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diào)薪？沒問題，我早就說過要加你薪水啦。”趙琳捧著爆米花，眼光緊黏在七十二寸的電視螢光幕上，心不在焉地回答衣若芙的提議�！霸偌右槐秹虿粔颍俊�
“我不是要加薪，我要減薪！”衣若芙提高音量，企圖拉回趙琳全部的注意力。
果然！趙琳倏地轉(zhuǎn)過頭來，不是因為衣若芙的音量，而是因為她說的話——她要減薪！？
“我是……不是聽錯了，小若……你說你要……”
“對，我、要、減、薪�！�
衣若芙一個字一個字，字正腔圓地再說了一遍，成功地讓趙琳的眼睛張得像牛鈴一樣大。
“為……為什么？”趙琳放下手中的爆米花，伸手探向衣若芙額頭�！澳闶遣皇巧×耍窟�是昨晚沒睡好，精神失常？”
“我很好，頭腦很清楚�！币氯糗嚼纶w琳的手。
“這么說……你是玩真的？”
“沒錯，我是很認(rèn)真地在跟你溝通這個問題�！币氯糗侥闷鹱郎系倪b控器將播映中的影片關(guān)掉，讓她們有安靜的環(huán)境繼續(xù)談話。
“問題？這算是個問題嗎？”趙琳不解。
“當(dāng)然算�！�
“我不懂�！�
“第一，你付的薪水高出一般家教的行情太多，幾乎是三倍高的價碼……”
“這樣不好嗎？”趙琳打斷她的話，她不明白付人家高薪有什么不妥，哪一個人不希望自己的薪水愈高愈好。
“當(dāng)然不好�！�
“怎么說？”
“所謂高報酬是支付給高風(fēng)險、高挑戰(zhàn)的工作，所以我認(rèn)為你付我高薪不妥。第二，你給我的工作太過輕松。因為這樣，這份薪水我一直領(lǐng)的很不安。”其實這根本不像個工作，倒像是來朋友家嗑牙閑聊，所以她才會認(rèn)為自己沒有付出就不該有收入。
“小若，你想太多了。我說過，以后會有用得著你的地方，付你多一點錢，只是希望將來需要你幫忙的時候，還望你大力支持�！壁w琳試圖表達(dá)自己的用心。“你就當(dāng)我是在投資好不好？”
“怎么聽起來我好象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衣若芙不喜歡自己被別人“設(shè)計”的那種感覺。
“不，你不是一顆棋子，你是我的護(hù)身符�！壁w琳粉雕的臉輕輕地刷上一層淡淡的愁，有點無奈、有絲哀凄。
“護(hù)身符？”衣若芙的眉毛挑了一下，此話怎講？
“嗯。”趙琳點點頭。“這件事說來話長，總之你先見我媽一面，其余的我慢慢再告訴你。”
“見趙伯母？”事情愈來愈復(fù)雜了。
“對，見我媽。找個你有空的假日，我來安排�！壁w琳拉住她的手�！罢{(diào)薪的事等見過我媽后你再決定好不好，也許到時候你會要求我給你加薪，而不是減薪了�！�
原來上次趙琳問她星期天有沒有空，是為了要安排她跟趙伯母見面。只是這件事又跟趙伯母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怎么樣？”見衣若芙不答話，趙琳小聲地探問。
“我在想，你付我這么高的家教費，是不是還要我兼任“長期看護(hù)”這個工作？”趙伯母身體不好，這個說法不無可能。
“不會、不會。”趙琳急忙揮手。“我媽有花嬸在照顧，不用再找一個看護(hù)了，你不用擔(dān)心。”
“那么是要我冒充她失散多年的“遺珠”？”這個說法可能牽強了一點。
趙琳起初不明白衣若芙的話，后來細(xì)想，才知道她是在消遣她。
“小若，你很壞喲！”她插腰佯怒。
“你不說明原因，我只好自己猜謎了�！彼柭柤�，一副理所當(dāng)然。
“別亂猜了，我只是要借重你端正的形象一用�！壁w琳看了她一眼。
“要我替你護(hù)航？”衣若芙畢竟是反應(yīng)敏捷，立刻猜出她的用意。
“八九不離十了�！�
“我不作奸犯科�！遍_玩笑，隨便替人作保，容易陷入里外不是人的下場。
“保證不是�！�
“不做違背善良風(fēng)俗的事。”有損她名譽的事也不行，否則將來遺臭萬年，豈不丟了衣家列祖列宗的臉。
“肯定不會�！�
“不能昧著良心做事�！边@個最有可能。
趙琳聞言愣了一下。
“一點點……行不行？”她小聲地問。
看吧！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看情形吧�！蹦萌隋X財，替人消災(zāi)，就看是什么程度的災(zāi)禍了。
“你放心，如果到時你覺得為難或不愿意的話，我不會勉強的�！壁w琳知道，依照衣若芙的個性，有可能會不贊同她的作法，只是她仍不放棄，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tài)，為了她母親，說什么她也要放手一搏。
“真的？”
“嗯！”趙琳很用力地點頭再點頭，生怕衣若芙不信似的。
“口說無憑？”
“擊掌為證。”趙琳飛快地接話，并且把右手舉得高高的。
