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黑閻傲離開山林,往鄰近的村落而去。
一路上他細心留意周遭的一切跡象,但教他失望的是,始終不見雪生的蹤影!
他后悔自己對她所做的一切,愛有時可以救一個人,有時卻會毀滅一切。
這是他頭一遭心生情愛,卻愛上一個他避之惟恐不及的狐妖!
是命運捉弄他,還是他合該在孽海里掙扎?究竟自己是人還是老天的一個錯誤?
沒有人可以告訴他答案。
晌午過后,天空烏云集結,看來很快會有一場大雨口
剛一念及此,天空立即白光閃耀,以一聲雷響揭開大雨的序幕,豆大的雨點直由天際灑下。
黑閻傲隨即閃人路邊一座草棚。
由于此地乃山村之外,人煙罕至,因此草棚之內只有他一人避雨。
不一會兒,遠遠地出現了一個人影—
“嘩!雨真大!彼吪苓呥M了草棚。
黑閻傲瞧了他一眼,沒有應聲。他一向不喜與人打交道。
來人抬起頭瞧他一眼,怔了下。
黑閻傲早知道他會有此反應,唇畔勾起一弧嘲諷的笑。他的下一句大概是“妖孽”二字吧!這就是他一向遺世獨行的原因。
但來人卻未置一語,徑自在他身邊坐下。
黑閻傲心中頗為訝異,不由多瞧此人一眼;他看來和自己差不多年歲,膚色黝黑,身形高壯,相貌雖不甚起眼,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黑閻傲還注意到他背上背了一柄古陋的黑劍。
莫非此人是劍客?
殊不知,季長春此刻如坐針氈,心緒激動異常,打從師父死后,這是他頭一遭獨自遇上這等妖孽。此人身上妖氣甚重,依他瞧來,不是山魑便是狐妖等精怪所變。
季長春暗自忖度,決定試他一試!隨即,他朝黑閻傲咧開嘴,笑了笑,“在下季長春,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萍水相逢,不如不知。”黑閻傲淡淡答道。
季長春挑起眉……嘿!狡猾!凹仁瞧妓喾,告之又有何妨?”
黑閻傲索性閉起眼,不再理會他。
嘿嘿!沒關系,他還是有辦法—
突然,季長春故意將身上的一疊符紙丟在地下,緊接著裝作一副東西掉落的模樣,“哎喲!東西不小心掉到閣下腳邊,煩請閣下拾起來還我,感激不盡!焙!若他是妖孽,肯定不敢伸手去撿。
黑閻傲冷冷瞧他一眼,拾起符紙遞上前。
季長春當下傻了眼,他……他竟然不怕!
“還不快拿去!”黑閻傲不耐地開口。
“喔!謝謝!奔鹃L春愣愣地接過符紙。
敢情這妖孽道行極深,因此不把這符紙看在眼里?他偏不信邪!再試。
“閣下,不瞞您說,小弟是個相士,我瞧您面色微現黑氣,恐有橫禍將臨,倘若不嫌棄,可否讓我為您看看手相?”
黑閻傲冷笑在心!笆菃?有橫禍?那么你就替我瞧瞧吧!”他伸出手。
季長春立即以朱砂筆在掌心畫下一道咒語,隨即拉過他的手,猛力往他掌心蓋下—
“你耍完了沒?”黑閻傲嘲諷地問。這一些伎倆他早已見識過不少,此人分明是將他當作妖孽,想收拾他。
什……什么?!連這個厲害的朱砂印也不怕?
季長春干脆豁了出去,口中開始念咒,朝黑閻傲身上連點幾下。
“你有完沒完?”黑閻傲已忍受夠他的胡鬧,一把將他推開。
季長春叫了一聲,跌坐在地上。
“你、你……”他喘著氣,心緒十分激動。怎么辦?這家伙的道行只怕在千年以上,該死!
