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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山妙師徒 第一章 破寺抓兒
作者:素心
   
  豫南有一座五老峰,山岳連綿,風(fēng)景十分秀麗。五老峰中有一座小山,名叫奇山,  因山勢奇特而得名。  

  奇山四時季節(jié)變幻莫測,從四方看,形狀也十分獨特。站在東方看,它像是一只公  雞;從西方看,卻像是一只龜;由南方北望,赫然是一個仙人迎風(fēng)舞劍;由北方南眺,  變成一朵盛放的蓮花。  

  奇山如此之奇,但因終年瘴氣不斷,鮮少有人能一窺究竟。  

  奇山上難道無人?  

  當(dāng)然有,有個打柴的樵夫有次打奇山山腳下經(jīng)過,正巧碰見山道上走下一個極為俊  秀的年輕人,一身白衣皓然勝雪,宛如神仙中人。  

  樵夫情不自禁跪了下來,樵夫的母親生了重病,看過許多大夫,他們都說救不活了  。他哀求這位神仙救救他的母親。  

  這位好心的神仙當(dāng)真平易近人,當(dāng)下點頭微笑跟樵夫到了家中。托腕診脈,從懷中  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三顆不起眼的藥丸來贈送給他,并吩咐他道:“一天一餐,正午服  下,三天藥到病除。”  

  樵夫感激不已,磕頭連連。  

  那神仙淡淡一笑,走到門邊。  

  樵夫突然想起尚未請示神仙法號,忙道:“大仙,您是什么法號,小人我好早晚三  柱香膜拜您。”  

  那神仙回頭來,全身如籠罩在煙霧之中,嘴角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似含有最深的  意思。  

  “我不是神仙,我的名字叫作尹樵緣!  

  又到了一月一次上市集買東西的日子。  

  尹樵緣依舊是一身白衣,一雙白布鞋,整齊而一絲不茍的黑發(fā)梳成一條辮子垂在身  后。  

  刺骨的風(fēng)雪打在尹樵緣臉上,他邁動步子進(jìn)入城鎮(zhèn),來到街上一家米店,舉手敲門  。  

  “來了!來了!”店主人哆嗦著手趕來開門。  

  這么冷的風(fēng)雪天誰還出門買東西呀?不過他不用猜也知道來人是誰。  

  門一開,冷風(fēng)立刻肆無忌憚的侵門貫入。店主人忙喊:“快進(jìn)來。”  

  尹樵緣站在屋中,抖去身上肩上的雪片。不疾不徐的手勢,仿佛在夏日庭除拂去落  花。  

  “這么冷的天你也出門,你不怕凍僵了嗎?”店主人一面絮絮叼念,一面叫丫頭端  熱茶來,兩手搓個不停。媽呀!冷死人了。  

  店主人身上裹著大毛衣,尹樵緣呢?從他認(rèn)識尹樵緣開始,他一年四李永遠(yuǎn)只穿這  件白衫子,即使是冷得掃雷刮風(fēng),他身上永遠(yuǎn)就是這么薄薄的一千零一件。  

  門簾掀處,丫頭端著冒熱氣的茶來了。  

  “尹公子,請。”丫頭羞人答答的垂下眼簾,想看他,卻又不敢正視。  

  世上怎么會有這么英俊的男子。  

  “多謝!币揪壎似鸩璞p手舉在額前默念了一會兒,慢慢飲下。  

  “尹公子,你這是干嘛呀?”丫頭學(xué)著他的慔樣,舉杯頂禮。  

  尹樵緣笑著為她解釋:“這個呀?我將一飲一啄都供養(yǎng)給諸佛菩薩,祈愿天下一切  有情眾生都能業(yè)障消除,同證佛道。青娟,你若有空,應(yīng)該多誦心經(jīng)、法華經(jīng),將功德  回向給眾生。近來的災(zāi)劫接連不斷,這都是眾生造惡所致,你若能多誦經(jīng)典,就能感得  諸佛歡喜,這樣災(zāi)難就算不能減少,也能減輕──”  

