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天空降下入冬以來的第一道霜雪,清早雖已停,但積雪仍可見。
曾浩晴走出室外,放眼望去,花白的景觀更令她有股冷寂之悵,她雙手合十,低頭輕哈口氣,借以暖手。忽然,有人為她披衣,她一怔,迅速轉(zhuǎn)頭,看見龍華鳳便笑了。
“謝謝你”。她說。
龍華鳳挑了挑眉,瞅著她看,頗富興味的說:“怎么啦?彌撒剛結(jié)束,就急急忙忙的出來,什么也沒走!”
曹浩晴接過她遞過來的鹿皮手套,一面戴手套,一面無心的說:“看見不想看見的人咬!”
“誰呀!”龍華鳳有些訝異,然后探頭探腦的,“該不會是指我大哥吧!他除了吃喝嫖賭其他別無嗜好,讓他大清早上教堂望彌撒,真得要太陽打西邊出來!”
曹浩晴聽了,笑著搖頭,“你對你大哥的‘批抨’真是一點(diǎn)也不客氣,你也算了解他的,不過,你大哥不是我最不想看見的人。
“那還是誰呢?”龍華鳳好奇的緊追著問。
曹浩晴蹩起眉頭,咬了噴唇,“我忘了告訴你,這個人,我邊提都不想提。”
“嘩!”龍華鳳睜大了眼,煞有其事的說:“這么恨,那個人究竟怎么得罪你的?”硬是追根究底。
曹潔晴暗自吁口氣,眼神一轉(zhuǎn),“我倒想知道,一向得三催四請的人,最近怎么會自動來教堂彌撒帥” 顧左右而言他。
龍華鳳臉一紅,難為情的笑說:“我和你正好相 反,我就是為了來看一個人。
“哦!什么人?居然能消得動龍家嬌貴的小姐來看他,想必是相當(dāng)不錯的人吧!什么時候請喝喜酒呢?”
“哎呀!你胡說什么呢?”龍華鳳跺了跺腳,身子頂了頂一旁的曹浩晴,嘟著嘴嬌嗲的說:“我知道人家,人家卻壓很不知道有我這個人。而且……我也是聽人說,擺在心上,來看看了,照三個面,根本什么也談不上。”
“不會吧!”曹浩晴似笑非笑的問。
龍華鳳十指緊揪,“哎呀!再就是……他長得秀俊,在上海也很有身分地位,而且……而且還未有家室!
“哦!打聽得挺清楚的嘛!”她故意用椰榆的口吻逗龍華鳳,“看來是非君不嫁,芳心默許嘍!”
龍華鳳低著頭,笑而不語。
這下,曹浩晴反而收起笑臉,正經(jīng)的說:“一個人光看表面或是道聽途說都是不切實(shí)際的,何況婚姻是女人一輩的事,你可要小心謹(jǐn)慎的選擇,再說,現(xiàn)在也不興盲婚啞嫁,寧可先交往多了解,以免將來反悔!
“我知道、我知道!饼埲A鳳一連串的說,卻是一副敷衍的模樣!拔铱此,也不見得就認(rèn)定了他,或者,明兒個就又讓我遇上了更了不得的人。”
“你很希望未來的夫婿很了不得嗎?”她杏眼圓睜的問。
“當(dāng)然噴!”龍華鳳振振有辭的說,“起碼在上海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否則,不就丟了我爹地的臉嗎?”
曹浩晴只是望著她,一臉難解。
“難道,你不這么希望嗎?”龍華鳳納悶了。
曹浩晴聳了聳肩,“我當(dāng)真沒想過!币粫䞍,又說:“我只希望他能疼我、愛我,并且照顧我的家人,至于是不是大人物那并不重要。”
“怎會不重要呢?”龍華鳳反駁的說,“若不是門當(dāng)戶對,上流的社交界就會將你摒除在外,那損失可就大了,連帶使你的家人蒙羞!
“我想為自己而活比為別人而活重要!辈芎魄缬芍缘恼f。
龍華鳳直瞅著曹浩晴看,活似她無可救藥般。“還好,那林瀚文的身分和家世,都很不否則我真要為你的未來感到擔(dān)心!
