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是個胖子!
不!是個超級大胖子,和他一比較,我只能說自己體態輕盈了。
法律有明文規定,胖子一定得和胖子相親嗎?
他的職業不知道是不是相撲選手。
我和媽媽一坐下來,雙方家長立刻不停的吹噓自己小孩的優點。
我坐在旁邊,感到十分無聊,于是跑去拿東西吃。
不過,老媽還算聰明,懂得選這種吃到飽的餐廳。反正我是被強押來的,對對方根本沒意思,我也不用顧慮形象了。
我拿起盤子,毫不考慮的拿了一堆萊,一轉身,卻見胖子先生站在我旁邊。
“嘿,你好!彼故峭τ卸Y貌的。
我回他禮貌性的一笑,想從他旁邊繞過,就這么倒霉,大胖子加上超級大胖子把這個小通道給堵死了。
“借過,謝謝。”這么還塞在這,你不走,我還想過呢。
“你吃真少!”胖子先生又開口。
我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盤子,不會吧,如果這樣還算少,那其他女人大概只吃空氣了。
我微微笑了一下,“嗯,我還會再拿。你不吃嗎?”該有的禮貌我還有。
“我已經吃過早餐了,吃不太下,等一下再拿。”
我一聽,手抖了一下。吃過早餐?我也是!但是美食當前,抗拒有罪。更何況,小小幾片吐司,哪能征服得了我的胃?
“你早餐吃很多?’和他一道走回座位,我也挺好奇的。
沿路上我也發現大家指指點點,和好奇的眼神,不過,我相信這次罪魁禍首是他。
“幾條吐司!
我不置可否的點了一下頭,看他的樣子,幾條吐司我相信。
一個人能胖得這么夸張,除了先天體質外,后天調養也功不可沒吧。
“你不相信?”他看我沒回話,以為我不信。
我沖著他笑一笑,回我的位置坐下來。
“還沒為雙方介紹呢!”
對面那位阿姨,看起來年約五十吧。面容姣好,體態輕盈,身材像少女,氣質又高貴。
“他是俊豪,英俊的俊,豪氣的豪。很多人都稱贊他英俊又豪氣呢!”對面阿姨笑咪味的介紹胖子先生。
用這么好的形容詞介紹他,介紹費一定收不少。
英俊又豪氣?!天下男人全死光啦?
我笑笑的看著對方,順便聽聽老媽怎么介紹我。
“這是我們家妹妹,沈若萱!崩蠇屚nD了一下,好像在想什么。
“和那個誰啊?啊,徐若萱一樣的若萱啦!很多人說妹妹笑起來和徐若萱簡直一模一樣呢!”
我聽了差點被口中的花椰菜噎死。
我像徐若萱?!那老媽你就像鐘麗緹了!
我看對方一陣假笑,想也知道對方在笑什么。
“你叫若萱?很好聽的名字!”胖子先生真是個好人。“不過,你和徐若萱不太像,你比她漂亮多了,身材又好!
“倒是你。〕赃@么少,對身體不好喔!”
我看看我盤里的食物殘骸,光雞腿我就吃三只,還不包含不用吐骨頭的食物。如果這叫少,那胖子先生一次大概吃一頭牛吧!
媽媽尷尬的笑了笑,“吃多吃少沒關系,健康就好!”
可憐的老媽!之前她一直以為我是餓死鬼投胎,沒想到對方的道行居然比我深得多。
這頓飯在我拼命吃,阿姨拼命叫我繼續吃,俊豪拼了命的吃,而老媽卻完全食不知味下尷尬的結束。
我很開心,因為這家餐廳的萊色真的很豐盛。老媽就不同了,我看她的表情,從開心到僵硬,這二小時她真是如坐針氈。
回家路上,老媽不發一語,只有我開心的不得了。我終于完成我的承諾了,原來相親不過就這么一回事。
“下星期還要相親,你給我把時間空下來!”
