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阿天,瑋爸來了!”
甫踏進家門,唐容還來不及將滿手的行李放下,就興奮地扯著嗓子,往屋里頭大叫。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臉倦容的湯瑋浴。為了這次能順利趕回臺灣參加唐容的大學畢業典禮,他已經先忖出代價——將手邊所有的業務集中趕在一個星期前完成,此刻的他像是去筋拔骨、渾身軟綿綿地沒啥氣力。
唐容將手邊的行李往沙發隨處一擱,對著疲憊滿面的湯瑋浴說:“瑋爸,你的行李自個隨便擱著,先休息一下!
顧不得湯瑋浴的反應,她又匆匆跑進廚房端了飲料,越過湯瑋浴渴望的眼神,走進衣擎天的房間。
打開門,衣擎天正埋首于電腦螢幕前,完全沒有注意到迎面而來的唐容的精心打扮——一身飄逸白色連身洋裝,襯托出她豐腴纖姿的好身材,臉上淡薄的妝點,點綴原本俏麗的容顏更加春青曼妙。
走近衣擎天的書桌,唐容刻意在他面前走來晃去,他的眼中卻仍只有電腦程式和散落整個桌面的文件。
唐容抿緊唇片,雙眉微蹙。每次都這樣,他的眼里永遠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今天的打扮又白費了。
收回失落的心緒,瞧見桌邊空杯與空盤,唐容這才勉強露出笑容,隨手換上自己出門前才精心調制的蔬果汁,在他渾然無所知之下,悄悄地退出他的房間。
“他還好嗎?”看到走出衣擎天房間的唐容一臉的失意,湯瑋浴撐住疲澀浮腫的眼皮,強打起精神,關心地問。
“嗯,很好!碧迫轀厝岬匦,揮揮手上的空杯與空盤,驕傲地說:“他把今天的早餐吃完了!”
而此時正夕陽西下,應該是全家守在一起用餐的團聚時刻。
“不錯了,他有你關心,不會餓著。”湯瑋浴瞅著哀怨的眼神,口氣帶酸地向唐容表示抗議!澳南裎伊艘惶煲灰挂矝]人管!
這幾年來,他們之間的感情因彼此關心衣擎天而緊緊相系,親密的程度又絕對大過于朋友情誼,那該是一種似血緣般的親昵情感,一如她稱他為父。
湯瑋浴很感激唐容把照顧衣擎天視為天職,幾乎是無微不至;只不過,這小妮子似乎太過專注在衣擎天的身上,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方才她來機場接機,見到人尚來不及寒暄擁抱,她就視他如貨物般的搬運上車,然后再以破百的時速狂飆在高速公路上,嚇得他膽戰心驚。
而她的解釋是家里還有個衣擎天。
唉!距離上次的會面,他們足足有半年多沒見面,他可想死她了!
枉費。⊥髻M他這個當“老爸”的這些年來的疼愛,竟比不上一個什么都沒做的衣擎天。
“瑋爸,你怎么這么說呢?你剛才在飛機上不是吃了名師的精致料理,怎會餓著。”
“飛機上的微波食品,怎比得上你的手藝?我好想念你的麻婆豆腐、豆瓣鱔魚、家常小炒……”湯瑋浴腦海里竄過一道道唐容的精心佳作,口水不由得在口腔里起化學變化。
“好……好……你等著,我這就去煮!
唐容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廚房,以熟念精準的速度,很快地燒出一桌子的菜肴來孝敬湯瑋浴的五臟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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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過后,唐容又煮了一壺香郁得令湯瑋浴難以抗拒的咖啡,雖然他個人比較屬意冰箱里那壺冰鎮蔬果汁,有利于他紓解長途旅程的疲倦,早點適應那要人命的時差。
但他的小容兒卻說——
“不行!那是擎天明天的早餐,明天我再為你榨新的。”然后,在他還未及提出抗議時,她又說:“喝咖啡吧!咖啡對挑燈夜戰、打拼的擎天有提神的作用!
他非常不滿意,卻也只能勉強接受。總好過什么都沒有嘛!嗚……真命苦!為什么他就得等明天,而衣擎天不喝卻能保留到明天,這是什么道理?
湯瑋浴的心頭忍不住又酸了起來。
“瑋爸,你別那么小家子氣嘛!你要什么人伺候沒有,只怕是要從這里排到美國,而阿天不同——他什么都沒有,很可憐!”
“他什么都沒有,很可憐!”