“嗟，這樣也能拗�！弊炖镎f得無奈，衣若芙還是爽快地?fù)舫鲎约旱挠艺�，以示妥協(xié)。
“謝謝！”趙琳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笑。
突地“卡喳”一聲，是客廳大門被開啟的聲音，趙琳連忙起身沖向門邊。
“齊哥來了�！�
衣若芙則反射性地抬頭看了一下墻上的時鐘：九點十分，太好了！
“齊哥，你真準(zhǔn)時，我們剛剛下課�！壁w琳挽著邵凡齊的手臂撒嬌�！岸亲佑悬c餓耶，吃消夜去�！�
“你呀！”邵凡齊捏她俏鼻�！熬褪秦澇��！�
就在兩人忙著打情罵俏的時候，衣若芙已經(jīng)整理好自己的東西，準(zhǔn)備離開了。
“衣老師，“下課”了？”邵凡齊的眼光不曾錯過她的一舉一動，就在她行經(jīng)他們身邊時，冷不防地出聲，并且特別強調(diào)“下課”這兩個字。
“嗯�！庇胁�！剛剛趙琳不是說了嗎？
衣若芙對于邵凡齊的明知故問十分不以為然，直覺的反應(yīng)是：他又想找麻煩了嗎？因此臉上的表情也就不太友善。
“衣老師身體不舒服嗎？不然怎么冷著一張臉，挺嚇人的。”
邵凡齊的語氣里沒有絲毫的關(guān)心，反而充滿了濃濃的嘲弄，十足的“找碴”。
“謝謝邵先生的關(guān)心，我最近犯小人，所以有點困擾。”沒品的男人，凈是愛逞口舌之快。
“喂，好了沒？你們一個衣老師、衣老師的叫，另一個則是邵先生長、邵先生短的，煩不煩啊？”趙琳忍不住開口，受不了兩人一見面時的火藥味�！耙院髣e這么叫了，跟著叫小若、齊哥不是親切多了？”
兩人都不作聲，邵凡齊只是一個勁地盯著衣若芙看。趙琳見狀，上前拉住衣若芙的手。
“小若，一起吃消夜？”
“不了，你們?nèi)ゾ秃昧耍疫�有事�！彼粫档饺ギ�(dāng)人家的電燈泡。況且還有一個礙眼的家伙在。
“都這個時間了，還有什么事呢？吃完消夜再說啦�！壁w琳不放棄地耍賴。
“我真的有事，我同學(xué)還在等我回去討論畢業(yè)旅行的事，不能讓人家久等。”這不是在說謊，小鈴的確跟她約好要討論營火晚會的流程。
“喔，這樣啊。”趙琳難掩心中的失望，但仍不忘記顧及她的安全，熱心地提議：“好吧，那我讓齊哥送你回去�！�
“謝了，公車很方便，不必麻煩了。你們還是去吃消夜吧�！睕]必要欠下無謂的人情，這是她的原則之一。
“可是……”
“這么晚了，一個單身女子夜歸，你不怕危險嗎？”邵凡齊打斷趙琳的話。他不喜歡衣若芙對他的態(tài)度，一副當(dāng)他是陌生人般的冷漠。
“邵先生剛剛不是說過，我有一張嚇人的臉不是嗎？既然如此，我應(yīng)該是很安全的�！�
“你一定要曲解別人的善意嗎？”邵凡齊也火了，他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受這個女人的冷嘲熱諷，明明是好意，卻被她不屑得有如糞土，也許她根本視他為仇人！
衣若芙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三秒鐘，沒有絲毫怒意，只是將他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
生氣了！
很好，目的達(dá)到，仇也報了，爽快。
“趙琳，我走了。時間確定后我再告訴你。”答應(yīng)見趙伯母的事她并沒有忘記，所以臨走前她給了趙琳一個肯定的交代。
“好，我等你消息。”趙琳滿心感激。
衣若芙離開后，邵凡齊略顯煩躁地扯開領(lǐng)帶，不停地用手耙梳自己的頭發(fā)。但這樣還無法宣泄他心中的煩悶，他索性將自己丟入沙發(fā)中，嘴里尚不停地喃喃自語： “不識好歹的女人……沒見過像她這么孤僻的女人……”
“……呃……咳！齊哥……”趙琳忍不住好笑地開口：“記得前兩次你還稱她是小丫頭……怎么今天……”
“��？”邵凡齊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地又臉色一轉(zhuǎn)：“沒錯，她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他現(xiàn)在的表情活像一只鼻孔正在噴氣的怒馬。
“……呃……容我提醒你一下，小若已經(jīng)二十二歲了�！壁w琳忍住發(fā)笑的沖動，不敢在此時捻虎須。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向來十分自負(fù)的邵凡齊如此反常，他大概氣炸了吧？
“二十二歲又怎樣！思想那么不成熟，即使八十歲了，一樣還是個幼稚的小丫頭！”邵凡齊從來沒有這么激動過，即使當(dāng)年他與人干架時，也沒有如此的“熱血沸騰”。
