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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情暴君 第一章
作者:唐昕
   
  黯黑的深夜里,云淡星稀,一條黑色人影如急電一般,倏忽貼向皇宮城墻。  

  只見他身形微拔,竟悄然無息地躍上數(shù)丈高的宮墻,輕功之高,世上難得幾人,是  個武學高手!  

  黑衣人幾個翻身,輕巧地翻墻而下,疾步在深宮禁苑內(nèi)潛進,對宮中地形似了若指  掌。  

  不消片刻,他已在皇帝寢宮之外。  

  “什么人?”禁衛(wèi)軍尚未及上前,便被黑衣人封住穴道,一個個非但出不了聲,連  身子也動彈不得。  

  露在黑巾之外的那一雙眼閃過一抹詭笑,隨后黑衣人進入皇帝的寢宮之中。  

  昏黃的燭光下,皇帝獨自對著一幅畫像嘆息。  

  畫中人是個眉眼間帶著無限嫵媚的絕色佳麗,可想而知,倘若真人在眼前,是何等  活色生香的一個大美人?  

  “人在的時候不加珍惜,如今這般做姿態(tài),不嫌太遲了?”黑衣人站在皇帝身后,  語帶譏消地出言苛責。  

  他恨這個萬人之上的皇帝。  

  皇帝猛地回頭,吸聲道:“你……你是何人?見了朕為何不下跪?來人……”  

  “不必叫了!焙谝氯死淅涞夭脭嗨暮艉!皟(nèi)外的禁衛(wèi)軍均已被我制住,一時  片刻沒有人會進來。”黑眸掠過一抹森冷.幽沉地注視著皇帝。  

  “你是誰?想謀刺朕不成!”  

  黑衣人縱笑數(shù)聲!皻⒛悖√热粑艺嬉∧阈悦,你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闭Z  氣極狂肆輕蔑。  

  “大膽!”他乃一國之君,豈容威人如此放肆!  

  黑衣人一步步逼近他!按竽?我要真大膽,當年就會帶走蘭妹,不許她跟著你這  個負心人!”他恨恨地道。  

  “你……你是誰?怎知朕的蘭妃?”  

  黑衣人冷騖地道:“我是蘭妹的師兄,天魔黑閻!  

  “是你!蘭妃呢?她人可在你處?”皇帝一改前態(tài),激動得上前拉住黑衣人的手臂  。  

  黑閻雙眸一瞇,沉聲道:“她死了!彼﹂_皇帝的手。  

  “不,你……你騙朕……你騙朕!”皇帝連退數(shù)步。  

  “你以為在你下令賜鴆酒之后,她還能活多久?若非我及時將她劫走,也許我連最  后一面也見不著她!”  

  “朕錯了,朕不該懷疑她和八王爺有曖昧不明的關(guān)系,朕錯了……”  

  “蘭妹這輩子只愛過你,而你竟如此待她,當真可恨至極!”黑閻一怒之下,一拳  擊碎了皇帝寢宮內(nèi)的紫檀木桌。  

  皇帝不動怒,心中無限痛悔,只怪他太在乎蘭妃,因此才過分猜忌她接近的每一個  男人,以致犯下這無可挽回之錯。  

  “那朕的皇兒呢?”那是他和蘭妃唯一的骨肉。  

  “孩子很好!焙陂愵D了一頓,又遭:“不過蘭妹死前囑咐我,必須將孩子留在身  邊直至成年!  

  “不,皇兒身份矜貴,怎可流落在民間?”  

  “哼!這事兒我可無法作主,今日我只是依著蘭妹生前的交代,特來告知你孩子平  安無事!比舴侨绱,他是死也不見這皇帝的!  

  話甫落,黑閻已一個翻身由窗子竄了出去,轉(zhuǎn)瞬間人已在數(shù)丈開外。  

  “十八年后必當歸還龍子!睖喓竦纳ひ糇詳(shù)丈之外傳入皇帝耳里。  

  十八年?他要等十八年才能和皇兒團聚,這是天罰!抬頭凝望畫中人,即使他這萬  乘之尊,也不免幽幽長嘆,驟然神傷。  

  密林中暗伏著殺機!  

  驀地,一枝黑色長箭劃破沉寂,朝樹叢下激射而去!  

