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羨天樓中傳來不輕不重的兩聲咳,卻教一干丫頭、女侍里里外外地忙進(jìn)忙出,個個臉上不見輕松。
「小曲子,幫我準(zhǔn)備文房四寶。」孟七巧氣吁吁地低聲說道。
孟七巧自床上緩慢起身,小桃兒見狀,立刻拿了件披風(fēng)蓋在主子肩上。
「小姐才退了燒,怎么起來了呢?」曲兒大皺其眉 ;
這是曲兒進(jìn)到孟府來的第三天。
自她進(jìn)府后,孟七巧將她打扮成個小書僮的模樣,凡是有想到的事,都凈數(shù)教給了她。雖然不過短短三天,但因曲兒天性機明靈巧,一些粗淺簡單的一學(xué)就會,其余的七巧也不迫著她硬懂,待她十分和氣溫柔。
現(xiàn)下這座羨天樓中與孟七巧最親近的便是小桃兒與她,兩人各有間偏室可睡。盡管一向在孟七巧身邊的小桃兒對她總不見友善,不過,孟七巧對她與阿爺?shù)捏w貼照顧是好得沒話說,至于其它瑣事也就母需掛懷了。
「不礙事,我寫幾個字,你替我送去給殷哥哥就是了。」五天前上孟家做客的殷毅,在前兩天就驅(qū)車回到自家莊園去了。這會兒孟七巧想提筆捎些消息過去。
「不忙寫,我這不就來了!
殷毅輕逸瀟灑的身形進(jìn)到羨天樓,立刻引得小桃兒臉紅心跳、曲兒大氣輕舒。
「怎么才兩天沒見就病了?」殷毅扶七巧回床上,拉了張椅過來坐下。
「殷少爺喝茶!剐√覂号踔鴾?zé)釤岬谋,眼里,心底滿是歡喜。
「謝謝!顾酃鈷呦蚯鷥海高好嗎?七巧沒有欺負(fù)你吧?」
「好過分,欺負(fù)我這個病人。」孟七巧故意嗔聲一斥,卻又忍不住淺笑了起來!感∏雍苈斆,凡事一學(xué)就會,這么好的小書僮難道我還會刻薄了她?」
「小曲子?」殷毅抬眼望望曲兒。
「是啊,小姐都這么叫我!骨鷥航舆^外邊丫頭送進(jìn)的湯藥,小心翼翼地走向床邊!感〗,吃藥了。」
「啊,我來!
殷毅伸手欲接湯豌,不意卻握上了曲兒的手;曲兒微微一驚,手一偏,碗里熱燙燙的藥汁濺了好大一半出來。
發(fā)現(xiàn)了?給他曉得我偷了他的錦袋了嗎?曲兒心里冷抽了下。
「你在做什么?笨手笨腳的!潑翻了藥,小姐的病怎么好?殷少爺燙傷了怎么辦?」小桃兒怒氣沖沖的斥責(zé)曲兒,拿走剩余的半碗湯藥,連忙取過巾帕擦拭殷毅的衣衫。
殷毅莞爾,對著小桃兒說:「沒那么了不得。藥沒了再煎、衣濕了再換,小桃兒別生氣,皺著一張臉可不好看!顾√覂旱念^,再瞧瞧曲兒一臉失措樣,溫柔問道:「沒事吧?燙著了嗎?」
曲兒連連搖頭,「沒、沒燙著、殷、殷少爺,真是對不起……」現(xiàn)下再見他的面雖已較為鎮(zhèn)定,但她偷了他錢囊的歉疚感卻是不減反增。
沒事、沒事,他不曉得的。
她忙著頷首陪禮,殷毅卻一把抓起她的手。
「還說沒事,你看,給藥潑到的地方都發(fā)紅了。快去上藥,不然留下疤痕就難看了!顾久级,表情關(guān)切。
一直默不作聲的孟七巧這時說話了!感√覂,你領(lǐng)小曲子去吧。拿杏林居里的祛紅膏給小曲子擦!