曹浩晴怔了怔,大惑不解,忙問:“我的未來和林瀚文有何關(guān)系?”
“少裝了啦!”龍華鳳頂了她一下,神秘兮兮的,“他對你,任誰都看得出來”。
曹浩晴頓時瞪大了眼睛,呆著。
這時,教堂里走出更多的人,打斷了她們之間的交談。
“王神父出來了,我有話和他談!痹魄缈粗埲A鳳,說:“你呢,一起去嗎?”
龍華鳳搖了搖頭,“不了,他見了我,肯定要數(shù)落我?guī)拙洌疫是在這兒和其他朋友聊聊,你過去,我等你就是了!
曹浩晴沉思了一下,終究還是把口邊的話咽了回 去,“好吧!不過,你不用特地等我,我也不確定何時 會走。”看見龍華風(fēng)點(diǎn)頭回應(yīng),她才轉(zhuǎn)身走向王神父。
王神父是美國人,來中國傳道已有二十個年頭,說得一口流利的國語,是位親切的長者。他看見曹浩晴走來,立即伸出溫暖厚實(shí)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慈祥的說:“謝謝你的捐獻(xiàn),因著你的愛心許多深受水患之苦的家庭,能安然度過這個寒冬!
曾浩晴微笑著,謙和的說:“只可惜不能幫助所有的人,不過,我會告訴我的父親,請他告訴他在商場上的朋友,請他們繼續(xù)幫忙的。”
“我為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先向你說求謝謝。同發(fā)也要告訴你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今早會里收到一 筆龐大的捐款,總算解了燃眉之急。”
“真的?!”
王神父說,“哦!那位善心的朋友,今天也來參加聚會了,你等等,我去請他來,介紹你們認(rèn)識!蓖跎窀刚f著,便走了開去。
曹浩晴的眼睛隨著王神父的身后,終于停留在“他”的身上,她不禁眨了眨眼,當(dāng)心中篤定確實(shí)是 “他”后,她微微蹩起眉心,悶嘆:“哦!該不會是他 吧!”看見王神父伸手指向她這邊,她不由得低哺: “糟了!不是冤家不聚頭!
“說誰呢””
曹浩晴抬頭一看,原來是龍華鳳,她不知在何時走 了過來。
“我說過你不用等我的。”
龍華鳳卻不回答她,兩眼直盯著前面,接著便沒頭沒腦的詢問:“怎么王神父也認(rèn)識他嗎?”
曹浩晴不明所以,愣著,“誰?!”
“就是他嘍!”龍華鳳偏偏頭,“和王神父說話的人!比缘纱罅搜劬,直視著前面。
曹浩晴吃了一驚,忽然明白了。“他該不會就是你想看見的人吧’!”她緩緩的說。
“是呀!”龍華鳳大方坦言,“怎么?你也識識他嗎?”眼眸散發(fā)熱切的光芒。
“不!”她立即說,“不認(rèn)識!
龍華鳳明顯泄了氣,沮喪的說:“我還以為可以經(jīng)由你認(rèn)識他……。哦嚇!該說讓他認(rèn)識我,知道有我這個人的存在。”
“不用灰心,也許王神父可以介紹你們認(rèn)識。”她說,心里卻高興有了“擋箭牌”,省得敷衍不想看見的人。
“真的嗎?”
就在龍華民興奮驚呼的同時,王神父和“他”已并同走了過來。這人正是曹浩晴深覺痛惡的羅風(fēng)。
早在彌撒開始,羅風(fēng)就已經(jīng)看見了坐在教堂一隅的曹浩晴,她很特別,因他見她不過三次,卻次次不同的感覺。
像頭一回,在客船上,她霸氣得如同母夜叉,而在百樂門的那一次,她美艷得如同妖姬,而這一次,她卻溫馴得如同陽光下的天使。他禁不住自己,兩眼凝望著她,直到她暮然回首與他的眼神交會。但是,她居然嫌惡的撇開了頭,好似多看他一眼,就會污穢了她的眼。
羅風(fēng)不是自討沒趣的人,偏偏就是與她有緣,在毫不知情的王神父引領(lǐng)下,他再度與她面對面,為免失 禮,他主動的仲出手,客氣的說:“你好!想不到能在這里見到你!