  咻的一聲,長箭射中一只麋鹿,麋鹿負傷而逃。  

  “追!”此言驟起,眾馬相逐而去,為首者是一名五官奇俊、身著暗紅色緞袍之高  壯男子。  

  男子胯下之神駒乃蒙古之汗血寶馬,可日行干里。  

  一人一駒遠遠地將眾人拋在身后,眼見就要追上那只行動漸緩的糜鹿……這時,一  只吊睛白額猛虎突然由大石之后竄出,男子胯下座騎驟然受驚,直立了起來,將紅衣男  子摔下馬上!  

  老虎立時向男子撲了過去,一人一虎竟纏斗了起來!  

  這時隨從們已趕上來,見此情狀不由嚇丟了魂。  

  “快!救太子!”此后一出,眾人紛紛舉箭瞄準虎身只是一人一虎糾纏在一起,眾  人無一敢冒險妄動,生怕誤中太子殿下!  

  在猶豫間,太子一個閃身向后撤退……眾隨從立即把握良機,紛紛向老虎開弓射箭  。  

  只是太子已然身負重傷,在急進后退的同時,竟墜入身后山谷。  

  “太子……”眾隨從奔至崖邊時已經(jīng)太遲。  

  “快,到崖下尋人!”開口的是太子的大弟忠主睿瑾。他見谷底似有流水,也許一  切還有挽回的余地。  

  一行人立即循路下山谷。  

  陽光下,一名青衣少女在河邊浣紗。  

  汗水自她潔凈的額角沁出,順著臉頰,一滴滴滑下。  

  但縱使汗水淋漓,她依然辛勤于手邊的工作,不見絲毫不耐之意。  

  “明月姐……”這聲呼喚來自一名約莫十三、四歲牧童打扮的男孩。  

  少女聞聲,抬起頭,在她那張清妍的容顏上漾開一抹笑意!靶∈^,你來啦!”  她素腕微抬,抹了抹額頭汗水。  

  小石頭來到她身邊!笆茄,放牛兼釣魚!彼S手拿出一根木制釣竿。  

  明月笑了笑!澳隳锏娘L寒好些了沒?”  

  “好多了,她囑咐我要你向師大道聲謝,趕明兒個她身子痊愈,她要親手做些面餅  送到你們‘水云庵’去!”  

  “大娘太客氣了。”  

  “應(yīng)該的,若不是你和師太,上一回我爹上山跌斷腿,只怕要病了呢!多虧師太及  時救治。”小石頭至誠地道。  

  明月淡淡一笑,不再多說什么。師父非但仁慈,又懂醫(yī)道,這附近大大小小病了,  莫不是找?guī)煾羔t(yī)治,她早已習以為常。  

  不一會兒工夫,明月已經(jīng)浣好紗,她端起木盆準備回水云庵,這時,她目光落在不  遠處,赫然瞧見一個人伏在水邊。  

  天!這人受了重傷!他的背后一片血紅,狀甚觸目驚心。  

  “小石頭,快過來。”她喊道,蹲在男人身前,吃力地扶起他壯碩的軀體。  

  這時,男人忽地睜開眼,瞧了她一眼,似欲開口,只可惜未及出口便又昏厥過去。  

  “明月姐……”小石頭奔了過來!八髁撕枚嘌瑐貌惠p呢!”  

  “快,幫我扶起這個人,咱們回水云庵找?guī)煾溉ィ ?nbsp; 

  小石頭雖才十四歲,但鄉(xiāng)野少年做慣粗活兒,力量自然不小,他與明月二人合力將  男人扶起,急往庵堂而去。  

  “師大……師太……快來救人哪……”小石頭一入水云庵大門后便直嚷了起來。  

  慈云師太聞聲,立即走出佛堂!斑@……”她雙目落在受傷的年輕男子身上!翱  ,扶他進客房!彼胍膊幌氡忝摽诘馈>热藶橄!  

  水云庵總共就那么一點大,才幾步就到了客房,明月和小石頭將男子放在床榻上。  

  慈云師太立時審視男子受創(chuàng)之處,面色不由漸漸凝重起來!懊髟,快去取藥箱。  ”  

  明月立即取來一只木箱。  

  慈云師太首先將一顆丹藥塞入男子口中,再為他止血療傷。  

  明月見師父始終一言不發(fā),面色十分凝重,心知此人必傷得不輕,心中不由暗暗為  他擔憂起來。  

  夜里,男子開始發(fā)起高熱。  

  明月端過藥,半攙起他身子,喂了一口藥。  

  男子卻緊閉著唇,藥汁順著唇角流下。  

  明月又試了幾次,始終無法順利將藥汁喂進他口里。  

  怎么辦?師太這地退熱藥雖十分有效,但若喂不進他嘴里,就是靈丹也枉然哪!  