  尹樵褖一開頭,店主人立刻兩腳抹油,閃到后頭去了。  

  尹樵緣什么都好,就是有個毛病,一碰到機(jī)會就開始宣講道理,也不管眾人耳朵長  繭。青娟一問到他為何頂禮,店主人馬上知道要糟,急忙躲進(jìn)后院,要是不幸被尹樵緣  抓到,非罰站半個時辰以上不可。  

  店主人在后院忙了一陣,督促工人將米包疊好,近來老鼠猖撅,吃掉他不少米糧,  心疼死他了。命令工人在米倉外嚴(yán)嚴(yán)實實撒了一圈老鼠藥,老鼠要是敢上門,非叫它見  閻王投胎去不可。  

  出來一看,尹穛緣還在口沫橫飛。青娟手抱茶盤,癡迷的看著他,明顯的醉翁之意  不在酒。  

  “米給你拿來了!钡旯と私幸宦,青蜎臉紅了起來,羞手羞腳扭腰進(jìn)屋。  

  “多謝老板!币揪夒S手一抓米袋,別看他斯斯文文,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  書生樣,一個壯漢施盡吃奶力才能抬上肩膀百來斤的米袋,他那么隨便一甩,就上了背  脊,絲毫不見吃力。  

  “我看你那么廋,這一百斤的米你真的吃掉了嗎?”店主人狐疑。  

  尹樵緣一個月必下山來買一次,他的食量驚人,一餐非吃掉二十碗飯不可。  

  “嗯。”他謙虛而有禮的回答。  

  除開他好說教、飯量大這兩個怪癖,尹樵緣實在是時下不可多得的好青年。  

  他放下銀子,打開大門,走進(jìn)風(fēng)雪之中。店主人趕緊將門關(guān)好,進(jìn)去睡他的大頭覺  去也。  

  下次再見到尹樵緣,得等到初一了。  

 。          *        *  

  風(fēng)雪耶么大,街上理所當(dāng)然半個人也不見,連半只狗兒也不見蹤影。  

  踽踽獨行的尹樵緣賣力在雪堆中拔著他的腳,一步一步前進(jìn)。  

  風(fēng)把他的嘴唇吹得紅通通的,雙頰像涂了胭脂。  

  風(fēng)這么大,雪這么深,他要走多久才能到奇山?  

  他把眼一瞇,左右張了一張,沒人,不如用輕功吧。走屋頂大概會快點。  

  想到就做,深吸了一口氣,雙腳一掙,尹樵綠身子如流星向上拔竄,輕輕落在一戶  人家屋檐上。  

  幾個起落,身手如風(fēng)似電,尹樵緣很快出了城鎮(zhèn),往奇山而行。  

  行到半路,忽見左方道旁有一座小破廟。尹樵緣已經(jīng)越過了廟,又停下腳步掉頭。  

  這廟梩不知道有沒有佛像,如果有,他不是錯過了拜佛的好機(jī)緣?  

  廟內(nèi)蛛網(wǎng)塵封,熹微的月光從破窗照映進(jìn)來,地上撗七豎八丟了一地的蒲團(tuán)。  

  尹樵緣眼力過人,細(xì)細(xì)一辨,案上所奉果然是佛祖,大喜過望,也不顧蒲團(tuán)骯臟,  拉了過來雙膝立刻跪倒,“咚咚咚”的開始磕頭禮拜。  

  案桌下窸窸窣窣,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尹樵緣專心致志的在拜佛,他藝高人膽大,  全不理會周遭的異動。  

  “鬼呀!”有個小孩子尖聲驚叫,按著是“砰”的一聲,好似撞到東西。  

  尹樵緣抬起頭,案桌下一個小孩抱著桌腳,瑟瑟發(fā)抖。一張臉臟得可以,兩只眼睛  骨溜溜的瞪著自己,充滿驚慌。  

  “小孩子──”尹樵緣馬上明白他嚇著他了,微笑著靠近要安撫他。  

  那小孩驚恐萬分的高叫著:“別過來!我──我──不怕你,你別想帶走我,我還  要活到一百二十歲,不,兩百歲,你要找替身,去找別人去,我不跟你去!  

