她一眼。
「我真的累了!顾蛧@一聲,回頭勉強對他笑著,「更何況,你的家人和朋友若 得知你已清醒,肯定會迫不及待的來看你,我在場……不太方便,所以我要回去休息了 。」
「亦澤……」見她的笑容苦澀,岳翔更心慌,無奈他實在太脆弱。對任何事都使不 上力。
「別說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打電話通知岳玲和你的父母!
明白亦澤的固執,他也只好無奈的答應。
「答應我,別胡思亂想。」
「嗯!」她刻意回避他的眼神,雙手插在口袋內,低著頭走出去。
亦澤一踏出病房,第一件事就是請醫生為岳翔作檢查,再則就是聯絡他的家人,告 知他已清醒的好消息。
亦澤一直待在病房外沒走,直到岳玲匆忙奔來,才向她告別,打算離開。
「阿澤姐,我哥真的醒了?」岳玲拉著她的手就往病房走去。
亦澤堅定地抽回手,歉然的說:「我要回去睡覺,他就麻煩你照顧了!
「阿澤姐,你好像很累的樣子,你多久沒睡了?」岳玲這才突然發現亦澤深陷的眼 窩隱隱泛黑。
「他不醒來,我就無法入睡!挂酀陕柭柤缯f。
「你一直都沒睡?」岳玲驚呼。
亦澤甩甩手沒回答,故作輕松地跨步離開。
「唉!為了我哥,她真是吃了不少苦頭。」岳玲喃喃自語,同情地目送她走了一段
路,這才匆忙地跑進病房。
她一進病房便大驚小怪地喊著,「你總算醒了。」
岳翔的臉色依舊蒼白,可笑容卻很真誠,「真高興還能再看到你,我親愛的小妹。
」
「我就知道,你這個千年禍害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岳玲笑著奔向病床,眼角泛著淚光。
岳翔笑著摸她的頭,「唉!能夠活著真好!
「哥……」岳玲握住他的手又哭又笑。「睡了這么多天,你還好吧?」
「嗯!醫生剛才替我作了檢查,沒有什么大礙!
「還好你平安無事,否則,我真不知道阿澤姐會怎么樣?」岳玲邊拉來一把椅子邊 說。
「怎么說?」岳翔十分詫異。
「從飛機失事的那晚開始,阿澤姐就發了瘋似的跑到山上,跟救難隊的人一起找你 ,要不是你被尋獲了,我猜她搞不好會繼續日夜不分地找你,一直到死喲!」岳玲露出 又欽佩又不舍的表情。
岳翔沉默地聽著,蒼白的臉色十分凝重。
「剛才我遇見她,見她一副累慘的模樣,經我追問,才知道在你昏睡的這幾天,她 竟然都沒合眼……實在太偉大了!」
岳玲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讓炙熱的陽光驅走一室的冷意。
「她……」岳翔無法想象,亦澤竟會為他做了這么多!
「我看,你欠她的情債,這輩子怎么還也還不清了。」岳玲打趣地笑著。
「胡說!沒人拜托她做這些事,所以岳翔根本不用內疚,更不欠她任何債!」
「媽!」岳翔不明白,母親的口氣怎么這么沖!是誰惹惱她了?
「你不用多說,我跟你爸都反對你跟她交往!乖滥缸呦蛩,態度堅決的說,連站 在她身側的岳父也是一臉嚴肅。
沒想到自己才剛死里逃生,卻要面對這樣棘手的狀況,讓他既困惑又憤怒。
「為什么?亦澤做了什么讓你們如此反對她?」
「她為你做的事,我們是心存感激,但我們無法認同她不男不女的身份!乖滥傅 話簡單明了、一針見血。
「她已經在改變了!乖老杓敝嬉酀赊q解。
「就算她真變得無法挑剔,仍改變不了我對她的印象!
岳母搖頭。
「媽,這么好的媳婦人選,你竟然……」
「是呀!媽,阿澤姐真的很好,你也看過她待哥哥真的是好得沒話說……」岳玲跟 著幫腔。
「我就是無法接納她!乖滥缚跉庖晦D又道:「岳翔!娶這樣男性化的女人,你 以后不知要受多少氣、吃多少苦頭,她太強悍了,根本不適合你!
「如果她不適合我,天底下就沒有女人適合我了!乖老栲托Φ馈
「胡說!」岳母低斥,她自皮包里拿出一迭照片,「這幾天,我在眷村里放出你要 相親的消息,瞧,就有這么多戶人家想將他們的女兒嫁給你哩!」
「我沒興趣!乖老璋逯。
岳母見他不配合也不生氣,徑自抽出幾張她比較滿意的照片。
「你瞧,這些女人各個都像花似嬌媚,這才叫做真正的女人!