回到家,老媽丟下這個炸彈,就狠狠的關上她房門。
什么?不是結束了嗎?怎么無止盡?
果然,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應。
經過一星期清心寡欲,毫無負擔的生活,我還是得面對逃脫不了的承諾。
以前總覺得時間流逝的很慢,日復一日,好像一輩子都過不完。
這星期,我卻覺得度日如秒,快得連楊權和姊姊的事都來不及感傷就結束了。
面對我人生中的第二次相親,我已經不太抗拒。
相親,不過就這么一目事!
有點悶,有點無聊,但是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
在這種老套的場合中,觀察對方的反應,其實還挺有趣的。相親也就變得不那么令人厭惡。
而且,說不定我還能遇上什么美男子,讓我眼睛吃吃冰淇淋。
我換上我那一百零一套的戰袍,隨便的化了個妝,再度出征。
但是今天,可真讓我摸不清頭緒。在我的相親場合里,我所扮演的角色,居然是個配角。
坐在我身旁這位十分妖嬌的歐巴桑,正被對面那位頭微禿、有小腹的歐吉桑逗得哈哈大笑。
沒人理會我這個完全被忽略的女主角。我只在開頭禮貌的自我介紹中,被略略的提過罷了。而這位好像應該是和我相親的男主角,連在開頭的自我介紹里,也只不過冷淡的瞥我一眼。
看老媽心花怒放的模樣,這位歐吉桑好像也挺有兩下子的。
只是,他好像弄錯了對象。
現在該笑得合不攏嘴應該是我,一個二十歲卻有五十歲身材的小妞。但是,現在笑的花枝亂顫的卻是我……的老媽,一個五十歲卻有著二十歲身材的歐巴桑!
我饒富趣味的冷眼旁觀這對中年男女在搞什么鬼。
一下于我全明了了。
歐吉桑好像對我老媽挺有意思的。
他一副翩翩風度,又妙語如珠的樣子。偶爾看我的眼神中,充滿了父親的慈愛,我懷疑,我現在是不是正在享受天倫之樂?
那位為我的出生拼命,為我的人生努力,有血統證明的正牌老爸,現在正在家中吃著昨晚的剩菜。
我偷偷向已經為自己魅力開心得忘形的老媽使了個眼色,想提醒她端正一下自己的言行,卻被老媽警告的眼神給逼回來。
男人有中年恐懼癥,難不成老媽也犯病了?!
我真為家中那位衣著隨便,被所有家人遺棄,現在應該正孤獨吃著剩飯的老人感到心酸。
我看了一下表,這一頓飯我已經飽得快吐出來了,而老媽還欲罷不能中,看來一時半刻要結束,可難了。
我無聊的轉頭看看四周,卻驚見一個有著我熟悉的長相,身材卻很陌生的身影。
“黃靜卉!”我不可置信的尖叫出聲。
一時之間,我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連一整晚正眼瞧我不超過五次的禿頭歐吉桑都向我望過來。
那個有著和我高中同學一樣的臉孔,卻只有不到她一半重量的女生,風情萬種的向我走來。
我看著纖細的她走過來,腦海中浮現她高中時,體重和我互爭班上一二的模樣、
我在心中尖叫!不可能!不可能!
短短數年不見,她的體重從重量級忽然變成蠅量級。
當我回神,她已經站在我面前,用力的對我展開一個燦爛而自信的微笑。以前的她,是一個自閉而害羞的胖妞,班上男生形容她是哭比笑好看的人豬。當時我還挺慶幸自己雖不出色,卻還不至于難看。
看著我眼前這個美麗的笑容,我不禁吃驚的目瞪口呆!
“白皮豬,你傻啦!’她笑著叫出我高中的綽號。
“開玩笑啦!不過我真的很吃驚耶!”她舉手撥一下已燙成大波浪的長發,繼續她不懷好意的攻擊。“你怎么還是這么胖啊?一點長進也沒有,難怪你沒臉參加同學會。”
“你變好多喔!”講完,我看了一下她的表情,果然,那副自信的笑容又擺了出來。哈!我等的就是現在!“只可惜還是笑比哭難看!”
