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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邪戲昭君 第一章
作者:仙兒
   
  琮琮琤琤的琵琶樂音從花園一角傳出,登時園里鳥兒驚飛,魚兒立刻沉入水底,不遠(yuǎn)處的走廊上發(fā)出茶碗摔地破裂的聲音,哀叫聲四起……不安的騷動迅速蔓延,彈奏者卻毫無所覺,依然纖纖玉指疾彈,更多「震懾人心」的曲音從她指下流瀉而出,悠悠蕩開。

  「該死的,不準(zhǔn)彈了!」

  隨著暴怒聲揚起,暗器咻聲直往彈琴人射來,就見她快反應(yīng)地抱著琵琶往旁一閃避開了危險,暗器落空射入涼亭柱上。

  「飛燕,妳出手太重了!」懷中樓著琵琶的艾昭君看著柱上的葉子暗器微皺眉抱怨。

  在花園的小徑上,三個絕色佳人聯(lián)袂走來,一起踏入涼亭。

  「要我說飛燕不該手下留情才對,對于『驚心動魄』的殺人樂音來說,至少要切斷琴弦,以除后患!」一身雪白衣衫的美人開口,她美麗的臉龐上掛著可惜的神情。

  這話傷了艾昭君的心,她嘟起艷紅小嘴:「哪有這么差!」

  一向脾氣就不好的艾西施則不耐煩地直接走上前,對昭君伸出雪白小手:「琵琶拿來!

  「做什么?」艾昭君抱緊琵琶警覺地看著她。

  「我要砸了它,讓大家耳朵免于苦難!拱魇┎豢蜌饣卮稹

  「不行,西施,妳可別胡來,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的琵琶!」艾昭君趕忙后退三大步,將寶貝樂器抱得更緊。

  「都已經(jīng)明文規(guī)定妳只能在琴房里練琵琶的,妳卻要跑到外面來嚇人,那也只有砸了它才能讓大家耳根清靜!拱魇┬∈植嫜,氣勢凌人。

  艾昭君漂亮的小臉上滿是幽怨:「彈琴要有人欣賞才有意思。∥矣X得自己的琴藝大有進(jìn)步了,就想在此演奏一曲看看反應(yīng)如何,妳們竟然說我在嚇人,太讓我難過了!」

  「按音不準(zhǔn),音調(diào)不明,指法不對,挑弦有錯!」身形裊裊纖細(xì)的艾飛燕不客氣地一一指出。

  「飛燕一向惜言如金,現(xiàn)在都開口點出了妳那么多的缺點,昭君,以妳非常人可比的音感,妳不但和琵琶無緣,最好什么樂器都不要碰,認(rèn)份點,妳不做傻事大家才有好日子可過。」艾貂蟬很明白地告訴昭君。

  「怎可以這樣,琵琶就像我的生命般,我絕對不會放棄的,我……真彈得那么……難聽嗎?」艾昭君眨著水亮大眼睛,期待又怕受傷害地看著三個妹妹。

  艾貂蟬、艾飛燕和艾西施三人互相對看一眼,然后很一致地老實點頭。

  「非常地難聽!」艾西施還火上加油。

  艾昭君俏臉轉(zhuǎn)白,胖子里染上了一片水氣,楚楚可憐地控訴:「妳們……妳們太……太過份了!」

  「妳若看到眾人被嚇得四處逃竄的狠狠模樣,廚房里堆積成迭被打破的碗盤茶貝,妳就不會說這種話了。」艾貂蟬不為所動,涼涼地反駁。

  艾昭君被說得有些難以招架,只好抬出做姊姊的優(yōu)勢地位:「我好歹是妳們的姊姊嘛,妳們也該對我尊敬些,話別說得這么露骨,買在很傷人!」

  可惜艾家三姊妹都不吃這一套,艾飛燕更一針見血出聲:

  「同天生,不分輩份!」

  艾昭君很不服,但也無話可說,因為她們四姊妹真的是同一,她不過早妹妹們幾個時辰出世而已,就算她想擺出姊姊的樣子也沒人會信服。

  「好嘛,以后我就好好待在琴樓練琴,這總成了吧?」不得不委曲求全。

  「妳每次都這么說,但還不是三天兩頭犯規(guī),妳其不適合彈琵琶,妳死心吧!」

  艾貂蟬挑明表示。

  「才沒這回事,是妳們不懂得欣賞我的琴藝,等我找到能讓妳們接受的曲調(diào),妳們就會知道我彈得有多么好了!」艾昭君對自己很有信心。

  「天啊,又來了!」

  艾西施翻個白眼,另兩個姊妹也都是一臉受不了的模樣。

  「妳們不相信?那我彈一小段我最熟悉的曲調(diào)給妳們聽聽,包準(zhǔn)妳們會喜歡的。」艾昭君邊說邊坐下,按好指法準(zhǔn)備彈奏。

  「不要!」

  「不準(zhǔn)!」

  「不可以!」

  三姊妹異口同聲阻止。

  「妳們還沒聽呀,怎就認(rèn)為不行?我保證真的很不錯呢!」艾昭君強力伸辯。

  沒人敢相信,三姊妹還是搖頭如浪鼓。

  「貂蟬,妳也通音律,妳就聽聽嘛,當(dāng)是和我切磋,給我指教!」艾昭君直接點名。

  艾貂蟬卻馬上后退一步,「不行,我有午睡的習(xí)慣,沒睡好眼睛會紅紅的,好難看,我回房休息了!巩(dāng)下轉(zhuǎn)身就離開。

  「那飛燕呢?妳雖然不會彈琴,但是擅長歌舞,對音樂也有獨到的看法,也可以給我意見,妳聽聽看好不好?」艾昭君看向另一個妹妹。

  艾飛燕睜大眼,性子冷淡的她最當(dāng)是一臉的無表情,不過聽到昭君的話,她無瑕的容顏登時充滿了機警,也忙著后退,「我要練功!」簡單丟下話,使出輕功瞬間便不見蹤影。

  如今涼亭里只剩下艾昭君和艾西施,兩人眼光一遇上,艾西施先開口:「妳若敢要我聽妳那殺人魔音,我肯定會將妳那把琵琶給毀了!」

  艾昭君了解苦笑,西施身為老么,卻最是霸氣。「我絕對不敢有這個念頭的,不過我的琴聲沒那么可怕吧?」

  「錯了,那是最合適的比喻。妳這人什么都很好,只要妳不再玩那個該死的琵琶,妳可以說是十全十美了。妳要相信我的話,因為我從來不說謊!」

  艾西施揚眉丟下話,正要離去,走了兩步又回身吩咐:「別忘了規(guī)矩,否則我不會留情的!」目光掃過昭君手里的琵琶,離開。

  還其是嚴(yán)厲啊!艾昭君無可奈何地嘆口氣。

  她們四姊妹特別之處可不只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雖然同父異母,相貌有所差異,但是她們卻相同擁有著出塵脫俗的清麗外貌,凡見過她們姊妹的人莫不睜大眼,一臉的驚艷,外人還傳言天下間的美人兒都生在艾家!

  但是她們姊妹或許因為彼此都是絕色之姿,互相看習(xí)慣了,反倒不覺得自己有什么特別美麗之處,爹娘也要求她們除了外在,更要有充實的學(xué)識涵養(yǎng),因此除去外貌,舉凡琴棋書畫,她們皆有涉獵,女紅、烹飪也懂得,可以說是才貌雙全,所以從她們及笄后,上門求親的人就不曾間斷,媒婆幾乎要踏平艾府大門。但是愛女心切的爹爹不舍得讓她們這么早嫁人,回絕了所有的提親,因而她們四姊妹目前還是待字閨中。

  而她們也很贊同爹的作法,姊妹們感情好,大家都還不想因嫁人而分開,不過姊妹間的小爭執(zhí)是在所難免,像她的琴藝就是怎么都無法得到三個妹妹的認(rèn)同。

  低頭看著懷中的琵琶,她的琴藝真那么差嗎?