  見他性命垂危,明月心想,只要能救人,她倒有一法可以試試…只是……唉!顧不  得這許多了!  

  于是她喝了口藥汁,將唇湊近他,緩緩貼上他發(fā)燙的唇,一點一滴地將藥汁哺入他  口中。  

  突然,男子睜開了眼,迎上明月澈清的美眸……這剔亮清澈的眼,他是見過的!他  這么告訴自己。  

  明月的臉在一瞬間似火燒般紅了起來。  

  夭!她的舉動被他瞧見了,這可怎么辦才好?  

  “你……”粗嘎的嗓音自他口中傳出。  

  明月紅著頰,柔聲回道:“你受了重傷,不過你放心,我會照顧你!表纂[隱流  轉(zhuǎn)著溫柔。  

  男子似放下心般,給了她一抹極淡的笑后又陷入昏睡。  

  明月緩緩將他放手之后,不由怔怔地端詳起他……從小到大,她從沒見過這么好看  的男人!  

  雖然小石頭已替他換上他爹的粗布衣褲,但仍難掩他不凡的五官與英挺之氣。  

  多奇怪的感覺!他明明受了重創(chuàng),照說該充滿病氣才是,可他不同,即便是昏睡,  仍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明月!”慈云師太走進客房。  

  “!師父。”明月起身迎了過去。  

  “他怎么樣了?”慈云師太問道。  

  “發(fā)著高熱,不過明月已經(jīng)喂過藥了!彼樕喜挥杉t了一紅。  

  “那么你先去歇息吧!這里由師父照顧便可!  

  “不,師父,還是我來吧!您老人家明日還得到隔壁村子為李大嬸看病,不宜太過  勞累!  

  慈云師太淡淡一笑!耙埠,就交由你照顧好了。記住傷口必須每日換藥,每一回  都得用干凈的布條為他裹傷!庇捎谒仨氹x開兩日,因此仔細囑咐道。  

  “是,明月知道。”  

  慈云師太點點頭,離開了客房。  

  床上的人再度輕輕呻吟,睡得極不安穩(wěn),連眉心都打著結(jié)。  

  明月心中頓時心生憐意,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糾結(jié)的眉心。  

  這一觸,明月摸著了他發(fā)燙的前額……她立即縮回手,打了盆水,絞了條帕子覆上  他額頭。  

  一整夜,明月默默守在他身邊,不停地以冷水為他擦拭手腳以降低體熱。  

  直到天快亮時,他才退了高熱,氣息漸勻。  

  明月總算放下心,伏在床畔沉沉睡去。  

  “什么?你再說一次!”御書房內(nèi),皇上沉著臉瞪視著眼前的人,疾言厲色地開口  。  

  “回……回皇上,太子殿下昨日上山打獵,不……不慎墜落……谷底!被卦挼氖  太子身邊的太監(jiān)劉坤。  

  “混帳!”皇上一怒之下,大掌擊在書案上!凹热皇亲蛱斓氖,為什么沒人來告  訴朕?那朕還要你們這些狗奴才作啥?”  

  “奴才該死,請皇上息怒!眲⒗ひ婟堫伌笈,嚇得冷汗直流。  

  “父皇,您就別怪劉坤,皇兄吉人夭相,一定平安無事!鳖h_口道。  

  皇上微一沉吟,開口道:“聽你語氣……是人尚未尋著?”  

  “回父皇,那谷底有一條大河,皇兄想必是被河水沖走,如今尚未尋著他的下落。  ”  

  “好好的人,為什么會掉到谷底去呢?”皇上頹然坐在椅子上,神情又急又怒。  

  睿瑾便將當時情景說了一遍。  

  “昊兒他遭猛虎噬傷!”  

  睿瑾不敢有所欺瞞,只有回道:“父皇請勿過分憂心,皇兄武功高強,身子比常人  更精壯,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比缃袼仓挥羞@么勸慰。  

  誰不知太子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呢?  