“當(dāng)然、當(dāng)然。”趙琳虛應(yīng)地頻頻點頭�！爸皇恰绻阍谒媲爸焙羲S毛丫頭的話……我想……她不會再拿釘子讓你碰了，她會……用手榴彈K你！”那么你的下場會更慘——粉身碎骨。這句話趙琳只在心中暗忖，不敢明講，因為挑釁的意味太濃了。她不希望他們兩個從此水火不容。
只是眼前的情況實在令人玩味，邵凡齊幾時會因為女人的事心煩呢？不過她媽媽例外，因為她是長輩，也是他干媽。如今只因為衣若芙的“三言兩語”就攪得他“情緒失衡”，唉！趙琳不得不佩服起衣若芙的神通廣大。
看著他一臉的陰晴不定，趙琳心想：她的消夜大概……泡湯了。
邵凡齊猛然起身直往門口走去。
“琳琳，我還有事，不能帶你去吃消夜了。你看是要自己去，還是叫向毅盟陪你去都行，總之，別餓著自己了，知道嗎？”話說完的同時，門也被大力地甩上了。
看吧，她就知道。
趙琳暗夸自己的料事如神。她若有所思地望著被邵凡齊出氣的無辜門板，也許，未來的日子不平靜了。
★ ★ ★ 原本以為千面女郎、雙面夏娃等，都是世人過分夸張的形容，但是眼前的“奇景”讓衣若芙不得不感嘆這類修辭的深刻入微。
“小若，我臉上有寫字嗎？”趙琳熟練地開著車往天母的家駛?cè)ァ?br />
今天是衣若芙要見趙伯母的日子，所以一大早趙琳就開著她心愛的跑車到衣若芙的學(xué)校門口等人。雖然是星期日早上，校園里沒什么人，但是她那輛進(jìn)口的百萬名車依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為此，衣若芙差點不愿意出面與她“相認(rèn)”，因為她——太招搖了。
但是相對于她的招搖，趙琳今天的裝扮卻是安分了很多。
“沒有，你臉上什么都沒有�！边@就是讓衣若芙眼睛為之一亮的原因——趙琳今天很“干凈”。
鵝蛋形的臉上，平�？偸悄ㄉ虾窈褚粚臃�，并且以各式色彩加以修飾的俏臉，今天竟然脂粉未施，只是點了淡淡粉色的唇膏；一頭青絲也摒去繁復(fù)的造形，自然乖順地披垂在肩上，清新得一如綻放在山谷里的百合花。今天的趙琳與以往的艷光四射截然不同，活似不相同的兩個人。
“那你干嘛老盯著我看？”
“我在研究你是改用哪個牌子的化妝品，為什么看起來那么自然，就像沒上妝一樣�！币氯糗教子媚硞�化妝品廣告的臺詞，間接表達(dá)趙琳今天給她的震撼。
“哦？我什么粉都沒擦。女人啊，不能光靠粉過日子喔！”趙琳也頑皮地以相同廣告的臺詞響應(yīng)。
幽默的對話逗笑了兩朵年輕的花，車內(nèi)的氣氛輕松了不少。
其實不用開口問，衣若芙也知道趙琳今天的“異常”所為何來，無非就是希望趙母見到的是一個乖巧聽話的女兒。所謂天下父母心，但做兒女的，又何嘗不是竭盡心力想符合父母的期望呢？趙琳天性活潑外向又愛玩，擁有一張出色的臉蛋迷倒眾生，若不用心在裝扮上，實在有負(fù)上天的恩賜；但是趙母卻希望自己的女兒端莊賢淑，有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為了安趙母的心，趙琳在趙母面前一定是素凈著一張臉，穿著也是最“正常”的洋裝。這樣的行為要求，就像是要一個過動兒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一樣，雖然痛苦，但是為了讓母親安心，趙琳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雙面夏娃�！币氯糗秸嫘馁澝馈�
“欣然接受�！笨匆娨氯糗搅巳坏难凵�，趙琳知道自己不必再多作解釋，聰明的衣若芙自會了解其中含意的。希望接下來的事情也會如此順利。
“停車！”衣若芙突然出聲。
“怎么了？”趙琳略受驚嚇，匆忙地將車子開向路邊停妥。
“第一次到你家作客，總不能空手到吧�！币氯糗浇忾_安全帶準(zhǔn)備下車。
“不用了，我家又不計較這些�！壁w琳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原來她只是要買個伴手禮。
“放心，我不是買給你的。等我一下，馬上回來。”衣若芙還是堅持下車采購。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趙琳看見衣若芙捧著一束海芋回來。
原來她是去買花啊。
“美嗎？”衣若芙上車后的第一句話。
“水當(dāng)當(dāng)！”趙琳將花小心地擱在后座�！八臀覌尩�？”
“當(dāng)然。”
“你怎么知道我媽會喜歡花？”趙琳一邊問一邊發(fā)動車子。
“只要是女人，很少有人不喜歡花的。”
“哦？你的經(jīng)驗？”
“不是。這是一種統(tǒng)計推論。”這是她從好友王昱之那兒聽來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場。
“你的統(tǒng)計學(xué)修的如何？”
“放心吧，班上沒有人比我高分。”