  “小孩子,我不是鬼──”尹樵緣試圖靠近他,那孩子一聲驚叫,連滾帶爬鉆出案  桌,呼天搶地:“救人啊!如來佛祖!觀音菩薩!文殊菩薩!地藏王菩薩!普賢菩薩!  大勢至菩薩!救人!救人啊!”  

  尹樵緣好生歡喜,這個孩子能說出這么多菩薩的名號,可見善桹深厚,與佛有緣。  他愈接近那孩子,那孩子叫得更加哀慘了。  

  “救命!救命!別抓我,我不要死!”  

  尹僬緣心中哀嘆一聲,他長得恐怖嗎?瞧這孩子嚇成這樣。  

  “小孩子,你別怕──”他的手剛搭上孩子的頭,那孩子慘叫聲直沖云霄,白眼一  翻,昏死過去了。  

  這下?lián)Q尹樵緣嚇著了:“小孩子、小孩子!背鹉鞘荼〉纳碜,一股異味沖鼻而  來,不自覺皺起鼻子:他多久沒洗澡了?  

  這么深更半夜,這孩子孤身一人在這城外破廟之中,又濕又冷,他是孤兒?還是迷  了路?  

  懷中之人的身體宛如一塊冰,他內(nèi)功底子佳,固是不怕,但這孩子再在此地睡下去  ,明天遲早變成一具死尸。  

  要不要帶他回去?  

  考慮了三秒鐘,尹穛緣抬頭望向佛祖塑像,那慈和汪視眾生的目光似在鼓勵他。  

  “好吧,你我有緣,我就帶你回去!币簧砜钙鹬乜蹇宓拿状硪贿厭熘『⒆  。這孩子頁輕,他要再多長點肉,他會好走一些。  

 。        *        *  

  “啊……”  

  夢中一尾大蛇向自己直撲而來,小乞兒嚇出一身冷汗,瞪大一雙眼睛,發(fā)現(xiàn)身在一  間雅潔的房間中。  

  小乞兒喘著氣,一面打量房中的擺設(shè)。她不是在破廟里嗎?怎么跑到人家屋里來了  ?她跳下床,兩只骯臟的腳板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有感覺,表示還沒死,拍拍胸口,雙  掌合十對天拜了幾拜:“阿彌陀佛,幸好小命還在。”  

  門外一陣清朗的輕笑,叫人打心底的舒坦!靶『⒆樱阈蚜藛幔俊  

  小乞兒轉(zhuǎn)過身,尹樵緣端著一碗藥粥走進(jìn)來,她睜大眼碃,呆住了。  

  好──好美喔!  

  依她貧薄的知識和幼小的年紀(jì),她是說不出英俊瀟灑、斯文儒雅、玉樹臨風(fēng)……等  等等之類形容男子風(fēng)釆的話語來。至于尹樵緣,任何一種美善純良的形容詞統(tǒng)統(tǒng)適用在  他身上,另外再加上三分摯誠,三分謙抑,三分出塵絕俗的仙氣。  

  “來來來,先吃點東西吧!彼玖巳齻時辰的藥粥,里頭有蓮子、枸杞、甘草、  蕡仁……諸般滋補養(yǎng)身的藥材,吃了保證能替這發(fā)育不良的孩子身上多長點肉。  

  小乞兒打量尹樵緣一眼,這笑瞇瞇的男人大概不是壞人,于是大剌剌坐在桌前,不  客氣的唏哩呼嚕大吃起來。  

  她有多久沒吃過這么熱騰騰的粥了?舌頭險些吞下去。  

  尹樵緣坐在一旁竹椅上笑睨著他,見碗底朝天了,問道:“還餓不餓?”  