小桃兒受命,老大不高興的領(lǐng)著曲兒往杏林居走去。
臨出門前,曲兒回頭望了望,只見殷毅清拭完衣擺上的殘汁,正拾起臉來對上她。
他擺了擺手,作勢叫她快去上藥,俊俏面容上的笑意與曲兒初次見到他時竟無二異。
。
真料不到有錢人家不光是家大業(yè)大,連自家的藥鋪子都能跟一座院落相比,這會兒她可大開眼界了。
曲兒進(jìn)到杏林居中直打圈圈地轉(zhuǎn),像是需得如此才能瞧完這杏林居究竟有多大?上D(zhuǎn)了好些圈只覺頭昏眼花,沒能將這植滿杏樹的藥館看得徹庭。
「發(fā)什么愣?還下快進(jìn)來?」小桃兒自杏林坊里探出頭來輕聲嚷道。她還想趕著回樓里去見殷少爺呢!
曲兒聞言,三步并作兩步的走上去。
「哪,祛紅膏,你省點用,這東西很稀少,連老爺都很寶貝的!
聽地這話,曲兒心中好是感動。這世界上除了阿爺以外,孟七巧是頭一個待她這么好的人。不單給她事做、給阿爺一處棲身之所,在生活用度還照應(yīng)自己那么許多,眼下她受了這小傷,還毫不吝惜地拿出珍貴的膏藥讓她涂抹,與殷毅一樣,從不用鄙視的眼光瞧她,待她可真是好極了。
她撬開金打的小盒子,刮出薄薄一層膏藥抹在手背上,涼涼的,藥力瞬間沁入膚骨,不消半刻,熱腫漸漸開始褪紅,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復(fù)元了。
曲兒遞還藥盒,道了聲謝。仰著臉在杏林居里打量了兩眼,將心中想的脫口而出。
「孟家真是富有。尋常人家要是有間院子就很了不得了,沒想到孟家竟連座放藥的房子都這么大。外邊十個老百姓的破房子排起來,只怕都沒一間杏林居大呢!」
「那還用說!」小桃兒十分驕傲地回道。「孟家世代經(jīng)商,也曾有人任職官位,家業(yè)一向興旺,孟家的富?墒情L長久久的呢!」
「真是了不得!箮状苌蹋桓灰搽y嘛!
「還有更了不起的呢!孟家前幾代先祖中,曾有人登仙山、尋名師,拜學(xué)武功去了,還因此承下一派獨門絕學(xué),名揚一時呢!
「不過,聽說在老爺年輕的時候,因為那獨門絕學(xué)太引人招搖,流傳下來的什么武功秘籍便給惡人盜了去,一直尋不回來。十多年都過了,老爺這才漸漸死心,不去尋了。」小桃兒揚起小臉,甚是驕傲?「若非如此,也許孟殷兩家此時也還是江湖中的名門呢!」
「殷家?」曲兒皺眉不解。
小桃兒一臉驚訝,「你不知道?殷家先祖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而孟殷兩家是不打不相識,一打之后便成了世交。不過到了后來,似乎是看破了江湖肅殺,兩家不約而同地漸漸淡離江湖,轉(zhuǎn)作商賈。雖然后代子嗣仍有人喜好武術(shù),可再入江湖的卻不多。尤其是老爺?shù)拿丶槐I之后,更是脫離了江湖氣息,看來便與尋常商家無異!
「那老爺也是個武林高手羅?這我倒第一回聽說呢!」真是好玩。曲兒把這些事當(dāng)神話聽,覺得有趣。
小桃兒皺皺鼻,哼道:「瞧你連老爺?shù)氖论E都不知道,肯定也不曉得殷少爺在人前名聲有多亮。」
曲兒笑著猛點頭,真是聽出興趣來了。
「殷少爺自小拜入浩天門下,練就一身好本事。常有人找上他比試功夫,聽人說,殷少爺至今未有敗績呢!」每回一提到殷毅,小桃兒臉上總是神采奕奕,也如她的名一般,染上淡淡粉色桃紅!干贍斔粏问枪Ψ騾柡,也是個能做學(xué)問的人。若不是孟殷兩家世代交好,老爺有意將小姐許給殷少爺,否則欲聯(lián)親的家第怕是早踩破了殷家門檻了!