“哇！好厲害！”趙琳諂媚地怪叫。
“專心開車，我才二十二歲，還沒有買保險�！睂τ谮w琳的一心二用，說實在的，她還真有一點擔(dān)心。
“安啦，我的開車技術(shù)除了齊哥外，很少有人比我行的。”說到開車，趙琳忍不住臭屁起來。
“哦？”衣若芙不太相信。
“你不信？”趙琳的臉又轉(zhuǎn)向衣若芙。
“信！請你看前面好嗎？”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事實如此。我的開車技術(shù)是齊哥教的�！彼淖旖枪闯鲆荒ǖ靡獾男�。“齊哥的開車技術(shù)好得沒話說。”
衣若芙?jīng)]有答話，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聽著。不曉得為什么，聽到趙琳提到邵凡齊，她的心會猛然撞擊了一下。
“在齊哥的教導(dǎo)下，我這個高徒還曾經(jīng)參加過賽車比賽，并且勇奪冠軍。如何？夠優(yōu)秀吧！”趙琳仍是滔滔不絕地宣揚她的光榮史，沒注意到衣若芙若有所思的神情。
就在兩人的談話間，一棟建筑華美的別墅已聳立在眼前了。在黑色巨大的鐵門內(nèi)鋪設(shè)了數(shù)座白色的雕像及一座噴水池，翠綠的草地上還有零零星星的大理石板蜿蜒成徑，主屋則是一棟兩層樓的白色尖頂建筑。這里美得像童話世界里的城堡，教衣若芙看得差點忘我。
“這是我爸爸為我媽媽打造的城堡�！壁w琳將車子停妥后，領(lǐng)著衣若芙住主屋走去，路上還大略提了一下雙親相知、相守的恩愛情形。
衣若芙邊聽邊想：這樣一個如夢幻城堡般的主人，一定是個充滿靈氣，不食人間煙火的“林黛玉”吧。世間夫妻何其多，但是能夠鐘愛對方一生一世的有幾人？趙父、趙母的恩愛令她動容，尤其是像趙父這樣事業(yè)有成的多金男子，能夠不多看其它女人一眼，只癡心于自己的發(fā)妻，這類“奇聞”實在少之又少了。
“趙伯母是個幸福的女人�！蹦塬@得自己心愛男子全部的愛，夫復(fù)何求？
“是啊。但是夫妻太恩愛了，也未必是好事。”
趙琳的口氣里有絲無奈，嘴角的苦笑一閃而逝，卻仍落入衣若芙眼里。
衣若芙對這句話感到納悶；父母感情好，做子女的難道不高興嗎？趙琳為什么會口出此言？
她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地看著趙琳，她知道趙琳的話還沒說完。果然，不一會趙琳嘆了一口氣，繼續(xù)道： “我爸罹難的消息傳來，她差點隨他而去，不愿一個人獨活。若不是還放不下我，我想她早就與他在天上相會了�！彼戳艘氯糗揭谎邸！澳菚r，我還感覺不出來他們之間感情濃烈的程度，以為只是一時的情緒失控，直到……”
“直到你命中的男人出現(xiàn)，你才體會出生死相許的意境？”衣若芙替她接續(xù)未完的話。
“小若，你真的只有二十二歲？”趙琳真的心折于她的一針見血。
“要看我的身分證嗎？”
“也許。”
“這樣算不算是侮辱我？”
“這是恭維�！壁w琳露出一個美美的笑。
“好吧，勉強接受�！币氯糗叫南耄黑w琳一定深愛著邵凡齊，只是為什么之前她說還沒到“愛”他那種程度？是不好意思坦白嗎？
“到了。”趙琳與衣若芙來到二樓走廊盡頭的一扇房門前。在趙琳輕聲敲門后，兩人靜靜地推門而入。
門內(nèi)是個紫色夢幻般的空間，所有布置均是紫色系的，從床單、地毯、衣櫥、窗簾等，舉凡房間里任何擺飾，找不到除了紫色以外的其它顏色。從淺紫、粉紫到深紫，透過色度深淺的變化，整個房間不會因單一色系而顯得刻板呆滯，在陽光的相互作用下，倒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可見當(dāng)初設(shè)計者的匠心獨具。
趙琳沒在床上找到母親，而是在落地窗前看到母親正在行日光浴的倩影。
“琳琳，是你嗎？”一個輕柔的嗓音從窩邊傳來。
“媽，是我�！壁w琳走到母親的躺椅旁蹲下�！拔一貋砜茨懔恕Ｉ眢w好點了嗎？”
“還是老樣子，能有多好呢。”趙母慈愛一笑，滿意地看著眼前“乖巧、端莊”的女兒。
“媽，我?guī)Я艘粋�人來喔。小若，來�！壁w琳朝衣若芙招招手�！斑@位就是現(xiàn)在幫我補習(xí)的老師，衣若芙�！�
“趙媽媽你好�！币氯糗蕉Y貌地遞上手中的海芋。
“好漂亮的海芋，謝謝你，衣老師�！壁w母略顯蒼白的臉上展露一個虛弱的笑，雖然笑得很淺，卻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
“趙媽媽，叫我小若就可以了。”
衣若芙以為趙琳已經(jīng)夠美了，想不到趙母更是絕色。四十幾歲的女人看起來竟只有二十幾歲的外表，說她是趙琳的母親，倒不如說她像趙琳的姊姊。在她白皙的臉上找不到一絲歲月留下的痕跡，眉宇間的憂郁更增添了我見猶憐的無助，那雙如夢似的翦翦秋水則是靈魂之所在。好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連身為女人的她也會為之心動啊。