  手背一抹嘴唇,小乞兒道:“你煮得真不錯,再給我一碗!  

  能吃就吃,誰知道下一頓在哪兒呀?  

  又吞了一碗,肚皮高高鼓起,真的再也撐不下了。小乞兒憾恨的放棄再戰(zhàn),如果能  多存一些在肚子里,一個月不用討飯,那該多好?  

  “多謝你啦!”擺擺手,小乞兒邁動兩條腿,準(zhǔn)備走人。  

  不問她是怎么來的,歹命人四處為家,隨遇而安,到得哪是哪兒,浮萍無根哪!“  欸,小孩子。”尹樵褖忙叫住他。  

  她回轉(zhuǎn)頭,歪著脖子眨巴兩只眼,眼神在問他:干嘛?  

  “你昨天把我當(dāng)成鬼,嚇昏了,所以我將你帶回來。你有親人嗎?要不要我送你回  去?”他是很有責(zé)任的,奇山說小不小,又有許多野獸瘴癘,他一個小孩子,出不了山  的。  

  “我啊?”她的口氣可灑脫極了!拔沂莻孤兒,生下來就沒父沒母,我也不記得  以前的事了,有一次我去討飯,被人用石頭打傷了頭!币贿呎f,一邊撥開打結(jié)又油膩  的額發(fā),一條不小的疤痕丑陋的蜷爬在她光潔的額上!翱吹?jīng)]?痛死人了,所以我不  記得以前的事了。唉!乞丐真不是人做的,不過呢,我運氣算不錯,總遇到一些好人─  ─”滔滔不絕的說起她討飯的歷史。  

  好悲慘的身世哪!  

  尹樵褖也是孤兒,不過他運氣好,師父收養(yǎng)了他,教他讀書、醫(yī)藥、武功,數(shù)年前  師父云游去了,囑咐他好好練功,等閑不要下山。  

  他自小住在奇山,山上一草一木都與他有了感情,不用師父吩咐,他也不打認(rèn)律�  。他還想一輩子童貞修道,舍俗出家呢。  

  “你真可憐!币跃壓蒙瘧,有個念頭不可抑扼的迸出:“你既沒地方去,留  在這里如何?”  

  “留下來?”小乞兒估量環(huán)境和眼前人。  

  這人看起來還不錯,大概不會害她吧?她一個上下全是補丁的小叫化,誰又會打她  主蒠了?哈哈哈。  

  留下來可以過幾天好日于,她心思有點活了。  

  “我覺得你資質(zhì)不錯,我想收你為徒,你認(rèn)為如何?”他摸過小乞兒的骨架,是個  練武之材,尹樵緣一身絕藝,一直想找個人來傳授,只苦于找不到人。  

  小乞兒斜靠著門扉,抓抓發(fā)癢的頭皮,想了想。  

  “我看你這人不錯,答應(yīng)你啦!”她豪氣干云的朗聲道。  

  暫時有個衣食父母養(yǎng)她,她干嘛不答應(yīng),她又不是傻了。以后他若厭煩她了,要攆  她走,至少她也遇過幾天好日子,不吃虧。  

  尹樵椽展顏一笑,如冬日陽光照得人暖烘烘的,小乞兒不自覺也跟著他笑起來。  

  “好極!你叫什么名字?”  

  “那你又川什么名字?”  

  尹穛緣道:“我姓尹,尹樵緣!  

  “我沒名字,人家都叫我小乞丐,你也叫我小乞丐好啦!彼R馬虎虎的,不過是  個名字嘛,阿貓阿狗都一樣。  

  “你沒名字?”尹樵緣蹙起眉:“不成,我得為你取個名!  

  在室內(nèi)踱來踱去,尹樵緣想了半天,腦中一片空白。怪哉,平常他下筆如泉涌,為  何今日不過要取個名字,竟是空蕩蕩的啥都想不出來。  

  “怎么了?想到了沒?”她一旁催促著。  

  尹樵緣一個不留神,撞到書柜,落下一本書來,拾起一石,是神農(nóng)藥譜。  

  罷了,莫非是天意。  

  隨手翻過一頁頁紙片,他念著:“川芎、當(dāng)歸、芍藥、紅花、杜仲……”  

  小乞兒伸著右手小指掏耳孔,道:“你在念什么啊?”  