「喔,真是看不出來!骨鷥河行┮馔,雖然知道他身懷武藝,可卻沒料到竟有這般響亮名聲。
她抹抹讓湯藥潑中的手背,上頭只剩淡淡一團粉紅。
「我沒事了,回羨天樓吧!骨鷥豪_杏林居的門扉,舉步跨出。
「慢點!剐√覂荷焓掷∷!感∏樱行┦挛铱傻孟雀嬖V你。」
曲兒一瞬不瞬地睇著她。
「從今住后,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別凈搶我的事做!
「什么是你的事?什么又是我的事?」做下人的不是什么事都該要做嗎?
「伺候小姐生活起居就是我的事,沒交代你的就都別做。」
「嗯……喔,知道了!骨鷥呵吻纹擦似沧臁9,沒事做你不落得輕松嗎?
「還有,以后殷少爺若是來找小姐,替他端茶拿東西也用不著你。我這么說你明白嗎?」不曉得為什么,小桃兒就是沒法喜歡眼前的人。
「曉得了!骨鷥嚎陬^上順勢應(yīng)諾,可心底忍不住泛起嘀咕來。
你愛搶事做那便讓你,反正我伺候好小姐就是了。
小桃兒擠過竹門,領(lǐng)在曲兒之前走,一雙工巧細(xì)致的繡鞋教她踩得沙沙有聲!缸甙,你可別想偷懶!
嘖嘖,這小桃兒可真是個驕傲的丫頭啊!
。
孟家長工們所居住的大雜院位處在東廂之末。
下人們居注的房舍院落,雖稱不上豪華精美,可該有的事事物物卻幾乎不少,也難怪那天孟家挑選仆役會吸引長串人龍到來。
孟七巧為曲兒撥出一間小而簡潔的空房讓她安置阿爺。房間雖在院落的最邊邊,卻也最為安靜,令阿爺十分滿意。只是自搬進(jìn)孟家來,曲兒卻未曾見過阿爺露出笑容,反而臉上有一股挫敗與哀傷之意,令她大為不解。
這日傍晚,曲兒陪孟七巧與殷毅在羨天樓中用過晚膳后,便過來為阿爺送飯。
雖是晚膳時刻,但西邊天際仍殘有夕陽余光,灑將一片斜色,輕蘇流泄一地紅塵?赡瞧氏忌珔s落不進(jìn)屋內(nèi),也開不了屋里人的窒悶心事。
「阿爺,用飯了!
屋內(nèi)灰黑黑地悄然無聲,唯獨床畔一抹蒼涼的枯瘦身形靜靜坐著。曲兒點起蠟燭,亮了一室晦暗。
阿爺坐在床畔,兩眼一瞬不瞬地定住手里的東西看著,須臾,才回過神來搭理曲兒。 「你回來了!拱斆碱^揪擰得緊,瞧得曲兒心里直不安寧。
她扶過阿爺坐在桌前,安好簡單菜式與滿滿的白米飯,可就不見阿爺有意動筷。曲兒拿不出辦法,只好捧起飯碗,打算一口一口喂著他吃。
「曲兒!」一口白米飯還沒送到嘴邊,阿爺卻突然抬起臉來開了口,「孟家的人待你好不好?」
聽阿爺沒頭沒腦的問話,曲兒不由地愣了一愣。
「好啊!尤其是孟七小姐,要不是她,現(xiàn)下我們可能還在破廟里挨餓呢!」
阿爺又低頭不語了。
她蹙了蹙眉,放下碗箸,「阿爺,您是不是有什么不痛快或者不開心?告訴曲兒好不?還是您不喜歡住在孟府?要是您不喜歡,我們就離開!