我看著她震驚的向后退了一步,那副燦爛的笑容垮了下來。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我,想說點什么,卻因為回憶起高中時期的不愉快而說不出話來。
其實,我并不想傷害她!
高中時代是我一直不想碰觸的傷痛。
由于體重的關系,我一直成為不成熟的青春期男生捉弄取笑的對象。直到遇到靜卉,我們在相互扶持下,才跌跌撞撞地走過那段苦澀的年輕歲月。
靜卉一直是我的支柱。
或者,她是不愿意面對高中那段與我一同成為笑柄的日子吧!
我有點后悔傷害了她。
雖然,是她傷了我在先。
我輕輕叫了聲她的名字。
“再聯絡吧!”她露出了一個硬撐出來的笑容,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身旁的毫媽和那個禿頭歐吉桑一點也沒發現我的異狀,繼續開心的高談闊論。
我知道,我已經失去那個唯一了解我高中時期苦悶的好朋友了。
許多人在我短暫的人生中來來去去。
或許留下了什么,也或許帶走了什么。
靜卉如旋風般的出現及消失,為我心中帶來不少的遺憾。
我真的好想和她好好的聊聊,問問她這幾年的日子過的怎樣。但是,已經沒機會了。
我一如往常的過著我平凡的生活。
我以為我會難過得痛哭失聲,因為她是我在難捱的高中時期,唯一說說話的朋友。
但是我沒有。
我一滴眼淚也沒有掉。如同知道了楊權和姊姊的事,心里覺得很痛,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太難過的時候,反面做不出回應。
還是我和靜卉,其實不如我想像中的要好?
小慧說,我和靜卉的關系,只是在困苦中找一個同伴,如同溺水的人在大海中抓住一根浮木罷了。我們并不是真心的朋友,只是在彼此之間找一個慰藉,貪戀對方能給的溫暖。
我不置可否。
因為我反駁不了小慧的話。
如果我沒被班上同學嘲笑,如果我不是這么胖,我和她,又會是怎樣的一個關系?
小慧的話讓我好好的思考了我自己。
對一個努力遺忘高中時慘然回憶的人而言,我的出現,只是再度勾起她的傷心吧!我想。
這份悲傷,并沒有讓我沉溺太久。
我的人生,本來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中走過的。堅強,已經是我生存的唯一之道了。
今晚,就和小慧出去玩玩吧!
我拿起了內線電話,撥了小慧的號碼。
卻不小心,接到楊權的專線。
好像是姊姊的聲音?
我有點好奇,想聽個仔細,但是內心卻天人交戰。
偷聽別人電話是不好的行為,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一個我暗戀兩年,卻只看得到表面的人,私底下會是什么樣子。
就在我打定主意要掛上電話時,小慧好死不死的出來攪局。
“若,去吃飯吧!”她從身后用力的拍了我一下,并且大聲嚷嚷。
電話里的人似乎停頓了一下,然后冒出了一個熟悉卻充滿疑惑的聲音。
“若萱!?”
“你居然偷聽電話!”電話那頭出現雞貓于鬼叫的聲音。
我仿佛已經看到電話那頭有只酷斯拉在噴火。我完了!
還去玩個屁,我才沒那個鬼時間去憂傷,我得回家接受我那美麗卻殘酷的姊姊的嚴刑拷打了。
上帝,我愿意捐獻我這個月的薪水!如果可以,就讓我姊得了健忘癥吧!
我懷著最沉重的心情,上完我人生中最后一天班。
看著美麗的夕陽,我頭一次發現,世界是那么的美麗!只是,我還有幾口氣可以貪戀?
