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三天的觀察,白雨蘋傷勢沒有大礙,只是還不能隨意行動,所以移到單人病房,以方便照顧。
白雨蘋住院,商子廷和冷月理所當(dāng)然要陪在醫(yī)院里。
這個時候,冷月不僅要負(fù)責(zé)他們母子倆的安全,更要照顧白雨蘋的生活起居,無法離開。
由于冷月不放心讓黎心穎一個人待在住所,所以她也暫時跟著他們住到醫(yī)院里來。
起初幾天,她因?yàn)樾睦飳Π子晏O受傷一事懷著歉疚,所以極力想要以照料白雨蘋來作為補(bǔ)償;但漸漸地,她發(fā)覺自己存在是多余的。
所有的事冷月都處理得很好,就算是他沒留意的小事,白雨蘋也不接受她的好意。
以日常瑣事來說,像吃飯,她只肯吃冷月為她買的;而她買給她的,或好意為她燉煮的補(bǔ)品,她總是以對食物過敏或沒胃口這種理由婉拒掉。
每次都是這樣,她真覺得泄氣。
像今天,因?yàn)槔湓掠惺氯フ宜就經(jīng)F,晚上才會過來醫(yī)院,留下她在這里照顧白雨蘋。中午的午餐,她特地跑到很遠(yuǎn)的地方,去替白雨蘋買她曾經(jīng)說過很喜歡吃的港式粥品,結(jié)果還是被她拒絕了。
黎心穎有些為難地提著大老遠(yuǎn)買回來的午餐,站在病床前。
「妳還是吃一點(diǎn)吧,好不好?妳不是說過很喜歡那家店的粥嗎?我特地跑去買的!顾銖(qiáng)笑著勸說。
如果讓冷月知道她中午沒讓白雨蘋吃飯,他大概會不高興吧?
「謝謝妳了,心穎。我是很喜歡那家賣的粥,但這幾天冷月買了很多給我吃,我已經(jīng)吃到很膩了;對妳專程跑那么遠(yuǎn)很不好意思,但我真的吃不下!拱子晏O客氣的拒絕。
「這樣啊,可是妳不餓嗎?」被她這樣拒絕,黎心穎也無話可說。
她怕白雨蘋餓著了,畢竟她的傷還沒完全好;可是人家不領(lǐng)情,她也無可奈何。
「早餐吃得有點(diǎn)多,所以不餓!
「喔!
黎心穎提著粥,訕訕地回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商子廷似乎看出黎心穎為了那些多買的粥,而感到困擾,所以抱著他的麥當(dāng)勞兒童餐跑過來她旁邊。
「小穎姊姊沒關(guān)系,媽媽不吃,我?guī)蛫叧怨馑!?br />
黎心穎笑了一笑,「先把你的漢堡吃完再說吧。」
「我很快就會吃完了。」商子廷說著,真的拿著漢堡狼吞虎咽起來。
「子廷,吃東西不可以這樣!」白雨蘋見狀,出聲喝止他!高^來媽媽這里,我?guī)湍悴敛磷!?br />
商子廷只得依言走過去。
看著他們母子兩個聊天甚歡的模樣,黎心穎又察覺到自己的多余了。
她有點(diǎn)坐不住,便借口要出去買飲料,溜出這個令她感到郁悶的病房。
白雨蘋是不是在生她的氣呢?
其實(shí)關(guān)于白雨蘋受傷一事,她也一直覺得是自己的錯;可是當(dāng)她向白雨蘋道歉的時候,白雨蘋又堅(jiān)決地說不關(guān)她的事。
雖然白雨蘋并沒有怪罪她,甚至不認(rèn)為是她害自己中槍的;但她總覺得,白雨蘋自從受傷之后,到她的態(tài)度就很不一樣了。
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檬,但就是很不對勁。
唉,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黎心穎坐在外面走廊上的椅子,對著天花板吐氣。
商子廷見黎心穎出去了,他也想跟出去。
「媽咪,我要去找小穎姊姊!拐f完,就溜下病床。
白雨蘋沒有阻止他。
她知道黎心穎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察覺到,自己對她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了吧?!