阿爺將拿在手中的事物放到桌上!改氵記得這東西嗎?」
曲兒細(xì)細(xì)地睇了眼,笑道:「知道啊,這幾張是阿爺從前用來教曲兒識字的紙,上頭還畫著些奇怪的人。您說過這原來是本書 ;
阿爺沉沉地點了點頭。
「這東西怎么了嗎?」她疑道。
阿爺先嘆了聲才道:「我怎么都想不到會有今天,千轉(zhuǎn)萬轉(zhuǎn),還是轉(zhuǎn)回孟府來!
不知阿爺語出何意,曲兒滿是不解。「這幾張紙是重要的東西嗎?」十來張的紙扉雖已經(jīng)歷時光的暈染,卻仍被阿爺完好的保存下來,鮮見破損。
「很重要。我們會淪落至此,為的就是這幾頁殘書!
「!」曲兒倏然瞪大了眼,「難道那次被人登門尋仇,就是為了這些紙?」
「這幾張紙在你看來雖然普通,可在某些人眼里卻是稀奇寶貝,武林中人個個聞而想之!拱攪@聲響應(yīng)。
「阿爺,我真是搞不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應(yīng)該比我撿到你還早個一、兩年吧……」
阿爺狀似神游,游回了多年之前還安然領(lǐng)著曲兒讀書識字的那幾個年頭。曲兒見他怔怔出神,心中疑慮不斷,卻不敢出言打擾。
「曲兒……那件事……」
「小曲子!小曲子!」正當(dāng)阿爺開口想講些什么,小桃兒的嬌聲呼喚遠(yuǎn)遠(yuǎn)地飄進(jìn)屋內(nèi),阿爺旋即住了口。
曲兒連忙招呼,開了門,「小桃兒?」
「怎么送個飯送這么久?小姐找你。」她喘著氣,忙撫胸緩息。
「知道了,就來!骨鷥夯剡^身瞅著阿爺,軟聲說道:「阿爺,我去小姐那兒,會盡快回來。您先用飯,累了就別等我,明兒個我再仔細(xì)聽您說,好不?」
「小曲子,快點!別讓小姐等久了。」小桃兒催促道。
下一秒,曲兒前腳才踏出門襤便被她一把拽著,直往羨天樓跑。
。
天已褪霞,幕卸凝霧,今夜星色不佳,云裳渾厚,硬是遮蔽了半片天空,即使僅求月影絲樓,也無跡可睇 ;
羿月亭中傳來一陣清亮琴聲,挑弄拈撥,樂音斷斷續(xù)續(xù)的流泄著。此時,亭中凝心端坐的正是殷毅與孟七巧,兩人面對無言,凈合著雙眼,靜靜地聽聞著夜來晚香的幽微與琴聲相融的絕美。
曲兒步入亭中。
「小姐,殷少爺,有什么吩咐嗎?」她弓身以禮。
「來了。」孟七巧淺抹琴弦,叮玲止音,淡然一笑。心細(xì)如塵的她,信手挑弄琴音,緩得一緩,見曲兒順過了氣才道:「明日,我要上殷府作客,你幫我去準(zhǔn)備些隨身物,跟我一塊去!
曲兒微微頷首,小桃兒嬌聲接道:「小姐要不要帶些禮品?小桃兒現(xiàn)下去準(zhǔn)備,明兒個一塊提去!
「不了,上回爹為我?guī)Щ匾粚痂C,送給嬸嬸正好!
「你別把好東西凈住我娘那里送,那可是世伯特地為你帶的!挂笠阈χ焓殖掀咔傻念~上輕輕一敲。
「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我也不見得真用得到;蛟S天還沒亮,我就沒那個命戴了也說不準(zhǔn)。」殷毅聽了綰眉低斥,孟七巧僅是一臉迷離抿笑著!笇α,明天就讓小曲子跟我就行了,小桃兒別跟了!