“好，小若。琳琳受你照顧了�！彼p柔地向衣若芙伸出手：“來�！�
衣若芙依言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下。
“小若是好孩子，有你在琳琳身邊，我放心多了�！壁w母仔細(xì)端詳了衣若芙一會兒才吐出這句話。看來她是十分欣慰，因此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趙媽媽，我能做的有限�！�
“我知道，這樣就夠了�！壁w母轉(zhuǎn)向另一邊的趙琳�！傲樟盏霓D(zhuǎn)變我看得到。”
她充滿慈愛的眼神惹來趙琳的淚眼汪汪。
“趙琳她很用心在做，趙媽媽不用擔(dān)心�！币氯糗竭m時補上一句，緩和趙琳激動的心情。
“嗯�！壁w母握住衣若芙的手，誠心道：“小若，趙媽媽想拜托你，以后一直陪伴在琳琳身旁，當(dāng)她人生旅程上的明燈好嗎？”
“趙媽媽，我怕我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币氯糗接X得自己被賦予過重的期許了。人生旅程上的明燈？！她自己是否已成熟到能完美處理自己的一切事宜尚不自知，更別提“指引別人”這樣的重責(zé)大任了。也許她自己也需要一盞明燈來指引她。
“小若，你聽我說。琳琳一直是我放心不下的一塊心頭肉，雖然在事業(yè)上有小齊幫她，我很放心，但是她身旁尚缺一名良朋益友來導(dǎo)引她的待人接物。你年紀(jì)雖輕，但是我看得出來，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有你在她身邊看著她，我就能放心了�！�
這樣殷切地耳提面命，趙母就像即將仙逝般的努力為自己后代子孫安排后路，希望在自己閉上眼后，子孫們尚能一路平穩(wěn)。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幸福平安。
想到此，衣若芙猛然深吸了一口氣。她驚訝于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錯覺，趙母只是身體虛弱，并非即將不久于人世的人啊。只是……只是那種感覺……
“小若……”她的猶豫換來趙琳的輕聲哀求，水靈靈的大眼盈滿企盼。
她明白趙琳當(dāng)時那些話的含意了，這等于是簽下變相的“賣身契”嘛�？粗w母那為女傷神的用心及趙琳哀哀祈求的眼神，衣若芙再如何鐵石心腸也開不了口拒絕。
“我……盡力而為了。”這樣算不算誤上賊船？
“謝謝你，小若�！壁w母放心一笑，一旁的趙琳也松了一口氣。
★ ★ ★ 在趙母的要求下，衣若芙在趙宅待了一整天。她陪著趙母閑聊、喝下午茶、聽趙琳叨叨絮絮地說些趣聞。今天是她第一次看到趙琳說這么多話，以往的趙琳不曾這么多話的�？磥硭昂孟蟆焙芨吲d。用“好象”的原因是因為在趙琳開心的笑容下，總是隱隱約約可看到她眉宇間泛著憂心。
是她多心了嗎？
趙母因為身體不適提早回房休息，所以晚餐的餐桌上只有趙琳和她兩人。她看得出來，白天的趙琳是在演戲。只是，為什么她要這樣做？
“小若，今天謝謝你，我媽看起來很高興�！壁w琳白天的笑容已不復(fù)見，臉上殘留的是偽裝一天下來所生的疲憊。
“她的高興難道不是因為你？”
“如果沒有你，我一個人是辦不到的。”她嘴角微微上彎，笑得很苦。“說來丟臉，我這個女兒只能在她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時，才能讓她如此開心。唉！”
“盡頭？”衣若芙剛?cè)肟诘乃铧c噴出來，她聽到了什么��？
“腦癌末期，時間不多了�！壁w琳的眼眶再也擋不住決堤的淚了，一顆顆的淚水伴隨著一句句的說明潸潸而下。
衣若芙聽完趙琳的說明，終于了解趙琳安排這一切的用心了。那么白天她見到趙母時的感覺是真的了？趙母真的不久于人世了！
“趙媽媽知道嗎？”她一邊遞面紙給趙琳，一邊問。
“不，我沒有勇氣告訴她�！�
但是從早上趙母的表現(xiàn)看來……她真的不知道嗎？衣若芙敏銳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似乎不是如此。只是她也不愿意在趙琳面前點明這一點，畢竟她現(xiàn)在的心情夠亂了，沒必要再多一項問題來湊熱鬧。
衣若芙只是靜靜地握著趙琳的手，希望這樣能讓她覺得好過一點。自己的父親也是因癌癥去世，所以她能體會那種眼睜睜看著自己親人的生命一點一滴流逝，自己卻無力挽回的絕望。苦了她了。