  尹樵緣正好念到“無花果”,心一凜,臺上藥譜輕輕放回架上。  

  “你以后就叫無花果吧。”  

  “無花果?”小乞兒皺起眉頭,這是哪門子爛名字?  

  做乞丐最忌諱觸霉頭,“無花果”是什么她不知道,不過一棵樹無花無果,那還有  什么冀望?砍了當(dāng)柴燒?  

  她大聲抗議:“不好,不好,這名字大不吉利,重新?lián)Q個好名字。”  

  “這是你自己取的,不能改!  

  她氣呼呼的:“我哪有?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個人在那兒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念什  么。我不管,我不叫無花果,死都不叫!  

  要是被叫得霉運一輩子跟著她,她往后日子怎么活。  

  “你今年幾歲了?”  

  “你別扯到別的地方去,我告訴你,老子我不叫無花果,死都不叫!”  

  尹樵緣無視她怒紅的臉,慈愛的摸著她的頭:“你何必這么生氣?你這名字確實取  得好,無花無果,意喻跳脫三有,永遠(yuǎn)不受輪回之苦,不是很好嗎?”  

  “好你個頭!”她怒吼:“你不準(zhǔn)叫我無花果,我可不想倒楣一輩子。呸呸呸!難  聽死了!  

  尹憔緣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你是白癡還是笨蛋,我剛剛不是告訴過你我傷了腦子,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她罵得可來勁了,索性躍下椅子猛跳腳。  

  看他這種身量,頂多十一、二歲,尹樵緣道:“無花果,你──”  

  “不準(zhǔn)叫我無花果!”她大吼。  

  尹樵褖心底認(rèn)定了這個名字,可他反應(yīng)這么激烈,他一時不適應(yīng)嘛。先別叫,慢慢  再找機(jī)會叫他承認(rèn)了不可。  

  “你就在這間房間,有什么缺的告訴我!睙o花果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爛得可以了,鼻  端又聞到那股異味:“你多久沒洗澡了?”  

  這家伙怎么那么啰哩叭嗦?無花果擰著眉:“不知道,很久了,誰記得那么多?”  

  “我去燒一桶熱水,你好好洗一冼吧!  

  無花果瞪著尹穛緣的背影,不得不承認(rèn)這家伙真是特別,連走路都比別人好看。  

  *        *        *  

  痛痛快快冼了一頓澡,嘩,水都變黑了,足見無花果身上的污垢有多厚。  

  “好了嗎?”尹樵緣敲敲門,得到無花果的允可,推門進(jìn)來。  

  刷得紅通通的肌膚,黑亮的頭發(fā)滴著水,尹樵緣這才算是第一次看見無花果的真面  目。之前那張鍋底臉,只看到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  

  不錯,一臉聰慧,尹樵緣滿意極了。  

  無花果穿著尹樵褖小時候的衣服,頗有點世外仙客的味道,但她一開口──“你的  袖子好長,簡直可以演小旦了!彼ζ鹦渥,翹起蓮花指,對他拋來一個媚眼。  

  “擇日不如撞日,你跪下來向我磕三個頭,我收你為徒!  

  無花果遲疑了一下,道:“做你徒弟我有什么好處?”  

  “我會教你讀書、武功、醫(yī)術(shù),琴棋書畫,你想學(xué)什么我都可以傳授給你。”  

  愈想愈興奮,以前師父在,他還有人可以共談書藝;后來師父云游去了,奇山上只  剩他一個人,著實寂寞得緊。  

  現(xiàn)下無花果來了,他一生藝業(yè)算是后繼有人,怎不叫他歡喜踴躍。  

  無花果腳踩三七步,一條腿抖呀抖的:“可我不知道怎么拜師,你教教我如何?”  