其實(shí)她也不愿意。
黎心穎是一個善良的好女孩,她明白;而自己受傷的事情,說實(shí)在的也不能怪罪于她。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想到事發(fā)當(dāng)時,冷月因?yàn)橐壤栊姆f,完全忘了自己和子廷的存在,她就覺得好恨!
為什么在冷月心中,那個剛認(rèn)識不久的女孩,居然比自己重要呢?
她也不過是臉長得和自己相似罷了,難道冷月會愛她勝過自己嗎?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
當(dāng)日冷月因?yàn)槔栊姆f,忘了保護(hù)她和子廷的安全……
白雨蘋一想起這件事,忍不住又氣又傷心地哭泣起來。
她已經(jīng)無法不怨恨那張和自己相似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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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個多月,白雨蘋從醫(yī)院搬回冷月的住宅。
雖然已經(jīng)出院,但由于傷口未愈,所以事事還是需要冷月的照料。
關(guān)于那個商子廷父親遺書宣布的會議,因?yàn)榘子晏O受傷的緣故,改在一個月之后舉行。
搬回冷月住的地方之后,黎心穎變得沉默許多。
白雨蘋有意無意地禁止商子廷和她在一起玩,而冷月在日夜照料白雨蘋之余,好象又在忙著些什么事情,所以她也很難見到他。
冷月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雖然她什么都沒有問,但心里還是不免在意。
有時候見他晚上出去,就整夜沒有回來;有的時候則是一整天不見人影,夜深了才悄悄地歸來。
當(dāng)她知道冷月出門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地?fù)?dān)心,好象怕他不會再回來了似的。
冷月不在家的夜里,她怎樣也睡不著覺。一定要等到聽見冷月的車開進(jìn)車庫的聲音,她才會安心地沉沉睡去。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習(xí)慣為他等門。
反正沒見到他人回來,她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就是睡不著,那不如等他回來好了,還可以順便為他準(zhǔn)備些消夜什么的。
冷月見到她每次都在客廳等他回來,沒有問她為什么等他、沒有告訴她他到底去了哪里……也沒有說什么。
黎心穎很想問問關(guān)于他的行蹤,但每當(dāng)她看到冷月回來,她就安心了,什么也不想多問。
然而當(dāng)她在漫漫長夜等待他回來的時候,又不免陷在憂心忡忡的情緒里。
最近不曉得為什么,冷月出去的時間越長、回來的時間越晚,讓她越擔(dān)心惶恐了。
好象……再也等不到他回來了似的。
黎心穎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容廳,唯一一盞開著的臺燈,在壁上投映出她纖弱的人影。
四周的黑暗讓她有一種凄惶的感覺,但卻又不想開大燈,怕明說的光線會把她的孤單和恐懼照得更明顯。
怎么會這么害怕呢?即使是她舅舅一家被殺害、她失去世上所有的親人的時候,恐懼的感覺都不曾像此刻這樣清晰。
她好怕,好怕再失去些什么。
一個人待在昏暗的氛圍中,黎心穎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恐懼,幽幽地流下淚來。
這世上早就剩下她自己一個人了,她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呢?她還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盡管心中一直這樣告訴自己,她還是不禁掩面而泣。
沉溺在自己的情緒之中,黎心穎沒有注意到冷月的車聲自遠(yuǎn)而近地歸來。等到關(guān)門的聲音讓她從手心抬起頭,已見冷月站在她面前。
「妳在哭什么?」冷月一如往常淡然地問,卻在淡然的語氣中,不知不覺地多了幾分關(guān)切之意。
那樣平淡的聲音,讓黎心穎原本惶然的心整個安定下來。
她自沙發(fā)上站起來。
「我以為等不到你了。」她坦率地說,眼里還閃爍著淚光。
冷月微微一愣,有些莞爾。
「怎么會等不到?胡思亂想!顾斐龃笫郑o靜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淚。
這是冷月第一次這樣親昵地碰觸她,她卻無心拒絕。
原來,她真的很怕失去他。
黎心穎冷不防地伸出雙臂抱住他,任由淚水在他寬大的懷中奔流。
曾幾何時,她曾經(jīng)仇視過的冷月,竟成了她這世上唯一的依靠。
如果失去了冷月,她還能往哪里去呢?