“你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沒有用,省省吧!”黑閻傲嗤笑道。
“大膽妖孽,瞧我不把你打回原形!”季長春漲紅臉,抽出背上那柄黑劍。
“你盡管一試!焙陂惏羷ξ闯銮剩慌砂苍數刈谑紊。
季長春口中喃喃有詞,驀然問朝他揮出一劍—
這一劍沉穩有力,卻不在高手之列,黑閻傲避也不避,以絕快的手法使了一招“空手人白刃”,硬生生地以長指夾住黑劍。
季長春愣了下,使勁欲撤回劍,無奈黑劍似生了根般,一動也不動。
“去!”黑閻傲低喝一聲,長指微彈,頃刻間將季長春連人帶劍摔出草棚之外。
大雨淋在季長春身上,他一臉狼狽懊喪,卻不氣餒,提起降龍劍再度走進草棚。
接連三次,季長春皆被拋出草棚外。
若在從前,此人早被他一劍解決,省得糾纏。但如今他冷絕的心有了感情,不知不覺間,魔魅的眼透著些微的人性,狂暴的殘酷念頭不再強烈。
“你再練十年也無法勝過我!痹诩鹃L春準備第四次發難時,他冷淡地開口。
“哼!未必!”他就不信斗不過這妖孽。
這一場大雨來得快,去得急,不多時已轉為細細的雨絲。
黑閻傲撇嘴笑了笑,如閃電般倏忽向前,點住季長春穴道。
“你……你對我使了什么妖法?”季長春又驚又怒,身子如泥像般無法移動。
“不是妖法,只不過點了你的穴道,再過半個時辰,穴道自會解開!闭f完,黑閻傲轉身離開草棚。
“喂、喂!你給我回來,回來呀—”季長春在草棚內哇哇大叫。
黑閻傲只是回頭瞧他一眼,緊接著消失在林陰彼端。
奇怪!他究竟是人是妖?倘若是妖,又怎會留他一命?
季長春想了又想,決定在穴道解開之后找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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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徐徐吹人窗內。
未幾,木窗無聲無息地開了一道縫。
“不!我是人!我是人,不是妖怪—”床榻上的人雙眸緊閉,正陷人惡夢之中。
一只素白的小手,帶著憐惜,輕輕地撫上那張野氣的俊顏,試圖撫平他糾結的眉心。
若有似無地,涼夜里傳來一聲嘆息……黑閻傲倏地睜升眼,脫離了夢魔的掌控。
她來過!他可以肯定這一點。周遭還存留著她的氣息。
“雪生!”他凝起神,希望可以感應到她在何處。他一向有過人的感應力!
片刻過后,他來到半敞的窗前,“雪生……”他知道她已經離開。
整夜,他始終未再合眼,佇立到天明。
翌日一早,客棧的掌柜前來敲門。
“進來!
“不好意思,來跟您收房錢了!
黑閻傲瞧他一眼,“我還要多住幾天!本G眸閃了閃,教人瞧不出喜怒。
掌柜的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道:“咱們是小店,住一日算一日。”他半垂眼眸,不敢瞧那雙教人發寒的妖邪綠眼。
昨兒個晚上這客官來住店時,他差點嚇暈過去,所幸此人除了眼眸顏色異于常人之外,言談尚稱有禮,因此才讓他住了下來。
“你怕我沒錢?”綠眸半怒地瞇起。
“呃……小的這是小本生意……所以……”掌柜吞吞吐吐地,怕得罪他。
“夠了,我明白,這個先拿去!”黑閻傲由懷中取出一錠銀子。
掌柜一見,立即眉開眼笑!疤嗔恕!弊焐想m這么說,手上仍是接過銀子。
“可以住多久?”
“一個月有余!
“那還不走?”他沉下臉。
掌柜應了聲,退出房門外。
黑閻傲來到窗前,俊顏透著一股堅決,無論如何,他要等雪生再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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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一輪明月高掛天邊。
悄悄地,木窗開啟了一道縫,一條白色身影飄然而人,來到黑閻傲床前。
她終究忘不了他!
嘆了口氣,她傾身在他額前印下極輕的一吻,轉身欲離開。
“這樣就想走了嗎?”黑閻傲長臂一伸,一把將她扯回。
“你……”胡雪生略略吃驚。
“我根本沒睡,一直在等你出現!彼鹕恚瑢⑺i在雙臂之間。
“我……我要走了!焙┥昝驾p蹙,困窘地道。
“不許走!”他急切低喊,雙臂將她圈得更緊,生怕她消失。
黑眸凝在他臉上,雖有驚慌,卻沒有掙扎。
“我不要你走,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币皻獾哪橗嬕蛏钋槎@得溫柔。
胡雪生心頭震了下,仍是回道:“讓我走!”
“我要你永退留下來!”他痛苦地凝視著她蒼白而年輕的容顏,他是這么地在乎她!
“我不能,人與妖是不能在一起的!彼拇笱劾锷鸨§F,立即地,她垂下頭,不去瞧那張令她心痛的臉龐。
“我不管!”他勾起她的臉,溫柔低語:“無論你是人還是狐妖,這輩子我就要你,只要你了,雪生!”修實的長指輕輕地摩掌著她尖細的下巴,一顆心既痛又憐。
“你……你為什么變了?”心酸的感覺襲上心頭。
“雪生,我沒有變,只是我一直沒有發覺,我真正痛恨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俊顏泛起痛苦的神色。
黑眸停在他臉上,遲疑了會兒,終究還是伸出手,輕輕撫上他悲憤的面龐。
他是如此的在痛苦里掙扎,一心只求擺脫身子里那與生俱來的魔性。
“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深情的眼有恐懼也有渴求,這世上惟一疼惜他的,只有雪生!
