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驤,這位姑娘沒什么求生意志,心跳很微弱,而且……她應該曾經受過很重的內傷,至少有十來年的時間,身子骨不好,這次又受到大震動,想要救活……可要看她的運氣了!
傅蔚儒走離床沿,往坐在桌旁的樂靜驤走去。
“救不活?我倒是第一次聽到有傅神醫救不活的人,看來她該是閻羅王要的人,真是這樣的話,救不活也罷!”樂靜驤無所謂的喝口茶,任傅蔚儒幫他撩起左袖。“傷口不痛了,今天再換個藥就不必再包札了!
“好,不過……她怎么辦?七、八天不醒來也不死,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有事,卻是想走也走不得,留在這兒白白耗著,浪費我不少時間啊!”他有口無心地喃喃抱怨道。
“是嗎?既然你還有事要辦,這兩天她若還是沒醒,你就去辦你的事吧!”樂靜驤讓他換好藥,放下手隨意的擺兩下,起身往外走了幾步,遲疑了下,側著身子靜聽身后傳來的聲音。
很輕微卻很急促,若不是他耳力好,恐怕還無法察覺。他看著尚且坐在桌旁的傅蔚儒,從他的表情看來,顯然他也聽到那微弱的呼吸聲。
傅蔚儒急忙走到床畔,樂靜驤則不疾不徐的踱到他身旁,半俯著身子看向仍是昏迷不醒的人。
她真是瘦弱得令人可憐。“枷莸碾p頰比一個瘦骨憐峋的乞丐更教人不忍卒睹,緊閉的雙睫與感覺不到的呼吸,令人難以察覺她的生氣;若不是他要傅蔚儒這些日子以來,想辦法喂她一些湯水,她早成了一堆白骨。
適才傅蔚儒的話令他深思該不該順她的心愿,放她往黃泉路上去尋個方向;沒想到閻羅王居然不收人,提前把她趕回來了?磥硭敲辉摻^。
“怎么樣?這下……有救了嗎?”他看傅蔚儒翻看她緊閉的眼,忍不住想知道她到底活不活得了?
“應該……會醒來……再等一個時辰看看,看她會不會睜開眼睛!
傅蔚儒起身走了幾步,半旋身子對樂靜驤說:“你要不要在這兒等?我去熬個藥,或者你叫丫鬢來守著,人若真的醒來好通知我!
“你去吧,她若有睜開眼,我會叫人去喚你!彼酱惭兀晨恐仓醋o床上的人。
等了好一會兒,遲遲等不到人醒,喚人到書房取書來供他打發時間,不知看了多久,心頭恍然一動,原來是有一對眼睛正瞧著他。
“你醒了?”他綻露笑臉,想要她安心一些,但她清澈無邪的眼仿佛無物地直視著他!白咸K君,也許你不識得我的臉,但你該聽過我的聲音,我是向你買琴的樂靜驤,你——”
疑惑。楹嗡恢笔菬o動于衷的表情?這個表情……他覺得好像看到街角賣肉包子那個老板的兒子,莫非……她也成了一個癡兒?!
不會吧!他不會運氣好到救一個癡兒回樂府給自個找麻煩吧!
“來人,快通知傅公子來!彼愿邪脨篮途趩实睾暗馈#
“她醒來多久?又睡去多久了?’”傅蔚儒查看了病人好一會兒才開口問。
“她醒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便又閉上了眼!
“那……你看她的反應如何?”
“她的反應……不言不語、任我說話。面無表情……像個白癡。蔚儒,她到底是怎么了?她是不是真成了白癡,就像街角的阿福一樣。俊
他問得有點心慌。
傅蔚儒聽到他擔憂的語氣,微微抬高眉頭,旋即回頭仔細檢查一番!拔铱此o什么外傷,若她再醒來還是如你所說一般,那應該是……該怎么說呢?可能會如同你所說般的癡傻!
“這……真的?她的腦袋被震壞了?這可糟了。
他怨嘆自己的好心。
“嗯,依我推斷,這是其一可能,但我想被震壞的可能不大,倒是有可能得了失憶的病癥,她或許不愿想起過往,故將自己的過去從腦海中去除,現在腦海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處。至于另一種可能,她認為自己已死,如今雖然清醒過來,卻不覺得自個兒還活著,所以心已死,身又如何動?知覺也就茫茫然!
聽完傅蔚儒的論斷,樂靜驤望著她擰起劍眉,俊逸的臉有著自找麻煩的表情,沉思的靜默了一會兒。
“我該如何才能知道她究竟得了哪一種病癥?”
“當然是等她再醒來時,觀察一、兩日,才能告訴你呀!”傅蔚儒起身,讓端湯藥來的丫鬟就座。“她又睡了,用干凈的布喂她一些就好!