此言一出,登時讓曲兒與小桃兒面面相覷。
小桃兒萬般委屈的問:「為什么?上回不給跟,這回怎么又不了?」說話的同時還拐過臉瞪了曲兒一眼,冷下防的嚇了她一跳。
孟七巧正要說話,不意遠(yuǎn)處忽然爆起一聲尖叫:「賊!有賊!」
孟七巧詫然一驚,「那邊是……」
殷毅霍然站起,「綠柳園!」
「綠萼姊姊和柳兒姊姊不曉得在不在園里?」孟七巧秀眉緊蹙,素手交握,揪心著姊姊的安全。
「你待在這里,我去瞧瞧!挂笠憧绮斤w出羿月亭,「保護(hù)小姐!」
殷毅施起輕功竄出花園小陘,立身拱門之上,這時綠柳園里又有人高聲喚道:「往羨天樓去了!往羨天樓去了!」
不一會兒,大隊人馬直沖羨天樓而來。
殷毅尚未跳下門墻,眼前冒出一名黑衣人。
他一步搶快,當(dāng)即朝那黑衣人撲去,伸手一探,欲扣他衣襟,旨在擒人。那黑衣人反應(yīng)靈敏,立即發(fā)招,擋下殷毅的攻勢,兩人拳來掌去,瞬間已過十余招。
殷毅不欲傷人,點到即止,但那黑衣人卻招招殺手,毫不留情,幾次險象環(huán)生,瞧得奔出亭子的七巧、曲兒與小桃兒三人驚心不已。
殷毅原就無意傷人,手上只帶力三分,可對方來勢洶洶,他這般打法自是萬分弄險。又過幾手,殷毅略感情勢吃緊,只得拳上加力,俐落變招,以求自保。
這時,孟府管事領(lǐng)著家仆們追到,黑衣人見機不妙,矮身一記掃堂腿,逼開殷毅,趁隙翻身后躍,想自羨天樓后園抽身。殷毅變招極迅,化拳為掌,對準(zhǔn)黑衣人肩頸劈去。黑衣人探掌伸入腰際,揮手撒出一片金光。
「小心暗器!」出聲的同時殷毅已跳竄至空中,避過暗招。而后頭跟進(jìn)的孟家仆役卻連連發(fā)出哀叫,顯是有人給射中了。
黑衣人急住羿月亭逼近,曲兒與孟七巧兩人正站立于池邊,與他不逾咫尺之距,眼看就要當(dāng)面迎上。而黑衣人毫不憐惜面前的嬌弱女子,大手一探,抓上孟七巧的肩頭,使勁帶過,用力之大,連護(hù)衛(wèi)著她的曲兒也招架不住,挾著孟七巧就要摔進(jìn)池里去。
「七巧!」殷毅疾奔而來,伸手撈住了孟七巧的藕肢玉臂,回手一拽,將孟七巧抽離險境!附雍眯〗!」
趁著余勢未盡,他再采左掌去接曲兒,怎曉得僅扣著了她的襟口,結(jié)果一聲撕裂,他再倏然翻掌搭上曲兒手腕,卻不及抽臂,反而與她一塊跌進(jìn)池子里,激起了一池清水,驚起水里的魚兒激跳亂擁。
趁這彈指之隙,黑衣人縱身一躍,翻出高墻,竄逃離去。孟家家仆則因傷者頗多而不再跟進(jìn)。
孟七巧跌進(jìn)小桃兒的懷里,兩人順勢撲倒在地。
見她給惡徒這么重重一摔,小桃兒是驚恐萬分,深怕砸壞了這個病人兒,急聲問道:「小姐,你沒事吧?有沒傷著哪里?摔得疼不疼?」
「我沒事!顾呐囊氯,飄然站起。「殷大哥呢?小曲子呢?」
小桃兒扶著孟七巧往池畔望去,只見他兩人衣衫盡濕地落在泥水之中,曲兒還坐在殷毅的腿上。殷毅是張目咋舌,手中扣著那片撕裂的襟口怔怔發(fā)傻,曲兒則雙手環(huán)胸、發(fā)絲散亂,低著頭半聲不響。
眾人皆不知這兩人是怎生個狀況,唯獨孟七巧心中感到萬般可惜,虛掩著嘴俏嚷道:「啊,沒戲唱了。」
好半晌,殷毅那張薄而溫潤的口吐出了一句話,「你……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