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絲每走一步,身姿有如一朵蓮花那么優(yōu)雅多姿,她走到無花果床前,聲音宛如黃鶯那般好聽:“這梩是水晶宮!
水晶宮?
無花果呆了一下,水晶宮是什么地方?管它什么地方,重要的是這位小姐慈眉善目,而且救了自己一命,看起來她應(yīng)該不會害她才對。
“你看什么?”龍銀絲微微一笑,她只不過動動嘴角,天老爺,魂魄都要被她勾走了。
怎會有人生得這么美?簡直沒有一絲人氣。太美了,美得不像人。
無花果吶吶道:“我──我──你好美啊!
在尹樵緣面前她也沒那么老實過,龍銀絲有一股天生的魅力,叫人可以為她生為她死。
“你也很美啊。”龍銀絲聽?wèi)T了別人對她美貌的稱譽,只是淺淺一笑。
被這么美的美人稱贊自己長得好,無花果“嘿嘿”的笑了雨聲,心里有那么一兩分得意。
她跟龍銀絲比當(dāng)然大大不如,但和尹樵緣身邊的那些揮之不去的蒼蠅蜜蜂相較之下,尤其是那條死魚,她可差不到哪里去。
“呃,龍姐姐,我能這樣叫你嗎?”
“當(dāng)然可以。不過你叫我姐姐太抬舉我了,論我的年紀(jì),做你祖母都得過!
無花果斜飛一眉,不會吧?她左看右看,貌美賽仙的龍銀絲頂多大她五、六歲。
“怎么會呢?姐姐在跟我開玩笑!
龍銀絲溫柔的笑著。“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無花果跳了起來:“你叫我什么?”
“小姑娘啊!
“小姑娘?”低頭看看身上男子衣衫,平坦毫無起伏的胸脯,連相處八年的尹樵緣都不懷疑自己的身分,沒理由龍銀絲會看穿!拔铱墒琼斕炝⒌氐哪凶訚h,你看走眼了!
“我沒看走眼,你是貨真價實的小姑娘!笔忠环,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
無知無覺中,無花果衣衫竟變,換上非綃非綢的軟衣輕裳,裹著她瘦削高?的身段,其還有那一點女孩兒味道。
無花果嚇傻了:“你──你是人是鬼?”除了鬼誰有這等本事?
無花果抱頭哭喪著一張臉。她就說嘛,她已經(jīng)死了,死得十足十,這個美得不像人的龍銀絲是地府里的勾魂夜叉。
不對,地府梩不都是一些牛頭馬面,哪可能有這么美的仙女?
“你別怕,我家小姐不是鬼!
“不是鬼?”那好一點。“耶你是何方神圣?”
“我家小姐之前不是說了?這里是水晶宮,小姐是東海龍王的獨生女。”
“那你不就是龍宮公主?”
無花果從沒想過能遇上神仙,“咕咚”一聲栽下床。
* * *
好吃!
無花果端著水晶碗,一口一口盵著甜點心,這軟軟滑滑有些透明的點心是龍宮里獨有的美味吧?她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
龍銀絲坐在一旁相陪,柔聲道:“慢慢吃,別噎著了!泵滥磕曋鵁o花果,忽而輕輕嘆了口氣。
龍銀絲眉間帶有愁蒠,無花果放下腕,問道:“龍姐姐,你不開心?”
做神仙可以飛來飛去,長生不老,她還有什么不稱心的地方嗎?
龍銀絲流下兩滴眼淚,掉在裙幅上,竟凝成珍珠,看得無花果碀圓了大眼睛。
“你別哭啊,有什么事你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幫你!饼堛y絲是龍女,連她都不能辦到的事,無花果一介凡人又如何能做到?但是她心熱,一心只想要替龍銀絲解決困難,沒想到自己能力的不足。
龍銀絲拭了拭眼角:“我看著你吃東西的模樣,就想起我失散多年的孩子,如果他尚在人世,年齡都該比你大了!
“你的兒子不見了?”難怪她傷心,母子連心嘛。
龍銀絲點點頭。
“怎么不見的?”
“他讓我爹給抱走的,至于他去了哪兒,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去找你兒子?你爹也真是的,那是他外孫那,他這么狠心把他給丟了?”真不像話,無花果氣嘟嘟的。
她自己是棄嬰,尹樵椽也是,所以她感受特別深。在她沒遇上尹樵緣之前,嘗遍了世上的酸甜苦辣,她雖天生樂觀,但偶爾仍不免埋怨未曾謀面的父母,讓她不曾享受過天倫之樂。
此言說中龍銀絲的痛痛,極緩極低的說道:“這孩子的爹是個凡人,我父親很小就替我訂了親事,當(dāng)他遠游回來發(fā)現(xiàn)我己身懷六甲,大為震怒。等我產(chǎn)下孩子,他本來想一把捏死他,是我苦苦哀求,他才肯手下留情。但是他絕不允許一個孽種留在水晶宮里,所以他派人將孩子抱走,我們母子從此沒再見過面!
