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暈黃的燭光下,馮云愣愣的看著坐在桌前念書的望兒,腦子里不斷浮現上午溪畔邊的情景。
“望兒將是大清的眼睛!彼就轿牧沁@么告訴他的。
如果,真知司徒文柳所說的──大清是可悲的,而望兒將會了解這可悲的話……“大叔,你干嘛這樣看著我?”望兒疑惑的問,“我的臉上有什么嗎?”
馮云回過神,“望兒,你知道什么是謙虛嗎?”他問,終于下定決心將望兒培養成謙謙君子。
“當然知道!蓖麅航o予肯定的回答。
馮云笑了,不錯,看來不太難教嘛!
“解釋給我聽聽!瘪T云催道。
“簡單,就是恭敬的態度嘛!”望兒合上書本,“大叔,不要問這么簡單的問題,問些可以難倒我的!
馮云不以為然的瞪著他,“望兒,你覺得自己是個謙虛的人嗎?”問些可以難倒的?嘖,也真夠狂妄的。
望兒毫不猶豫的點頭,“每個人都說我是個又乖又有禮貌的小孩!弊旖歉≈靡獾男θ荨
馮云煩躁的抓抓頭,“這不是謙虛!彼蛧@,突然覺得教個孩子什么是謙虛……實在是太難了。
望兒立刻不悅的嘟著嘴,“哪里不對了?”
馮云打起精神繼續執行他的任務,“如果,你在書上發現了不懂的地方,你要怎么去問人?”就算他是個天才兒童,也總有不懂的吧!
“先生,請問這里該如何解釋?”望兒答得有點不耐煩。
“為什么你要用‘請’呢?”
“那是基本的禮節呀!大叔,你不知道嗎?”望兒一副你笨死了的表情。
馮云覺得頭開始隱隱作痛了。
“你們在講些什么?”青娘從廚房走了進來。
望兒撒嬌的靠近胃娘,“娘,大叔說我不謙虛!
青娘將望見納進懷里,然后不悅的白了馮云一眼,“別理他,你大叔也不是什么謙虛的人!本谷豢淇谧约旱膬鹤幽墚敾实。
馮云訝異的睜大眼,沒想到青娘竟然會在兒子的面前泄他的氣,實在也太不給他面子了。這教他以后以什么立場教導兒子。
“青娘,你就是這樣教孩子的嗎?”他沉下臉。
“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她忿忿不乎的低喊,“你竟敢要望兒去……去……”謀反二字是怎么也說不出口。
“娘,大叔要我去哪里?”望兒好奇的抬頭。
“青娘,你以為我為什么要教望兒謙虛!瘪T云暗示他已打消主意了。
“誰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鼻嗄镞B想都不想的應回去,“望兒,聽娘的說,不要聽你大叔……!”
話還來不及說完,馮云就拉著她急沖沖的往門口去。
“我們得好好談談!彼o繃著聲音。
“不許你欺負我娘!蓖麅杭奔钡淖妨顺鰜。
“叫他進去!瘪T云命令著。
青娘看了看馮云嚴肅的臉,又瞧了瞧望兒擔心的表情,突然無法決定該怎么做,是故意跟馮云唱反調逕自回屋去,還是留下聽他說說什么“大事”?
還記得什么是婦德吧?”馮云不悅的提醒。
青娘震了震。
“娘,我們回屋去。”望兒拉著她的衣角,戒備的瞟著馮云。
“你們在吵什么?”江姥姥從門口探出頭來,一臉不解的打量著扯在一塊的三個人。
“望兒,乖,到姥姥那里去!鼻嗄锱呐耐麅旱碾p頰。
“可是……”望兒不信任的瞪著馮云,實在被他突如其來的粗暴嚇到了。
“放心,我只是跟你娘說說話罷了。”馮云靜靜的迎視他。
“姥姥,麻煩你照顧望兒一下!鼻嗄锵蛭堇锖暗。
江姥姥點頭,走了過來要拉望兒。
“娘……”望兒不怎么想走。
“去吧,沒關系的!鼻嗄镂⑿Φ。
“娘,那你快點回來喔!”他不放心的囑咐。
青娘點點頭,向他揮了揮手。
“我們到那棵樹下談談!瘪T云在她的耳邊低語,指著稍遠處的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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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家之主!瘪T云迎著夜風,慎重其事的宣布。
青娘皺眉,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你是我的妻子,應該聽我的。”馮云強調。
“不對的不聽!鼻嗄锢潇o的反駁。
“我哪里不對?”
“你要教望兒謀反!彼卦V的說。
“我是要教他謙虛!
“可是,早上你明明……”難道她會錯意了。
“我遇到司徒文柳了!瘪T云打斷道。
青娘訝異的看著他,“司徒家的大公子嗎?”那位離奇失蹤,傳聞去修道的司徒文柳。
馮云點頭,“他告訴了我一些事,他說望兒將成為大清的眼睛!