  不會的,她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許是這把琵琶聲音不合聽。想她學(xué)琵琶和學(xué)棋、畫、念書一樣久,她能專精棋、畫,連四書五經(jīng)她也全都融會買通,還會倒背如流,不可能連個琵琶都彈不好。她要相信自己的實力,或許是這琵琶的音色不夠好。

  艾昭君想起上回在錦樂軒看到的琵琶,那琵琶已是百年古琴,音質(zhì)純厚,她很喜歡,但是要價百兩銀子,讓她猶豫著是否要買下……但現(xiàn)在,為了證明自已的買力,她應(yīng)該買下它,有那么出色的琵琶相配,就絕對不會有人再嫌棄她的琴藝了!

  艾昭君有了決定,雖然手癢還很想再彈琵琶,可是西施她們的耳朵靈得很,被聽到肯定又會被念了。當(dāng)初為了不吵人,琴樓是設(shè)在府里后院的角落,冷冷清清的,她其不愛一個人待在那兒,不過有了新琵琶,她應(yīng)該就可以自在地四處彈琴了!

  艾昭君露出愉快笑容離開,迫不及待要去買新琵琶!

  ***

  青龍鎮(zhèn)雖然不是個大城市,不過因為靠近京城,又在交通要道上,它的繁華進(jìn)步卻不輸大城鎮(zhèn)。

  鎮(zhèn)上中心處有個大廣場,是鎮(zhèn)民最愛逛的地方,除了本地的攤販外,時時都有外地來的商人在此擺攤做生意,賣些稀奇古怪的物品;若遇上趕集日子,整個廣場更是擠滿做生意的商家,人山人海好不熱鬧。

  今天在廣場上也聚集了一群人,大家都爭相圍著一個攤子在觀看,不斷傳出驚嘆叫好聲。

  隔著兩條街外的艾府,朱紅大門打開,穿著一身淡藍(lán)衣衫,頭戴紗帽的艾昭君和婢女菊兒走出艾府。

  「大小姐,可需要男仆隨侍?」總管隨在艾昭君身后問起。

  「鄭叔,不用了,我只是去買樣?xùn)|西,去去就回。」艾昭君搖頭,帶著婢女離開。

  穿過小巷子來到大街,菊兒看著艾昭君問起:「小姐,您真要買下那把琵琶?」

  「當(dāng)然,要不我就不用上街走這一趟了!顾辖譃榱吮苊怛}擾,都要用面紗遮臉,現(xiàn)在正巧是炎熱的夏天,一層面紗擋在臉前總是今她感到悶熱不舒服,所以她很不喜歡在這種天氣出門。

  「可是要花百兩銀子呢!」菊兒提醒。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shù)目,也是小姐存了好久的所有積蓄。

  「菊兒,妳也看過那把琵琶有多漂亮了,聲音響亮又悅耳,為它花百兩銀子很值得!顾粫蠡凇

  「小姐,您也有把很不錯的琵琶了,實在不必花錢再買一把,而且這么大的事,您也應(yīng)該和夫人商量才是!狗蛉巳裘靼,肯定不贊成小姐花這種錢,因為小姐的琴藝真是太「驚人」了,偏偏小姐卻對琵琶是萬分執(zhí)著,怎么勸都沒用。

  「這不是壞事,又是用我自己存的銀子,何必要先問過娘?且我想娘也不會反對的。等我買好了琵琶再給娘一個驚喜!」艾昭君微笑表示。

  菊兒看小姐心意這么堅定,正煩惱著該如何勸說才能阻止小姐做傻事,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廣場那兒人頭鉆動,她好奇地拉住小姐。

  「小姐,那兒好多人,不知道有什么熱鬧事,我們?nèi)タ纯矗 ?br />
  艾昭君卻整起秀眉:「人擠人的,也看不到什么啊!

