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版好男人 第一章 作者:夏昀 |
清晨七點邢家飯廳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是邢家奉行不逾的座右銘,除了邢天舞外。 因為她寧可做蟲也不做鳥,所以她認為早起的蟲兒會被鳥吃掉,尤其是她這只很懶很懶的懶蟲。 做懶蟲和做勤奮的鳥兒有啥差別? 光看這一家子的成就便知道了。邢爸爸是腦神經外科的權威醫(yī)生,邢媽媽是赫赫有名的小兒科醫(yī)師,大哥很爭氣地繼承了父親的衣缽,而大姐是內科醫(yī)師,二姐是實習醫(yī)師,就連邢天舞的雙胞胎弟弟邢天剛,也在今年甄試人選臺大醫(yī)學系。 還不只這些喔!連大嫂、大姐夫、二姐的男朋友也都是醫(yī)師。 他們一家全都是醫(yī)生,這都得歸功于“偉大”的邢爸爸,因為他要兒女繼承他的事業(yè),連帶的也希望媳婦、女婿全與他同行,在他的計劃中,甚至連孫子也不放過哩! 所以啰!邢爸爸就開了一家頗有規(guī)模的醫(yī)院,一家大小都在大邢醫(yī)院服務。 管家在六點五十九分前,就把早餐全準備好在桌上;而墻上的仿古壁鐘也盡職地在七點整當當當?shù)臏蕰r響起。 邢爸爸和邢媽媽準時的下了樓,接著,大哥、大嫂也手挽著手出現(xiàn)在餐桌旁;大姐邊走邊為姐夫調整領帶,而二姐也優(yōu)雅的踩著高跟鞋進來;稍晚,小弟邢天剛也匆匆的趕到。 大家長邢爸爸照例一聲令下,“開動吧!” “咦?小舞呢?怎么不見人影?”大姐看了看對面的空位子,不禁覺得奇怪。 “又爬不起來了吧!”二姐努努嘴說。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有兩百多天需要別人叫她起床,而其余的一百多天是假日,不需要上學,所以才沒人叫她。 “小剛,去叫你姐姐起來,不然上課又要遲到了!毙蠇寢寣π咸靹傉f。 “好,姐昨晚可能是念書念太晚才起不來的。”邢天剛邊說邊跑著上樓去。 “唉……”邢爸爸不禁搖頭嘆息。他這個小女兒邢天舞仿佛是突變基因似的,邢家每個孩子各個那么杰出,全按照他的計劃成了頂尖的醫(yī)生,除了她以外。 身后傳來一陣笑聲,只見邢天舞和邢天剛兩人手牽著手從樓梯上下來。 也許是雙胞胎的緣故吧!兩人雖然資質差異大,但他們從小感情就特別好,尤其成熟穩(wěn)重的邢天剛對她照顧有加,與其說他們是姐弟,還不如說是兄妹來得更像。 “爸、媽、大哥、大嫂、大姐、大姐夫、二姐早!”邢天舞有禮貌的向大家一一打招呼。 “嗯!坐下來吃早點!毙习职贮c點頭。 至少這女兒的家教還算不錯,兄弟姐妹中以她長相最為標致,再加上邢家的家教,總算把她訓練成言行優(yōu)雅的淑女,這點值得他安慰。 “小舞,最近你的功課怎樣了?”大姐關心的問。 “還好,我每天從醫(yī)院實習回來后都有復習功課,我昨晚就是到小慧家做作業(yè)的!彼皖^細聲地說。 “其實,你也不用跑到同學家去!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們!贝笊┨嫠沽吮r奶。 “是!”大姐夫也同聲附議道:“你這樣一來一回的也花了不少時間,不如問我們就好了! “謝謝大姐夫、大嫂關心,小慧是我們班上功課最好的同學,現(xiàn)在我準備補考的科目她全考過了,由她幫我抓題比較快,何況平常你們已經夠忙的了,就不用擔心我了。”她很乖巧的回道。 “哈!說得也是,”二姐語帶譏諷地說道:“以你的程度,鐵定會浪費大家寶貴的時間! “你身為姐姐,怎么能這樣說小舞呢?”大哥責備道。 “我沒說錯呀!她連普通大學都考不上,好不容易勉強考上護專,成績又爛得一塌糊涂,能不能畢業(yè)都不知道咧!你們干嘛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二姐很不給面子的在她面前數(shù)落她。 邢天舞聽了,淚水在眼眶邊轉著!岸悖悴灰@樣說嘛!” 二姐翻翻白眼,“我說得不對嗎?我們哪個不是按爸媽的期望成為杰出的醫(yī)生?就只有你教大家絕望,如果是基因出了差錯,可小剛和你是同卵雙胞胎,他卻正常得很哪!” “二姐,你這樣說當然不對了,有句話不是說天生我才必有用嗎?