「丑死了!乖老柽B看也不想看,索性閉上眼假寐。
「你……」岳母有些惱怒。
「媽!」岳玲趕緊打圓場,「哥才剛醒,我們就別煩他了!
「我--」
「你就別說了,讓他休息吧!」岳父阻止岳母發飆,拖著她往病房外走去。
「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個女人可以跟那個男人婆比!乖滥溉载W赃赌。
「這種事由哥自己決定不是很好嗎?」岳玲捺著性子勸道。
「由他自己決定?我可不想他娶了一個會讓左鄰右舍說閑話的老婆……」
岳母的聲音漸行漸遠,岳翔張開眼,煩悶地吁了一口氣,心情不禁沉重起來……回 家倒頭就睡的亦澤,這一覺足足睡了三天,待她清醒后,看見時間才火燒屁股似的跳下 床,匆匆地進浴室洗把臉,又隨意套了一件襯衫便往外跑。
「該死!怎么會一睡就睡了三天呢?」亦澤邊跑邊喃喃自語,「這三天他該不會有 變化吧?」
她急急忙忙地趕到醫院,還沒踏進病房,就聽見一群人說說笑笑的聲音,她探頭進 去看,見里頭有男有女,大概是岳翔的軍中同袍。她猶豫了一會兒,隨即轉身往樓梯間 走去。
她背抵著墻,坐在樓梯間抽煙。
看樣子,他應該沒什么大礙了吧!
亦澤終于放下心來,想想也沒有理由再待在這里,便捻熄了煙,她拍拍屁股,輕快 地走下樓,不巧,她在出醫院門口時,遇見迎面而來的岳母。
亦澤對她含笑點頭,態度謙恭。
岳母卻只是瞄了她一眼,勉強地點頭響應,隨即快步與她擦身而過。
岳母臉上明顯的嫌惡令亦澤有些錯愕。
她……該是討厭我吧?亦澤的眉頭深鎖,表情顯得落寞。是了,有哪位母親會喜歡 自己的兒子交個不男不女的女友?
亦澤神色黯然的低著頭,緩緩地往停車場去。
突然,她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抬頭望了望,卻沒看見附近有認識的人,她低 下頭,繼續往前走。
這一次那聲音加倍宏亮地傳來,她仰起頭,看見醫院的其中一個窗口伸出好幾雙手 朝她揮著,并夾雜著口哨與吐喝聲。
「岳翔叫你不要走,他要過去找你,你別亂跑!挂蝗喝说穆曇粽R劃一地傳來。
亦澤笑了,因為岳翔稚氣而又單純的行為。她笑著揮揮手,站在原地不動。
幾分鐘后,張國云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岳翔出現。
亦澤見狀,心驚地飛奔過去。
「你……你的腿受傷了嗎?怎么……」
「別慌!乖老铚厝岬乩氖。
「我也該走了。學長、嫂子,再見。」張國云微一躬身便離開了。
「你既然來了,為何不來見我?」岳翔責難地問。
「我……」亦澤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轉而問道:「你的腿怎么了?」
「不礙事,只是施不上力來追你,又怕你跑走,才請學弟找來輪椅。」
亦澤自動推著輪椅往前走,「對不起,我只是不想打擾你與朋友的交談!
「我好想你!顾p輕地說。
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的!顾技皺M亙在兩人之間的問題,亦澤就深感挫折。
「你想放棄我?」岳翔憤怒地仰頭與她對視。
他眼中的執著讓她差點想不顧一切地投向他的懷抱,但她終究忍下沖動,別過臉不 看他。
「不被祝福的戀情,還是早早結束的好。」
「你敢放棄?!」岳翔用力拉著她握著輪椅推把的手,將她拉到跟前。
「岳翔,你何苦如此?是你將我扯人這片混亂中,為何不放了我?我不像你想象中 的堅強,我根本承受不起你扔給我的重擔!」原以為這番話可以放在心中不說的,但 她終究還是忍不住沖口而出。
「騙人,你是如此強悍、如此倔強,我不會看走眼的……」
「但我終究只是……只是一個女人。∥矣形业拇嗳、有我無法承擔的事。對不起 ,你高估我了。」經過他墜機一事,她才領悟到,原來自己再強悍,也只不過是個女人 ,她無法達到他的期望。
「也許是……遇見我讓你變軟弱了?」他的眼底有著疼惜、失望和不甘心。
「也許吧!」她不愿承認。
「放棄你,我不甘心。 顾е。
「有些事是早已注定了!顾龑⑺氖掷_,繞到他身后,繼續推著他走。
「對,這輩子我注定要與你相遇,錯過你,我將終生不娶!顾韵胪旎。一直以 來,都是他在主導著兩人之間的戀情,他相信只要他堅持,這段感情就能繼續下去。
她沉默不語。他的承諾雖然很令她感動,但將來呢?