“是!毖诀邔⑺幏诺阶郎,打算去拿這幾日喂她的藥布。
“不必了,這次我來!睒缝o驤喚住奴婢,要她端碗立在一旁,親自扶起昏睡的蘇君,一點一滴小心地喂她四、五匙,盡管喝得少,溢到嘴邊擦去得多,但是好過之前幾日。
“看來你有心照顧她羅?”
“不照顧她,當初就不會救她了。只不過沒想到這么麻煩,將來這份恩情該怎么和她清算呢?”樂靜驤將她放回床上,抬眼看著傅蔚儒若有所思的表情,拋個疑惑的眼神給他,“怎么了?”
傅蔚儒回他一個笑瞇眼的表情,“商人就是商人,連救個人也算得這么清楚,就不知你這個精明的商人,會不會有打錯算盤的時候?”
樂靜驤看了看蘇君沉睡的臉一眼。起身笑道:“這次就算打錯算盤也無妨。我倒不怕賠本,做生意嘛,有賺有賠是正常的,而她——算是走運,正巧遇著我這輩子難得的一點善心,算她賺到這點便宜。”他說得有些不甘愿。
“喔,是嗎?”傅蔚儒對于他的話,存心質疑的挑了挑眉,猜想他這種難得的好心是不是某種事情發生的征兆?會不會……不知到時候,他真只是賠本而已,還是連心都賠了。
傅蔚儒猜想歸猜想,并沒有說出口。臨走前只叮嚀了一句,“看來,我這幾日還是無法離去,我先回封信給人,要他另請高明!
“嗯,再麻煩你一些時日!睒缝o驤跟隨著他身后走,出了房門后喚住他,“對了!蔚儒,我也好些日子沒到艷卿那兒聆琴了,晚些咱們一起去吧。盃敚!不好了,不好了!"
樂靜驤批完一本帳冊,打算再看另一本,管家已經沖進書房。
“阿士,外頭發生什么事?不但亂成一片,連你也大呼小叫!彼⑴瑑裳鄄粣偟囟⒅鴰詥柕。
“爺,不好了!你要丫頭們照顧那位姑娘,適才商丫頭向奴才說,那姑娘不見了!笔抗芗一炭值膱蟾妗
“不見了,為什么?”他抬起表情凝重的臉,怒氣騰騰的眼說明他隱忍的心情。
“商丫頭說,她看小姐喂藥的時辰差不多到了,便要征丫頭守著小姐,她自個兒到廚房去端藥;沒想到她回房里時,沒見著任何人。她跑出房找人,遇著了端水的征丫頭,一問之下才知道做丫頭想幫小姐擦身,也出房門端水,根本不知道小姐為何不見了!
樂靜驤蹙起眉,難道……她逃了嗎?
不可能。她醒過來已經五天了。前三天,蔚儒細察過她的病情,覺得他繼續待下去幫助不大,加上昨日又收到對方回復的書信,言明非他不可,今晨他才動身離去。離去前交代他,依她目前的病情,想恢復到如常人一般,快則三、四個月,慢則數年不等,也可能這輩子就是這樣子了,要他多些耐心來照顧她。
這些話,早上傅蔚儒才對他說,怎么現在不過入夜,她就恢復了嗎?
樂靜驤放下帳冊,起身往“宮樂園”走。那是他住的園子,也是目前她住的地方。當初會這樣安排,是方便他夜里去探視她的病情,原本打算過兩天她若好些,長久要住下的話,再安排她去“羽聲園”住,不致傷害她的名節。但……她若真的好到能自行離去,倒也省得麻煩。
只是……她真的好了嗎?她若真是恢復記憶,偷偷離去倒也罷,萬—……不可能,才一、兩個時辰不見,她應該不會恢復得這么快,那么人去哪兒了?
“爺,是奴婢不好,把小姐看丟了!
樂靜驤一進園子,兩位秀氣的丫頭立即跪到他眼前請罪。
“起來吧,園子里都找過了嗎?”他環顧園子里的假山流水、花草樹叢,猜想她會不會昏迷在哪個黑暗的角落?
“園子里四處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小姐,所以奴婢才請士管家在府里找一找,可是……府里四處都找不到人!毖派滩桓姨ь^,聲音哽咽地回答。
他看她們自責的模樣,責備的話也說不出口,她們兩人從小就跟在他身旁服侍,爹原有心要她們當他的侍妾,不過他一直當她們是自己的親信,況且她們辦事一向細心,不可能把他交代的事掉以輕心,她到底是怎么不見的?
“再去找找,府里這么大,依小姐現在的身子,想出府并不容易,大家再找仔細點!