“你確定定你不是在作夢?”青娘很懷疑,什么大清的眼睛?真是鬼扯。
馮云笑了笑,“你知道我是怎么病倒在你家的棚子嗎?”
咦?不是旅行至此,病得不支倒地嗎?
“我是被司徒文柳扛來的!
青娘驚奇的睜大眼睛。
“也拜他所賜,我了會病得如此嚴重!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青娘不明白司徒文柳干嘛要如此大費周章。
“因為他想要我們一家團圓,好讓我教望兒謙虛!彼嘈Α
青娘皺起眉,“干嘛要教他謙虛?”
“因為望兒將考上狀元,將會成為大清的棟梁,將會是大清的眼睛,”馮云注意到青娘發出得意的神采,“但,倘若他不學會謙虛,那他將被奸佞陷害至死!
“什么?”青娘驚恐的低呼。
“所以我們不能再放任他繼續狂妄下去!
“好,我什么都聽你的。”青娘猛點頭,對馮云所揭露的事深信不疑,因為她相信司徒文聲,而司徒文聲則相信他堂兄──司徒文柳。
馮云為此結果感到滿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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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你要告訴大家說你將來會是狀元呢?”馮云坐在門檻上,問著正在喂雞的望兒。
“因為大家都說我會是狀元呀!”望兒理所當然的答,連頭都沒抬。
“那你又為什么要告訴別人呢?”馮云不放棄的問。
“這樣別人就會知道我恨厲害!蓖妼⑼胫械牡竟热珨档乖诘厣稀
“他們知道了又如何?”
望兒聳聳肩,“那他們就會去跟更多的人說我很厲害。”
“你為什么要這么多的人知道你很厲害?”
“這樣大家就不會欺負我,欺負娘和姥姥了。”望兒坐了下來。
敢情他這“狂妄”還對全家有好處?
“你為什么認為有人會欺負你們?”馮云搖著頭。
“隔壁的張大叔說,大家都知道我以后一定不簡單,所以都對娘和姥姥恭敬三分!蓖麅禾咧^玩。
看來望兒是被太多“外人”給教壞了。
“如果你不到處說你很厲害,那你想大家會怎么樣?”馮云試探著。
“別人一樣會說呀!”望兒笑嘻嘻的脫著他,“大叔,不需要我說,這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奇才!
唉!真難教。
“那望兒,我們來做個約定!
“什么約定?”望兒顯得興致盎然。
“我保證以后不會有人欺負你和娘及姥姥,但你不得再夸耀自己!
望兒臉都皺在一起了,“要多久?”太久,他可不玩。
“半年!卑肽甑臅r間應該夠望兒了解自夸并不能帶來更多的尊敬吧!
“不要!蓖麅簱u頭,半年是好長的一段時間耶!
“怎么?難道你怕自己不說,別人就不知道你很厲害嗎?”馮云故意訕笑。
“才不是!蓖麅簼q紅著臉。
“那你為什么不讓別人自己發現你的特別之處?”
望兒沉默不語,但臉上的表情已顯示決心動搖了。
“如果讓別人自動發現,他們會更加尊敬你喔。”
“為什么?”望兒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因為一個小孩子竟能做到謙虛,那真是獨一無二的厲害!瘪T云微笑,暗忖──這次總該成了吧?
“真的?”望兒臉上綻出驚喜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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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再次傳來答答的馬蹄聲。
馮云不自禁的走到門口望著小徑:全想又不知是哪一號阿諛諂媚的人物來延請未的“狀元公”赴宴了。
但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他熟悉的身影,帶頭的那一位不是他府里的總管老皮嗎?
終于來了。
馮云走出門外相迎。
“少爺,”老皮率先下馬,“我們照你的吩咐將東西全帶來了。”他指著另外二騎駁著的東西。
“很好!瘪T云滿意的點頭,“對了,文聲在哪里?”
“姑爺在鎮上的一家客棧里打點呢!”
“他準備得如何?”
老皮點頭,“姑爺要我轉告你,一切順利。”
“太好了。”馮云笑逐顏開。
“大叔,他們是誰?”望兒好奇的接近。
“!”老皮驚呼一聲,趨近的蹲在望兒面前,“你一定就是小公子了,真令人驚訝,你竟然長得跟少爺小時候這么像,果真有父子緣!
馮云不自在的咳了咳,對差點穿幫感到心悸不已。
“我沒見過你,你是來接我的嗎?”望兒皺眉,還以為眼前的老皮是來接他去赴宴的。
“是呀,我是來接你的。”毛皮點頭。
“你的主子是誰?”
老皮笑笑的指了指身后的馮云,“就是他!