  「不會啦,我們到前面就能看到了,說不定是很有趣的事呢!小姐,走吧!」

  菊兒拉著小姐加入人群中。

  為了看熱鬧,菊兒奮力擠出空位,帶著小姐來到人群的最里面,只是兩人才剛站定,就被彈到身前的大石塊給嚇了大跳。

  「小姐,是不是嚇到妳了?很抱歉!」一個身著類似西域衣里的中年男人走前好禮地忙向艾昭君道歉,再呼喝:「大力,快將石塊搬開!」

  被叫大力的男人是個高壯似山般的大漢,臉上橫肉掙檸得令人畏懼,他光著上身,一身肌肉厚實糾結(jié),就見他輕易用一只手就將足可以讓個大人盤坐的大石塊給拿開。

  透過垂掛臉前的薄紗,艾昭君睜大胖子望去,除了那叫大力的壯漢和穿著西域服的中年男人外,場里還站著四個人兩個人高馬大的壯漢,和兩個穿著單薄衣衫、露出肚臍的外族女子,女子們都濃妝艷抹得像是舞妓般。場子前面擺了個小攤位,賣著外地來的奇異貨品,有色彩艷麗的錦布,也有鑲著彩色珠子的圓鏡、發(fā)釵等飾品,還有透著瑩瑩青色的月光杯,以及如毛帽、毛背心等的毛皮制品:角落則停著兩輛破舊的馬車,想必是這些人的交通工具,看來這些人是游走四方的生意人。

  中年男人再次大聲開口:

  「各位鄉(xiāng)親,您們剛才也看到大力胸口碎大石的表演了,大力是個昆侖奴,雖然力大無窮,一身銅筋鐵骨,但是這樣的撞擊仍會讓他受到內(nèi)傷,但是他如何還能這樣生龍活虎一點事都沒有呢?那是因為他每天都服用天山雪蓮?fù)璧年P(guān)系。天山雪蓮?fù)枋怯缮L在天山山頂?shù)恼滟F雪蓮所制成,凡是西域人士無人不知天山雪蓮的功效,它除了是治療內(nèi)傷的良藥外,更有壯筋骨、通氣血的功效,江湖人士更傳言它還能起死回生呢,是不可多得的仙丹妙藥!

  「在下名叫伊德仁,我伊德家世代住在天山下,對天山雪蓮的藥性研究得非常透徹,我的祖父伊德蘭更是名響西域的神醫(yī),他用天山雪蓮添加多種稀有的中藥煉制出天山雪蓮?fù),服下這雪蓮?fù),不管有?yán)重的內(nèi)傷、瘀傷,保證都能在最短時間內(nèi)痊愈,除了還回健康身子外,也能讓人此后身強力壯、無病無痛過一生,這天山雪蓮?fù)璨恢谰然盍硕嗌偃说男悦≡谙卤局活w救世之心,承襲祖?zhèn)髅胤嚼^續(xù)煉制天山雪蓮?fù)瑁M茉旄4蟊,破除大家所有的病痛。不過在下也明白口說無憑,沒有拿出實證很難讓大家信服,所以在此為鄉(xiāng)親們準(zhǔn)備了另一個表演節(jié)目,以證明在下所推薦的天山雪蓮?fù)璧拇_擁有不可思議的效果!

  話說完,他對手下比了個手勢,大力就走入其中一輛破舊的馬車。

  「原來是賣藥的,無聊!」艾昭君一聽這些人是在賣什么藥丸,不感興趣地轉(zhuǎn)身想離開。

  「小姐,那個大漢從馬車?yán)锢藗男子下來了……哇,那人身上還綁著鐵鏈、腳鐐,好像犯人,好可憐呢!」菊兒驚訝輕叫。

  艾昭君聞言,不由自主地又轉(zhuǎn)回頭,果然見到壯漢拖了個混身被綁上鐵鏈的男人來到場中,他的身材高瘦,不像大力一樣高壯得嚇人,穿著粗布短衣,身上傷痕累累,頭發(fā)散亂披在兩頰,讓人看不清他的相貌,但是卻能感受到他散發(fā)下射出的凌厲胖光,正警覺地注視著四周。

  伊德仁來到鐵鏈纏身的男子身旁,大手拍拍他的肩向大家介紹:

  「這位也是昆侖奴,他叫阿胡,各位鄉(xiāng)親別以為昆侖奴個個都生的高頭大馬,也有瘦小發(fā)育不好的,阿胡就是。他以前的體格更差,是在下用天山雪蓮?fù)韪淖兯捏w質(zhì),讓他長高長壯,不過不是從小培養(yǎng)起,所以他的身材就無法長得和大力一樣;但是各位可別以為他很虛弱,他的身子骨可是比尋常人強健,所以能承受得起打擊,因此阿胡同樣要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功夫,來證明天山云蓮?fù)璧捏@異功效!」

  這話一出,讓所有圍觀的人都訝然叫了起來。

  「這個人一身都是傷,真能禁得起嗎?」

  「老板,他已經(jīng)被弄出滿身傷,你就別再虐待他了!

  「老板,你可別鬧出人命來!」

  眾人紛紛提出了質(zhì)疑。

  伊德仁卻笑得從容:「各位鄉(xiāng)親爺兒們請放心,阿胡這身傷是他自己喝酒打架弄出來的,不是因為表演受傷,他的脾氣很暴躁,所以在下才會用鐵鏈將他捆住,以免他發(fā)狂傷到別人。在下可以擔(dān)保絕沒問題,天山雪蓮?fù)璧男Ч^對會讓大家嘖嘖稱奇的!」

  他說完,眾人就見到那叫阿胡的男人被壯漢強拉到大石上,將他緊緊縛在石上,再在他身上放塊厚重的大石板,另一個大漢走上前拿起了鐵錘,準(zhǔn)備表演。

  「小姐,這樣真不會打死人嗎?」菊兒害怕地抓緊小姐的手。

  艾昭君也覺得殘忍而不愿看,且她不相信中年男人批評那叫阿胡的男子的說法,擁有那么銳利目光的男人不可能是個狂人,他的傷更不似是喝酒打架弄出來的,反倒像被人凌虐所導(dǎo)致,可她不知道自己何以有這樣的想法,她的直覺就是如此。

  在她轉(zhuǎn)動著思緒時,中年男人已經(jīng)下了令,就看到鐵錘高高舉起,在眾人的驚叫聲中重重地對著石塊擊下,呼一聲,石塊碎裂!

  接著另一名大漢走上前,將阿胡身上的碎石塊掃落,解開綁住他的栓縛,將他扶起,拉他來到群眾面前。

  阿胡腳步顯得有些跟槍,但卻還是強挺直著背脊站著,周遭立刻響起一片鼓掌叫好聲,讓伊德仁高興地再大肆稱贊自己的藥丸有多么好,也訂出價格向大眾推銷。

  艾昭君沒有拍手,她眼睛直盯著仍然被鐵鏈捆綁住的阿胡,他緊咬著唇,好像在忍受著痛苦,但身子卻硬是挺得筆直。好有骨氣的男人,他身上也散發(fā)出一股不同于凡的傲氣,今她不解這樣的人怎會淪落到街頭賣藝的凄慘地步呢?

  突然他身子微微顫抖頭低垂下,手飛快掠過嘴邊,艾昭君愣了下,隨即對還在大吹大擂的伊德仁叫:「他吐血了!」

  嬌吟悅耳的嗓音立刻讓嘗雜的廣場靜下,許多人都轉(zhuǎn)頭看向艾昭君,伊德仁也望向她。

  「小姐,有什么事嗎?」

  「他吐血了!」

  艾昭君伸出雪白小手指向阿胡,她的舉動也引得阿胡略抬起眼看著她。

  「哦,有嗎?是小姐看錯了吧。」伊德仁不在意地想打混跳過。

  「我沒看錯,他的確吐血了,他剛用衣袖擦過嘴角,你可以看看他的衣袖,他真受傷了!」艾昭君指出。

  伊德仁隨便看了下阿胡,再對艾昭君假意笑:「也許阿胡有些不舒服吧,一定是因為他昨夜通宵喝酒玩樂,沒將身體顧好的緣故。這也給大家一個忠告,縱然天山雪蓮?fù)韬軈柡Γ亲约旱纳眢w還是需要好好照顧,千萬別學(xué)阿胡這樣。不過小姐,妳對我家阿胡還真注意呢,可惜他卻不是個好男人!」