他重新交代,奴仆立即四處奔走。
“到底她是真病,還是假病一場?”樂靜驤立在園子里思索,想不透才一個下午的光景,事情為何起這樣的變化?“雅徵,你過來。我有事問你。”一半身子已在拱門外的人又跑回主子面前。“爺,你想問什么事?”
“你離去前,小姐醒了嗎?”
“嗯……沒有,奴婢要出房門前,看到小姐的眼瞼動了下,但是沒見著她醒來。”她回想之前的情景答道,看主子一臉沉重的神情,她深感愧疚,自個兒居然有負爺的交代!盃敚桥静缓,請爺——”
“不必說了,你跟著去找人。”樂靜驤揮揮手,徑自往房里走去。
房里的燭火已經點燃,里頭的布置與先前無異,只除了床上原該有一瘦弱的人兒,現下只剩一只被翻開的被子。
“涼了!彼诖策叄皇州p撫床榻自言自語。靜坐了好一會兒,他又咕噥道:“究竟她是起身自個兒走了,還是……什么人?!”
他迅速離開床,宮奎聞聲奔進房里。“爺!”
“什么人?躲在那里不敢出來見人?”樂靜驤瞪著床鋪下的布幔。
宮奎也看著,瞧對方毫無動靜,不知床下躲的是何物?“爺,屬下瞧瞧。”他見主子不語,立刻前去掀開布幔,幽黑的床底下隱約藏有一個身影,靜靜地蜷縮著不動。
主仆兩人互望一眼,樂靜驤立即走上前數步!疤K君,出來!
被呼喚的人沒有回應,宮奎動手抓她,她卻更往里頭躲去。
“蘇君!睒缝o驤上前俯下身子喊她,等了好久,黑暗中才閃現兩顆圓亮的眼珠子看著他!疤K君,出來。”
他喚她,她仍然側躺著不動,他耐性全沒了,迅速伸手一抓,她倒無反抗的任他拖出床鋪,兩眼直直地看他,就像這五天每次醒來的樣子,什么話和表情都沒有。
但他瞧她灰頭土臉,全身又沾染上蜘蛛絲,臉兒、手兒冰冷無比,怒氣和心疼同時在心底醞釀。
“去找雅商、雅徵,要她們端些熱水回來!彼吔淮鷮m奎,邊將她抱起,想把臟兮兮的她放到床上,又覺得不適合,只好將她抱到椅子上。“你……為什么躲到床下?”他扶正柔軟無力的身體,不讓她跌到地上。但她毫無元氣的身子根本不聽使喚,讓他不得不拍掉她衣上的灰塵,抱住她一同坐下。“你知道你是誰嗎?”
一連問了數句幾日來相同的話,得到的答復如同之前的沉默,樂靜驤嘆口氣,不再努力。
任她當他是怪物,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無聲對看。
雅商和雅徵端著熱水回房時看到的,是她們的主子抱著昏睡的小姐呆坐在桌旁的模樣。***“蘇君,開口吃飯!睒缝o驤舀了一小匙湯放在她嘴前,勸她不下十句,偏偏她動也不動地坐著看他。
“蘇君!
他懊惱地放下手,坐著與她對望。從她可以離床開始,她的每一件事,他幾乎不假他人之手。因為她根本不讓其他人代勞。
不知是不是之前她睜眼時每每瞧見他在一旁守候,就此認定了他。那日她睡醒時,見身旁的人不是他,嚇得躲到床底下,直到他出現,才任他將她拉出來。
她的行為像是一頭初生的小野獸,只認第一眼看見的東西,其他便不在記憶之中。而對于她的認定,他覺得——不枉他之前費心救她,但是接下來數日,他為了她,忙得不可開交。
起初,她睡多于醒,因而為了喂她湯藥,白日的時間被她占用不少,只好等她閉眼睡去,他再來處理商行的事。
再來數日,他樂見她的康復。不過,隨著她清醒的時間愈久,他待在她身旁的時間亦增多;大部分還是花在喂她湯藥和吃飯。
本來這些事該由雅丫頭們來做就好?蓢@的是她只要不見他,別說湯藥不喝,就連她們想照顧她,她也不愿。不是身子顫抖不已,就是躲到床底下,再不就是跑到園子吹風,任她們如何拉她,不進房就是不進房。
想她病到如此可憐,又如同小兒般的依賴他。這段日子為了讓她早點康復,他繼續當個爛好人來救她。反正白日陪著她,他尚可利用夜晚的時間處理府里和商行的事。想不到的是她連夜里的時間也不放過。夜里他不陪,她不睡;不得已,他必須等她睡著才能離開。但這必須是她一睡到天亮,否則,三更半夜,他一定要驚動府里的仆人四處找人。
并不是她會夢游,而是她會找他。她和他同住“宮樂園”,也不知她為何知曉他睡右廂房,曾有一夜,三更天,她來到房里,站在床畔看著他。他初以為她想對他不利,提高警戒防備著,等了許久,他察覺她的呼吸微弱,迅速睜眼一看,只見她坐在地上,兩眼發直地瞪視床上的他,直到他和她對望,她才安心的閉上眼,身體倒到地上睡起來。
他對她的行為莫可奈何,反觀她對他倒是為所欲為。她不會對他要求什么,從她醒來,她還不曾開過口,什么事都任他擺布;但說任他擺布——還得看她的意愿,像喂藥、喂水、洗身子、換衣裳……只要她睜著眼,就算雅丫頭們動手,他也必須在場。
尤其在吃藥、喝湯這些事上,她有非常頑固的意念,每次她都只讓她們喂一口,便不再進食,等到換他喂時,最多是多吃幾口,就算他對她又哄又騙,或者是又叫又吼,她不吃就是不吃,直到累了,也不管什么時候、什么地點,頭一點、眼一閉,說睡便睡。
傅蔚儒兩天前回來探視她的病情,對于這種情形,取笑他二十六歲當爹,而且還當一個大娃兒的爹。
“蘇君!睒缝o驤及時回神,扶住她傾倒的身子。“可惡,你——”他實在很想一拳把她打醒,然而想歸想,他還是抱起她往書房走去。
“爺,”等候在房外的雅商見他抱蘇君出來,上前問道:“小姐睡了?”
