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玉突然之間忙起來,下了班后總找不到她,她又沒回家,也沒同天白出去,她去了哪里?
可宜一連找了她一星期,終于沉不往氣,在她上班時間摸上她的公司。
“你?這個時候你居然敢蛇王?”宿玉叫。“不用上班?不用錄影?哲人把你寵壞了!
“別惡人先告狀。從實招來,這星期下班后你去了哪里?”可宜盯著她看。
“我能去哪里呢?還不是一早回家聽音樂、看書。”宿玉否認,卻笑得神秘。
“還扯謊,哪一天你在家?”可宜不肯放松!盀槭裁催B我都不能講?”
“不是不能講,而是根本沒什么可說的!彼抻褚晃兜匦,笑得極有內容。
可宜眉心漸漸聚攏,她眼睛瞇成一條細縫打量宿玉。
“仇戰?”她終于說。
宿玉仰起頭來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猜對了?嗯?”可宜促狹地說!斑@仇戰怎么有那么好的運氣?先成名又追到你?”
“他沒有追我,只是我們頗談得來。”宿玉很敏感,也很謹慎。“他的好運是否極泰來!
“誰知道?或者命中注定?”可宜笑。很為朋友高興。
“別把事情弄嚴重了,沒什么命中注定的,”宿玉說:“我們是在教堂里碰到,如此而已!
“香港那么多間教堂,為什么你們會同去一間?這不是緣是什么?”
“不是緣!彼抻癜櫭肌!澳壳拔疫不能肯定是什么。我的緣應在之浩身上!
“之浩是有緣無分。”
“仇戰也是。他比我小4歲,我介意年齡。”
“真是食古不化!笨梢藝@口氣!艾F代人誰還講年齡不年齡呢?只要合得來就行!
“不。我很古老;蛘呤鞘彻挪换N乙髳矍。”
“有嗎?你和仇戰?”
“沒有!彼抻裰v得十分肯定。
“目前或者沒有,遲些說不定有了呢?”
☆☆☆
“你想當然。”宿玉搖頭。“我信一見鐘情!
“不跟你說這些,我們放長雙眼來看!
“還沒說你為什么來找我!
“今天我搬家,住進那層新樓,”可宜笑得好滿足!跋胝埬銈內バ路孔訜狒[一下!
“我們?還有誰?”
“你。本來還想約天白、阿靈,可是現在兔了,我們約仇戰!
“別這么刻意好嗎?”宿玉不滿!拔仪樵讣s天白!
“是你自己說的,別后悔。
樓上電話鈴聲響起,宿玉接聽,立刻就變了臉色。
“今夜?不,不行,我沒有空,”她說:“可宜約了我!
不知是誰在電話里講了什么,宿玉的眉頭皺得更緊。
“真的不行,下次吧?”她說。
“誰?說什么?”可宜睜大了眼睛!俺饝?”
宿玉點點頭?梢瞬挥煞终f的就搶過電話。
“仇戰嗎?我是可宜,今晚請你來我們家晚餐,翡翠也去,當然。6點,你開車接她,OK?”可宜一連串的講,然后收線。
“你這是為什么?”宿玉問。
“人家約你,我們反正也要請他,一舉兩得!
“這樣好像刻意安排,不妥。”
“你敏感得要命,這算什么刻意呢?”可宜笑!笆撬约捍螂娫捵采蟻淼!
“我擔心他以為我們搞什么花樣!彼抻裾f。
“他巴不得如此!笨梢诵!霸鯓樱课覀儸F在還可不可以約天白和阿靈?”
“是你請客,你自己作主!
可宜考慮一秒鐘,拿起電話就打。
“天白?可宜。想請你和阿靈吃晚飯,在我的新家,6點,0K?你順便帶阿靈來!笨梢诵ΑR贿呌职训刂分v了一遍!罢垳蕰r!
放下電話,她拍拍手,說:
“一切辦妥。”
宿玉搖頭笑,一派事不關己的樣子。
“請了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看你怎么應付!彼f。
“我可是一片好心。讓天白見見仇戰,好讓他對你死了這條心!
“他現在也不再纏我!