望兒不解的瞥向馮云,“大叔,你要帶我去哪兒?”
老皮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叫什么大叔,該改口叫爹了!
“爹?”望兒驚叫,叫得馮云尷尬極了。
“對了,對了,這么叫就對了。”老皮滿意的站起身回到馮云跟前,完全對馮云的尷尬視若無睹,“少爺,怎么不見未來的少夫人?”
馮云清了清喉嚨,“她在溪邊洗衣服!
“洗衣服?”老皮怪叫,“怎么可以讓少夫人洗衣服,她在哪兒?我去幫她啊,我看到了!彼吹搅硪贿叺男缴,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而那女人正捧一盆剛洗好的衣服,“我過去幫她!彼奔钡淖吡诉^去。
馮云順著他的方向看去,這一看可不得了,那女人是……“大叔。”望兒站在他面前大聲一叫。
“什么?”馮云有點嚇到的低下頭。
“我不喜歡你當我爹!蓖麅簢烂C的宣布。
“為什么?”馮云愕然。
“你看起來一點也不聰明,太丟臉了。”望兒叫完,隨即時身奔進屋里。
他哪一點看起來不聰明了,馮云不平的想道,他這個做爹的竟被兒子如此棄嫌,實在太……太……“!你土匪呀!币宦暸痦懫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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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皮梧著發紅的臉頰,不高興的瞪著眼前這個“老女人”。什么態度嘛!他是好心要幫她拿衣服,她竟然說他是土匪。
少爺怎么這么沒眼光,竟然會想娶這個姿色“怪異”,老得可以當娘的女人做老婆。
不過,她好歹也是主人,他得忍耐,別發火,千萬別發火……“少夫人,我只是想幫你拿衣服而已。”老皮勉強笑著,笑得比哭還難看。
“去你的少夫人,我看你沒安什么好心眼!苯牙烟_就往他踢去。
老皮硬生生的讓她踢,誰教她是個主子。不過,這女的還真是沒什么教養。
“發生什么事了?”馮云踏著大步過來。
“還不知道那里殺出來的瘋子,竟要搶我的衣服,你這個大男人難道不會做點什么嗎?”江姥姥忿怒的指責。
“老皮?”馮云詢問的看著他。
老皮滿腹委屈,“我快看衣服這么重,想要幫幫少夫人嘛!”
少夫人?
馮云不敢相信的一個拳頭敲下去,“活這么久了,還不給我放聰明些!
放聰明些?什么意思?老皮不甚了解。
“你們在干什么?”小徑的另一邊又浮現了女人的身影。
“小青?”老皮怪叫,凸著一雙眼訝異的瞪著青娘捧著洗衣盆走近。
這聲叫喚,叫得青娘志忑不安。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當然認識,畢竟她也曾是馮府的婢女,怎會不認得馮家“笑里藏刀”的皮總管。盡管他有時胡里胡涂的,但以他那一追根究柢”的性格,難保她不會露出馬腳。
“你叫的是哪個小青?”馮云又是一個響頭敲下去。
“就是湘云小姐以前的那個侍女,聽說是迎春閣宋沅青的那一個呀!”老皮捂著頭叫嚷著。
“我真的長得跟她這么像嗎?”青娘緊張的出聲,勉強裝出笑臉迎向他。
“你不是小青?”老皮狐疑的打量著她。
“不是你想的那一個。我叫宋青娘,那位宋沅青好像是跟我從小失散的姊姊!
青娘硬著頭皮照馮云教的劇本繼續演下去。
“姊姊?”老皮似有所悟的大叫,“難怪長得這么像!笨磥硭坪跏窍嘈帕。
“請問你是……”胃娘故意裝糊涂的打量他。
“我姓皮,是馮家的總管,你們叫我老皮就行了!彼s緊介紹自己。
“原來是馮家的下人,也不早說,我還以為是哪里跑來的瘋子!苯牙研毖劭此。
老皮也盯著她,“那你……你該不會是少夫人的娘吧?”
“答對了!苯牙押敛豢蜌獾膶⑹稚系呐枳油稚蠑R,“青娘是我從小養大的,既然她成了你的少夫人,那你是不是也要聽我的?”
老皮神色悲戚,“是的!眳s還是無奈的點了頭。
“很好!苯牙褲M意的點頭,“我的曬衣竿就在那里,你還不過去替我晾衣?”
她趾高氣揚的指使。
“好的!崩掀に罋獬脸恋拇饝こ鲆徊街笥蛛S即回望,“少夫人,你手上的衣服也給我好了!