長久以來,她習(xí)慣了他的庇護(hù)和照顧,她無法想象萬一冷月不在了,她該如何一個人活下去。
不知從什么時候,她開始害怕他們會分開、害怕哪一天,醒來冷月已經(jīng)不在。
心里的恐懼讓她將冷月?lián)У酶o,像溺水的人拚了命要抓牢眼前唯一賴以救命的浮木。
隨著對冷月的依賴和眷戀日益加深,當(dāng)初僅剩的一絲絲仇恨之意,早已消弭無跡;如今她日日夜夜只擔(dān)心著會失去冷月。
只要有他陪在她身邊,什么仇呀恨的,她都不在意了!
冷月原本放在黎心穎肩頭的大掌下移,慢慢將微微顫抖的她抱緊。
「妳在害怕嗎?」
黎心穎沒有回答,只在他懷中點(diǎn)點(diǎn)頭。
「沒什么好怕的!
「我怕有一天你會不在我身邊!」黎心穎嗚哽地說。
也許她不應(yīng)該對率領(lǐng)殺手殺害她舅舅全家的男子這樣坦白,可是她真的已經(jīng)離不開他。
等到她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冷月的時候,已經(jīng)是如此不可自拔。
冷月綠眸一黯,微微垂下眼簾。
「我會永遠(yuǎn)陪著妳,永遠(yuǎn)!
其實(shí),他也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永遠(yuǎn);不過對他來說,這是來自生命的承諾。
他說永遠(yuǎn),就是承諾陪著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天。
「我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嗎?」黎心穎自他懷中抬起頭。
「我不會讓妳離開。」
他從來不曾對誰說過這句話,即使是當(dāng)年的白雨蘋也不例外。他難得出現(xiàn)的自私、霸道,都只是為了現(xiàn)在他懷中這個他所深愛的女子。
他要永遠(yuǎn)留住她,讓她融入他的生命,再也不分離。
在那瞬間,她在他的綠眸中看到一種堅(jiān)定的神色。
她的靈魂在他眸中沉溺,迷失于那泓綠色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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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黎心穎在冷月的大床上醒來。
大約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diǎn)多了吧,陽光透過窗簾的隙縫照進(jìn)一室明亮。
她轉(zhuǎn)頭看書身旁的冷月,發(fā)現(xiàn)他仍沉睡未醒。
望著他安然平靜的睡容,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她覺得自己好幸運(yùn),可以一醒來就看見他;昨夜一個人等待他時的那種恐懼,早已消失無蹤,彷佛不曾存在過一樣。
看著他寬厚的肩膀,她好想抱抱他;但稍稍一動,她才察覺冷月的大掌正擱在她赤裸的腰間。
輕輕掀開蓋著他們兩個人的被子一看,黎心穎不禁紅了臉,連忙又將被子蓋上。
被子下的兩個人都是赤裸的不說,原本素凈的床單上,還沾染了昨夜她留下的血跡。
她覺得尷尬極了,真想抱著床單趕快溜出這個房間。
但她畢竟不能這么做,因?yàn)槔湓逻在睡,而她也不想這么快就離開他身邊。
以前她從來沒有靠冷月這么近過,可是,為什么覺得他身上的溫暖,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好象在什么時候,她也曾經(jīng)沉睡在這樣溫暖的懷里,讓她依戀不已。
正當(dāng)她在努力回想的時候,身旁那對綠眸慢慢地睜開,正對上她若有所思的迷離神情。
「想什么?」冷月側(cè)身伸出手,將她攬入懷中。
和身形高大頎長的冷月對比,黎心穎顯得更加?jì)尚。莘鹂s在母鳥翼下的小雛鳥。
黎心穎不好意思地靠在他胸膛上,「你醒了?」聲音細(xì)如蚊鳴。
「嗯!估湓聼o意識地眨了眨眼,神情還有些疲憊慵懶。
「今天不出門嗎?」
「沒必要了。」他抱緊了黎心穎,頭靠在她發(fā)間。
「要做的事情做完了?」
「嗯。」他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黎心穎有些怯怯地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這些日子都出去做什么呢?」
本來她是不敢過問冷月的事,但他們現(xiàn)在都是這樣的關(guān)系了,也許冷月會告訴她吧?!
