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項紀雍正埋首於公事之中,一通電話在這時響起。
他接起來後不久,臉上的表情起了變化。
掛上電話後他先是沉思了幾秒,眼神若有所思的望向休息室那頭,并且站起身來。
休息室里,顏家樂正無聊地翻著雜志,每天一來到這兒總有些新的雜志被擱在休息室的桌上。
她心里雖然也猜到何故,但是他不提,她也不想去追問。
只不過她沒有料到,此時理該在外頭辦公的他會突然推開門進來,一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只能呆愣地看著他。
項紀雍開口說道:「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聽到這話的她直覺就要站起身。
雖然每回載她到醫(yī)院,他總是留在車上讓她一個人進去,但是其他時候他依然不愿意讓她離開他的視線。
可他這會兒卻說:「你留在這里,有什么需要就跟外頭的秘書說一聲!
她不禁脫口問道:「是有什么事嗎?」他的反應異於平常,讓她忍不住出口關心。
換做平常他或許會為她的主動關心感到高興,但是現(xiàn)在他卻不愿多談,因為不想看到她在得知溫紅湘流產後的失望反應,那只會讓他感到氣惱。
畢竟對她來說,唯一能夠離開的希望就是他對溫紅湘肚子里的孩子負起責任。
得不到他的回應,她也意識到自己的嘴快,「我是說……你的表情看來不大對勁!
「沒什么,我馬上就會回來!
看到他轉身離開,顏家樂心中的疑惑更甚,并讓她忍不住要想,難道是為了溫紅湘嗎?
只是一個人被留在休息室里,卻沒有人能為她解開心中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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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項紀雍趕到醫(yī)院時,發(fā)現(xiàn)父親跟姊姊也已經在病房里。
原來,溫紅湘經過急救在病床上醒來後,得知肚子里的孩子流掉而難以接受,但冷靜下來後卻在第一時間聯(lián)絡了項郁玟。
她心里清楚,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目前她只能寄望項家父女為她主持公道了。
所以在通知項紀雍之前,她先聯(lián)絡了項郁玟,沒多久他們父女倆便趕在項紀雍之前抵達醫(yī)院。
見到病床上的溫紅湘,項紀雍瞼上沒有什么明顯的情緒,之所會以走這一遭不過是要將事情做個了斷。
反而是溫紅湘見到項紀雍出現(xiàn),忍不住紅了眼眶,「孩子已經沒有了……」讓人無從分辨她是否真是為了流掉孩子而感到傷心。
沒有多余的安慰,項紀雍開門見山的表示,「這段期間你就專心靜養(yǎng),後續(xù)的補償事宜我會交代秘書處理!
本意是要博取他同情的溫紅湘見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心下一急,「我不要補償!我要的不是你的補償!
他當然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你要什么不是我補償的重點,我只是負起該負的責任!
聽在她耳里再也按捺不住情緒地情急脫口,「那就娶我,娶我負起你該負的責任!
得寸進尺的要求讓他終於冷下臉來,「如果不是基於道義,在這件事情上我根本沒有任何責任。」
她頓時語塞,因為他說的是實情。
看在一旁的項家父女眼中多少也覺得不忍心,
剛才在來的路上,溫紅湘意外流產的消息雖然令他們感到難過跟遺憾,卻也只能說服自己往好的方面想,連日來困擾他們的難題等於是迎刃而解,否則真要拿掉孩子他們也於心不忍。
直至來到醫(yī)院,聽到溫紅湘對他們提出希望項紀雍能夠娶她的要求,才讓他們又開始為難起來。
對於她的要求他們父女倆雖然無能為力,但是見她情緒如此激動也不得不出面。
「紀雍,你就別再說了!鬼椨翮涑雎曋浦沟艿,「溫小姐剛流掉孩子,情緒難免會有些激動。」
聽在溫紅湘耳里卻誤解了項郁玟的聲援,當項郁玟是支持她的,因而冷靜下來。
既然項紀雍肯走這一趟,就表示他對流掉的孩子不全然沒有感情,溫紅湘於是轉換語氣道:「我知道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但是不管怎么說他身上畢竟都流著你的血,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試圖用溫情攻勢來軟化他。
清楚她目的的項紀雍并未被打動,倒是一旁的項家父女聽在耳里多少難掩歉疚。
「孩子還沒能來得及看到這個世界就夭折了,你難道沒有什么話可說?」
無意再待在這里看她作戲,項紀雍於是表示,「你休息吧!我去醫(yī)生那里了解情況!