也許她這樣做真的有效，趙琳的淚已經(jīng)停了，情緒也平靜了不少，經(jīng)過淚水洗滌的美眸益發(fā)明亮動人，她領(lǐng)悟到什么了嗎？衣若芙心里猜著。
“謝謝你，小若�！壁w琳破涕為笑�！拔液枚嗔��！�
“有話悶在心里，當(dāng)然不舒服。”這叫不吐不快是吧？
“嗯，我現(xiàn)在比較能面對這個事實了。畢竟只要是人，就會有這一天的，不是嗎？何況她是去和天上的父親相會，這也是她的心愿，我該看開的，對不對？”
看來她是想通了，恭喜她。小樹長大了。
“小姐，齊少爺來了�！本驮陔p姝談話未完之際，花嬸突然高興地跑來報訊。
隨即一個熟悉的男音傳來： “好香啊，我來得正是時候?qū)Σ粚Γ俊鄙鄯昌R已隨著花嬸來到餐廳。摟摟花嬸胖胖的腰諂媚：“花嬸的手藝世界第一，我在公司都聞得到菜香哩！”
“齊少爺就是嘴巴甜。來，你先坐下，我?guī)湍慵痈蓖肟�。”花嬸笑瞇了眼，忙著進(jìn)廚房幫邵凡齊準(zhǔn)備餐具。
衣若芙微微皺眉，總覺得自己最近遇到他的機(jī)率有偏高的傾向，是巧合嗎？還是真的是冤家路窄？
“咦？衣老師也在？”邵凡齊那對桃花眼落在背對著他的衣若芙身上。不用她轉(zhuǎn)身，單看背影，他就能認(rèn)出她。
“是啊，小若今天是陪我回來看媽的�！壁w琳代替衣若芙回答�！皨尯芟矚g她呢。”甜美的笑容里藏有濃濃的得意，好似夸耀她的識人之明。
“哦？”邵凡齊盯著衣若芙圓圓的腦袋，心里不是滋味地想：她為什么不回頭看他？從頭到尾，她就只用腦袋對著他。“干媽呢？”他不著痕跡地在她旁邊坐下，問的是趙琳，眼睛卻忍不住飄向她低著頭吃甜點的側(cè)臉。
“累了，在房里休息。”趙琳接過花嬸送來的碗，幫邵凡齊添了一碗飯。
“她的身體怎么樣？”
“老樣子，花嬸說她頭痛的頻率增加了。不過她今天的精神不錯，都是小若的功勞。”
“是嗎？那要謝謝你了，衣老師。”邵凡齊再次看向靜靜坐在身旁的衣若芙。只是她依然沉默不語，更引起了他的注意。“你不舒服嗎？”
他這樣一問，讓趙琳注意到她的沉默，關(guān)心地詢問：“小若，是不是太累了？不然今天就住下來吧�！�
“��？不……不用了，我要回去了。”衣若芙正愁找不到借口離開，現(xiàn)在剛好有理由了。
“你不用跟我客氣，反正我家房間很多�！�
“真的不用，而且……我會認(rèn)床。”這真是個好借口。
“哎，既然如此，也沒辦法了。你先等一等，待會兒我讓齊哥送你回去�！�
什么？又要他送？！
“不必麻煩了，讓他專心吃飯吧。”
“可是這附近車子不好攔，公車站也要走好長一段路耶�！�
“沒關(guān)系，反正天氣不錯，散散步也好�！币氯糗揭呀�(jīng)起身走到門邊了。
像是存心跟她作對似的，此時天空傳來陣陣轟隆轟隆的雷鳴，接著巨大的雨滴便傾盆而下。
唉！天要亡我！
衣若芙悶悶地瞪了烏云密布的夜空一眼，才不自在地向趙琳開口： “借我一把傘吧。”
邵凡齊聞言放下碗筷，起身拿起西裝外套穿上，喚住正要去拿傘的趙琳。
“琳琳，不用拿了，我送她回去�！�
“我不……”
“你別再任性了好不好�！鄙鄯昌R幾乎是低吼了出來，成功地打斷衣若芙未出口的話。
“齊哥，那你的晚飯怎么辦？”趙琳從二樓沖下來。
“不吃了。”說完，他便拉住衣若芙的手臂往車庫去，留下面面相覷的趙琳和花嬸。
邵凡齊會吼人？！而且還是女人？！
★ ★ ★ 一路上，兩人均沉默不語。邵凡齊煩悶的情緒可以從他緊握方向盤的手探知端倪；衣若芙則是撇過頭望向窗外。
雨不再猖狂了，眼前只剩絲絲細(xì)雨點綴入夜的天母。路上沒什么車，因此顯得十分寧靜。但是這分寧靜沒有維持很久，一聲聲震天的機(jī)車引擎聲劃破天際，接著一列改裝過的重型機(jī)車車隊從旁呼嘯而過，約莫有七、八輛；他們在邵凡齊的車前變換隊形，然后環(huán)列在四周并行，口中還不斷叫囂，挑釁的味道十分明顯。
“坐穩(wěn)了！”邵凡齊的眼神轉(zhuǎn)為銳利，專注的神情像是集中全部的精神要與敵人打一場漂亮的仗。
趙琳說的沒錯，邵凡齊的開車技術(shù)的確很好，幾度突破機(jī)車群的防守而出。但是這些機(jī)車隊像是經(jīng)過訓(xùn)練似的，彼此的默契良好，他們采用車輪戰(zhàn)術(shù)，交叉掩護(hù)對方，成功地阻擋了邵凡齊的每一次突圍。邵凡齊也不放棄，變換各種方式突圍，好幾次出現(xiàn)驚險畫面，讓衣若芙險些尖叫出聲。為了不讓自己的尖叫聲影響“奮戰(zhàn)”中的邵凡齊，她使力咬著左手手指以壓制心中的恐懼，右手則緊緊抓住身旁的把手，眼睛連眨也不敢眨一下。心想：即使要死，也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才不冤枉。
“不錯嘛�！鄙鄯昌R看著機(jī)車又成功地封鎖他的突圍，忍不住贊嘆。
衣若芙注意到這些機(jī)車的油箱上都貼有一張烈火旗的標(biāo)幟，也許他們是一個組織吧，因為他們看起來不像是一般烏合之眾的飚車旅。