他怎么也想不以,曹浩晴居然暗自向后退去,讓所有人以為他是對龍華鳳說話、可惡!她居然再次藐視他贏在,這讓甚少將喜怒表現(xiàn)在臉上的羅風(fēng)流下了臉, 不禁怒火中燒。
所幸,因著龍華鳳極熱情的回應(yīng),才未讓緊張的氣氛愈演愈烈。事實(shí)上,龍華鳳根本不有異,還為羅風(fēng)識得她而顯得興奮不已,緊握他的手,熱切的說:“更想不到,你居然知道我!毖劬ιl(fā)光芒,嬌媚十足
“當(dāng)然!”羅風(fēng)也不著痕跡,從容的應(yīng)對,“令尊 的威名在上海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對龍小姐我是仰 條已久,只可惜苦無機(jī)會一睹芳容,更想不到今日居然 能問你本人說上這一番話,實(shí)感榮幸!
這番令曹浩晴險些作嘔的話,卻使龍華風(fēng)眉飛色 舞,雀跳不已,甚至認(rèn)為羅風(fēng)對她有意,開心的頻放電 波,如他聊了起來,而曹浩晴則站在一旁微笑。
“原來你們彼此相識!蓖跎窀感χf。“那就不用我多作介紹,你們年輕人多談?wù)劊疫得向其他的人打招呼,請原諒!
王神父才走開,曾浩晴便借口要離開,羅風(fēng)偏不想讓她稱心如意!褒埿〗悖梢月闊┠憬榻B你這位朋友讓我認(rèn)識嗎?”
“哦!當(dāng)然可以!饼埲A鳳趕忙拉在曾浩晴,將她推到他的面前,直咧著嘴說:“她叫曹浩晴,是我自小就認(rèn)識的好朋友!
羅風(fēng)盯著曹浩晴,見她無可奈何的模樣,暗自笑在心底。“同樣世居在上海,怎么從未聽說過曹小姐的芳名呢?”他說,有些醋味兒。
“她喜次旅行,這些年歲幾乎游遍了大半個中國,直到前些日子回到上海定居,知道她的人當(dāng)然不多。不過,提到她的父親,金融大亨曹思安,相信你必定十分耳熟的!饼埲A鳳仍未察出異味,一個勁兒的解說。
如此一來,羅貝對她總算有了些“認(rèn)識!,他看得出她出身名門,卻意外她是曹思安的獨(dú)生女,也難怪她目空一切,屢次出言不遜,想必是嬌生慣養(yǎng)的嬌嬌女。
“想不到竟能意外結(jié)識曹大老板的獨(dú)生女,真是榮幸至極!彼髦蕟柕恼f:“曹小姐,相信這是我們頭一回見而吧!”想她在朋友面前,如何自圓其說。
她瞪大了眼睛。這人不單只是“財大氣粗”還“口密腹劍”,居然比她還要會裝算,還要會演戲。這下,曾浩晴對羅風(fēng)原已不佳的印象,更是惡劣到了谷底。
“抱歉得很!彼患俎o色,不留余地,冷酷的說:“我想就算我曾經(jīng)見過先生的面,恐怕也不存任何印象了!
曹浩晴漠視的姿態(tài),讓羅風(fēng)放在半空的手,自覺沒趣的垂了下來!拔蚁胛艺f錯話了!彼χ袜瑥目诖锶〕鰺熀泻突鸩,緩緩的吞云吐霧。
“哦!浩晴說話一向直爽,假如你認(rèn)識她久一些,就能明白的!饼埲A鳳急打圓場的說,就算是再愚蠢的人,也該聽出火藥味。
“是嗎?”他用眼角瞅著曾浩晴看,關(guān)著說:“我還擔(dān)心是不是忘了在哪兒見過曹小姐,才會引得曹小姐的不悅,我這個人實(shí)在很健忘,尤其是一些平凡得讓人勾不起一絲記憶的人。沒辦法,一天里要記的人事物多不勝數(shù),沒必要辛苦自己,是不是?”