  “好!绷孟聰[,屈雙膝,尹樵緣朝她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起身道:“這  樣你會不會?”  

  她心中嗤笑:老天爺,天底下怎自有這樣可笑的傻子?  

  無花果連忙收斂臉上賊兮兮的笑,正經(jīng)八百的大聲答道:“我會了,師父在上,請  受徒兒三拜!惫蛳驴念^。  

  “好了,起來吧!币跃夁不知被這新收的徒弟給耍了。  

  無花果手腳靈便,一骨碌爬起來,道:“師父,徒兒我要做些什么?”  

  尹樵緣又是一陣歡喜,他這么勤快,看來他是挑對徒兒了。不管學(xué)武功或讀書,總  要以一個“勤”字為本。再聰明的資質(zhì),若不經(jīng)一番苦磨,焉能發(fā)亮發(fā)光?  

  “你認(rèn)得字嗎?”  

  無花果一臉憮然,尹樵緣暗罵自己蠢材,他連三餐都成了問題,哪可能認(rèn)得了半個  字?  

  “無妨,”他微笑安撫:“從今天起,我教你讀書!  

  無花果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  

  讀書嘛!她沒多大興趣,若在有飯吃的分上,只要不是太困難的事,她是不排斥的  。  

  尹樵緣忽地盯著她死命的瞧,看得她腳板心都起雞皮疙瘩了。  

  “你干嘛這樣看著我?”她不會遇上面善心惡的大壞蛋了吧?  

  尹樵緣放松了額間緊繃的肌肉,呼出一口氣道:“我覺得你很像一個人,不過又有  點不大像,我大概看錯了──”  

  “誰呀?我像誰?”無花果興奮的追問。  

  “你的師祖臥云子有一幅圖畫,畫上是一個女子。你師祖曾對我說,他一生之中有  一個難以忘懷的女子,可惜她不知去向。后來他憑借印象繪出了她的形容,日日供奉祝  禱。我方才見了你,心里影影綽綽就覺得你像一個人,原來是像畫中的仙女!  

  無花果開心的哈哈笑著:“是嗎?我像仙女,我有那么好看嗎?”她流浪多年,臟  臭是要飯的最佳拍檔,從沒人稱贊過她長得好。  

  尹樵緣淡淡道:“你是個男孩子,男生女相可不是什么好事。不過你年紀(jì)尚小,再  過幾年你長大了,自然就不像了!  

  什么男孩子?她正要辯解,心念電轉(zhuǎn),機(jī)警的閉上嘴巴。  

  原來他把她當(dāng)做男孩子了。  

  相識不到一天,無花果“見多識廣”,可把尹樵緣給瞧透了。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古董味”是不易接受“非我族類”的人的。  

  她若想留下來,最好別自打嘴巴。有一等人啊,最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親”  

  的。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但沒必要拿自己的飯碗去敲敲看是不是鐵做的。  

  如果破了的話,那她真是人劃不來了。  

  “師父!彼鹱套痰呐阒,加上三分討好。先培養(yǎng)情分再說。人嘛,不是鐵石  心腸,他若對她有了感情,以后他若發(fā)現(xiàn)了她的真實身分,就沒法子夾爽快快攆她走。  

  再不然,她就使出她乞討的不二法寶:一哭二鬧三上吊。反正她是賴定他了。  

  “師父啊,您累不累?徒兒我?guī)湍反芳绨!毖鲱^一石,嘖,他沒事長那么高干  什么?一腳踩上竹椅,拳起兩掌,一下一下交替捶著。  

  “無花果──”這名字真饒舌,尹樵緣省卻了直喊:“徒兒,你跳上椅子成何體統(tǒng)  ?快下來。”  

  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吐吐舌頭,無花果兩腳一蹬,優(yōu)雅的如一只大雁,飄飄落地  。  

  尹樵緣又有話說了:“下來就下來,你為什么要用跳的?”  