誰說當醫(yī)生才有出息?”邢天剛見邢天舞受委屈,忍不住反駁。 “拜托,那也要看是什么才,如果是蠢才就另當別論了,懂嗎?” 邢天剛激動的站了起來,“小姐姐不是蠢才!” “算了,小剛!二姐說得沒錯,你們每個都是對社會有貢獻的大醫(yī)生,我……我連個小護土都做不成,嗚嗚嗚……”話沒說完,邢天舞便哭了起來。 邢天剛立刻摟著她安慰,“別聽二姐胡說,你的小提琴拉得這么出色,還得過國際冠軍,芭蕾舞也跳得好,這可不是每個女孩都做得到的! “那些東西能混飯吃嗎?美其名不過只是項才藝罷了,世界上有幾個會賺錢的小提琴家和舞蹈家?”二姐冷哼了好幾聲。 一大早就鬧得人哭哭啼啼.邢爸爸也覺得小女兒委屈了,于是安慰道:“是嘛!每個人的天賦不同,專長當然也不一樣! 接著!大伙兒全都加入了安慰的行列;有人遞紙巾、有人倒茶、有人拍背,而二姐就活像個罪人似的飽受眾人批評。 窩在邢天剛懷里的邢天舞偷偷地笑了,裝可憐這招總是屢試不爽。她吸吸鼻子,很識相的拿起早餐吃。 見她不哭了,大伙兒也才忙著吃自己面前的早餐。 “對了,小舞,狄伯父和狄伯母很想念你,想邀你去他們家玩呢!”邢媽媽對邢天舞說道。 “誰是狄伯伯、狄伯母?”她優(yōu)雅的吞下嘴里的食物,又喝了口柳橙汁才問。 “你忘了嗎?上星期六我們才在凱悅一起吃過晚飯的呀!”對于邢天舞的健忘,邢媽媽早就習以為常,她要是有好記性,早就考上醫(yī)學院了。 “哦——邀我們去他們家玩,什么時候啊?”她想起來了,那對狄氏夫婦剛從美國回來,和邢家是世交。 “拜托,是你一個人而已,不是我們,我們沒這個美國時間陪你。”二姐叫道。 “他們只邀我去,不邀你們去?為什么?”邢天舞覺得納悶極了。 邢爸爸瞪了二女兒一眼,示意她閉嘴,“因為狄伯伯、狄伯母很喜歡你呀!想和你多親近些! “喜歡我?難道他們不喜歡大哥、大姐、二姐他們?”邢天舞嗅到不尋常的味道,更覺得父母的神情有些古怪。 邢媽媽應遭:“是啰!他們特別喜歡你,所以希望你常去陪他們! “為什么不叫小剛去陪他們,小剛跟我長得很像呀!”她把邢天剛拉過來,臉貼著臉比較。 “哈哈——”二姐忍不住大笑,“可惜小剛不是女的,不然根本輪不到你咧!” “不許你這么說小舞!”邢媽媽馬上責罵。 “二姐,你到底想說什么?”邢天舞看二姐笑得如此詭異,直覺不是什么好事。 “我說的是事實嘛,如果小剛是女生,他們一定會選小剛的!倍慊氐馈 “你們說什么選不選的?我都聽不懂。”邢天舞心中突然起了疙瘩,那天他們似乎對自己特別有興趣,還不斷的詢問、探聽有關她的一切,現(xiàn)在想起來的確有些不尋常。 大姐橫了二姐一眼,示意她閉嘴,“是這樣的,狄伯父、狄伯母想替他們的兒子找媳婦,那天本來是讓你們相親的,誰知道狄士翰臨時出國去了,現(xiàn)在他回來了,想再讓你們見個面。” “相親?!”邢天舞瞪大一雙澄亮的眼睛,只覺得不可思議。 相親是什么玩意兒?是不是陌生的男女見面吃個飯,然后就選個黃道吉日結婚的東東? 邢天舞不敢置信地看著正對她微笑的父母。 “哎呀!說相親實在太難聽了,其實這件婚事早就談好了,現(xiàn)在只不過是讓你們多見面、多培養(yǎng)感情而已嘛!”二姐又說道。 天!早就說好了?為什么她都不知道? “你們不要我了嗎””她直覺父母的微笑好詭異。 “小舞,爸媽怎會不要你了呢?只是這門婚事好得沒話說,男方無論是家世背景、人品成就皆是上上之選。你大姐已經結婚了,二姐又有固定的男朋友,所以這門婚事非你莫屬了。”邢爸爸自認很有條理的解釋著。 “狄士翰是諾貝爾醫(yī)學獎得主喔!”邢媽媽又補充了一句,顯然對狄土翰很欣賞。 大哥也興奮的附和道:“他得獎的‘腦部新基因工程’的研究論文我看過了,有機會可要向他討教一番,他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醫(yī)學奇才! 一向驕傲自負的大哥難得會這樣夸贊別人,讓邢天剛忍不住要問,“怎么我和小姐姐都不記得有這號人物?” “你們記得才怪,狄家搬去美國時,你們還沒出生呢!”二姐說道。 “可是,爸——”邢天舞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為什么大姐、二姐可以自己挑對象,我就要這樣安排?” “你沒聽懂嗎?