唉，那是什么？
前方不遠(yuǎn)處的對面車道有一道光朝他們而來，在黑夜里顯得特別刺眼。此時，衣若芙看到身旁的邵凡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他在想什么？衣若芙覺得頭皮發(fā)麻，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朝她涌來。
燈光愈來愈近，衣若芙看出那是一輛砂石車。這里怎么會有砂石車出現(xiàn)呢？不過已經(jīng)沒有時間讓她思考這個問題了，因為她看到邵凡齊將車子往車道左側(cè)開去，直逼對面的車道。
他要干什么？難道他不知道那是一輛砂石車嗎？
眼看著砂石車漸漸逼近，而且左側(cè)的機(jī)車也退到他們后面了，邵凡齊仍然沒有將車子往右移的跡象。砂石車就在眼前，衣若芙的眼睛已經(jīng)張大到極限，不敢叫出聲的情況下，她只是死命地咬著自己的手指。砂石車的喇叭聲刺耳得響個不停，機(jī)車騎士也頻頻示意邵凡齊閃人，但是……但是……
就在兩車即將相會之際，邵凡齊在瞬間將方向盤向右偏了一下，與砂石車擦身而過，隨即再將方向盤打向左，一個漂亮的S型沖出機(jī)車群，將他們遠(yuǎn)遠(yuǎn)拋在后頭。
衣若芙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心臟恢復(fù)跳動，血壓也回復(fù)正常。謝天謝地，她還活著。她敢打賭，他們剛剛跟砂石車會車時，彼此間的距離絕對容不下一顆棒球。能夠安全過關(guān)，是他技術(shù)好，還是老天保佑？
“嚇到你了？”邵凡齊看了她一眼，得意道：“放心，我不做沒把握的事�！�
是喔！就是有你這么自大的老師，才會教出趙琳那么臭屁的學(xué)生。
衣若芙在心里對他扮鬼臉。
“可惡！”邵凡齊突然捶了方向盤一下。
順著他的眼光看去，衣若芙從照后鏡看到尾隨而來的機(jī)車群。他們追來了？怎么這么有毅力啊。
邵凡齊猛然來個急轉(zhuǎn)彎，將車子橫阻在車道上，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的煞車聲，七、八臺重型機(jī)車一字排開地停在距離他們一公尺的地方，與他們對峙。
“坐好，不要出來。”邵凡齊向衣若芙交代完，便只身下車會他們。
機(jī)車列中也走出一名男子，看來是他們的頭兒吧。
“兄弟，技術(shù)不錯。”那男子首先開口。瞄了邵凡齊車子一眼，淺笑道：“帶馬子出來找樂子�！�
邵凡齊沒說話，雙手抱胸，身體微微斜靠在車門上。他來回看了他們一眼才懶懶地開口：“有事嗎？”
“好，既然兄弟你開門見山先說了，我也不好拐彎抹角。這樣吧，看你開車技術(shù)這么好，又開這么好的車……不如就加入我們，也順便擋點鎯孝敬、孝敬大哥我�！�
“孝敬你？”邵凡齊不以為然地掃了他一眼，再看向那些機(jī)車上的烈火旗，嘲諷道：“你們就是這樣踏平社會之不平？”
“什么？！”——男子略顯驚訝，心想：只是巧合吧，他應(yīng)該是隨便說說而已。
“怎么？難道你們車上那些旗子是裝飾用的？”
“咦？”難道他知道他們的組織？
“前踏社會之不平�！鄙鄯昌R突然臉色一凜，令在場的人為之一驚。
“后轉(zhuǎn)正義之巨輪�！蹦凶恿⒖探酉乱痪�。
“不錯嘛，沒忘記你們的盟訓(xùn)�！鄙鄯昌R不疾不緩地點燃一根煙。
“你是誰？為什么知道我們“齊天盟”的盟訓(xùn)？”男子上前一步質(zhì)問。
“邵凡齊�！鄙鄯昌R吐一口煙后回答。
“什……你說你是……”男子顯然受了很大的震撼，連連退了好幾步�！澳闶巧邸邸�
“邵凡齊�！鄙鄯昌R又重復(fù)一次自己的名字。
“齊老大�！蹦凶酉袷切”姷介L官一樣，立刻站得直直的，就差沒舉手敬禮了�！皠倓偛恢朗悄悖米锪��！�
“盟里現(xiàn)在是誰在管事，白浩天嗎？”邵凡齊臉色十分不悅地質(zhì)問。
“是。”
“他在做什么，把你們帶成這樣，想丟我的臉嗎？”
邵凡齊捻熄手中的香煙，雙眉一斂，兇惡的神情與平常判若兩人。那名男子嚇得差點腳軟。
“天……天哥不知道這些事。齊……老大，你別生氣�！蹦凶右呀�(jīng)嚇得說不出話來。
“白浩天不知道？”邵凡齊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
“天……天哥的公司最……最近比較忙……所……所以……”
“所以你們就改踏“心中”之不平？”邵凡齊冷哼一聲。
“我們不敢。”男子頭已經(jīng)抬不起來了。
靜默了一會，邵凡齊轉(zhuǎn)身坐上車，離去前他告訴仍站立在那的男子： “告訴白浩天，我會去找他。”說完，車子就如一道銀白色的箭光疾駛而去。