  但愿皇兄果真平安無事才好!  

  “瑾兒聽令!”皇上開口道。  

  睿瑾立即跪下。  

  “朕命你立刻率領(lǐng)禁軍三千,沿河搜尋,務(wù)必將太子尋回!  

  “兒臣遵旨。”  

  “慢著!一有消息,無論……無論如何,必先回報于朕!”倘若昊兒有個萬一,教  他如何面對地下的蘭妃?  

  自昊兒十九歲進宮以來,他莫不極盡能由拉攏他們父子的感情,甚至立他為太子,  一切只為彌補自己當年過死蘭妃之過!  

  “父皇切莫過分憂心,待兒臣尋著皇兄下落,必定派人快馬回報,請父皇安心!  

  皇上點點頭。“快去吧!”  

  睿瑾返出書房。  

  “忠王請留步!”一個低沉的嗓音徐徐傳了過來。  

  睿瑾一回頭,揚起笑!皣鴰熡惺聠?”  

  “可有太子殿下的消息?”開口的是一個身著暗紫緞袍的高壯男人,雖然年輕,但  一身狂猖的氣勢與眼底那一抹邪肆之意,令人不由生出一股莫明的壓迫感。此人是當朝  國師,也是皇上身邊的親信。  

  初時,他只是太子身邊的伴讀,但時日一人,鋒芒漸露,非但文武雙全,對于卜卦  、相術(shù)、堪輿之造詣更是無人能及,進得皇上青睞,提拔為國師。  

  在宮里就屬他與太子最親近。雖然睿瑾與太子是親兄弟,感情一向和睦,但仍遠不  及國師與太子間的信賴與相惜。  

  “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你!鳖h獛е鴿M懷憂心回道。  

  “忠王此行讓微臣一道前往吧!”  

  “國師要去!那真是再好不過,國師向來神機妙算,可知皇兄他……他無恙否?”  太子乃國之儲儲,倘若有了萬一,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去了不就知道?”他給了睿瑾一個詭異的笑。  

  見他似胸有成竹,睿瑾不由放下緊懸的心。“咱們這就起程。”  

  “請!”國師微一擺手,兩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慈云師太走后,靜寂的房里只有明月和床榻上的男子。  

  男子氣息沉緩粗重,明月將手探上他前額,感覺不再滾燙后,她拖著疲乏的身子走  出房外,準備面對一天的工作。  

  首先她到井邊打水,將庵房里的兩個水缸注滿水后,隨即到河邊洗衣。  

  “明月姐!”小石頭遠遠地奔了過來。  

  見她眼下微現(xiàn)青黑,他開口便問:“昨兒個沒睡好。俊  

  “那人發(fā)高燒,我照顧了他一晚上!  

  “那人還有得救嗎?”小石頭心直口快,愣愣地問了句。  

  “當然!現(xiàn)下燒已退,正睡著呢!”明月淺淺一笑。  

  “有沒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牡胤??nbsp; 

  “你只要照顧好你娘便成,千萬別讓她哮喘又發(fā),這兩天我?guī)煾傅洁彺迦チ,說不  準幾時回來。”  

  “那么水云庵不就剩你和那男人,這樣妥當嗎?我娘曾說過男女……什么不親的,  你一人成嗎?”小石頭略略擔憂。  

  “你放心!”明月笑了笑!八芰四敲粗氐膫昏迷不醒呢!”  

  “真的沒關(guān)系嗎?”小石頭望著明月那張比花還美的臉蛋,一瞼狐疑。  

  明月站起身,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我還應(yīng)付得來!闭Z畢,她端起木盆離開。  

  吃過晚飯后,明月取來草藥與干凈的布條,準備替那名男子換藥。  

  她走進客房,桌上的燭火足夠讓她看出他仍睡著。他的氣息又回復(fù)先前般粗重,睡  得似有點不沉穩(wěn)。  

  莫非又發(fā)起高熱?  

  明月蹙著眉,彎身把手探向他前額。  

  下一瞬,在她尚不及有所反應(yīng)時,她的手便像是被鐵箍扣住般,動彈不得。  

  “大膽!”一道粗嗓的嗓音自男子嘴里逸出。  

  明月料不及防地對上男子一雙幽過深沉的黑眸。  

  天!他醒了!  