他真的忍得了孤寡過一生的承諾而不碰其它女人嗎?
「我不會再來看你了,希望你自己多保重!顾龤埲痰赜麛財嘁磺。
「我不會放棄的!乖老桦p手交握,背脊挺得筆直,態度強硬而果決。
她將他推回病房,看見早已等在里頭的岳母,她只能別開臉,逃避似的低語,「你 不放棄也不行,因為我早已……放棄了。」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岳翔沒有叫她,只是擰著一顆心,任由她離去。
「你們在說什么放棄不放棄的?」岳母狐疑的問。
「她說要和我分手!乖老枰琅f望著她離去的門口,突然冷笑道:「媽,你猜得到 我的回答是什么嗎?」
岳母搖頭,因為他詭異的笑容而有些不安。
「我告訴她……」岳翔轉頭直視著母親,眼里的坦然與不顧一切教人心驚。「這輩 子非她不娶!
「你瘋了!」岳母尖叫。
「瘋了也罷,你反對也罷,這就是我的答案,永遠也不會改變!乖老枰豢跉庹f完 ,頓時覺得心情豁然開朗,他不再憤怒、困惑,因為非常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不答應、不答應!」岳母仍在一旁大聲嚷嚷。
岳翔沒有理她,他雙手扶著床沿離開輪椅,吃力的爬上床,一翻身,閉眼睡覺去了 。
這一次,任誰都不能改變他的決定,不論是生養他的父母,抑或是他深愛的亦澤。
一切彷佛又回到從前,卻明顯地有些不同,亦澤依舊沉默寡言,但她卻不再戴眼鏡 ,也不再只穿襯衫,反而開始穿起合身的T恤,并蓄留起長發。
即使她的改變是如此微小,但看在其它人眼里卻非常欣慰。
在門倏地被人開啟,一個笑臉迎人的男子走了進來。
亦寶抬起頭,輕喚了一聲,「岳翔哥!
「今天好嗎?」他朝亦澤努努嘴,向亦寶探問她的心情。
「不錯、不錯!
岳翔瞧他笑嘻嘻的,肯定是所言不假。
他走向吧臺,照例坐在亦澤面前,照例向她點了一杯酒,也照例得不到任何回應或 注視。
她只是將酒倒給他,隨即埋頭忙別的事;而他則是不管她有沒有在聽,一徑地低聲 傾訴今日周遭發生的各種事。
他們這種相處方式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個月,不論岳翔如何努力想改變都是枉然,到 最后只好消極地配合亦澤的態度,期盼她能回心轉意。
「唉!今天又有人墜機了……」岳翔垂首,沉重地低語。
亦澤握住杯子的手震動了一下,卻依舊淡然無語,但這只是表象,事實上,心情緊 張的她是伸長耳朵在用心聽的。
「是很年輕的學弟,老婆才娶了幾年就……唉!真是天妒英才!」他仰頭喝光烈酒 ,又向她要了一杯。
「這種事經常發生,久了我們也都麻痹了!顾D而以手撐著左頰,露出很寡情的 笑容,又說:「我媽又要我去相親,就在這個星期日。聽說對方年輕又漂亮,學歷也很 高。我看過照片,的確漂亮……可惜沒你出色。」
一杯酒送至他面前,他單手接過,并以另一只手攫住她準備抽回的小手。
岳翔深情的眼底透著一絲哀求。
「回到我的身邊好嗎?我不在乎別人會不會祝福我們,我只知道我愛你,我只要你 !
亦澤悲哀地回望他,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扳開他的掌握,繼續低頭做她的事。
岳翔仰頭又喝完一杯酒,苦悶地又向她要了第三杯酒。
「既然你不肯接受我,我只好天天借酒澆愁,最好早早讓死神召喚去,免得活著痛 苦!
