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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美人兒 第九章
作者:夏曦
   

  送走父母之后,慕文曦回到家,一整個上午,家中的電話鈴聲及手機響個不停,吵得她想安靜個片刻都不行。

  她知道這些電話全是章梓晴打來關(guān)心她,同時代古頎塵道歉的。

  可是,她不想接。

  不想接的原因并不是她還在生古頎塵的氣,只是,此時此刻的她只想好好的享受幾天沒有任何人打擾的安靜生活。

  于是,她拔掉鈴聲大作的電話線,再將手機也關(guān)上,獨自一人出了門,來到一間幽靜的小店,選了個最角落、最隱密的位子落坐,并點了杯蛋蜜汁。

  侍者送來蛋蜜汁后,慕文曦輕輕的吸了一小口,瞬間一陣冰涼滑入喉嚨,直達胃里,冰涼透心,她忍不住的伸出小舌來回輕舔嘴唇,繼而閉上雙眼,感受舌際傳來的酸甜感。

  倏地,一個低沉的男性嗓音在她頭上響起。

  “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個解釋嗎?”

  熟悉的男性嗓音霎時凍結(jié)了慕文曦的心思,她心跳莫名的加速。

  是他!

  明明是他狠狠的傷了她,視她如玩物般的掠奪她的身心,踐踏她的自尊,然后再將她一把推開,如今卻以興師問罪的高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她眼前,他憑什么?!

  不,她不能再讓他輕易的左右自己!

  愛情的滋味她已嘗過,也心痛過,如今,她不再需要了。

  遠離他是她惟一可以保護自己的最佳方法。

  深呼吸一口氣,慕文曦極力調(diào)整好不規(guī)律的心跳后,緩緩的睜開眼睛,一臉高傲的輕哼道:“笑話!”相信她的冷漠可以讓狂傲的他知難而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錯了!

  她的冷漠非但沒有令他打退堂鼓,反而賴皮的在她身旁落坐,偉岸的身軀緊緊的挨著她,輕輕的在她的耳際吐出一句,“為什么離開?”

  他竟敢大言不慚的問她為什么離開?!

  這個可恨又可惡的男人!

  頭一偏,她硬是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冷冷的指出,“說好了‘半個月’的,不是嗎?”

  雖然,她讓自己稍微遠離了他,可他的男性氣息依然充斥著她的呼吸,籠罩住她的身子,使她動搖的心為他狂跳不已。

  他再次挨近她撤開的身子,一臉賴皮的說:“可是我只記得你說好了‘三天一次’的,不是嗎?”

  三天一次?!

  “你……”哼,如果不是礙于他們身處公共場所的話,她早就破口大罵了,哪還容得他扯出這一臉得意樣!

  不要臉!

  美目圓瞪的她氣急敗壞的轉(zhuǎn)過頭。

  司徒狂則是一臉得意的笑瞇著眼,“讓我看看你……”仔仔細細的。

  在她尚未來得及反應(yīng)前,司徒狂一把摘下她臉上的墨鏡,頓時一雙哭腫而布滿血絲的眼,驚愕的瞪著他。

  “你哭過?!”

  “沒有!”她伸出手想拿回他手中的墨鏡,可是他霸道的將它塞入自己的西裝外套內(nèi)的襯衫口袋,擺明了不給她。

  除非她探手進去拿。

  “沒有?!”這三言兩語怎打發(fā)得掉他?!他追問著,“沒有的話,為什么眼睛又紅又腫的?”

  “眼疾!

  當他是三歲小孩嗎?那么容易騙。

  “我不信!

  “你以為你是誰啊,管得未免太多了吧!”

  “你……”

  她語帶諷刺的反問,“說了這么多廢話,莫非……司徒先生離不開我?”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

  “當然不可能!彼(jīng)說過,他不可能忍受同一個女人太久,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吃回頭草。

  “你該知道狂龍集團進軍臺灣的消息吧?”

  廢話,三天兩頭的又是上頭條又是上電視,不知道才奇怪咧!

  慕文曦不想回答,只是輕輕的點了個頭,表示她知道。

  “狂龍集團旗下企業(yè)包括有電腦、資訊、金融……”

  “夠了,說重點!”她可不想浪費時間聽他吹噓著自己的豐功偉業(yè)。

  “重點是,我要你為我公司服裝部門設(shè)計婚紗!

  “喔……等等,婚紗?”該不會是她聽錯了吧?!她一頭霧水的問:“你剛剛說什么來著?”

  “你沒聽錯,我要你為狂龍集團設(shè)計最新款的婚紗及晚禮服!