  白眼一翻,無花果快受不了,她這位師父怎么那么龜毛?  

  “君子目不斜視──”  

  她強忍著,沒讓雙腿往門外跑。  

  孽緣,孽緣。  

  風(fēng)吹著銀杏,飄飄落地,樹下的小人兒手執(zhí)樹枝,裝模作樣在寫字。  

  書房有紙有筆。她何必到樹下效歐陽修之母畫荻教子,在地上涂涂抹抹?  

  她的理由是,師父賺錢不易,她這個拖油瓶手無搏之力,既然不能為師父分憂解勞  ,至少不該增加師父的負(fù)擔(dān),一切開銷能免則免。  

  尹樵緣聽了之后豎起大姆指,大贊她孝行可嘉。  

  張開嘴巴,大大打了個呵欠,伸伸有點僵直的腰桿,哎唷我的媽!  

  丟下樹枝,無花果回身抱住樹干,三兩下爬到樹上,兩條腿懸空搖晃,好不悠哉。  

  算算來到奇山這有山有水、鳥語花香,又有飯盵的好地方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由于吃  得好、睡得好,她竟然往上抽長了,樂得她跟什么似的,她還以為這一輩子她都長不高  了呢。  

  她這個師父待她真不錯,除了啰哩叭嗦了一點,實在沒什么可嫌的了。  

  對她既不打也不罵,總是和顏悅色的。如果他肯放棄叫她念書,她會更感激他一些  。  

  圓睜著大眼,無花果憶起三天前書房的一幕:尹樵緣午后會了論語,翻到公冶長第  五,一字一字教她念書。真是不能怪她,午飯吃大多了嘛,腦子就不中用了,昏昏沉沉  的,兩眼只想閉上,念著念著,她竟?fàn)柵吭谧郎纤恕?nbsp; 

  尹樵緣念得搖頭晃腦,桌前人卻沒了回應(yīng),一看之下,左手抄起竹棍,就重重往桌  上敲了下去。  

  一聲宛如春雷,無花果驚跳上桌:“什么事?什么事?”雙眼還惺忪未醒。  

  尹樵緣瞪著她兩條忘卻身分的腿,她摸摸鼻子,掩旗息鼓溜下來。  

  “你很累嗎?”  

  “不累不累,你看我精神好得很!眱裳酃室鈸蔚么蟠蟮模宰C明所言不虛。  

  “那好,對經(jīng)書要恭恭敬敬的,你是個聰明人,讀書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是難事。  

  要知道做人立身處事,須從圣賢書上學(xué)……”滔滔講了半個多時辰的道理,書本倒  擱一邊了。  

  可憐她的腿快站斷了,尹樵緣兀自口沫橫飛,大有江水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場面,她還  強打笑容。唉,瞧她多本事,難怪那些大叔大嬸見著她,總多分她幾個銅板,不是她自  夸,天賦過人啊。  

  “……你懂了嗎?”好容易結(jié)束師父大人的諭旨,皇恩浩蕩哪。  

  無花果忙不迭點頭應(yīng)是:“師父說的是,徒兒一定謹(jǐn)記在心,絕不會忘記!  

  尹樵緣嘉勉一笑,繼續(xù)教書。無花果回到座位上,背挺得直直的,做出極認(rèn)真的態(tài)  勢。  

  尹樵緣低沉清朗的聲音猶如催眠曲,三兩下她又不知南地北,天地一線了。  

  “咕咚”一聲,尹樵緣忙忙回頭,無花果摔在地上,頭撞到桌角,額頭迅速腫起一  個大包,眼神迷茫,還不知發(fā)生什么事。  

  她還記得尹樵緣那愕然不知所以的神情。  

  哈哈哈!  

  心情大好的無花果伸手拔了一片樹葉,放在口邊吹了起來。  

  “你在上頭干什么?”一個溫和卻威嚴(yán)的聲音在樹下喊,無花果沒有心理準(zhǔn)備,心  漏跳一拍,“啊”的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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