聞言,亦澤不肯再倒酒給他,她手叉腰站著。
「我要酒,給我酒!」岳翔開始吵著。
「不行。」亦澤終于開口。
「為什么?既然你不肯給我愛,又為何阻止我喝酒?」
「想喝酒到別處去喝,我這里就是不供酒給你!」
她的無情惹惱了他,他生氣地扔下酒錢,氣呼呼地走掉。
「唉!」見他如此,亦澤不知有多難過,可她不能說、不能表現出在乎的表情,深 怕一心軟,他就有縫隙可鉆,再度將她的決心瓦解,她就再也無力抵抗這一切了。
當晚,岳翔并未再出現,直到凌晨三點,當她準備打烊時,他才跌跌撞撞地走來, 醉倒在店門口。
「岳翔?」亦澤急忙上前將他扶起。
他醉眼迷蒙,只會傻氣地低喃,「亦澤、亦澤……」
「唉!」
亦澤苦笑地架住他,吩咐亦寶與三禹鎖好店門,這才攙扶著他上車。
除了將他帶回家,亦澤不知道還有什么其它方法?
她將他安置在客房里,耐心地替他褪去襯衫與長褲,而他早已醉得一塌糊涂,任由 她擺布。
亦澤留戀地撫著熟悉的睡臉,一滴淚無預警地滴落……呵!她竟是如此思念他呵!
她微傾著臉,細細端詳著他的每一寸,由濃密的劍眉、緊閉的雙眼、高挺的鼻梁, 一直到那微抿的唇,心念一動,她不由自主地傾下身,吻住他那帶著甜甜酒氣的唇。
這柔軟的觸覺使她想哭,她輕輕刷過他的唇,回憶兩人之間曾有的親密。
突然,一雙強健的手臂用力地摟抱住她,一個旋身,她已被壓制于下,她驚訝地張 口欲叫,卻因此讓他趁虛而入,他濕濕的舌尖糾纏住她,唇瓣也緊緊地貼著她,不住地 挑逗著她的反應。
初時她還想抗拒他、抗拒這份親密,但隨著他更強硬的侵入,她……棄械投降了。
「亦澤、亦澤……」
耳際不斷傳來他催魂似的低喃,他的聲音膜拜著她的靈魂,讓她無端地感動起來。
「我愛你。」她用力抱住他,淚如雨下。
「我知道。我也愛你,好愛、好愛你!顾煅实氐溃鑱y得只想將她揉進心坎里 。
「愛我、愛我!辜词怪挥羞@一晚。
「岳翔。」一聽到這句話,她的眼神黯淡下來。
「唉!不說了,今晚我們誰也不說這些話,好不好?」
「嗯!」
「我……可以留下來嗎?經過這一戰,我的雙腿已經沒有力氣了。」他死皮賴臉的 想找借口留下來。
「就算你的雙腿有力氣,我也希望你留下來。」她的臉紅透了。
「真的?」他喜形于色。
「只有今夜!顾龔娬{。
「夠了、夠了!乖老璨回澢,決定一步一步慢慢來,反正,賴久了就是他的。
不一會兒,他動了動,表情有點怪,「你……休息夠了嗎?」
「嗯?不是要睡了嗎?」
「睡?」岳翔又動了動,低聲輕笑,「今晚我才不打算浪費時間在睡覺上哩!」
「那你想做什么?」他每動一下,她就失魂一分,沒嘗過這種滋味的人根本無從想 像。
岳翔調皮地又動了動,逃逗地笑著,「你猜!
「你該不會……」她有些詫異,但在她體內溫熱而脹大的實體早已說明一切。
他低頭含住她的小嘴,阻止她發出無意義的言詞,醞釀己久的欲望隨著交纏的身體 逐步高漲,吶喊著要獲得解放……「喂!你該回去了。」亦澤的頭發散亂,疲累地伸手 推了推沉睡的岳翔。
他已經賴在她床上不只一夜,而是這個月來的每一夜。
早知道有第一次,就會沒完沒了的有接下來的無數次,但她根本無法抗拒他的魅力 和他求愛的方式。
原以為兩人只有一夜的緣分,誰知道,翌日她關了店回家,就見岳翔靠坐在她家門 口睡著了。
她搖醒他,打算要他離開,沒料到他揉著睡眼,竟然就這樣自動自發地跟著她進屋 里,什么話也沒講,徑自摟著她又吻又親的,害她一失了魂,就又讓他爬上了她的床。
從此以后,他就老用這一招,后來甚至自作主張的拿了她的鑰匙,另外去配了一副 ,光明正大的睡在她的床上等她回家。
「喂!快起床啦!再晚會被抓去關禁閉了!顾N在他耳邊,提高聲音大喊,果真 驚醒了不情愿的他。
「我還想睡!顾洁斓胤肀ё∷。
亦澤無奈的搖頭,每天早上的這個時候,他都會像個小孩子般的一再賴床。
「不行,已經七點了!顾檬种笓伍_他的眼皮。
「不管啦!」他將頭整個窩在她胸前。
亦澤溺愛地笑了,「再不起床,遲到了我就不管你羅!」
「唉!」他頑皮地輕咬一下她柔軟的酥胸,這才躍起身子,走到柜子前更衣。
自從他配了一把鑰匙,擁有自由出入她家的權利后,她家里的物品就越來越多,今 天一件、明天兩件,慢慢地侵占了她的私人空間。而那些當然不會是他送她的禮物,而 是他的個人衣物。
在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疏忽」下,岳翔早已堂而皇之地住了下來。
「晚上別上班了,陪我去看電影好嗎?」在套POLO衫的同時,岳翔央求道。
「我已經三天沒到店里了!闺m然嘴巴這么說著,亦澤知道自己終究會拗不過他的 耍賴。
「有三禹跟亦寶在,你擔心什么?」
「我畢竟仍要靠店里的盈收過活,不多看著一點,難不成要喝西北風?」她迷戀 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將長褲一抖,抬起修長的腿跨入!敢,我們可以先去店里晃一晃,再去看電 影。」
「你多久沒回家了?又有多久不曾跟朋友出門了?岳翔,你不能再這樣一直守著我 ,我們都該有各自的時間去做各自的事。 顾偸潜人喑鲆环掷碇。
「你厭煩我了?」他突然露出哀怨的神情。
他逗趣的表情惹得她哈哈大笑!冈趺磿?我只是希望你獨立一點,別老黏著我 !