“希望你能記住此刻!饼埲A鳳熱情的說。
“當(dāng)然!”他簡潔有力,視線轉(zhuǎn)向龍華鳳,微笑說:“你很難讓人忘記!逼鋵(shí)他話中有話。
龍華鳳興奮的眉開眼笑,陶陶然。
“有這份榮幸邀請兩位小姐共進(jìn)午餐嗎?”
“這……”龍華鳳故作矜待,稍候才微笑說:“可以呀!浩晴,你呢?”
龍華鳳總算注意到她了,打從羅風(fēng)出現(xiàn)開始,龍華風(fēng)的眼睛就不曾離開過他的,曹浩晴一度以為自己是 “擺飾品”,尤其羅風(fēng)的“冷嘲熱諷”后,龍華鳳根本當(dāng)自己是“透明體”,恨不能立刻消失。
“我突然覺得羅先生的話非常有道理,所以‘平凡’的我最好做“平凡’的事。抱歉!我先走一步!彼煌肆艘徊,立刻又說:“哦!羅先生,忘了告訴你,我和你一樣,也是一個很健忘的人,所不同的是我對愚蠢的人勾不起一絲記憶,特別是那些有錢又愛耍猴戲,卻不肯承認(rèn)自己只不過是個可笑的蠢蛋的人?怎么了?羅先生,你的臉色怎么這么差!”她打量著他,“哦!你該不會認(rèn)為找是在說你吧?”
看見羅風(fēng)咬牙不說話的模樣,她心底漾起一絲快意,表面卻故作無辜狀,聳聳肩,轉(zhuǎn)過身走了。
羅風(fēng)立在原地,緊瞅著她的身影,緩緩的伸起雙手放在胸前,他笑了,那笑意有點(diǎn)邪惡。
曹浩晴覺得痛快極了,連帶著步伐也跟著輕快起來。她笑了,連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她不是不會笑,也不是不愛笑,而是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她都不曾這么開心的笑過了。
雖然只是一時的口舌之快,但是卻有無比的滿足感。她不會整人,也不愛整人,但整了他,她并不后悔,甚至一再回味他吃癟的模樣,引以為樂。
“難得見你笑!
身旁突然揚(yáng)起的聲音令她大吃一驚,、她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又看見了他——羅風(fēng)。
“想不到我們會這么快又見面吧!”他回答她的表情
“你…”
“怎么?”你真的那么健忘,不記得我了?那個你口中所稱的‘愚蠢的人’!”
“你要做什么?”她警戒的向后退去,雙手不由得交握。
他跨步向前,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
“我要追求你。”他說,眸里閃著獵奪獵物的光芒。
她愣住了,“什么?”
“我說,我要追求你!
“為什么!”曹浩晴本能反應(yīng)。
羅風(fēng)笑了,“很簡單,我喜歡你。”
“胡說!我們見面不過三次,而且我們活脫是上輩子就結(jié)了冤的仇家…”
“很多情人都是由冤家開始結(jié)緣的!彼驍嗖芎魄绲脑。
“你……你瘋了!”
“是呀!愛情讓人癡也令人狂!
曹浩晴傻住了,半晌不語,接著,猛然甩開他的 手,拼命的跑。
他反應(yīng)極快,一個箭步就攔住了她。
“放手!”她吼,極力掙扎。
“答應(yīng)我的追求,我就不必放手了!
“你有病!我知道了,我整你,你生氣,所以你想整回我!
“那一切正是我喜歡你、想追求你的原因!
“夠了!”曹浩晴低吼:“我不玩了!
“恐怕由不得你!
她眉心緊終,氣得直跺腳,“你究竟想怎樣?”
“想要你答應(yīng)我的請求!绷_風(fēng)不溫不火的說。
她沖著他看,一瞬也不瞬。
“如何?”