愈想愈是傷心,顆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裙幅上的珍珠愈來愈多。
無花果拉住她柔右無骨的玉手,道:“你別難過,我想你們母子總有一天會見面的。你人這么好,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你兒子乎安無事!
龍銀絲笑了一笑,道:“謝謝你,果兒。你回到人間之后,請你幫我打探一下我兒子的下落!蓖A艘幌,神色凄然:“事隔這么多年,他還活著嗎?”
“沒問題,這事包在我身上!睙o花果拍著胸脯,毫氣干云的一口應(yīng)承:“你兒子身上有沒有胎記什么的?你知道,這人海茫茫的,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有個記號比較好認(rèn)!
“他身上沒有任何胎記!
這可有些難了!澳签ぉにL什么樣子?”總得給她點線索吧?總不成叫她碰見人就猛盯他看和龍銀絲像不像,那不被人當(dāng)瘋子才怪。
龍銀絲為難的搖搖頭:“我連他的長相都記不得!庇终聹I來。
孩子剛生下,父親立刻從保母手中奪走,她連抱一抱的機會都沒有。
她苦命的孩子。
龍銀絲哭起來梨花帶雨,叫人好生憐惜。無花果心也酸酸的,眼眶紅紅。
“龍姐姐,你這么想你兒子,怎么沒想過去找找他?”
龍銀絲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語帶凄楚:“我如何不想呢?只是我被我父親下了禁咒,只要離開海底,我便無法呼吸,我走不得呀!”
無花果氣憤填膺:“你爹真過分,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有沒有一點人性?拆散人家母子親情,他就不怕有報應(yīng)?”
圓臉少女名叫碧波,聞言嚇白了嘴唇:“你別亂說話,萬一被龍王聽見就不好了。 ”
“他來了最好,我無花果倒要瞧瞧他是何方神圣,他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千手千眼,這么威風(fēng)神氣!”突覺背后一陣寒氣,面前的碧波瞪著她背后,面無人色。
干嘛?見鬼了?
龍銀絲站了起來,面上一白:“爹!
爹?無花果一回頭,一個滿面虬髯,眼如銅鈴的大漢如鐵柱般立著,離她大約一尺之遙。
她驚叫一聲,拔腿躲到龍銀絲背后。
她探出半個頭,這回站得遠了,看清了龍王的面貌。赫,臉黑得像鍋底,一臉惡霸霸,嚇誰?
“她是什么人?”龍王聲如宏鐘,無花果耳膜被震得發(fā)麻。
人難看,連聲音也難聽。
“她是個凡人,她從幽明井掉下來,女兒看和她有緣,所以救了她!饼堛y絲小心翼翼的回答。
魚家莊的幽明井直通外湖,連接湖底的水晶宮。無花果失去意識,被井水沖到水晶宮的入口龍穴時,僅剩一口氣,幸虧龍銀絲及時用龍珠保住她的心脈,不然這會兒她早成了一具浮尸,下地府見閻王去了。
龍王臉一沉:“水晶宮不準(zhǔn)有外人進入,你把本王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
大袖一揮,龍銀絲倒在地上,雪白的玉頰浮現(xiàn)四道殷紅的指痕。
無花果呆了一呆,忙扶她起來:“龍姐姐,你要不要緊?”龍銀絲搖搖頭,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
無花果氣得兩眼冒火,跳起來指著龍王大罵:“說話便說話,干什么動手動腳?你以為做人家的爹就可以任打任罵的嗎?龍姐姐救我有什么不對?她是菩薩心腸,不忍心見我死,呃──”
龍王伸出右臂,掐住了她脖子。
“放──放手──”一口氣上不來,無花果雙眼上翻,即將變成無命鬼。
“爹!”龍銀絲雙膝跪在龍王面前,道:“她沒有惡意的,您饒她一命吧!
龍王陰沉的目光閃了一閃,松開五指。
無花果大聲咳嗽著,這回她不敢再出言不遜,免得招來殺身之禍。
喉嚨好痡!她摸摸喉頭,熱得燙人。她相信一定留下勒痕了。
這個可惡的鬼龍王!哼!我在肚子里罵,你總拿我沒轍吧?