兩人異口同聲,這表示湯瑋浴對這話耳熟能詳。這話他聽了七年,耳朵都要長出繭來了。
“他有你在身邊照顧,一點也不可憐!蹦南袼粋人在外頭,看透了、也厭了人情冷暖的各式嘴臉。
“真的嗎?”唐容的眼瞳閃閃發亮,既而紅了臉。
那一副少女情懷的思慕表露無遺,湯瑋浴怎會看不出她對衣擎天純稚而專一的愛戀,單從唐容的改變看來就再清楚不過了。
現在的她身上自然散發一股沉靜的氣質,不若從前的俗野鄙陋。這些年來她為了早些跟上衣擎天的腳步,不斷逼著自己努力學習各種事務、課程,提升自己的涵養。
這是她最真摯的愛慕,但成天沉迷在電腦程式研究的衣擎天能了解嗎?只怕是耽擱了唐容春青正熾的歲月。
“你畢業后有什么打算呢?一比起他們末開花的情愛,湯瑋浴更加關心的是唐容的未來。
唐容的聰穎一如衣擎天,學習能力很強、很快,有樣學樣;舉凡音樂、語言、資訊等,她無不一點就通。她參加過大小比賽不計其數,獎牌、獎狀都快堆成小山了。
但,她就是沒什么耐性,常常半途而廢,唯獨對于音樂這一課,她似乎多了那么一點點的天分跟狂熱。
基于因材施教的教育政策,湯瑋浴不惜巨資將她送進一所昂貴的音樂學校,就是希望她能在自己喜歡的領域里盡情揮灑。
“像我這種半調子,還能有什么打算?只能教教小朋友,糊口罷了!碧迫菰挼煤眯奶,眼珠兒飄到一旁,就是不敢看著湯瑋浴。
“教小朋友?”湯瑋浴十分詫異自己聽到的,他不相信他的小容兒就這么一點出息。“容兒,難道你沒想過要繼續往音樂這條路走?”
“我沒有天分,瑋爸你不要再浪費錢了。”是她辜負了他用心栽培的一片心意。
“胡說,我不許你妄自菲薄!睖|浴斥責。
她怎沒有天分?去年她才剛拿下全國鋼琴園杯比賽的第一名,猶記得她的指導老師頻頻贊美她的天資聰穎,是個鋼琴好手。
她會如此的貶低自己,恐怕只是借口……
“容兒,你是不是有什么學習上的瓶頸?我在美國有些朋友,他們都是音樂這行的頂尖高手,也許他們幫得了你,讓你能繼續在鋼琴領域有所發揮。”
“不用了……”唐容硬生生壓下內心的渴望。她好想能延續音樂的這條路,她本來就希望能一輩子與鋼琴為伍,做個音樂人。
但她不能……她不能如此自私的丟下他。唐容的眼珠兒又轉到衣擎天的房間。
“你在顧忌擎天嗎?”湯瑋浴從她的眼中讀到了原因!澳愦罂刹槐負那嫣欤愀业矫绹,我會找人繼續照顧他!
“不,除了我,沒人能照顧得了他的!碧迫菁拥負u頭。她不要離開他,至少在他還沒了解她的感情之前,不要問!
“傻容兒,你這樣是畫地自限。局限了自己,也害了擎天!睖|浴不是下了解她的一心一意,只是癡傻沒有用。房里的那人什么也不會知道。
她愛他尚且不及,怎么會害了擎天呢?她疑惑地望著湯瑋浴,希望他能給她一個答案。
“你把他照顧的愈好,他就愈缺乏獨立自主的能力。瞧他現在好似被你豢養的豹子,一旦放生,他會存活不下去的。”
這些年來因為唐容的照顧,使衣擎天變得足不出戶,除了唐容之外,甚少跟人交際。
“不……”唐容靈動的眸子黯淡下來,|爸識破了她的心思,她是故意要讓擎天沒她不可;她的否認不過是遮掩自己的心慌。
屋里頓時陷入一陣沉默……
忽地,一道激越亢奮的聲音從衣擎天的房里傳出,結束了今人窒息的對峙——
“容兒——”衣擎天碰的一聲撞開了門,眼中布滿血絲、一頭雞窩似的亂發、滿臉的胡渣,衣衫不整地四處張望。
唐容立刻迎了上去,深情溫柔地安撫衣擎天的情緒!拔以谶@,什么事?”