冷月沉默了一下,只是淡淡地說:「妳沒必要知道!
這樣的回答讓黎心穎大失所望。
「喔。」
還是一樣……
她早就想到冷月也有可能不告訴她,但不知為什么,她還是不禁難過起來,悄悄落淚。
「妳……」胸前的點(diǎn)點(diǎn)濕意,冷月知道黎心穎在哭。
她連忙擦去淚水。她也不想動不動就哭,只是控制不住。
「那些事情與妳無關(guān),妳真的不需要知道。」
「嗯。」黎心穎點(diǎn)點(diǎn)頭,收起淚水,沒有再說什么。
此刻她靠在冷月的胸膛上,可以清楚地聽見他的心跳,但卻聽不到他內(nèi)心的聲音。
她真的離他很近嗎?
淚水蒙眬中,黎心穎靜靜地依在他身邊,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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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黎心穎趕快將床單、被單都拿去洗一洗,雖然應(yīng)該不會有人看見,但她還是像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壞事一樣,覺得非常心虛羞愧。
在陽臺晾那些洗凈的被單床套之時,商子廷突然來到她身邊,害她嚇了一跳。
「小穎姊姊,我都看見了喔。」他故意以神秘的語氣說。
「看、看見什么呀?」黎心穎故作鎮(zhèn)定,卻還是下意識地往床單看了一眼。
真怕被別人看出什么不對勁……不過她確定她洗得很干凈了,應(yīng)該沒問題才對!她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
不料商子廷說的卻不是那一回事——
「我今天中午看見妳從冷月叔叔的房間里出來喔!」
黎心穎聽他這么說,驀然紅了臉。
大概是作賊心虛的緣故吧,她片刻說不出話來;但后來想了一想,她沒必要這么怕,并不是沒有理由搪塞的呀。
「那又怎么樣?我中午有點(diǎn)事情去他房間找他而已呀!
「是嗎?可是我今天一整個早上都沒見到妳,去妳房間找妳也不在……有點(diǎn)可疑喔!股套油⑿⌒〉哪樀奥冻龊傻谋砬椤
看著他的神情,黎心穎不禁失笑。
「你真是人小鬼大!拐f著,她順手拿起洗衣籃,轉(zhuǎn)身下樓。
商子廷蹦蹦跳跳的跟著她身后。
「不過,說到可疑,我媽咪也很可疑喔。小穎姊姊妳知道嗎?」
「怎么樣呢?」黎心穎不是很認(rèn)真地隨口問道。
「今天中午冷月叔叔到房間去找媽咪,到現(xiàn)在還沒出來呢!
黎心穎不由得停下腳步。
一直亦步亦趨的商子廷因?yàn)樗蝗煌2,差點(diǎn)一頭撞上去。
「怎么了,小穎姊姊?」
「沒事。」她搖搖頭,繼續(xù)走!敢苍S冷月有事找你媽咪談吧。你知道他們在聊什么嗎?」
「不知道啊。冷月叔叔一進(jìn)房間,媽咪就叫我出來了,真討厭!
什么事情,需要這樣瞞著他們呢?
黎心穎雖然很努力不去想,但還是難免有些在意。
她拗不過商子廷的要求,陪他坐在客廳看卡通,心里一直覺得有些異樣。
他們真的只是在談?wù)撌虑閱?那又何必這樣害怕別人知道?如果真的只是談話,他們又在談?wù)撌裁矗沁B她也不能知道的秘密?
黎心穎無法抑制自己這樣想東想西,分不清楚內(nèi)心是怎樣的感覺。
她早知道白雨蘋對冷月舊情未了,如果冷月他也……
對了,到目前為止,她都還不知道冷月對白雨蘋,是不是仍存有情意……
她不禁開始有些不安。
一股突來的沖動讓她站起身來,想立刻去找冷月問清楚。
但在她站起來的那一瞬間,她驀然愣住了——
她在做什么?什么時候竟然變得這樣小心眼,疑心病那么重了?