她咬了咬牙!昂!”她忽然說,口吻十分果斷,
“我答應(yīng)你,有任何本事盡管使出來,追不追得上那么是另一回事了,我保證你會后悔,最后從現(xiàn)在開始。你是你,我是我,兩個健忘的人一輩子也不記得誰!
“只要你肯答應(yīng),咱們就等著看吧!”羅風(fēng)有十足的信心。
她閉了閉眼睛。
“嘿!”他大笑說,“別把事情想得大糟,我是個很不錯的人,只是你還不了解罷了!”
曹浩晴瞪者他,“我不想了解你這種人!
他收住笑,一臉無窮。“你不喜歡的,我可以都改掉!
“我不喜歡你抓著找的手。”她馬上回他!傲_風(fēng)立刻松手,宛若她神圣不可欺。
“聽好!”她一字一字,鏗鏘有力,咬牙切齒的 說,“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的,你死了心吧!”說罷,她 掉頭就走。
羅風(fēng)笑了,望著她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居然想為自己的瘋狂大聲喝采。
一直尾隨羅風(fēng)身后的陳京生,這時小心翼翼的問道:“開玩笑嗎?”
“當(dāng)然!”羅風(fēng)立即說,“我要一份曹浩晴的資料!
“當(dāng)真嗎?”陳京生迷糊了。
“是的。”他很快的說,“放下手邊所有的事,找出曹浩晴所有的一切,包括她周遭的朋友。
陳京生皺眉,不解的望著羅風(fēng),“你愈來愈奇怪。我不懂,也真難懂。
羅風(fēng)沉默了一會兒。“該有人教訓(xùn)她的驕傲,挫擔(dān)她的銳氣!币寥焕懋(dāng)如此的神氣,“我愿意暫時放下一切,和她玩玩!
陳京生瞪大了眼睛。
這真是一場惡夢。
相信任何一名女子都曾幻想過出嫁的景況,曹浩晴當(dāng)然也不例外。她夢到自己身穿純白雪紡禮服,那是最摩登的婚禮,在圣潔的殿堂和神的跟前立誓互盟,接受,眾多親朋好友的祝福,但,新郎卻遲遲不見……
相同的夢境,在曹浩晴的腦海里出現(xiàn)不下十?dāng)?shù)次,所不同的,是新郎出現(xiàn)的時間愈來愈遲,尤其在她獲知白思齊和端敏的婚訊之后,新郎的位置便空了,只留下哭泣的新娘。
好些日子,她總是在哭泣中醒來,但今夜,她卻是驚醒的,因?yàn)椤涣_風(fēng)居然出現(xiàn)在她的夢中,可惡的是,他居然取代了新郎的位置!這一驚非同個可,嚇得 她一身冷汗。
哦!老天!打從那天羅風(fēng)瘋言語之后,她的日常就生活就開始遭受他的嚴(yán)重干擾。而現(xiàn)在,就連她的夢境他也要霸占!
曹浩晴以為羅風(fēng)是不可能有任何機(jī)會的,結(jié)果大出意外,他不但清楚她的一舉一動,還了解她的喜好厭
早晨,她張開眼睛之前,便已聞到玫瑰芳香,她想桃花的人的確用心,不但選了她喜愛的品種,還是她最欣賞的鮮紅色,株株含苞待放,嬌艷欲滴他佛才從花園里采下來。但是,當(dāng)她知道“仰慕者”不是別人正是羅風(fēng)時,心中原有的驕傲和興奮全數(shù)報去,而垃圾堆成了花朵的墓地,每回皆如此。
他如佛有預(yù)知的能力,知道她何時會出門,或者,他就一直守候在哪兒,等著她出門。無論如何,她看見 他時,總是厭煩的,高高的仰起下巴,甩都不甩他。
他跟蹤她嗎?她不知道!只是,當(dāng)她去冠生園用了餐時,會有人幫她買單,去沙麗文西餅店時,可以買到特別留給她的蒙果冰淇淋;而去永安公司或先施百貨時,有專人替她提貨品;到光明戲院,可以免費(fèi)欣賞葛麗泰的影片;到華夏飯店喝咖啡,可在最佳的位子上了 望碼頭區(qū)以及上海的天際景色……
而昨天,她至收到了法國領(lǐng)事的邀請函,這種珠 榮,就算是有身分地位的人也未必有資格,莫怪曹思安 吃味的說:“原來你比爸爸還要有本事!”一副后生可畏的模樣。
她當(dāng)時只有苦笑?磥砹_風(fēng)是玩真的,當(dāng)然,他是指他說要追求她的“話”是真的,而不是真心硬追求 她。
死纏爛打的男人最難擺脫,何況羅風(fēng)的臉皮比城墻還厚,根本不懂知難而退,再說他財大氣粗的性子,本來就喜歡為所欲為,想要求玩世不恭又不負(fù)責(zé)任的他放她一馬,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曹浩晴想。
這時敲門聲響起,不一會兒,何嫂走了進(jìn)來!霸纭⊙!小姐”。她禮貌的說。
“直接會去扔了,不用再來問我!痹魄缫詾橛质酋r花想也不想的說。
何嫂笑了,“不是,今天沒有小孩送花來!