“阿靈在纏他,”可宜笑了!拔铱吹贸鰜戆㈧`喜歡他,他暫時還沒領情而已。”
“你總多鬼心眼兒,怎么把人家阿靈又扯上呢?”
“別不信。今夜可看見,事實擺在眼前!笨梢艘桓毙赜谐芍駹。
“今夜的場面令我擔心!
“一切聽天由命,也沒什么好擔心的!笨梢苏f:“我先走,仇戰6點鐘來接你。”
“我可以現在跟你走。”
“說好了仇戰接你,不要讓人家撲個空。”可宜走了。
她是很爽快、很干凈利落的。
東摸西摸的5點半就到了。宿玉整理一下桌子,電話鈴又響起來。
“我是仇戰。我現在出門,15分鐘后請下樓,我們車上見!彼f。
“好!彼站。
到目前為止,每聽見他的聲言,每見到他的人,她還是下意識地緊張,完全控制不住。
一刻鐘,她落到樓下。大概等了一分鐘,仇戰已到。他為她打開車門,迎她上車。
“我還以為今夜見不到你,”仇戰說:“原來可宜請客也有我的份!
“我們也不必天天見面!彼f。
“話是這么說,但真是見不到你,我是會想念的,”他坦率熱情。“我只有你一個好朋友!
她有點感動,又下意識地不安,她知道自己矛盾得莫名其妙,可是又控制不住。
“會有很多人愿意做你的好朋友!彼f。
“怎么一樣呢?我一直覺得我們有緣分,第一次見面就有這種感覺。雖然那時你不說話!
“是錯覺吧!”她勉強笑。她并不喜歡聽他說緣分兩個字,她覺得刺耳。
“絕對不是!彼钦J真的!叭绻清e覺,我們怎么會又在教堂遇見?”
她不響。非常不愿意認同這件事。
沉默著直到可宜和哲人的家。按鈴,出來開門的是阿靈,他們居然先到了。
“翡翠,這——英之浩?”阿靈見到仇戰大吃一驚。
“不。他是仇戰,現在最紅的男歌星!笨梢藫屩鰜斫榻B。
坐在沙發上的天白站起來,呆呆地望著仇戰,連招呼都忘了打。
“太像之浩,是不是?”可宜強打哈哈,她感覺到宿玉已非常不自在!暗撬皇浅饝稹!
呆怔之后,天白終于伸出右手。
“韋天白。你好,仇戰!彼f。
仇戰跟他握手,然后退到一邊。
“他很面熟。呀,上次在酒廊見過他!彼吐曊f。
“都是老朋友,天白跟我是鄰居,阿靈跟我是同學!彼抻褚驳吐暬卮。
“那么只有我一個人是不速客!背饝鹫f。
“別把自己孤立,大家都是朋友!彼抻裾f。
阿靈慢慢走過來,坐在仇戰旁邊。
“剛才認錯了人,真抱歉!彼龓е芯康难酃。
“沒問題?梢撕驼苋水敵踝⒁馕,也因為我像英之浩。是真像得那么厲害?”仇戰不介意地說。
“猛一看簡直就是一個人,細看當然你們有不同,”阿靈搖搖頭“居然又會被翡翠碰到!
“是!我說是緣分!背饝饘χ抻裥。
宿玉的笑勉強,因為她看見遠遠的天白臉色不好。雖然這與她沒什么關系,但——總是她引起的。
“緣分實在太奇妙了,”阿靈爽直地說!拔冶砀缣彀卓嘧肤浯洳还,你們卻能碰到,真是太奇妙了!
“我們也只是朋友!彼抻窳⒖陶f。
“朋友的感情可分好多種,是不是?”阿靈笑。
大門在響,下了班的哲人回來,剛才尷尬的氣氛沖淡了不少。
“沒想到哲人會找到這么精致可愛的一層樓,”天白第一次開口!澳阏嬗修k法!
“為可宜,我當然要盡心盡力!闭苋藫硗梢。
“很令人感動的一對。”阿靈說:“排除萬難!