「小穎姊姊,妳怎么啦?怎么突然站起來?」看卡通看得正入迷的商子廷,冷不防讓她嚇了一跳,遂抬起頭來看她。
「沒事、沒事,對不起。」她慢慢坐回原來的位置。
想太多了,她不應(yīng)該這么多疑的。
黎心穎告誡自己冷靜,不要胡思亂想,內(nèi)心卻仍不禁感到一種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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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種事情?怎么會呢?」
「妳可以不相信,反正與我無關(guān)。」
背光佇立在窗臺前,面對白雨蘋的詫異,冷月一貫地漠然。
「小叔商仲殷雖然一向和先夫不和,但他們畢竟還是親兄弟,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冷月沉默不語。
自從商子廷受到狙擊之后,他聯(lián)絡(luò)一些從前在道上的伙伴,暗中查探當(dāng)日那些殺手的來歷。
經(jīng)過一段時日的追查,終于探出這事件的幕后主使者。
原來,揚(yáng)言要?dú)⒌羲麄兩碳腋缸拥娜耍⒉皇钱?dāng)初他們以為的商場上結(jié)怨的仇家,而是白雨蘋丈夫的親弟弟——商仲殷。
商仲殷從很久以前就對他哥哥獨(dú)攬家族企業(yè),感到極度不滿,多年來一直想爭取繼承權(quán)都沒有成功,所以他才決定雇用殺手暗殺掉他哥哥,以及下一任的繼承人商子廷。
這是冷月意料中的事,但白雨蘋顯然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shí)。
「如果要?dú)⒆油⒌娜苏娴氖切∈,那該怎么辦?」她的神情有些空洞茫然。
要阻止商仲殷的野心,她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要反擊,她又沒有那樣的能力。
「這陣子我可以保障你們的安全;等到遺書宣布之后,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冷月抬眼看看窗臺外的陽光,漠然地說。
他一向不管閑事,這次做到這樣的地步,已算是仁盡義至了。
他這樣說,讓白雨蘋不安的心更是恐慌。
她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沒有資格要求冷月再為她做什么,但他為什么可以把話說得這么絕情呢?
「你不管我的死活了嗎?」白雨蘋眼中含著淚意。
冷月看了她一眼!覆蝗粖呥希望我怎么做?」
他不帶感情的反問,讓白雨蘋的心冰得徹底。
「我……」
是呀,她還能要他怎么做?當(dāng)初錯的人是她、背叛他的人是她,她還能怎樣要求冷月為她付出呢?
今天就算冷月袖手旁觀,不管她死活,也是理所當(dāng)然。
她知道,這些她都知道,但……不甘心!
從前冷月對她呵護(hù)備至,今天竟然變成這樣的冷眼相向,她心里不禁既悔又恨。
都是她的錯。∪绻F(xiàn)在回頭,一切還來得及嗎?
雖然明知是自己癡心妄想,但看著冷月那曾經(jīng)只讓她一個人依靠的懷抱,白雨蘋心里仍存著這樣的念頭。
如果現(xiàn)在冷月還愿意接納她,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一切能回到從前,她和冷月一起生活的那段歲月。
白雨蘋看著冷月出神。
「該說的我都已經(jīng)說了,之后這件事要如何解決,妳自己決定!
冷月說完之后,轉(zhuǎn)身走向房門口。
「等一下,冷月!」
他聞聲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我們……不能再重新來過嗎?」她問得急切而哀傷。
當(dāng)初是她自己意志不堅(jiān),才會順從父母的意愿嫁入豪門;要是讓她重新選擇,她寧愿放棄一切,也不要失去冷月。
冷月沒有回答,徑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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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黎心穎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躺了很久,她還是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睡。
她一直想著日間冷月到白雨蘋房里那么久的事情。
雖然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要隨意猜疑,她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萬一白雨蘋和冷月余情未了,她該怎么辦呢?這個想法在她腦海中千回百轉(zhuǎn),揮之不去。
困擾了很久,黎心穎抓起棉被蒙住自己的頭,懊惱不已。
真是想太多了,可是又不能不想。
白雨蘋不應(yīng)該再跟冷月在一起的,畢竟當(dāng)初是她先背叛了冷月,現(xiàn)在又怎么能回頭呢?何況她丈夫雖然已經(jīng)過世了,可她還有個孩子呢。如果現(xiàn)在她還想改嫁給冷月的話,那子廷怎么辦?