“快跟我爹道謝!饼堛y絲催促道。
“謝謝──”拉長了聲音,拉長了臉,無花果這一聲喊得心不甘情不愿。
她是給銀絲姐姐面子,不然啊,天王老子來求她也沒用。
無花果的其意不誠,看得龍銀絲和碧波是暗暗為她捏一把冷汗,唯恐龍王一個不悅,無花果便要遭殃。
龍王陰鷙的表惰更加幽深了一點,道:“我給過你機會,是你不知好歹!
龍銀絲知道父親準(zhǔn)備下殺手,將無花果拉到身邊,左手一劃,半空中浮現(xiàn)一個兩尺方圓的水渦。
“你快走!”把無花果推向水渦,中心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她半個身子吸進去。
“我托你的事你別忘了。”
龍王見狀大怒:“銀絲,你敢壞我的事?”五指疾抓,要把無花果拉回來。
龍銀絲再加一臂之力,無花果整個人卷入水渦,望出去龍王、龍銀絲身形飄飄搖搖,他們的聲音也像隔了一道水墻,模糊的難以辨識。
“龍姐姐!”無花果大喊,一股無形的力量拉著她離水晶宮愈來愈遠。
龍王見已難追回?zé)o花果,怒氣全部發(fā)泄在龍銀絲身上,開弓打了她好幾巴掌。
“龍姐姐!”
。 * *
魚家莊大門外,一白一棕二騎停步,前頭的騎士翻身下馬,守門的莊丁看見來人,堆起了笑容。
“云公子,快請進,我這就去通報夫人小姐!
云異雁點頭示可,回頭見尹樵緣仍坐在馬上,道:“大哥,走,我?guī)闳ヒ娢业奈椿槠!?nbsp;
尹樵緣望著匾額上“魚家莊”三個斗大的金字,露出一絲啞然的苦笑。
“魚”這個姓氏不多見,不會有那么巧吧?
“賢弟,你的未婚妻芳名是?”
“魚小榕!碧峒靶纳先,云異雁剛硬的臉部線條增添了幾絲柔情。
無巧不成書。尹樵緣這下子是一個頭兩個大。
“賢弟,我有話想跟你說──”尹樵椽下馬來,想跟云異雁解釋。
云異雁沒給他多說話的機會:“有事待會兒再說,我們趕了一天路,你一定累了吧?先進莊休息休息。”
欸,現(xiàn)下不說,待會兒只怕要掀起大風(fēng)波!百t弟,這件我必須跟你說清楚云異雁拍拍他的肩,笑逜:“不急在這一時嘛。我先帶你去見小榕,你若見著她,一定會喜歡她的!
尹樵緣被他拖著往內(nèi)走,沿路仆傭?qū)υ飘愌愦蚬白饕,寒暄問好,他連想和云異雁多說幾句話的機會也沒有。
大廳赫然在望,尹樵緣煞住腳步,再不說不行了:“賢弟,這事非常重要,我跟你說,我──”
“賢侄,還不進來?”廳內(nèi)有位婦人喊。
“來了!毕騼(nèi)喊一聲,云異雁歉然笑道:“大哥,有事等一會兒再講吧,先隨我進丟兄我未來的岳母!
踏進廳中,一名美婦坐在堂上,這位便是師父無緣的未婚妻?
美婦瞧見云異雁帶了一個陌生人來,俊美不似凡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百t侄,這位是?”
云異雁背手笑道:“他是我新結(jié)拜的大哥尹樵褖!
“尹僬緣?”魚夫人一聽這個名字,立刻站了起來,走近對尹樵緣上下打量,把尹樵緣瞧得臉上訕訕的:“尊師可是臥云子?”
一聽魚夫人念出師父的名諱,尹樵緣肅手謹(jǐn)立,恭恭敬敬的答道:“是。”
“你怎會來到此到?”
聽過女兒說過尹僬緣俊美非凡,今日一見,果然不錯,難怪女兒為了他神魂顛倒,確實逸如神仙。
“我──”
尹樵緣尚未回答,云異雁插嘴道:“你們認(rèn)識?”
魚大人這才發(fā)現(xiàn)把云異雁給冷落了,笑道:“你說巧不巧?你這位結(jié)拜大哥,便是我給你世妹定下親事的未婚夫。你們是怎么相識的?快說給我聽聽!
“什么?”云異雁腦中一轟,地面在一剎那間似乎裂開。倏地轉(zhuǎn)向尹穛褖:“你就是小榕的未婚夫?”