“這句話是真的。我太太很不開心,可宜的父母很不諒解?墒俏覀兿鄲,非這么做不可!闭苋颂孤实卣f。
“父母不諒解終有一天會改變,愛女情切嘛,”阿靈說:“可是你太太阿美——總要想辦法安置!
可宜低下頭,沉默了。
“那是我的事,我一定會弄妥,”哲人立刻大聲說:“我會給可宜一輩子的幸福。”
“男子漢大丈夫。”阿靈拍起手來。
“這是每個男人在我這種情況下該做的。” 哲人微笑!拔覜]什么好稱贊的。”
“還說沒可稱贊的,情圣。 卑㈧`又叫。
“情圣不是我,該是天白,”哲人把視線轉向他!爸桓冻龆焕硎斋@,誰及得上他?”
天白迅速看宿玉一眼,她立刻低頭避開。
“可惜他找錯了對象呢?”阿靈有點醋意,半開玩笑。
“這才叫偉大!笨梢诵Α!叭思也粏柦Y果如何,一味的付出,還不難得嗎?”
“這叫傻!卑㈧`極不以為然。
“難道你不傻?”可宜放柔了聲音!皭矍樵侵桓,只付出,不問收獲的!
阿靈變臉,卻強硬地支撐著。
“我才不那么傻,我要問收獲的!彼f。
“嘴硬!闭苋藫u頭,憐惜地說!捌鋵嵞悴耪嬲巧荡蠼,你的心比誰都好、都柔軟、都善良。”
阿靈呆怔一下,眼圈就紅起來,眼淚嘩啦嘩啦的流下來,把大家都嚇了一大跳。
“阿靈,靈之,你怎么了?”可宜意外地說。
“阿靈——”哲人也呆了。
發生了什么事呢?阿靈怎會如此?
“阿靈,”宿玉過去摟著她的肩,輕輕地拍著!皼]有什么可傷心的,你自己不傻,沒有人可以說你,你一向很自信的,是不是?”
“翡翠,你不明白。我——我——我——”阿靈哭得更厲害。
“你有委屈,是不是?”宿玉輕言細語!斑@世界上誰沒有委屈呢?別傷心。有的人一時不明白一些事,遲早他會明白的,你不必擔心,相信我!
“不——不,他不會明白,沒有人會明白——”
“至少我明白!彼抻褫p嘆一聲!拔視䦷湍悖阈诺眠^我,是不是?”
阿靈望著宿玉好半天,眼淚終于停止。
“抱歉。我失態了!彼亲!棒浯,無論如何——我非常感激你!
“這么多年同學說這種話?”宿玉拍拍她。
阿靈破涕為笑。大家都松一口氣。
“雨過天晴了!闭苋诵。
“今夜是快樂的日子,誰都不許郁郁寡歡,”可宜拍拍手。
“你,天白,你也要笑多些,講多些話!
☆☆☆
“OK!碧彀鬃哌^來,坐在阿靈身邊。“我今夜負責令阿靈開心!
“這就對了。”可宜眨眨眼!叭耸遣豢梢宰哌M牛角尖的,否則就是為難自己!
“有人走進過牛角尖嗎?”天白夸張地大聲問。
“有沒有大家心照。”哲人也眨眨眼。
第二天一早,天白到公司時,喜見臺上阿靈的辭職信,他知道這次她不是開玩笑、發脾氣,她堅決的語氣滿布在信箋的字里行間。
考慮半晌,他打電話給她。
“小姐到大嶼山去了,太太陪她一起去的,她們要往幾天才回來!惫と苏f。
“她有沒有留下什么話?”天白問。
“沒有。什么話都沒有!
放下電話,他沉思良久。也好,這也是解決的辦法之一,讓她此時傷心一下,總比一輩子傷心好。他沒有愛上她,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他叫另一個女職員暫代靈之的工作,因為是新手,什么事都不清楚,檔案文件放在哪兒也不知道。今天又忙得出奇,搞得天白一頭煙。
急起來的時候,幾次他都忍不住叫“阿靈”,看見應聲而入的是暫代的女職員,他才記起靈之已辭職。
中午吃飯的時候,公司里職員都走空了,他才感到孤寂。以前無論如何靈之會陪他、等他。
他搖搖頭,自己到去慣的那家飯店午膳。
一個人叫了三個菜一個湯,肚子覺得很餓卻沒有食欲,半碗飯都吃不下。
“林小姐沒采?”熟悉的部長搭訕。
“是。她離開公司了。”天白無精打采。
“她不是你表妹嗎?”