  “拜托!”她一臉受寵若驚的比出右手尾指,語帶雙關(guān)的撇著嘴揶揄他,“我只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小服裝設(shè)計師,以你一個歐美公司的大總裁來說,司徒先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他輕輕壓下她的尾指,將她的雙手緊緊包裹著,一臉正經(jīng)的說:“放心,我看過你設(shè)計的服裝,所以對你有信心!

  慕文曦一驚,猛然抽出自己的手。

  “你怎么可能看過?”

  “古頤塵和章梓晴拿給我看的!

  什么?!

  這兩個狼狽為奸的家伙,竟然沒經(jīng)過她的允許,就擅自拿了她的作品給司徒狂看,可惡!

  “既然如此的話,你找梓晴設(shè)計也一樣!

  “不,我只要你……”足足停了三秒鐘之后,他才接著說:“的設(shè)計!”

  嚇死人了,說個話音拉得這么長,是想試試看她的心臟夠不夠力是不是?兩朵紅云染透她的雙頰,她真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他不以為然的繼續(xù)說著,“因為你設(shè)計的走向?qū)儆跍厝嵬窦s又不失率真,正符合我們服裝部門的需求。”

  “此我行的大有人在!

  “為什么不答應(yīng),是怕我虧待你?”

  “不是!

  “那是為什么?”他想知道她拒絕的原因。

  輕輕地攪動著杯中的鵝黃色液體,她淡漠的說:“我不想每天看到你。”

  早料到她會這么說!

  嘴角微揚,他提出保證,“你放心好了,設(shè)計過程中會有負責人員與你溝通,而我只看成品,并不會插手。”“也就是說,我們見面的機會微乎其微嘍?”她抱著一絲希望問。

  “嗯!

  “這……”

  “如何?”

  “我……”她一臉猶豫的不敢輕言答應(yīng)。

  “怎么?莫非你還在乎我,怕近水樓臺再愛上我,所以不敢接受挑戰(zhàn)?”

  “誰說的,我……好,我答應(yīng)!迸滤幢庾约旱哪轿年,情急之下沖動的答應(yīng)了他,然而,話才剛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上一次在美國,她就是沖動的接受了他的協(xié)議,才害得自己失身又失心的,沒想到,事隔數(shù)月,她竟再一次上當。

  唉,真是的,每次都受不了他的激將法,老是上他的當,真笨!

  司徒狂噙著笑,趁勝追擊著說:“那就星期一見嘍!”揮揮手,他頭也不回的快速離開,動作之快讓慕文曦來不及后悔。

  星期一?那不就是后天嗎?!唉!

  *  *  *

  “小張,香檳色這套禮服的企劃書在材質(zhì)方面似乎有點出入喔!”小張是狂龍集團內(nèi)服裝部門的企劃主任,也是司徒狂特別派遣來支援慕文曦的。

  “喔,真的嗎?”小張接過慕文曦遞來的企劃書詳細的檢閱一遍,果然發(fā)現(xiàn)確實出了差錯,他不好意思的抓了一下頭皮,連忙道歉道:“文曦,真不好意思,我筆誤了!

  “沒關(guān)系,還好發(fā)現(xiàn)得早,否則企劃書要是真的送給裁縫師的話,一切可就來不及了!

  “這倒是,筆誤的事可大可小,如果是布料搞錯的話,可是會連帶的影響禮服穿起來的質(zhì)感及味道呢!”

  “那可不!

  想到自己竟犯了這種錯誤,小張滿臉尷尬地自我責備著,“真沒想到已算是‘老鳥’的我,竟然犯了這么嚴重的錯誤,唉!”說起來可真慚愧!

  見他一臉歉意,慕文曦連忙安撫他,“快別這么說,是我們這陣子太拚命”——以至于忙得焦頭爛額、頭昏腦脹的,嚴格說起來,應(yīng)該說是我連累了你,要不是司徒總裁只給我兩個月的時間,也不會害得你這陣子在服裝部門及我這兒兩頭跑,更不好意思!”

  由于慕文曦身份特殊,并不直屬集團內(nèi)部人員,因此司徒狂安排了一間坪數(shù)約莫二十來坪的私人工作室給她,為的是讓她能有一個私人空間好發(fā)揮創(chuàng)意。

  “慕小姐,你的心地真善良!

  她蹙眉問:“怎么說呢?”她并沒有做什么善事啊!

  “因為換了別人在這兒工作,又頂著特殊身份,早就拿喬了!”