“你……真的不嫌棄我是狐妖?”黑瞳閃了閃,起了不該有的希望。
他是當真的嗎?她當真可以得到她渴望已久的真心嗎?
“你是什么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沒有你!备星槭鞘郎献铍y求之物,他慶幸自己有了雪生。
胡雪生心頭萬般難受,她的心一直是他的!澳氵年輕,來日方長,該找個好姑娘相伴一世,而不是與我!彼龔娖茸约哼@么回答。
“我要別的姑娘做啥?這輩子誰又能如你一般真心待我好?”他薄怒地道。
“會的,會有的!”她心憐地注視他。
“我偏不要!”他執拗地回道!斑@輩子我什么都沒有,只有你,也只要你!你到底明不明白?”俊顏帶著微微的懊惱。
會不會是“不”原諒他?他該怎么做才能求得她的原諒。
胡雪生無言以對。他的執著、他的癡狂全落在她眼底!盀槭裁戳鳒I?”倘若真無情,絕不會流淚。
“我……”她流淚了嗎?胡雪生抬手撫上自己濡濕的面頰!
驀地,黑閻傲輕輕地俯下臉,溫柔地撫觸著她帶淚的面頰,“你在乎我的,對不對?”
胡雪生秀眉深鎖,閉上雙眼。他的確是她最在乎的人!可是,若和他在一起,姥姥必定會找到他,她怎能害了他?
黑閻傲感覺她輕柔的身子在他懷中輕顫,她在怕什么嗎?
“雪生,我要你,只要你!”他柔聲道。
胡雪生睜開眼,與他四目交纏……也許,這是兩人最后一次在一起!
輕輕地,他覆上她的唇,汲取她唇內的芬芳……
這一吻,燃起兩人心中熾烈的情念,他褪下她身上的衣衫,飽覽月光下她猶如花朵般細致無瑕的軀體。
綠眸氤氳著火一般的欲望,他將她輕輕放在床榻上。
“答應我,永遠不會離開!”他湊近她耳畔,誘哄地低喃。
胡雪生閉著眼,鎖眉不語。
“看著我!”
她睜開眼,眸底一片迷蒙,如起霧的黑潭般幽渺。
“說!說你永遠不會離開。”他霸氣地道,一顆心仍是恐懼的,總怕她又會悄然離去。
“我……”她猶豫著。
“說!”他牢牢將她壓在身下。
“我不會離開!彼齽e過頭,怕他瞧見她眼底真正的
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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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胡雪生在黑閻傲懷中醒來。
她必須離開!
毫無聲息地,她瞧了他最后一眼,飄身出了窗外。今夜過后,她將永遠離開他!
她要去見姥姥,只要拖過他二十歲生辰,那么便能保住他一命。她必須這么做!
“妖孽!”一道冷冷的聲音驀地傳來,隨著聲音的到來,一條人影由廂房外的樹叢后躥了出來。“大膽妖孽,竟敢到村內來害人!”說話的正是季長春。
打從他路經此處,便發覺有一股濃重的妖氣盤據,本以為是那一日在草棚遇上的男人,不料出現的卻是她!
“我沒有害人!焙┥淅涞鼗氐。
“你當我三歲小娃兒嗎?不害人人村里來干什么?”
“信不信由你!彼辉概c他糾纏,轉身飄然離去。
“妖孽,想逃?我還沒同意呢!”季長春抽出背上黑劍直追了上去。
胡雪生一路來到村外的樹林。
“別跑!”季長春緊跟在后。
胡雪生拔高一躥,躲在樹上。
季長春追到林間,見失去她的蹤影,料想她必定躲了起來,于是由懷中掏出一只銅鈴。
這銅鈴乃“攝魂鈴”,此鈴一響,任何妖魔都無所遁形!
緊接著,他一手搖鈴,口中喃喃念著咒語。
鈴聲如千萬根尖針扎向胡雪生,令她無法抵受,“啊—”她大叫一聲,泄露了蹤跡。
季長春右手持劍,左手拿鈴,直朝她逼近。他就不信他收不了這妖!
胡雪生倉皇地在林間奔逃,鈴聲陣陣逼來,她一個抵受不住,跌撲在地……
“你還逃!”黑劍立時抵在她眉間。
胡雪生并不求饒,她自知為惡必自食其果,她也是罪有應得。
“你盡管下手吧!”她語氣淡然地道。
咦?他倒是頭一遭遇上這樣不求生、反求死的妖孽,莫非這是她的詭計?哼!他也不是省油的燈。
“不許你殺她!”一道低沉嗓音破空而來,鏗地一聲,一柄劍格開他抵在她眉心的黑劍。
季長春定睛一瞧,叫了起來:“是你!”他認出這個人是那一日在草棚點他穴道的家伙!