“人各有志!彼滩煌鶉@息。
部長也知趣地走開。
終于天白再也吞不下任何東西,看到差不多還滿的菜肴,他情緒低落地離開。
下午也是同樣的忙。那些客人仿佛知道阿靈不在,故意跟他過不去似的不約而同的來,他覺得自己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終于捱到5點半下班的時候?腿瞬辉儆窟M來,職員也次第離開。
想起阿靈,他忍不住又拔了靈之家的電話。
“小姐和太太都沒回來,要幾天之后。”工人說。
“姨丈下班了嗎?”
“還沒回來。你遲些再打來。”
天白只好收線。
坐在辦公室,孤零零的渾身不自在。靈之在的時候會時不時進來看看他,問他要不要茶、咖啡什么的,又會閑中開幾句玩笑,日子仿佛易過得多,忙碌也有人分擔。今天——什么都不對,像機器的齒輪突然脫落了一環,再也不能順利運行。
他覺得特別疲倦、特別累。
想想,總要找個人發泄一下,他選擇了可宜?梢耸亲钌平馊艘獾。
“可宜?我是天白,有空嗎?”
“吹了什么風?你會打電話給我。”可宜笑。
“東南西北亂風,吹得我昏頭轉向!彼R煌!!鞍㈧`正式辭職了!
可宜先是一呆,立刻冷靜地整理思緒。
“也——怪不得她,”她說:“阿靈根本不需要工作父母也能供養她,她這么幫你,你該知道為什么?”
“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彼嘈Α
“是。我們大家都明白這道理,可是感情很難控制,相信你也用白!笨梢死碇堑卣f。“昨夜你們離開之后我想過阿靈的事,換成我我也辭職!
“為什么?”
“明知不可能,何必再苦巴巴的死守?”她笑!白蛞顾寻凳镜煤妹靼琢,你還是沒什么表示,她要面子!
“我能有什么表示呢?”
“我明白你的處境,可是這件事誰也幫不了你,必須你自己解決。解鈴還須系鈴人!
“你教我該怎么做?”
“我不知道,你自己考慮!
“在工作上我極需要她的幫忙,你知道嗎?今天把我忙得一頭煙,處處不妥。”
“感情上呢?你肯定不接受她?”
“這——我勉強不來。”他說。
“那么,為免后患,為免歷史重演,你就任她離開好了。這樣對你、對她都好、都公平!
“但是——”
“沒有但是,如果不能兩全,你只能放棄。”
他沒出聲,好半天才說:
“我煩得很,可宜!
“那么出來,我和哲人陪你喝酒。”可宜大方地說。
“有時間嗎?”
“當然有。我們并不賣身給電視臺!彼。
“那么——老地方。”他猶豫一下。“我現在就去!
“半個鐘頭之后我們來!彼站。
天白勉強振作一點,收拾一下桌子,就去他們一伙人包括宿玉常去的酒廊。
酒廊里已有不少人,多半是下班后來此地輕松一下、喝杯酒才回家的職員。
天白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杯白蘭地。
這是他們以前常來的地方,他、宿玉、可宜、哲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他們三個聚會就開始漏掉他,不知道是否宿玉的意思。今夜坐在這兒,竟覺感慨良多。
聽可宜說,仇戰也是在這兒認識的。這個世界的事真是太微妙了,又會突然從地底冒出個仇戰來!
想到仇戰,他居然就出現了?匆娞彀,他仿佛很高興,匆匆地走過來。
“天白?約了朋友?”仇戰坐下。
“可宜和哲人。你呢?約了翡翠?”
“不。我自己來坐坐!背饝鹫f:“在這兒認識可宜他們,令我有今天,我對這個地方有感情!
“感情?”天白問。
“有空的時候,我來唱幾首歌!背饝鹫f。
“你現在這么紅,他們一定極表歡迎!