「還說不是厭倦我。瞧,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趕我回家?」
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你這家伙就是不正經。」她笑著搖頭。
「看你笑,我就很快樂!顾蝗徽Z重心長地說。
「岳翔……」
「唉!算了,今晚放你一天假,你說得對,我是該回家一趟。」
他照了照鏡子,確定穿戴整齊后,他才走進浴室盥洗。
「你媽知道你住到我這兒嗎?」她本來不想問的,卻還是忍不住問了。
「知道!
「她一定很氣吧?」
「我無暇顧及她的感受。天知道,要和我攜手走完下輩子的人是你又不是她,真不 知她來湊什么熱鬧!」他語氣不悅的說。
「別這樣,她也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就該體恤我的心情,而不是一味地反對我。
我也三十幾歲了,難道會不清楚什么樣的女人比較適合我嗎?
我的眼光就一定會輸她嗎?「他不以為然地反駁。
「岳翔!」
「別勸我了!顾ㄖ荒樑菽霈F在浴室門邊,「亦澤,我求你自私一點,多為 我倆想一想好不好?別人怎么想,我們管不著,只要我們是真心相愛就夠了。」
「但如果她一直反對我們呢?」她怕啊!怕他有一天受不了壓力而扔下她,那她一 定會恨死他的!
「嫁給我,亦澤。」他牛頭不對馬嘴的說。
「又來了,你又開始不正經了!顾粷M地指責。
「誰不正經了?我只想告訴你,只要你答應嫁給我,我會不顧家人的反對跟你私奔 。」他邊刮著胡子邊說。
悄悄地,她來到他身后,雙手環住他。
「謝謝你肯這樣用心待我,如果我的勇氣足夠,我會毫不考慮地答應你,只是…… 唉!」
「我懂,沒關系!顾呐乃氖。
「只要能這樣抱著你,我們結不結婚其實都無所謂,不是嗎?」她望著鏡中的他。
「怕只怕你的家人會上門拿刀逼我負責任!顾ξ鼗卮稹
「不正經!」她嬌斥一聲,松開雙手,回床上睡覺去了。
其實她擔憂的并不只這一點,岳翔的職業所隱藏的危險,更像一塊巨石般壓得她天 天喘不過氣來,但她拒絕去想,怕這一想,又沒勇氣跟他在一起了。
「我要回基地去了!顾叱鲈∈遥袂鍤馑貋淼酱睬。
她慵懶地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吸了一口屬于他的男性氣息。
「你要平安回來!
「為了你的幸福,我一定會的!
這兩句話早已取代了「再見」,成為兩人天天上演的道別戲碼。
「早點回來,我會在家里等你。」她在他的頰畔留下一吻,隨即松開手望著他。
「嗯!我會早去早回!顾晳T性地揉亂她逐漸留長的頭發,將她塞回被窩里,才 轉身走出臥室。
可當他以為她應該是在呼呼大睡的時候,她卻張著眼無法再度入睡。這段日子以來 ,只要他不在身邊,她就會不安的難以成眠,一直到再看見他,她的心才彷佛靠了岸, 不再旁皇無依。
這樣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忍多久?她真的很擔心。
總有一天她會受不了而爆發,屆時,情況又會變得如何?
她真的、真的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