“賢弟,你聽我說──”尹樵綠暗暗叫苦,這下子要怎么跟云異雁解襗。
“刷”的一聲,云異雁腰劍現(xiàn)鍏,劍尖指著尹樵緣,面色難看到了極點:“沒什么好說的,想不到我刮心挖肺結(jié)拜的好兄弟,竟然是我苦尋不獲的賊胚子。尹樵緣,你瞞得我好苦!”
“事情不是那樣──”
“廢話少說!”大喝一聲,云異雁的軟劍如一尾滑溜靈活的水蛇,從四面八方攻向尹僬緣的要害!傲琳邪桑
尹樵緣不愿和他沖突,在劍光中左閃右讓,道:“贀弟,請你聽我一言,我不是有意慲你,我也是到了這兒才知道──”
云異雁喝斷他:“你當(dāng)我是三歲小孩,這話誰相信?”手上始終不慢。
“異雁,你這是做什么?快住手!濒~夫人連連喊止,云異雁充耳不聞。
云異雁加快攻勢,但見尹樵緣如庭除閑步,連衣角也削不著他一塊,功夫高下自然分明。
云異雁氣上加氣,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尹樵緣不會武功,剛剛出手時他真是氣昏了,沒想到這一點。這時忽然想起,而尹樵緣顯然武功竟在他之上,怎不叫他有受欺之感?
“想不到你從頭到尾一直都在騙我!痹飘愌汶p眼射出怒火:“好一個假仁假義的偽君子!”
尹樵緣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何時騙他來著?他也是直到剛才才知道云異雁的心上人是魚小榕啊。
魚小榕在房內(nèi)接到了下人的通報,說云異雁來了,她是不大想見他的,便推說身體不適,不愿見客。婢女卻說云異雁還帶了一個白發(fā)青年來,那青年長得十分俊美,引發(fā)了她的好奇心。
婢女臉上泛暈,一臉迷醉。那人真的長得很俊嗎?她就不信有人勝過尹樵緣。
還未到大廳,云異雁的叱喝聲先傳入耳內(nèi),但叫她一震的是另一個男子的聲音。
“尹樵緣!”跨入廳內(nèi),那個風(fēng)度翩翩,豐神俊朗的男子不是尹樵褖又是誰?
魚小榕又驁又喜,奔上前拉住尹樵緣手臂:“你真的來了?”
“魚姑娘!逼嫔街希麄z曾有數(shù)面之緣,尹樵緣天性謙遜,便向她點一點頭。
這兩人形跡親熱(其真是魚小榕拉著尹樵緣不放),看在云異雁眼里,誤會更是有增無減。
“尹樵緣,我跟你誓不兩立!”劍一抖塕嗡作響。
魚小榕擋在尹樵緣身前,怒道:“云異雁,你干什么要殺他?”
“你讓開!”他把劍鋒偏了點,以免誤傷了她。
“我不讓!他是我的未婚夫,你敢傷了他一根寒毛,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尹樵緣很尷尬的扯扯嘴角:“賢弟、魚姑娘,我想你們都誤會了。我絕沒有欺騙賢弟,大家都在最好,魚夫人,家?guī)熀湍s定的親事,就請您取消吧,我是不會娶魚姑娘的。”
“為什么?”尹樵緣不是上門來迎親嗎?“你有別的意中人?還是你怪我把你徒弟──”話出口知道不妙,想收回已來不及。
“你知道阿果?他在你這兒?”尹樵緣驚喜交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倒退一步,魚小榕閃避他的眼光,手心沁汗。
“阿果又惹禍了?”魚小榕為何神色帶著為難?這是他唯一想得到的理由!棒~姑娘,請你把他帶出來,我叫他向你賠罪!
這個惹禍精,走到哪里都要惹麻煩。
“不是。”魚小榕遲疑了很久,掙扎著該不該道出實情。
“小榕,你不是說無花果走了?”魚夫人感到奇怪。
無花果落井之后,魚小榕命下人下井去撈,卻怎么也找不到其尸首,可能是被沖到外湖去了。她嚇得驚慌失措,忙命下人不準(zhǔn)把這事說出丟。魚夫人回來后,她則騙母親無花果已經(jīng)離去,因此魚夫人也不知情。
“我──我──”魚小榕忍不住“哇”的哭了出來,撲進母親懷中,抽抽噎噎道:“那天我跟他吵架,誰知他一個不小心,就從井邊掉了下去。我一直撈一直撈都撈不著他,我不是故意的──”
阿果死了?尹樵緣身子晃了一晃,胸口如中大錘。
那個好事多嘴、調(diào)皮淘氣的無花果死了?怎么會?