“也許吧!我沒有問過。不過這酒廊的人很大方,以前我沒名氣時也肯讓我上去唱,現在也沒有對我特別好。”
“現在就唱?”
“等一會兒,等第一批客人走了之后,現在他們不是來聽歌的。”仇戰四下張望一下。
“怎么沒約翡翠?”
“今夜她不想出來,我不想勉強她!
“你們——感情很好?”天白問。
“很談得來的朋友。我承認很喜歡她,但她從無表示,很淡。”仇戰皺起眉頭。
“你當然知道英之浩?”天白望著他。
“是。我知道,宿玉對他不能釋懷!
“也未必。我愈來愈懷疑翡翠是否真的那么愛之浩,她只是對他的死不能釋懷,因為——她脫不了關系!
“她有關?”仇戰意外。
“英之浩在美國被槍殺,你知道嗎?”天白平靜地解釋。“他死前一小的,翡翠剛宣布跟他分手。”
“啊——”仇戰張大了嘴!耙驗樗抻竦氖麓碳ち擞⒅?他情緒不平衡而出事?”
“不能確定!碧彀缀舫鲆豢跉狻!坝⒅剖怯绣X少爺脾氣極大,得罪了不少人!
“是他的仇家殺他?”
“不是。是他的朋友!
”什么?”仇戰不能置信。
“原因很復雜,我也不全清楚其中曲折,”天白說。一眼望到可宜、哲人相繼進來,他立刻住口不說!八麄儊砹恕!
“仇戰?!”可宜叫!疤彀准s你?”
“不,我們偶然碰到。仇戰來唱歌的。”天白解釋。
“這兒唱歌是沒錢收的!笨梢诵。
“這兒可以說是我的發源地,我很感激。”仇戰說。
“感情豐富之人!闭苋俗隆
“等會兒唱完我們一起去吃晚飯!笨梢送饝。
“不。我還要趕夜總會,今夜要趕兩場!
“賺這么多錢做什么?身體要緊。”可宜說。
“我只給自己兩年時間,時間一到我即退出,所以我爭取每一分鐘賺錢機會。”
“兩年以后改行?”哲人問。
“我想搞電腦公司!彼浅L拱!斑@是新興行業,全世界都需要。有了本錢我就做!
“很有頭腦,很冷靜!闭苋它c頭。
“人家是英雄、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笨梢诵Α
“是他有氣質、有風格、與眾不同!碧彀滓舱f。
“別贊我,我只想下半輩子生活得好些。而靠唱歌是不穩的,一朝走下坡就一滑到底,我不能忍受這刺激!
“對的。娛樂圈沒有永恒!闭苋苏f:“連我們行政人員也并不太穩定,要受時代的淘汰!
“別說這些。我們是來陪天白的!笨梢苏f。
“啊——是。找到阿靈了嗎?”哲人問。
“她去了大嶼山,幾天之后才回來!碧彀椎哪槼料聛怼!拔蚁搿@次下了決心!
“你這人自私,只想她在工作上幫你,不肯顧人家的感情!笨梢藫u頭。
天白無言以對。
“我看你放了阿靈吧!”哲人也說:“她整天跟在你旁邊,卻又可望不可即,她不痛苦嗎?”
“我明白。可是——讓她就這么離開,她還是我表妹,在姨丈和阿姨面前我怎么交代?”天白苦惱。
“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只能犧牲一個!笨梢苏f。
“翡翠——”天白看仇戰一眼,沒再說下去。
“你別扯太多,翡翠的心意我很清楚,”可宜正色說:“她是極堅定的。”
“我知道!碧彀状瓜骂^。
仇戰眉心微蹙,終于忍不住站起來。
“我去唱歌,你們繼續談!彼茏R趣。
天白望著仇戰魁梧強壯的背影,發著呆。
“不一定是仇戰,”可宜了解地說:“翡翠很介意年齡,仇戰比她小4歲。而且她要愛情!