“嗯,里頭的飯菜撤下,要廚房那兒一個時辰后熬些補湯到書房來。”
“是!
他將她抱進書房的軟榻上,為她蓋好被子,耳里竟聽到傅蔚儒的聲音。
“靜驤,聽雅徵丫頭說,她這幾日除了藥湯和白水愿意入口,其余飯菜是半口也沒吃。”他輕搖著頭。
“她這樣是不行的,清醒也近兩個月了,還每天只喝幾口湯水度日,比剛出生的幼兒吃得還少,身子怎可能強壯得起來?你
樂靜驤回到書桌前,邊看宮昂從江南送回的商行報告,邊等傅蔚儒進到書房才開口,“我什么?病人照顧得不好,該是大夫的責任,而身為大夫的你,才是該為此費心思的人吧?”
“我?費心思?這當然是有啊,不然我在這兒白吃、白住的,不早就被你轟出樂府了嗎?”傅蔚儒自個兒拿起茶幾上的茶壺,倒了茶喝了幾口!八龠@樣子不吃東西,就算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住,何況她的身子單薄,依我行醫多年的經驗,她若繼續這樣下去,肯定撐不了幾日了。不過,命到底是她的,早死、晚死對她來說差別不大,你說是不是?”
樂靜驤抬頭看他打趣的模樣,不覺眉頭一緊,雙眼銳利如劍地瞪他,沒好氣地回道:“說些正經的,有什么辦法可以讓她開口吃飯和說話?”
“說話?我看過她的喉頭,沒有什么異狀、不說話是她不想,哪天她想說了,自然會開口。至于不吃飯……你可以想個什么辦法令她心動,或者說給她明白,只要她肯吃飯,你就……唉!總之,依你對她的了解,一定有什么籌碼足以拿來誘她開口吃飯,這樣她就有救了!
聽完他的建議,樂靜驤轉頭看著軟榻上的人。傅蔚儒因他的動作綻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心里竊笑他再怎么精明,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缃褡詡兒踩上月老的陷阱,卻一點也毫無所覺?磥硭蛩惆镜饺湃⒂H的那句話,不過如他們四君子所言——“嗝個屁吧!
“你笑什么?”樂靜驤回頭見傅蔚儒笑得有如奸人,心頭一驚,只覺那小人得志的笑容真教他討厭,嘴角也惡意地抹上一絲詭笑來回應。
“沒什么,倒是……你又笑什么?”傅蔚儒收起笑容,喝口茶來壓下心頭的震蕩。
“沒有!
樂靜驤繼續笑著,“蔚儒,勞煩你去通知雅丫頭們,要她們備一些可以讓她吃的飯湯來。”
“你想到法子讓她自動開口吃飯?”他猜不透樂靜驤魅笑表情的含意,只好將話題拉回到她身上。
“當然,有傅神醫的指點,我就算再愚鈍,也總要開點竅,否則……豈不讓人笑話我樂靜驤的鬼腦子是空有其名嗎?”
對于樂靜驤的一語雙關,傅蔚儒忽然覺得,是不是方才的表情泄漏了心思。否則他為何這般答話?然而回頭一看,他還是笑著回應,猜不透呀!
真的是猜不透呀!他們“棋琴書畫”四君子中,個個不但聰明,甚至可以說是狡猾奸詐,就連和他們相處久了,不知不覺也會沾染他們喜歡逗人的壞心眼。唉!古人這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說得真是有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