  這調(diào)侃的語氣讓許多人都吃吃笑了。

  艾昭君沒有害羞不好意思,她已看穿伊德仁絕非好人,否則他不會用如此殘虐的手法對待個受傷的人,為了能賺錢真到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你胡說,他若是真如你說的那般靡爛,怎可能有雙炯然有神的眼睛?他分明是受了重傷,你卻還用鐵鏈將他綁住,真是太過份了!你應(yīng)該趕快解開他的束縛,帶他去看大夫!」艾昭君駁斥,提出證據(jù)。

  她這一提醒,讓大家都注意到那男子的雙眼,不少人都同意艾昭君的說法。

  伊德仁眼里閃過陰沉,卻嘻嘻陪著笑好聲說:「阿胡不過有雙大眼睛而已,小姐卻將他說得這么好,真是見解不凡!沖著小姐這么關(guān)心阿胡,我會好好待他的。大力,將阿胡送回馬車休息,再喂他吃下雪蓮?fù),這樣他身體很快就會痊愈了!」他交代著手下。

  大力抓著阿胡要回馬車時,突然阿胡整個人撐不住地跪倒在地,嘔地一聲開始吐血,讓眾人都嚇了跳而驚呼。

  伊德仁一見情況不對,急叫:「大力,快帶阿胡回馬車!」

  艾昭君趕緊出聲阻止:「他傷得那么重,你怎能將他扔回馬車?yán),?yīng)該要馬上看大夫才對啊!」

  伊德仁克制下心里的怒火強笑:「小姐,這事在下自會處理,請小姐不必?fù)?dān)心!

  「你若會處理,他就不會受了傷還被逼著表演胸口碎大石!你根本沒將他的命當(dāng)成一回事,他雖然是你的奴才,但也是個人,你太殘暴了!」艾昭君冷聲責(zé)備。

  伊德仁臉上已經(jīng)掛不住笑容,語調(diào)強硬了起來:「小姐,他是我的人,要如何處置他是我的權(quán)利,不用小姐多事!」

  這時,阿胡由吐血變成猛烈的咳嗽,虛弱得似乎隨時都會倒地死去般。

  伊德仁這不講理的模樣看得善良的艾昭君很不忍心,氣憤說道:

  「人命關(guān)天,這種事誰都可以管,你若不肯送他去看大夫,讓我來!菊兒,馬上去藥樓請大夫過來!」

  「是,小姐!」菊兒馬上響應(yīng),她也看不慎伊德仁的草首人命。

  「我不會付銀子的!」伊德仁冷聲表示。

  「你果然冷血無情,像你這樣的人怎可能制造得出什么好藥丸,那個天山雪蓮?fù)枰欢ㄊ球_人的,要不你說他都吃那藥丸補身,為何還會傷得這么重?可見你都是在騙人。各位鄉(xiāng)親,大家不要被這人給騙了!」艾昭君也不留情面地戳破假相。

  圍觀的人都覺得有理地忙點頭,幾個手里拿著藥丸的人都將藥瓶放下,更有買了的人后悔不要了,要求退錢。

  伊德仁臉色很難看,握緊拳頭走近艾昭君:「臭丫頭,妳再胡亂造謠生事破壞我的生意,小心老子會揍人的!」

  菊兒忙護(hù)在主人面前:「大膽,我家小姐可是青龍鎮(zhèn)首富艾府的大小姐,你敢動我家小姐一根寒毛,我保證你走不出青龍鎮(zhèn)!」

  這時眾人才明白眼前這位善心的女子竟然是艾昭君,許多對她有意思的公子爺兒都飛快地上前幫腔。

  「昭君小姐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妳的!」

  「昭君小姐,我來保護(hù)妳!」

  「你這個番人竟敢對昭君小姐無禮,真是該死!」

  伊德仁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他看看苗頭不對,趕緊陪著笑臉澄清:

  「在下沒這個意思,艾小姐別誤會,大家也別沖動,人生病了是該看大夫,可是我們是四處奔波做小生意的,實在也賺不了多少錢,哪有銀子可以讓阿胡看病呢?在下是心有余卻力不足啊,唉!」改為哭窮的哀兵訴求。

  「不讓他看大夫,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嗎?」他的理由讓艾昭君很不滿。

  「小姐,不瞞妳說,阿胡身上許多的傷是舊疾,要完全好需要花上一大筆的銀子,那不是我所能負(fù)擔(dān)得起的,我當(dāng)初花了不少銀子買下他,那已經(jīng)是我最大的失算了,我怎還有余力送他看大夫呢?若艾小姐真想救阿胡,何不將他買下,我愿意將他賣給小姐。」中年男人索性提出了交易。

  「你要將他賣給我?」艾昭君驚愕,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

  伊德仁點點頭:「艾小姐既然是本地首富的掌上明珠,又有這么好的心腸,那就干脆將阿胡買下,這樣小姐不但多了個奴仆,也能救阿胡一命,豈不兩全其美?」他可是心里另有打算。

  艾昭君看著倒地猶然還一副痛苦模樣的男子,想想伊德仁說的也沒錯,遂問:

  「那你想要賣多少銀子?」

  「我只要拿回初時買下他的本錢就夠了,不多、不多,就一百兩銀子而已!挂恋氯书_出價格。

  「你有沒有說錯。∵@個病搪憾的昆侖奴竟然要賣一百兩銀子,你開的價格太離譜了!」有個公子忙為艾昭君抗議。

  「是啊,這價格實在太高了,一百兩銀子可以買到兩個健壯的長工了,豈是這昆侖奴可以比得上?不合理、不合理!」有人附議。

  眾人都叫太貴了,要伊德仁降價。

  「對不起,就這個價錢不能改,若艾小姐不想買,阿胡只能跟著我,是生是死那就是他的造化了!挂恋氯实靡庹f,這樣就能塞住那女子的嘴了。

  「小姐,怎么辦?」菊兒看著主人。

  一百兩她有,那是要買琵琶的,但是她如何為了把琵琶而不救人呢?不過用光了銀子,她就得不到心愛的琵琶了,艾昭君陷入兩難里,不知道該怎么辦?

  「看來艾小姐是有困難了。大力,那就帶阿胡回馬車吧!」伊德仁再次吩咐。

  這時倒在地上看起來很虛弱的阿胡,竟然一躍而起伺機想逃走,大力趕緊撲上去要抓住他,雖然阿胡快一步?jīng)]被擒到,但是大力卻抓住了拖行在地上的鐵鏈,大力一扯,男子即被摔倒在地。

  「可惡,你又想逃了!」

  伊德仁見到這情形,抓起掛在腰上的皮鞭就狠狠往阿胡身上猛抽,阿胡是咬緊牙關(guān)不哼一聲。

  艾昭君看不下去,不顧危險地沖上前擋在阿胡之前:

  「住手,不準(zhǔn)你再虐待他!」

  「艾小姐,我有權(quán)管教我的奴才,請妳別插手!」伊德仁不高興地對艾昭君說。

  「那我買下他,他是我的人了,菊兒,將銀子送上!」艾昭君作下了決定。

  「小姐,您……您真要買下這人?」菊兒錯愕。

  「我不能見死不救。菊兒,把一百兩銀子給他!」艾昭君清楚交代,再蹲下觀視阿胡的情形!改氵好吧?」

  她焦心問起,阿胡沒回答,卻又再吐了口血。

  艾昭君看得憂慮!改恪阋巫“!菊兒,快來幫忙紜他扶回艾府!」

  「是!」

  菊兒拿出懷里一袋銀子遞給伊德仁后,使勁要扶起地下的阿胡,只是他著實不輕,讓菊兒很吃力,一旁反應(yīng)較快的幾位公子為討佳人歡心,自告奮勇上前幫忙,半扶半拖著傷痕累累的阿胡隨著艾昭君回艾府。

  艾昭君在心里不由得嘆了口氣,本是出門要買琵琶的,哪知竟然是買回個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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