踩著沉重的步伐,我往酷斯拉巢穴邁進。
我手上提著一大袋要回去孝敬給女魔頭的咸酥雞,外加一大袋光排隊就排了半小時的鹵味,緩慢而凝重的走著。
上帝,我真的愿意奉獻我所有薪水,求求你讓我的死狀好看一點!
我開始想像老姊張牙舞爪,把我四分五裂的情形,渾身不禁打了個哆嗦。我低頭看一下這兩袋供品,不知道能否幫助我保有全尸。
我想,老天爺就是特別愛整人。
在我就要被踏入山谷的同時,不但不救我一把,反而助劊于手一臂之力,一記響雷劈得我變黑糊糊的焦尸。
是的,平常姍姍來遲的公車,今天來的可真早!
不但如此,還順便闖兩個紅燈,想讓我早死早超生,快點去投胎。
走到家門口,我實在沒勇氣進門,好像小時候考不好,怕被媽媽打,站在門外心驚膽跳的發呆。
哎!前輩子不知怎么修練,這輩子才來做人!
我貪戀地呼吸著人世間的空氣,想多享受一分活著的甜美。
“干嘛?近家情怯?”
聽到這不懷好意,不!根本就是充滿惡意的聲音,我知道,閻王要人三更死,豈能留人到五更。
我貪心的多吸一口人間的氣息,轉身面對花紋美麗,卻充滿極毒的毒蛇。
我陪著笑臉,等著毒蛇撲過來,用她的毒牙在我身上打兩個洞。
但是,她沒有!
老姊帶著神秘的笑容,往我走來。
“進去吧!”
她帶頭進了門,我的心七上八下,硬著頭皮尾隨在后。
沒搞錯吧!人間仙境?!
姊姊轉頭低聲的跟我說:“我看你最近有點發情,連偷聽我和楊權講電話這種變態的事都做得出來!現在我給你找了一堆福利品,你給我好好挑!不要再給我做偷聽電話這種低級又沒品的事了!”
我看著面前這些十全大補男,懷疑的偷偷捏了一把大腿肉。
不是作夢!
上帝聽到了我的祈禱!
在我要被推入深谷時,送了我一片云,載我飛進天堂。
我傻傻的呆在客廳,手上提著兩包酥雞和鹵味,看著姊姊如花蝴蝶般穿梭在花園中,而我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姊姊發現我的拙樣,摘了一朵盛開的花,飛了過來。
“正同,這就是我妹,我說要介紹給你認識的若萱!
我看著那朵花癡迷的眼神,不舍的從我姊身上移到我身上。如果我沒眼花,他好像身體輕顫了一下。
那朵花大方的伸出他的手,“你好,我是張正同。”
我仔細的打量他。好個美男子!不但立刻恢復鎮定,還及時表現出他的紳士風度。
我也伸出了我的手!拔沂巧蛉糨!”
姊姊在我倆自我介紹后,又翩翩的飛走。
我看著張正同充滿神采的眼神立刻黯淡下來,立刻明白,今天這堆花,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早習慣姊姊的風采!她不醉人,人自醉。
雖然如此,我還是熱情的招待著張正同。
或許是他的木訥無法吸引姊姊的注意,也或許是姊姊以為張正同 已經介紹給我。一整晚,姊姊沒再過來,我陪著張正同落寞的看著姊姊四處采蜜。
曲終人散后,姊姊神秘的靠了過采。
“我看得出來,你對張正同很有好感,張正同對你也挺有意思,你們進展不錯!”姊姊帶著得意的微笑看著我。
該說姊姊不解世事,還是胸大真的沒腦?
我對長相俊美的帥哥,一向特別溫柔,這位姑娘和我共同生活二十余年居然沒發現?
更何況,只要沒瞎的人都可以發現,張正同是對老姊有意思吧!
我看我姊一定瞎了!
我搖搖頭看了前面這位沒大腦的施主一眼,微嘆了一口氣走回房間。留下她一人在客廳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