冷月也不會再接納白雨蘋吧?他們都分開那么久了。
可是如果要冷月在她和白雨蘋之間選一個,冷月會選誰?
白雨蘋雖然長得很漂亮,可是她也不差啊,而且她比白雨蘋年輕很多……
這樣亂想一通,黎心穎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到底在想些什么,自己都覺得好笑。連冷月到底是不是喜歡她,她都還不知道,就想了這么多。
感到有些悶,她將蓋住頭的被子掀起來。
被子一掀,就看見冷月站在她床前。
她愣了一下,眼睛一眨一眨的!改闶裁磿r候進(jìn)來的?」她竟然沒有聽到開門聲跟腳步聲……
「剛剛!顾唵蔚幕卮,一邊脫掉身上的衣服,跨上床。
黎心穎讓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坐起身子往后縮。
「你做什么?」她一時有股想尖叫的沖動。
「不歡迎我?」冷月問歸問,卻已經(jīng)自動在床上躺平,拉過被子蓋好了。
「不……不是!挂娝麤]有別的舉動,黎心穎才稍稍冷靜下來。
她在緊張什么呀,又不是沒有跟他一起睡過;何況人家也不一定對她有什么企圖。她這樣告訴自己,重新在冷月身邊躺下。
才剛躺好,冷月手臂一攬,她已落入他懷中。
黎心穎不自覺地掙扎了一下,還不習(xí)慣和男人這樣的親昵。
「我想抱著妳!估湓螺p輕地說,綠眸已經(jīng)闔上。
她愣了一下,感到一陣令人安心的暖意。不知是來自身體的接觸,或是由于他輕柔的話語。
黎心穎不再亂動,乖乖地窩在他懷中。
此刻她一罪他好近,耳邊聽到他規(guī)律的氣自心,背部感受到他和緩的心跳。
怎樣也想不到,他們會有如此靠近的一天;叵氘(dāng)初被冷月禁錮時的恐懼和不安,一切都像夢一樣。
他們怎么會在一起的呢,原本應(yīng)該是毫無交集的兩個人……
黎心穎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動,但很快地又想到——
是因?yàn)樗L得像白雨蘋的關(guān)系吧!
如果不是因?yàn)樗拈L相和白雨蘋相似,冷月當(dāng)初一定不會救她的,更別說現(xiàn)在能這樣親近了。所以仔細(xì)想起來,一切都是因?yàn)榘子晏O的緣故啊!
想到這里,黎心穎有些泄氣。
她動了動身子,轉(zhuǎn)過來面對冷月。
感覺到她的移動,冷月立刻睜開那雙深沉的綠眸望著她。
「什么事?」他輕易地看出她眼中的困惑。
「……沒事。」她心里似乎有許多話想說、有許多事想問,但當(dāng)她面對著他的時候,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從何說起呢?其實(shí)她心里很亂。
冷月愛她嗎?如果他愛她,那他愛的是她黎心穎,還是她身上白雨蘋的影子?
看著她似乎滿懷心事的臉,冷月沒有說什么,只是伸出手輕撫她的臉龐,及那幾絲垂落在她額前的秀發(fā)。
這張臉,當(dāng)初乍看之下,真的像極了白雨蘋,所以讓他無法坐視她被殺害,然而,隨著相處的時日越長,他總覺得她身上白雨蘋的影子越淡。
有時候,他靜靜地看著黎心穎,幾乎無法想象有另一個和她相貌相似的人。
難道是因?yàn)樗麑Π子晏O己經(jīng)沒有感覺了,才會這樣覺得嗎?
他也分不清自己的心思;只是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守候的人是誰。
確定這一點(diǎn),那就夠了。
冷月看了她片刻,又閉上雙眼。
黎心穎悄悄將自己的手放到他的大掌中,感受他溫?zé)岬捏w溫。
雖然心里有些不安,但好象握著他的手,她就可以什么都不怕。
帶著一抹淡淡的微芙,黎心穎慢慢在寧靜的夢里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