“哦!”她輕呼,為這不同放往常的早晨感到訝異,竟有些不能適應(yīng)。
“但是,”何嫂又說,“有個禮盒,指名要送給小姐的!闭f著,便將捧在手中大大的長方形紙盒,遞到曹浩晴的面前,“這次不是鮮花,所以來間問小姐,是不是一樣扔到垃圾堆里呢?”她終于說。
何嫂輕巧的將禮金放前在梳妝臺上,卻讓曾浩晴看見她嘴角的笑意,曹浩晴一時氣惱,總說:“還是下去扔了吧!”
何嫂一怔,不安的望著曹浩晴,半晌過去,她才依命行事。
“等等!”曹浩晴又喊,她看見何嫂捧起禮盒往外走,心就煩躁起來,實(shí)在想一探究竟。
何嫂被攪得前也不是后也不是,索性站著不動。
“還……還是擱下吧!”
何嫂直盯著曹浩晴,等待她最終的指示。
“我說擱下,你就快擱下吧!”
“這回可是真的,不改了吧?”何嫂咕嚕,“何嫂年紀(jì)大了,轉(zhuǎn)兩圈就暈頭轉(zhuǎn)向,禁不起小姐的折騰。
曹浩晴打五歲起,阿嫂就照顧她,看著她長大,對她的脾氣是十分了解的,再說自小沒了親娘,而自己又是沒兒沒女的寡婦,對她就像親生女兒一般疼愛著。現(xiàn)在,見她口是心非、舉棋不定的模樣,便逗著她玩。
“好啦!好啦!不丟就是嘛!好何嫂,你就擱下來 吧!”曹浩晴嬌嗲不依的說。
何嫂笑著搖頭,“你嗜!女兒家心事難捉摸!
“何嫂,”她喊,急忙跳下床由何嫂手中捧過紙盒。
曹浩晴緩緩走到床前,慢慢揭開紙盒,一件玫瑰崇絲的純白禮服便呈現(xiàn)在她的眼前,她將禮服撐了起來,抖落、抖落,那是最新穎的剪樣式,她早想請裁縫師父量身打樣做一件,但是一定沒有這件美,讓她打心底喜歡上,忍不住穿上身。
尺寸無誤,完全合身,曹浩晴瞧著鏡子里的美人, 覺得有些虛幻不真實(shí),仿佛見到的不是自己。
哦!她不由得嘆息,為羅風(fēng)的神通廣大。他可以花 錢由裁縫師父那兒得知她的身材尺寸,但,他如何知道 她喜歡何種衣著?又怎知這樣的衣著能襯托她呢!
忽然,她發(fā)現(xiàn)紙盒里的信箋。
穿上它,在法國領(lǐng)事的邀宴上作我的舞伴。
羅風(fēng)
羅風(fēng)式的口吻,羅風(fēng)呀羅風(fēng),依舊愛命令人,即使 是他有求于她的此刻。
曹浩晴搖搖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