眼前突然一黑,體內(nèi)五臟六腑緊絞了起來,這是怎么回事?
魚小榕看他臉色有異,雙手微微發(fā)抖,嚇得魂不附體,抓住他的手掌:“尹樵緣,你怎么了?”一觸之下,他的手冷得像冰塊,急出眼淚!澳悌ぉつ銊e嚇我!
“小榕你讓開!痹飘愌阋姸嘧R廣,尹樵緣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大意不得啊。
魚小榕讓出位子,云異雁抶他坐在地上雙掌拍在他背上,傳送內(nèi)力要助他將奔竄的袬氣歸于丹田。
云異雁全神貫汪于雙掌之上,在場之人全都屏息凝神不敢透上一口大氣,安靜得連一只螞蟻走動都聽得見。
“你們在干什么?”
魚小榕一轉(zhuǎn)頭,正對上兩只骨碌碌的大眼睛呆了一呆之后,尖聲尖叫起來:“鬼,鬼啊──”
云異雁受了驚嚇,內(nèi)氣一岔。尹樵緣控制不住體內(nèi)狂亂的真氣,張口噴出一口血。
。 * *
“師父!”無花果的哭喊聲,把昏昏茫茫的尹樵緣從鬼門關(guān)前喚了回來。
睜開沉重的眼皮,無花果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尹樵緣虛弱的一笑:“阿果,你沒死?好極了!
“師父,你怎么會變這樣?”被龍銀絲一掌送進水渦,再睜眼已在魚家莊。見魚小榕和魚夫人圍著兩個男子不知道發(fā)生何事,有熱鬧不瞧她也不叫無花果了。一看之下,竟是師父,而且還面目死白,口角帶血。
“我──”才說一個字,尹樵緣又噴出一口血,濺在無花果胸前。
“師父!”不要!師父之前才險些死過一次,惡運為何總臨到他頭上?抬頭對眾人叫:“快!你們快救他!
云異雁再試著助他調(diào)歸氣海,手才一運氣,立刻被他反震回來,自己也差點被震傷 。
“我來。”
云異雁阻止魚小榕:“你內(nèi)力不如我,你也救不了他。”
難道眼睜睜看著尹樵緣經(jīng)脈錯亂而死?無花果環(huán)視眾人,魚夫人滿臉哀傷,魚小榕哭得雙眼通紅,而云異雁表情沉重。
真的無法可救?
明了這個事實,無花果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整個人空空蕩蕩無所依。
“不會的、不會的!彼哉Z,像在安慰自己。
從破廟相見那一刻起,到現(xiàn)在八年了。尹樵緣溫和恬淡的關(guān)懷,像父親,又像兄長,他不曾有一句半句寵溺的言語,卻讓她知道他是很愛很愛她的。
盼她成長,盼她知書達禮,盼她品德高尚,盼她自利利人。
她還沒報答他的恩,他怎可以撒手離他而去?
“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她哭得氣噎喉堵。老天爺,你沒眼睛嗎?我?guī)煾甘沁@么一個大好人,你怎么可以收了他去?
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輕道:“把你的龍珠給他服下!
“誰?”猛抬頭,魚小榕三人都在,但是瞧神情應(yīng)該都不是他們。
“你別管我是誰,快將龍珠給他服下。”
這次她看得分明,魚小榕三人口唇未動,而這聲音是自耳內(nèi)傳來,莫非是神仙?
無花果一摸腰間,什么都沒有,哪梩來的龍珠。
“我忘了跟你說,龍銀絲的龍珠在你肚子梩。你把尹樵緣的嘴巴打開,以口相接,龍珠自然就會跑到他體內(nèi)去了!
尹樵緣的氣息愈來愈弱,無花果半信半疑,這法子真的有效嗎?
管它的,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信她一回又如何?
扳開尹樵緣下巴,無花果湊上嘴唇,只覺他口內(nèi)有一股吸力,隨即感到肚子熱烘烘的,一道熱流順著喉管直上,竄入了他口中。
赫,真──真的有龍珠?
但見尹樵緣呼吸逐漸平穩(wěn),臉色漸趨紅潤,他的命保住了。
魚小榕驚異不已:“他活了!他活了!”抱住云異雁,又是哭又是笑。
突來的軟玉溫香,令云異雁受寵若驚,俊臉上微微發(fā)赤。癡戀魚小榕十余年,佳人第一次主動投懷送抱,怎不叫他又驚又喜、心醉神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