“我完成了,這次的游戲……”衣擎天抱著唐容,亢奮地說個不停,根本沒有注意到屋里的另一個人。
“咳!”湯瑋浴虛咳了雨聲,引起衣擎天的注意。
“瑋浴,怎么是你,現在又不是圣誕節,你來干嘛?”衣擎天一臉疑惑。
“我來參加容兒的畢業典禮。”這家伙真的假的,明天就是唐容大學的畢業典禮了,他竟然毫不知情。
“容兒,你要畢業了?”衣擎天探向唐容的臉間。
唐容尷尬地點點頭。
“你怎么沒告訴我?”
怎么沒說。早在兩個月前,他就進入閉關自守的工作狀態,即便說了也沒用。
“你現在知道也不遲,明天我們一起去!睖|浴化解了唐容的尷尬。他明白,什么都明白。
“好。”衣擎天點頭,又對唐容說:“可我現在肚子好餓,你煮飯給我吃、幫我放水,我要洗澡,還有明天要穿的衣服……”
“好,我先去幫你放水,讓你泡澡!币虑嫣斓囊蕾嚕盟朴∽C了湯瑋浴的話——他現在好似被你豢養的豹子,一旦放生,他會存活不下去的。
唐容心悸的快步走,急于離開湯瑋浴的視線,閃進衣擎天的房里那刻,還聽到湯瑋浴對衣擎天說:
“擎天,你連放水、穿衣這種小事都依賴容幾,太過分了!
“哈哈!有什么關系。”衣擎天嘻皮笑臉地說:“你是不是嫉妒我有容兒。”
“你喜歡容兒嗎?”湯瑋浴的問話,令在門后的唐容的心緊緊一窒。
“喜歡,她就像個好妹妹一樣,對我好好哦!”
妹妹!原來她在他的眼里,只是一個妹妹而已,多年來如一日,未曾改變!她臉上揚起一抹自嘲的笑,美自己的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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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容的出色不僅止于她彈了一手好鋼琴,更甚的是她活躍的青春。
她靜靜站著,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那笑有著流離人群的淡漠,卻使她散發一種有別于其他同學的沉靜氣質,身邊老有一大堆似沾了蜜的男同學環繞著她。
這點,湯瑋浴在以往參加唐容的活動已見識過她的魅力無邊;倒是從未出席過的衣擎天,這會兒只能用瞠目結舌來形容,他的心情還真不是滋味啊!
他不知道原來在他身邊那個小男孩似的容兒已經長大了,而且還明艷照人。她的笑仿佛璀璨的陽光,每個人都感受到她的魅力,受到她的吸引,忍不住想接近她。
畢業典禮上,衣擎天幾乎沒法跟她說上一句話,一到學校,她就被同學包圍擁簇,或拍照、或聊天……
好不容易,見到她抽了個空向他走來,衣擎天高興地伸長了手,準備擁她在懷,以確定她仍舊是他的容兒之際,竟又一群女同學從中途給攔截。
“唐容,鄭偉成他們等會兒還要聚會,問你來不來?”
鄭偉成?是那個高頭壯碩、鶴立雞群,長得像運動員的男孩嗎?那種眼光長在頭頂上的男孩,才不適合容兒。
衣擎天伸長了耳朵偷聽她們的談話內容,心底的那把尺更是嚴格地拿提。
“我不行,我要陪我的家人去吃飯!
乖!這才是我的好女孩。
“沒有你,多無趣!蕭世倫他們那幾個肯定又要喳呼半天,說不去!
蕭世倫又是哪根蔥,也敢喜歡我們家容兒。哼!
“對啦!你去嘛!”
“出現一下也好,拜托啦!”
“求求你……”
“你很少跟我們在一起耶,現在要畢業了,你還拒絕我們嗎?”
女同學們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的,令唐容為難地微蹙眉尖。
她不想跟她們去參加那無聊的同歡會,她想跟衣擎天在一起,那是絕無僅有的機會,怎可浪費在她們的身上。
正思索著如何拒絕時,意外地,很少開口說話的衣擎天說話了。
“容兒,你跟她們去玩吧!”衣擎天違背良心說著。他不想容兒去,他想容兒陪他,但他又不喜歡看到容兒因為不能去而難過的模樣。
唐容扯了個不情愿的笑容,又被衣擎天由解成她很高興自己的開明。
“謝謝您,伯父!蹦贻p女孩們回過頭,異口同聲的謝謝。
伯父!他才三十出頭,為什么叫他伯父,難道他看起來真那么老嗎?