“他們之間還沒有愛情?”天白不能置信。
“我不知道。翡翠說沒有!笨梢藫u搖頭,看臺上的仇戰。
天白的眼中有一種似真似幻的憧憬的光芒,是不是他還有一點希望?然后他整個人振作起來。
“怎么?心情突然好起來?”哲人打趣。
“希望仍然在人間,是不是?”他笑。
“你決定放過阿靈?”可宜問。
“不是我放過她,沒有這么嚴重吧?我從來沒想過要抓住她!碧彀渍J真地說。
“可是她從小就想抓往你,是不是?”哲人反問。
“你們說我傷了她?”天白又不安了。感情豐富的人都比較善良。
“大概是。她昨夜不是哭了?”可宜說。
“我嚇了一大跳。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天白說。
“平日你一點也沒發覺她愛你?”哲人問。
“總是——知道一點,”天白臉紅!斑@種事——還是假裝不知道好些!
“豈不是害人?”可宜不以為然。
“也許我自私,我不想惹麻煩上身。”天白坦然。
“我不想理你們的事,真復雜,”可宜嘆一口氣!拔易钆聫碗s。”
天白無言,連喝幾口酒。
臺上的仇戰開始唱歌,又唱那首怪怪的歌,就是遇見可宜、宿玉他們那次唱的。
“他在其他地方從不唱這首沒什么商業味道的歌,在這方面他比較執著,堅持商業、藝術分開!
“很難得,是不是?”天白有點酸溜溜。
“是!闭苋酥闭J不諱!八茈y得,尤其是他還這么年輕,他很難得!
天白臉色不怎么好,他已認定仇戰是情敵。
仇戰連續唱了三首歌才從臺上下來。唱歌使他眼睛放光、神采動人。他回到座位上,對可宜他們舉一舉杯,然后轉身離開。他甚至沒留下一句話。
“他很怪,是不是?”天白說。
沒有人回答他。
宿玉在等仇戰開車來接她,突然看見靈之匆匆而來。
“你回來了?”宿玉有點意外。
“有空嗎?能否陪我聊聊?”靈之說。
“當然,”宿玉沒有考慮。“等仇戰來了之后我們就走!
“你約好仇戰?”
“沒問題,我讓他遲兩小時再來。”宿玉笑得真誠。
說到就到,仇戰的車已停在面前。宿玉趨前跟他講幾句話,他點點頭、揮揮手,汽車揚長而去。
“不好意思,耽誤你們的約會!膘`之說。
“我們只是吃晚飯,根本無所謂。”宿玉搖頭!7點半他會到酒廊接我!
“可以不到酒廊嗎?”靈之問。
“行,在酒廊旁邊的咖啡室,好嗎?”宿玉領先往前走!澳愀溉チ舜髱Z山?”
“沒有。哪兒也沒去,在家里悶了3天,”靈之苦笑!澳闶俏页鰜硪姷牡谝粋朋友。”
“我能幫你什么嗎?”宿玉問。
“恐怕很難,”靈之搖頭。“所有的事我都清楚明白!
“來,我們坐著慢慢談。”宿玉挽著她直走向咖啡室。
各自叫了飲品,靈之幾次欲言又止。
“決定不再回天白公司了?”宿玉問。
“回去有什么意思呢?”靈之臉色暗下來。“再做下去連自尊心也沒有了!
“真是這么糟?”宿玉關心地問。
“最難忍受他若無其事的樣子,”靈之開始有點悲哀!拔也幌嘈胚@么多年他什么也不知道!
“或者他真不知道呢?你們原是表兄妹。”
“我感覺得出他是故意的,”靈之肯定地說!八痉穸宋业母星。”
“天白不是這樣的人!
“他在你面前是一個人,在我面前是另一個,”靈之冷哼一聲。“對我總是嬉皮笑臉,當我是小孩子,其實他明知我跟你是同班同學!
“你跟他太熟了,所以才會有那種態度。而我只不過是陌生人,所以特別客氣!
“你跟他是陌生人?”靈之大驚小怪。
“至少我是這么想。我不熟悉他,不知他的習慣,不知他的愛好,更不懂他的思想,而且——也不想去懂!