直到他的車子消失在視線范圍內(nèi)，那名男子才敢放松緊繃的神經(jīng)，一屁股坐了下來。
“海哥，那家伙是誰？”其余的六、七個騎士一涌而上，圍著那個叫海哥的男子七嘴八舌。
“混蛋！什么家伙不家伙，他是齊天盟的創(chuàng)始人！”
“嗄？”
“祖師爺！？”
七、八個人發(fā)出相同程度的震驚與崇敬。
“沒錯，他就是“閻王齊”！”
★ ★ ★ 衣若芙的腦海里還浮現(xiàn)著剛才那一幕畫面：那名男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稱呼邵凡齊“齊老大”？！難道邵凡齊是他們的老大？他那張兇惡的怒容仍令她感到懼怕，她懷疑以前自己對他的惡言相向沒換來他的拳腳相向，是不是衣家列祖列宗在冥冥中保護(hù)她？
她看得出來，他余怒未消。為了自己的小命，她悄悄地挪動身體，想盡量遠(yuǎn)離警戒區(qū)。邵凡齊一個換檔的動作讓心虛的她嚇了一跳，不敢再亂動。
“你在害怕？”邵凡齊注意到她的反應(yīng)。
“……”
“你怕我？還是怕剛剛的場面？”邵凡齊對于衣若芙的反應(yīng)感到有絲不悅，他習(xí)慣那個自信、驕傲的她，不希望她怕他。眼光無意間瞄到她交握的手，驚訝地看到她左手手指上的斑斑血痕�！澳鞘窃趺椿厥拢俊�
被他一吼，衣若芙反射性地將手縮進(jìn)袖子里，低著頭，咬著下唇不發(fā)一語。心想：奇怪，又不是他的手，他大驚小怪個什么？
邵凡齊將車停在路邊，蠻橫地抓起她左手審視，惹來她的哀叫：“痛！”
看清她手指上的傷痕是出自她自己牙齒的大作，邵凡齊心里竟生起一股心疼：她怕是受到驚嚇了吧？
“我?guī)闳メt(yī)院擦藥�！彼p柔地在她手指上印下一吻。
這個動作讓原本要開口拒絕的衣若芙傻了眼，一時之間反應(yīng)不過來他在做什么。不過，她沒有讓這種曖昧的氣氛持續(xù)太久，理智迅速恢復(fù)后，她使力抽回自己的手。
“不用麻煩了，一點小事，要不了我的命。”口氣冷，她臉上的表情也冷。
“你！”邵凡齊的火氣又冒上來了。奇怪，這個女人就是有辦法輕易挑起他的怒氣。“不去醫(yī)院也行，去我家，我?guī)湍闵纤�！”他也拗了起來�?br />
“我說過了，一點小事，沒……”
“醫(yī)院跟我家，你選一個！”他固執(zhí)的口氣打斷她的話。為了表示他的堅決，他又補上一句：“或者你打算跟我一直耗在這里？”
衣若芙冷冷地瞅著他，不明白他為什么凡事與她作對的心態(tài)。只是一件小事，況且還是她的手受傷，不是他的，他堅持什么？照理說，他應(yīng)該是討厭她的，沒道理這么好心啊？想到這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也正為這樣的“小事”鉆牛角尖，不禁失笑：怎么自己也變小器了？
“如何？”邵凡齊等著她的回答。
“醫(yī)院。”既然他堅持，她若不妥協(xié)，雙方必然僵持不下。反正是他愛找事做，她又沒有損失，有人自愿當(dāng)保母，她何樂而不為呢？就當(dāng)作是他嚇到她的補償吧。
“嗯，這才對。”邵凡齊很滿意她的妥協(xié)，嘴角輕笑，發(fā)動車子，開往最近的醫(yī)院。
由于是外傷，除了在傷口上藥外，醫(yī)生還替她打了一劑破傷風(fēng)，并且交代她避免碰水，以防傷口發(fā)炎。
“能把自己咬成這樣，可見你的伶牙“利”齒不是虛有其表吧�！彪x開醫(yī)院后，邵凡齊忍不住開口挪揄。
衣若芙?jīng)]有答腔，只是低頭看著自己那只包著白色紗布的左手，回想當(dāng)時自己為什么有如此神力可以造成這般壯觀的咬痕，而且還不覺得痛。
“放心，醫(yī)生不是說過，不會影響到左手的活動嗎？”邵凡齊以為她是擔(dān)心自己的手，所以口氣也溫和了下來。
“我知道�！边�好咬的不是右手，不然期末考怎么辦？
“還痛嗎？”他關(guān)心她。
她輕輕搖頭。其實是很痛，尤其是剛上藥時，她差點掉下淚來，只是她不習(xí)慣將自己的脆弱展現(xiàn)在別人面前，所以即使此刻手指傳來陣陣灼熱的刺痛感，她也咬著牙忍受。
嘴唇都泛白，還說不痛。倔傲的女人！
邵凡齊看在眼里，也不想戳破她罩門，只是心疼她這般自虐的行為。寧可自虐，也不肯求助于人，多傲的女人！
“下次別再咬自己了。如果害怕，就抓我的手去咬。”
衣若芙將視線從白色紗布上移開，轉(zhuǎn)向正在開車的他。他在說什么？要她咬他的手？！
察覺到她的注視，他看了她一眼，無所謂地聳聳肩。
“我皮厚肉粗，比較耐咬，不信你看�！彼粘鲇沂郑煜蛩��！耙艖�(yīng)該不錯�！�
衣若芙先是一愣，隨即輕笑出來。原來他也有這一面，挺幽默的，有別于他平日喜歡損人的嘲諷。
不知不覺間，她對他的防備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