“你們弄錯了,我不是她爸爸!币虑嫣焱浦驹谒砗蟮臏|浴到她們眼前!八攀恰!
“不會吧!唐容,這個年輕帥哥是你爸爸?”女同學驚嘆的聲音四起,像市場買粟的阿婆,吵死人了。
“好帥哦!有成熟男人的勉力耶!”
“何小雯,你不要花癡了,你忘了偉成在等我們!
“是啦!快走了!
三五個人拖著不情愿的唐容漸行漸遠,唯嘈雜的討論聲不斷,那天真無意的言語,間接刺傷了衣擎天無辜的心靈。
他跟湯瑋浴同樣歲數,為什么湯瑋浴是年輕帥哥,而他就變成糟老頭呢?
記得幾年以前,他那張中西合壁、有棱有角的臉龐還曾令女孩們自動投懷送抱,怎么現在行情差那么多,敢情是他……真的操勞過度!
湯瑋浴好笑地望著衣擎天那張沮喪得幾乎要哭出來的臉,不由得同情起衣擎天。
唐容那鬼靈精,為了怕衣擎天成為同學的焦點,竟刻意將他打扮成丑陋的糟老頭樣——土氣的灰襯衫搭配不合諧的綠背心,加上那條褲管蓋不住鞋面、露出白白短襪的長褲,還有那頭糟得遮去了他半張臉的雞窩頭,活像是五○年代的歐吉桑。
完全遮蔽了衣擎天的原來模樣,真是佩服唐容想得出這樣的主意,的確也達到她的目的,只是可憐了一無所知的衣擎天。
湯瑋浴搭上衣擎天垂垮的肩膀,揶揄他說:“走吧!伯父!
“死小子,你還消遣我!币虑嫣煲徽婆牡魷|浴的手。
一路上,一個頹圯沮喪、一個幸災樂禍,一會兒打鬧、一會兒勾肩搭背,可以看得出他們濃厚似兄弟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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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唐容的跟隨,他們兩兄弟最常去的,莫過于到PUB喝小酒,輕松一下。
“瑋浴,你老實說,我真的看起來那么老嗎?”衣擎天不確定地摸摸自己的臉龐。
“嗯——”湯瑋浴瞧著衣擎天的苦瓜臉蛋,忍住滿腹的笑意,強裝認真思考的模樣,又說:“是……有那么一點點啦!不過你也三十歲了,老也是正常的現象。”
本來期望從湯瑋浴那兒得到慰借,誰知他還雪上加霜,更添一筆,教衣擎天連最后的一絲絲信心也垮臺。
“是二十九歲,我的生日還沒到!币虑嫣焓枪聝,沒有確切的出生日期,他總是把一年的最后一天當成是他的生日。
“是,是。哈哈!”看衣擎天死命掙扎,湯瑋浴終于忍俊不住地朗朗大笑。
想到唐容那抹輕盈美妙的身影,衣擎天突然十分感慨地說:“真沒想到容兒長大了,當初瘦瘦小小的像個男孩,現在……”
“是大美人一個了!睖|浴替衣擎天做了個結論。
“就是說用!瞧那些圍在她身邊轉的男同學們,個個都像蒼蠅似的,怎么趕都趕不走!币虑嫣齑讋攀愕氐馈
“都是這樣的,女孩家長大了,哪能留在身邊一輩子!睖|浴意有所指地暗示呆若木雞的衣擎天。
“那些個小蒼蠅頭不適合她。”衣擎天忿忿不平地說。
“你這么生氣,看起來好像在吃醋。”湯瑋浴愕然一向溫文的衣擎天竟會發起脾氣,也許他不若外表那般的無知無覺。
“是,我是吃醋,是一個做哥哥疼愛妹妹的不舍!
“只是不舍而已嗎?”湯瑋浴定定望著他臉上的所有表情,也許還有衣擎天自己都不自覺的情感在里頭。
“當然。”
“你會這樣想是最好的。”湯瑋浴若有所思地又說:“那么,你從現在起最好別凡事太過依賴害兒,要不,等到一個令她心儀的男子出現,將她帶走時,你才不致變成孤獨無依的老頭兒。”
將她帶走?衣擎天的心驀地揪在一塊,難過死了,只能猛灌酒精來麻醉自己低落的情緒。
“沒想過為自己找個伴嗎?”
湯瑋浴的話,喚回衣擎天怔然的心緒。他苦澀地說了句:“怎么找?”