靈之怔怔地望著宿玉。她知道宿玉在表態,也知道宿玉講的全是真話,可是——有用嗎?天白不會因宿玉的表態而轉移感情。
“很感謝你這么告訴我,可是——天白像塊頑石,我對他已死心!
“不要這么快就死心,”宿玉笑了!坝械哪腥碎_竅比較遲,他并不清楚明白自己的感情,天白就是這種人!
“他不是。他只是喜歡你!
“錯了。他對我有兄妹情,因為他看著我長大,又看著我和之浩戀愛,看著之浩死,他非常同情我,把我當成弱者。其實他并不真愛我,真的。”
靈之從來沒想過天白對宿玉竟然會是這種感情,她似信非信,想深一層,又好像很有道理。
“但是我覺得他只是在工作上利用我!膘`之說。
“天白是這種人嗎?你比我更清楚他的為人,”宿玉很小心地說!八麑δ闶且蕾、是信任。”
靈之的決心開始有點動搖。
“我決不回他公司!
“我贊成。讓他嘗嘗你不在他身邊的苦況,他一定會轉回頭來找你!彼抻裾f。
靈之思索一陣,臉色漸漸好轉。
“我完全沒有信心!彼樕⒓t。
“相信我的話,我是旁觀者清!彼抻衽呐乃!澳忝刻煸谒磉吽蚜晳T,他不能沒有你!
“只是在工作上!膘`之搖頭。
“漸漸你會看到,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樣,”宿玉鼓勵她!澳愠撩云渲,看不見窗外天色,你悲觀。”
“窗外天色是什么?”
“一片艷陽!彼抻裥Φ檬譁嘏。
靈之又想了一陣,己恢復笑容。
“你很會鼓勵人,真的!彼f。
“我說真話,講道理,自然有鼓勵人的力量!
“你愈來愈會說話!膘`之搖頭!八源蠹叶枷矚g你,而我,直腸直肚,天白常說我長不大,又沒有女人味!
☆☆☆
“別聽他的,他沒有品位!
“沒有品位又怎能喜歡你?”靈之不以為然。
“我——經過波浪,經過挫折,經過打擊,我看自己是歷盡腦桑一婦人。”
“婦人?你充滿了青春活力,尤其是最近,多了個仇戰在你身邊后!
“仇戰永遠是朋友,這關系改變不了!
“你看不出他已愛上你嗎?”
“開玩笑。我曾經滄海,而目比他大4歲!
“現代人不講究年齡,愛就是愛,沒有任何規范教條,想做就去做!膘`之說。
“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了?”宿玉笑。
“我們是平凡人,只管自己的感情,天下大亂關我們什么事呢?”
“相信我。我只當仇戰是好朋友!
“只怕會傷了他的心。”
“我想他的心并不容易傷,戰亂已使他變成鐵石心腸,再大的打擊他也受得了。”
“希望你沒有看錯。”靈之說。
“我已經開始漸漸跟他疏遠,他約三次我應一次,他會明白我心意的!
“愛就愛了,明白你心意又有什么用?他的感情難道能收放自如?”
“我不知道,或者可以!
“小姐,不要忘了我們是人,不是動物!膘`之搖頭。
“就因為我們是人,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才能分得很清楚。”
“那么我問你,”靈之猶豫一下。“當年對英之浩的感情你分得清楚?你收放自如?”
宿玉的臉立刻變了。
之浩是她心中的死結,是她的致命傷,甚至受不了手指輕輕的一點。
她沉默,死寂的沉默。
“對不起,翡翠,是我講錯了,我惹你傷心!膘`之慌亂不安地說。
宿玉臉色一片青白,明顯地寫著“痛苦”兩個字。
“不是傷心,而是整個心都失去了!彼救徽f。
“翡翠……”靈之的眼睛紅了。
她是個十分感情用事又心軟的女孩。
“事實如此,我不怕任何人提,”宿玉輕嘆!爸皇恰慨斎颂崞鹚,我就好像受了當頭一棒,連神智都不清了。所以——你原諒我!
“你——仍愛他!
“他對我來說,是生生世世!
“那么仇戰——”
“我說過,他是我的好朋友,永遠都是。”提起仇戰,宿玉立刻振作起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去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