大姐已經結婚了,而我也快訂婚,所以這種絕版的好男人才輪得到你,不然以你的條件,去哪兒找這種好男人?”二姐不屑的說。 “可是,我才十七歲,而且還沒畢業(yè),怎么可能這么早結婚?”她覺得自己像是滯銷多年的存貨,現(xiàn)在被父母十分高興的“賣掉”了。 “這有什么關系?這么好的對象錯過了多可惜!你們可以先訂婚,把他霸占著啊!”邢媽媽一廂情愿的說道,完全忽略了邢天舞的反應!彼晕液湍惆侄几也⒌也刚f好了,下個月就讓你們先訂婚! “訂婚?!他也答應了嗎?”剛才說相親,過了三分鐘之后就變成訂婚了,真希望有人和她一起反對。 “你說狄士翰嗎?當然是答應了,別擔心!毙蠇寢屢荒樀呐d高采烈。 完了!那個狄士翰竟然答應了?她擔心的就是他會答應呀! “我不答應!”她倏地站起叫道。 她的反應出乎邢爸爸和邢媽媽的預料之外,沒想到一向柔順的小女兒反應會如此激動。 ”為什么?”兩人同時間道。 “我不要嫁人!”她吸了幾口氣,強忍住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傻女兒,長大了總要嫁人,雖然你當不成醫(yī)生,但有個得了諾貝爾獎的女婿,足以彌補這一切了。”邢爸爸頗為安慰的點點頭。 “是啊!你應該高興才對,像你這樣的程度,只有找個頂尖的角色來陪襯,才好彌補你的缺陷。 倍愫懿豢蜌獾慕衣陡改傅南敕。 缺陷?這是什么邏輯?難不成她不當醫(yī)生,真是一項洗不清的罪孽? “我又不認識那個狄士翰,怎么能嫁給他?”邢天舞有種翻不了身的悲傷感。 “哦!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康纫姷剿蜁J識啦!”邢爸爸把剩下的果汁喝個精光,拿起外套就走,對邢天舞提出的問題一點也不擔心。 邢媽媽對著玄關的穿衣鏡整理儀容,回道:“對嘛!以后還怕沒時間培養(yǎng)感情嗎?” 接著全家大小匆匆忙忙地趕著出門,仿佛剛才談論的只是天氣或百貨公司打折之類的小事,根本沒有人在乎邢天舞的感覺。 等一切回歸安靜,飯廳里此時只剩邢天剛和邢天舞兩人。 “小剛——”邢天舞“哇”的一聲,抱著比她高出許多的邢天剛失聲痛哭。 “小姐姐,你別哭了。”邢天剛柔聲安慰。 邢天舞睜著淚眼,抽抽噎噎的說:“你有沒有聽到爸媽要把我嫁掉,而且是嫁給一個不知是圓是扁的家伙?” “我聽到啦!可是……”他也沒法子阻止父母的決定。 “不管,你快給我想個法子,你忍心眼睜睜的看著我嫁給一個癩蛤蟆、丑八怪嗎?”她拎著邢天剛的耳朵出氣。 他揉揉發(fā)疼的耳朵,為難地說:“我會想!可是,你怎么說他是癩蛤蟆、丑八怪,說不定他是個大帥哥呢?” “你不是比我聰明嗎?如果他是個大帥哥,又拿過諾貝爾獎!還怕沒女人嫁他嗎?可想而知,他不是相貌‘驚人’,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缺陷。”邢天舞自以為是的推測。 “不會吧?我不信爸媽會拿你的終身大事開玩笑。”邢天剛搖頭說。 “哼!不管怎樣,我絕不會嫁給他!彼龜蒯斀罔F的說。 邢天剛擔心地追問:“那你打算怎么辦?” “哼!我要抗議到底!”她忿忿不平的說。 “不要。⌒〗憬!”他驚恐的叫道。 他知道邢天舞在父母面前裝得乖順柔巧,只是為了要躲過考醫(yī)學院這一關,事實上她的個性一點都不柔順,看來這次邢天舞要發(fā)飆了。 “時候不早了,我去牽車,你等我。”邢天剛說著便走向車庫,而后騎了輛一千兩百——的重型機車出來。 邢天舞系好安全帽!熟練的跨上車后座。 “小剛,今晚兩點記得到老地方接我!毙咸煳钄堉咸靹傉f話。 “這樣好嗎?萬一被爸媽知道怎么辦?” “怕什么?反正他們也不要我了!彼龤鈶嵉泥街∽臁 “可是……”邢天剛不安極了。 “安啦!都過一年了,根本沒人發(fā)現(xiàn)這件事,別瞎緊張了。”她一臉鎮(zhèn)定。 “那你要答應我,手機隨時要開機,有事要立刻通知我!彼是很不放心。 天曉得,為了完成邢天舞的“偉大”心愿,這一年來,他不知擔心幾個夜晚。 想想真不應該答應她的,但他就是禁不住她的哀求、恐嚇兼威脅的。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