  慕文曦很不喜歡旁人以曖昧的眼神來看待她。她淡漠地解釋著,“我和司徒總裁只是朋友!彼郎喨徊挥X虛掩的門外正站立一名不速之客,而門外的人在聽到她急于撇清關(guān)系的言語時,握在門把上的手頓時停住,如鷹的雙眸跟著一黯,五官為之扭曲。

  而她的解釋看在小張眼中,簡直是此地無錫三百兩,愈描愈黑。

  小張不信的反問,“真是這么簡單?”

  “不然咧?”慕文曦將問題丟回給他。

  聰明的女人,懂得保留隱私,更懂得潔身自愛。

  探聽不到什么,無奈之余,小張也只能頻頻搖著頭。

  看著她那倔強的臉龐,他想起一個多月前,總裁曾對他耳提面命一番,霸道地規(guī)定他不準打慕文曦的主意,更不準公司內(nèi)的其他男性員工接近她。

  而認識她之后,才發(fā)現(xiàn)她真是一個特別又不可思議的女人,也莫怪總裁對她深深著迷了。

  如果他能早總裁一步先認識她,他對她的追求肯定會鍥而不舍的,不過,這也只是假設(shè)罷了,因為以總裁那充滿占有的眼神看來,想追慕文曦,恐怕得先過他那一關(guān)咧!

  咧嘴一笑,小張?zhí)岢鼋ㄗh,“午餐時間到了,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吧,我請客,算是感謝你糾正了我的錯,沒讓我釀成大錯!敝皇浅灶D飯而已,總裁知道了應(yīng)該不會生氣吧!

  “OK!”慕文曦二話不說的欣然接受。

  兩人有說有笑的并肩走向門口,大門突然由外往內(nèi)一推,露出了先前站立在門口的男人。

  小張一看到來人那陰郁的眼神,忍不住四肢顫抖不止。

  神色緊繃的司徒狂咬牙切齒地問:“你不是要去吃飯?”言下之意是叫他閃人。

  小張非常識相,豈會不了解大老板的話意?當下回了聲“是”,隨即腳底抹油,落荒而逃。

  “小張,你……”看著他逃難似的慌張背影,慕文曦試圖喚回已然遠去的他,可惜他始終沒折返。

  被司徒狂這么一搞,她也不想吃了,默默地轉(zhuǎn)身回座位,準備繼續(xù)工作。

  扯住她柔弱的手腕,他冷聲問:“只是吃頓飯而已,不介意由我陪你吧?”

  她正想開口拒絕他,不料,他使著蠻力拉著她徑自朝電梯的方向筆直而去,一到地下停車場后,將她塞進前座,開車上路了。

  *  *  *

  慕文曦無奈地在餐廳落坐后,仍然忍不住地輕聲抗議著,“只是吃頓飯而已,沒必要來到這么高級的地方吧!”又貴又不好吃,還要裝出一副淑女樣,她可受不了!

  司徒狂未搭理她的話,只是擅作主張的為兩人點了龍蝦大餐。

  席間,兩人安靜的享用美食、甜點,直到侍者送來咖啡,他們都未曾交談過。

  不知何時,外頭悄悄地下了一場雨,雨霧使餐廳的落地窗罩上一片蒙朧。

  啜著咖啡,他若有所思的直視著她。

  她瘦了,眼中仿佛帶著倦意……不是因為工作,那股倦意是在面對他時才有的。

  他可沒忘記之前在工作室內(nèi),她和小張在閑話聊天時,眼神是多么的神采飛揚、熱力四射,而今,和他在一起,她卻顯得生疏、客套極了,他不由得對小張心生嫉妒!

  一個多月來,他努力遵守著兩人之間的協(xié)議,不打擾她,更不插手管她,隱忍著滿腹想看她的念頭。

  可他發(fā)現(xiàn)這簡直是折磨自己,她非但沒有找任何借口來見他,反而在公事上非得見上他一面時,不是找了小張代理,便是偕人同行,硬生生的將他橫隔在外,令他挫敗極了!

  今天,他不顧一切的前去找她,卻意外的看到她和小張相處融洽、相談甚歡的一幕,忽然間,他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她刻意拉遠兩人距離的行為。

  既然讓他發(fā)現(xiàn)了,他是不可能再任她繼續(xù)對他如此漠然。

  感受到他熾熱的眼神,慕文曦努力做到面無表情的回視著他。

  她在心中告訴自己,別讓他再次輕易的左右了你,你和他現(xiàn)在只是主雇關(guān)系,除此之外,只是一個普通的朋友而已。

  回視他的眼神沒有任何的感情,更沒有迷戀,這項認知狠狠的撕扯著他的心。

  她變了,變得遙不可及,對他不再心存愛戀……

  半晌,放下手中的瓷杯,他干咳一聲地打破沉默,“你變了!”變得讓他捉摸不定,而被她漠視的感覺令他很不好受。

  微微牽動嘴角,揚起右眉,慕文曦淡淡一笑,“喔,哪里變了?”