  男子微一施勁,將明月扯近他。  

  明月一個不穩(wěn),跌伏在床沿。  

  “說!你是誰?要做什么?”男子氣息粗重,雙眸凌厲地盯在她臉上。  

  明月見他似兇神惡煞般,嚇得不知如何回應(yīng)。  

  她一雙晶亮清澄的大眼牢牢地對住他,令他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驀地,他想起  一切!  

  “是你在河邊救了我?”語氣少了分咄礎(chǔ)逼人,但氣勢仍在。  

  明月不由垂下頭,輕輕應(yīng)了聲:“是!”  

  他正想起身,但肩腫及胸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令他無法如愿,“該死!”他咒了  聲。  

  明月聞言,抬起頭無措地輕問;“明月做錯什么了?”  

  男子斂眉目道:“你沒有錯!錯的是那只該死的老虎!”若非事出突然,一只虎又  能奈他何?該死!  

  明月心頭一驚,師父說過他為猛獸所傷,想不到竟是老虎!  

  他能撿回一命,實屬大幸!  

  “你快別亂動,否則傷口又要出血!  

  聽她這么說,他靜了下來,仔細地打量著這間簡樸的房間。  

  “這是什么地方?”他仍沒有放開她的手。  

  “水云庵。”  

  黑眸在她臉上轉(zhuǎn)了轉(zhuǎn),“你是尼姑?”冷淡的俊臉出現(xiàn)一絲訝異。這么個小姑娘…  …可惜了!  

  “不,我不是!  

  “既然不是尼姑,為何在這里照顧我?”他挑起眉。  

  “我……我住在這兒!  

  “你叫明月?”他記得方才她說過這個名字。  

  明月點了點頭。  

  “這庵里難道就只你一人?”他問,皺起了眉,傷口隱隱泛著痛。  

  “師父到鄰村去替人看病!彼蠈嵉卮鸬。  

  “是她為我醫(yī)治這傷處?”  

  明月登時想起必須為他換藥。“你可不可以放開我?”  

  冷眸凝視在她臉上。  

  “我……我要為你換藥!泵髟聦ψ∷麅傻揽袼辆剂恋捻,不由心底發(fā)慌,不安  地垂下眼。  

  半晌……“既然要換藥,就扶我起來吧!”他徐緩地開口。  

  明月傾過身,吃力地扶他坐起。  

  “怎么還不動手?”他似笑非笑地問。  

  “嗅!”明月半垂著頭,伸手到他的前襟。  

  在他的的目光的注視下,明月一雙小手竟不由自主地微微發(fā)顫,感覺上似乎過了一  輩子那么久才解開他的衣裳。  

  由于上一次是師父和小石頭兩人換的藥,因此這是明月第一次見到他壯碩的胸膛…  …“看完了嗎?”  

  他低緩的語調(diào)傳入明月耳里,她墓然一驚,臉上火燒般紅成一片。  

  天!她竟這樣瞧著一個陌生男人的軀體,真是丟死人了!  

  明月立即轉(zhuǎn)身取過藥箱,稍稍平息自己的心神。  

  再回頭時,她迅速褪下他的衣衫,替他打開包扎之處,重新上藥,再裹上干凈的布  條。  

  他定定地注視著她為他所做的一切。  

  “我這個人向來不道謝。”他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我想這一次該破個例……謝  謝!”俊顏揚起一絲談笑。  

  明月微微困窘,仍是回答:“不必客氣!”師父從小便教導(dǎo)她做人要用慈愛之心看  待一切事物。  

  “日后我必重賞于你!彼手Z。  

  “不,師父說過救人不求回報!  

  “連名字也不用問?”  

  明月抬起頭,怔怔地望著他!皢柮肿鍪裁?待傷好了.你便要走的,不是嗎?  ”  

  不知怎地,此話令他燃起一絲怒氣。  

  她竟如此漠視他!  

  他可不許!即使是救命恩人也不許!  

  “我叫黑閻吳,索命閻王的閻,不要忘記。”他冷沉地道。  

  明月對上他冷驚的眼,心中不禁暗道,好個張狂的名字,索命的閻王!  

  他是嗎?  

  明月撇開這個念頭。  

  “你好好歇息吧!我去端點熱粥來。”她急急逃出房門外。  

  黑閻吳唇邊徐徐泛起笑,雙眸直盯著她離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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