衣擎天的問題,湯瑋浴明白。這幾年唐容包辦了衣擎天所有的一切,讓他幾乎沒有屬于自己的私生活。
“就近。”湯瑋浴還是私心希望唐容的愿望能實現,畢竟,沒有人可以像唐容這般無怨無悔地照顧衣擎天。
“在哪里?”
“你得再用點心去感覺、去發現。這,我就幫不了你了。”
“喔。”衣擎天仍一知半解,感情這種東西并不是像書本或者方程式,有一定的道理可循。
“就像能給你像親人般感覺的人!睖|浴忍不住再幫唐容一把,希望衣擎天能更明白。
“好煩喔!我們不要再談這些問題了。”衣擎天鴕鳥心態一出,就只想逃避。
煩!一向清心寡欲的衣擎天會煩得受不了?湯瑋浴莞爾的露齒一笑。
“你這次什么時候要回去?”
“再一個星期吧。”
“這么多天?我的工作暫時告一個段落,我們正好可以到處走走看看,叫唐容安排安排,她!鬼主意特多!
“咦!”湯瑋浴怪異地瞅著衣擎天的臉。
“怎么?”
“你又提唐容了!睖|浴滿是懷疑地問:“難道你沒發現你自己三句話里頭都脫離不了唐容嗎?”
“是嗎?”這下輪到衣擎天皺起眉頭,百思不解。
罷了,罷了,一時間要教衣擎天明白過來是難了點,反正,該做的暗示、明示,他都做了,剩下就只能靠衣擎天自己了。
不再為難他,湯瑋浴舉起酒杯,說:“喝酒了,別想了!
“好,喝酒!币虑嫣旄纱嗟馗闪艘槐
也許此刻的衣擎天還不了解一直揪著心上的不快是什么,但他有預感很快他會找到答案。
他一向是有疑問必解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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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的時間很短,短到咻的一下就過去了,再怎么依依不舍,湯瑋浴仍必須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此次送他到機場,除了唐容外,還難得的多了個衣擎天。
臨上飛機前,湯瑋浴不放棄地支開衣擎天,悄聲問唐容:
“你真的不想到美國來嗎?”
其實他的心情也是極端矛盾,一方面希望唐容能繼續她熱愛的音樂,另一方面他又極不愿拆散衣擎天跟她兩人相依的生活。但一想起他們混沌不明的感情,他不免擔憂。
“不了!碧迫葺p笑地婉拒。“我想留在他身邊再多一些的時間!
“那就加油吧!”湯瑋浴不再勉強,反而鼓勵她!皠e老做些幼稚的事情,那樣只會增加他的困擾,他還是不會明白!
“知道了!碧迫莸哪樫咳恍呒t,她知道湯瑋浴指的是畢業典禮上衣擎天一身奇裝異服的事。
“你得把握機會跟他說個明白!
唐容的眼神隨湯瑋浴的焦距忽而飄遠,落在遠處四下張望的衣擎天身上。叫他買個飲料,他在短短的路程里迷失了。
唐容向好不容易探向他們這個方向來的衣擎天招招手。
發現唐容,衣擎天立即揮動雙手回應她,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手邊的飲料灑了些出來,并且向他們快步跑了過來。
“你瞧,他是木頭,不是石頭,總是會懂的,不是嗎?”湯瑋浴興味盎然地道。
衣擎天跑到他們的面前,將啤酒遞給了湯瑋浴,說:“你的啤酒!
望著手邊的啤酒灑得剩不到一半,他尷尬地咧嘴一笑。
“不了,時間到了,我要進去了!睖|浴無奈地搖著頭,轉而對唐容:“如果你想通了,就給我電話,我隨時等著你!
不說再見地腳跟一旋,走向出境的那端去。盡管,分分合合了無數次,他還是無法適應那離情依依。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衣擎天才問唐容:
“容兒,瑋浴剛才跟你說的是什么事?我怎么都聽不懂呢?”
“沒什么”唐容緊緊地挽著衣擎天的臂膀,事受他臂彎里的溫暖,心里是心滿意足。
“可是……”
“你晚上想吃什么?紅燒豆腐、蛤蜊絲瓜……還是我干脆燉一鍋牛肉,煮牛肉面好呢?”
“牛肉面,我好久沒吃你燉的牛肉了!焙抿_的衣擎天在唐容的食誘下,早忘了剛才的疑問。
嘻!唐容賊賊地偷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