“不錯,是我!焙陂惏凛p柔地拉起雪生,將她護在身后。
“你怎么來了?”胡雪生低聲詢問。
黑閻傲回頭瞧她一眼,沒有回答。
他生氣了嗎?胡雪生在心底嘆息,他是該生氣的!
“你到底是人還是妖?”季長春心存困惑。在他身上似乎有一股人氣在,與他身后的妖孽不同。為什么?
“你以為呢?”俊顏露出一抹詭笑。
“我知道你和她不同!”他非常肯定這一點。
“倘若我說我是人與狐妖所生之子,你信嗎?”
這……季長春心念微轉,莫怪他身上有妖邪之氣。
只是,人與妖孽所出……那他不成了余孽嗎?瞧他似邪非邪的,說不定還是個魔頭呢!
“不管你是什么,先交出你身后的妖孽!”斬妖除魔是他畢生志業,也許有朝一日他可以成為一代宗師。
黑閻傲冷笑一聲。“想捉她?那得憑你本事!
哼!該死的,明知他打不過他,擺明是維護那妖孽!
季長春繃著一張臉!澳阆肟v容那妖孽繼續害人?”
“雪生,你說,從今而后,你還會做傷天害理之事嗎?”他回過頭,綠眸目不轉睛地鎖在她清秀的小臉上。
“我……我不會!”為了他,她可以辦到
“哈!如果連妖孽的話都能信,那豬也能飛了!”
“信不信是你的事!焙陂惏晾鹧┥氖郑霸蹅冏!”
“不許走!”季長春叫道。
黑閻傲瞥他一眼,撇嘴冷笑道:“你留得住我嗎?”
“留不住也得留!”話驟起的同時,季長春提劍直逼了過去。
黑閻傲不慌不忙,沉著地架開他刺來的每一劍,卻不還擊。
他不想殺人,至少目前不想,否則再來十個季長春也別想活著離開。但久纏不是辦法,他不想把精神浪費在這人身上。
“你停不停?”
“哼!死也不停!”
“大哥,別殺他!焙┥夭迦胍痪洹
黑閻傲勾起一抹笑!拔易杂蟹执纭!彼砰_她,突然使出凌厲的一招,挑落季長春手上長劍。
“該死!”季長春怒咒道。
“不,你還未到該死的地步!痹捀β洌陂惏裂杆冱c了他的穴道。
“你……你快替我解穴!”季長春咬牙道。真是可惡,居然又著了他的道!
黑閻傲咧嘴一笑,挽著雪生離開。
“喂、喂!林子里有野獸……喂,別走—”季長春扯開喉嚨大喊。
“他說得沒錯。”胡雪生停下腳步。
“你想放過他?”黑閻傲瞇起眼。
胡雪生想了想,回道:“他終究不是什么十惡不赦之人,對不對?”黑瞳深凝著他。
“你不怕他再追過來?”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彼邼恍。
下一刻,黑閻傲長指微彈,將一顆小石子射向數丈之外,解了季長春的穴道。
季長春心頭一喜,連忙動了動身子,拾起黑劍。待他再抬頭時,哪里還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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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閻傲帶著胡雪生來到林外一座破舊的小廟。
廟因地處荒僻又年久失修,菩薩身上的漆早已斑斑駁落,供桌上積了層厚厚的泥灰,廟門亦已腐朽大半。
進了破廟之后,黑閻傲不發一語,雙手環胸,目光直落在胡雪生身上。
她暗嘆了口氣,開口道:“對不起!
“就這樣?”俊顏冷凝下來,方才她差一點死在那道士手上,她可知道他有多么恐懼?萬一他來遲了該怎么辦?
“是我不好,不該偷偷離開,可是這卻是為了你好。”她幽幽地道。
“為我好就該留在我身邊!”他怒瞇起眼。
“不,一旦姥姥循著我身上的氣味找到我時,便會對你下手,我不能害了你!”
“難道為了這個原因,咱們就得分離嗎?”
胡雪生悄然不語。
“你知道嗎?這世上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絕對不可以失去你!”語調雖含著薄薄的怒氣,但眸底卻是義無反顧的深情。
她是他等了一輩子的寶貝,他的生命因她而有了光彩,此情教他如何說斷便斷?
“可是我怕!我怕姥姥會取走你性命!”不知不覺地,她已經淚流滿面。
人說妖怪是不會流淚的,可是打遇上他之后,她的淚總像流不盡似的。是不是她心底深處也有一塊柔軟的善地?是不是妖孽并非絕惡?
“我不怕!”
“可是—”
“別再說了,就算我真會死在她手里那又如何?能多一刻與你相聚我已經很滿足,不再奢求其他!”
胡雪生掩面痛哭,不知何言以對。承此深情,教她何以為報?
黑閻傲走近她,將她攬人懷里。
無論將來如何,他都不會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