  “變得……變得很自我,很淡漠!

  “是嗎?”

  “嗯!倍@眼神是他所懼怕的。

  她咬咬嘴唇,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揶揄著,“應(yīng)該說是你讓我成長了許多,看清人心,了解光作美夢是不能過日子的。”

  不曉得她所謂的美夢是什么呢?他好奇的問:“美夢?”

  她的美眸眨了兩下,娓娓道出,“以前的我對愛情極為憧憬,少女時期甚至曾經(jīng)幻想自己將會擁有世界上最幸福美滿的愛情,這份幻想隨著年齡的成長并未消逝,但,遇到你之后,它破滅了,完完全全的破滅了!”

  他直睇著她,好一會后才開回問:“你恨我嗎?”有愛才有恨。

  如果她恨他的話,那表示她還是愛他的。

  “不恨!彼荒樥\摯的說。

  不恨?!這么說她也不愛他了!

  不,她不能輕易放棄了他!

  表面看似平靜其實內(nèi)心紊亂的司徒狂,不動聲色的輕聲問:“不愛了?”

  她搖搖頭,“不愛了!

  “真不愛了,還是不想愛了?”他故作輕松的問。

  淡淡一笑,平靜的眼神對上他殷切的眼,她輕聲道:“不愛了,特別是不愛你了!”一句“不愛你”說得是既平靜又冷淡,完全看不出她曾經(jīng)深愛過他。

  “真不愛了?”他難以接受的再問一次。

  “嗯!

  優(yōu)雅的起身,她第一次毫無眷戀,頭也不回的離開他的視線。

  他呆坐不動,眼睜睜看著她消瘦的身影去結(jié)帳,然后消失在視線外。

  杯上還殘留著她的唇印,他伸出手,微顫的撫過杯沿,驟然間,她柔軟的嘴唇仿佛透過那抹殘紅觸動他全身,牽引他心中深刻的悸動,霎時,塵封的記憶排山倒海向他襲來……

  一輛車的遠光燈穿透餐廳落地窗,刺痛他的眼。

  癡望著沾了口紅的食指良久,他闔上眼,輕輕地將食指印上自己的唇……

  良久,一個不識趣的人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就是她?”季中堂從容不迫地在慕文曦坐過的位子坐了下來,一派輕松地說:“眼光不賴嘛!”慕文曦出眾的外型及優(yōu)雅的舉止,令他由衷的贊賞。

  打從剛才他們兩人一進來,坐在偏遠角落的他一眼就看到,只是等著適當?shù)臅r機再出現(xiàn)。

  不過,以司徒狂這一臉落寞樣看來,想必,現(xiàn)在不是個好時機吧!

  果然,司徒狂斥喝道:“少說風涼話!”

  “吃癟了是吧?”他是明知故問,任誰看到他那副陰郁樣,不用說也知道他碰了釘子。

  聞言,司徒狂一陣咆哮,“季中堂,你不說話……”

  “沒人當你是啞巴!”他自動接下司徒狂的話。

  寒著臉,司徒狂冷冷問著,“誰準你來臺灣的!”他想起這個人此時應(yīng)該是在美國處理他丟下的事務(wù)。

  慵懶的將背脊往后一靠,他一臉吊兒郎當?shù)恼f:“度假嘍!”

  “誰準了?”季中堂那怡然自得樣,無形中惹惱了他,不由得沉聲問!叭绻覜]記錯的話,我才是老板,而你是我的下屬,不是嗎?”

  “嗯哼!”他點了下頭。

  “既然我沒準假的話,你哪來的假可度?”

  雙肩微微一聳,季中堂一臉理直氣壯的說:“工作如期完成了,難道我就不能犒賞一下自己的辛苦嗎?”

  犒賞?!

  嗯,他是該好好的“犒賞”一下他!

  “看來,我是低估你的能力了!眽男牡匾恍,司徒狂無情的道:“下次,我會記得多分配一些工作給你,畢竟你的能力不容小覷!

  聞言,季中堂垮著一張臉,心慌的問:“喂,你是開玩笑的吧?”

  他不答反問,“你說呢?”商場上人人都知道他是說一是一,從不食言的人。

  “我……”自找罪受!

  唉,早知道就坐在原位好好享受美味的餐點不就沒事了。

  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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