“不了,這我自己來……”
“干嘛這么客氣!苯牙岩话褗Z過她的盆子,“難得有人給我使喚,你得給我過足癮才行。”她朝青娘眨眨眼。
青娘只得苦笑的由著她去,然后不安的看著江姥姥押著老皮丟掠衣。、“你做得很好!瘪T云趁機走近她,在她耳邊低喃。
青娘嘲諷的回望他,“騙得了一個算什么,要騙得過全岳陽的人才叫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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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寧靜,閃耀的星光和著月娘灑下一地銀華。沁涼的夜風徐徐送來蒙蒙的霧氣,掠過綠茵大地。然后一顆顆晶瑩的水露就這么眷戀的留在樹啞草葉末梢。
嗚!嗚!
是什么在嚶嚶哭泣呢?
不知過了多久,寧靜的草地傳來沙沙的聲響,接著是一個白色的人影在幽黑的夜色中緩緩移動,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哭泣的聲源。
“姥姥,你在哭什么呢?”青娘低低的出聲,憂慮的音調沉沉的散逸。
石上坐著的人兒驀然一驚,“哪有?你聽錯了,那是狗在鬼叫!钡齾s不自抑的舉起手,拭去淚水。
“姥姥,有什么心事,你可以告訴我呀!”青娘走到她旁邊坐下。
江姥姥趕緊背對著她,“別瞎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個藏不住事的人!
“卻代我隱藏了六年秘密!鼻嗄镬o靜的開口。
“我可不想害了你!苯牙巡缓靡馑嫉慕档鸵袅。
“姥姥舍不得我跟望兒!鼻嗄锔纱嘀苯狱c明她的心事。
“胡說。”江姥姥大聲否認,還固執的抬高臉。
“姥姥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青娘陷入了回憶,“也是在那個溪畔,你遇見了又貧又病又憔悴的我,正想跳河自盡!
“別說了!苯牙训秃取
但青娘仍兀自繼續說著,“我從司徒山莊帶出來的一百兩,不到十天就被偷了,我成了乞兒,蓬頭垢面、衣衫檻褸,為了肚里的孩兒,我不得不咬牙忍耐,但卻又病了,病得難以乞討,病得寸步難行。我咬牙拖著身子走到溪邊,愣愣的看著溪水,想著是該生下孩子一起受苦,還是就這么帶著孩子一起解脫……”晶瑩的淚珠映著月光滑下雙頰。
不遠的樹影下,有一個人的氣息逐漸沉重,緊握雙拳的指甲深深嵌進手心,細細的血絲緩緩的自指縫間流下。他心痛,痛得無法言語。
“還記得你是怎么阻止我的嗎?”青娘吸了吸鼻子,“你大叫,拖著我嚷‘干嘛找死,死了有比活著好嗎?’,然后你打了我一巴掌!
“結果你就這么暈了!苯牙堰煅蕝鹊慕涌,“害我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搬你!
“然后你照顧我,請大夫治療我,在聽了所有經過之后,還不嫌棄我失德,而收留我跟望兒!
“別把我說得這么好,我只是一個人住太無聊了,所以了拉你們作伴!苯牙巡林鴾I水否認道。
“要不是姥姥你,今天哪有青娘和望兒!彼h著江姥姥的肩,“你就像是我娘,我們母女怎么可以分開。”
“你在說什么傻話。”江姥姥驚嚷,“沒有一個男人愿意讓一個啰唆的老太婆跟在后面團團轉的!
“那么他只得離開。”青娘下了結論。
“你瘋了嗎?”江姥姥怪叫,“雖然他以前是個渾帳,但現在卻是個仔男人,你不可以就這么放過他!
“如果他要分開我們,那他就不算是什么好男人!鼻嗄锶匀徽Z氣堅定。
“跟了他,你就是富家太太,一輩子吃穿不愁,不要就太笨了!
“我不是那種貪圖富貴的人,姥姥應該了解才是!
“但……但他畢竟是望兒的爹,有錢有勢,跟了他,望兒要出頭就容易多了。”
“沒有他,望兒也一樣會出頭!鼻嗄镆稽c也不受影響。
“可是你們是一家人呀!”江姥姥已經近乎詞窮了。
“姥姥你也是呀!”青娘靜靜的看著她。
“你……你還是這么固執!苯牙淹督邓频膰@氣。
青娘安慰的拍拍她,“放心吧!姥姥,我和望兒是不會離開你的。”
江姥姥嘆氣,“你擔心自己就夠了,我真的沒關系!
“我知道,”青娘將她扶了起來,“我們回屋里睡吧!在這種涼夜里待久了,可是會生病的!
江姥姥沒有反對的跟著走,但仍忍不住的叨念,“青娘,真的別為我擔心,我可以一個人住的……”
“我知道,我知道……”
兩人的交談聲愈來愈細,終至隱沒于連綿不絕的蟲鳴聲中。
黑暗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個站著的人影,慢慢的坐倒在地上,然后舉起手捂著雙眼。
唉!
一聲長長的嘆息。
“我的罪……太重了……真的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