之所以這么說不過是基於謹慎的個性,確保事情不會再出現(xiàn)其他問題,但聽在溫紅湘耳里卻以為他并不是全然無動於衷而暗自欣喜。
見兒子要離開,留在病房里的項家父女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工於心計的溫紅湘,所以也表示要一塊過去了解。
從醫(yī)生口中他們得知了詳細的情形,明白溫紅湘的流產是因為跟一名病童發(fā)生碰撞所導致。
雖然孩子已經流掉,但是不管怎么說終歸是項家的骨肉,項家父女決定定一趟病房,向病童的家長要求一個交代。
當他走進病房時,卻只見到一個小男孩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略顯驚恐的神情像是未從稍早的沖擊中回復過來。
與其他家屬隨侍在側的病床相比,獨自一人待在病床上的小男孩顯得格外令人心疼,看在項日升眼里又怎么忍心再去苛責。
倒是項郁玟在看清楚小男孩的長相後,心頭不覺一驚,沒想到撞到溫紅湘的小男子居然會是顏家樂的兒子。
病床上的顏祈康望著眼前的來人,對他們的目的感到不解,尤其對項郁玟仍殘存著之前的印象。
項日升走到病床前,以略顯蒼老的聲音問,「小朋友,怎么沒看到你的爸爸媽媽?」
顏祈康驚恐的臉龐上升起一抹防備,讓項日升看了更不忍心。
正感不安之際,他的視線不經意瞥見隨後進門的項紀雍,幼稚園那回的絕佳印象讓心慌的他沖口喊出,「叔叔!」
因為向醫(yī)生了解溫紅湘的情況而晚來的項紀雍,一進門就聽到有個稚嫩的聲音喊他,認出是那回在幼稚園見過的小男孩,再見到父親跟姊姊出現(xiàn)在他的病床邊,心里不禁詫異撞到溫紅湘的居然是眼前的小男孩?
見他眉宇間不復那回的倔強,驚恐的神情看來是受到不小的驚嚇,項紀雍本能的就想安撫他,「沒事,別擔心。」
小男孩的稱呼跟弟弟的反應看在項郁玟眼里,無疑是證實了顏家樂說過的話,弟弟對孩于的存在確實知情。
項郁玟不禁憂心地望向父親,項日升則是詢問兒子,「怎么你認得這個孩子?」
他隨口解釋,「之前碰巧見過。」跟著進一步對父親表示,「事情既然已經發(fā)生,再去追究也沒有意義!
聽在項日升耳里也明白兒子說的是事實,只能無奈道:「或許這一切都是命吧!」冥冥中老天爺自有安排。
一家人在項日升的帶頭下離開了病房。
交代完要兒子妥善處理溫紅湘的事情後,項日升便離開了醫(yī)院,但項郁玟并沒有跟著父親一起離開,反而找了個理由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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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旁的地方,項紀雍正要拉開車門,原本說要搭便車的項郁玟突然喊住他。
「等等紀雍,有件事我們必須談談。」
項紀雍先是疑惑的回頭看了姊姊一眼,於是重新帶上車門,「什么事?」
項郁玟開口追問:「關於顏小姐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他覺得應該已經向父親表態(tài)清楚,不明白姊姊怎么會又突然問起。
許是不放心而要親自確認吧?他便直言道:「我會娶她!
聽到這話的項郁玟,「那爸……」為父親在得知真相後的反應感到憂心。
「我已經跟他提過了!
「那是之前,何況當時爸并——」
突然收住的話尾引來了項紀雍的一眼。
「我是說現(xiàn)在孩子流掉了!瓜嘈诺艿軕撉宄闆r的轉變。
畢竟,要父親接受一個離過婚的媳婦已經很不容易,更別提她的兒子現(xiàn)在又害死了自己的孫子。
「問題自然也不存在!
意外弟弟會將事情想得如此簡單,項郁玟提醒道:「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爸的感受你也不能不顧。」
他不禁挑眉,覺得姊姊將事情看得太嚴重了。
不過既然她有所顧慮,他也耐著性子來解釋,「所以我才會帶她回去見爸!
「卻沒有把事情交代清楚!
項紀雍閃過一抹不解的眼神,回想當晚自己雖然沒有把話講明,但是所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應該已經足以讓父親明白。
「要是爸知道孩子流掉是因為……」她忍不住嘆了口氣,「雖然說是意外,免不了還是會有些無法接受。」
項紀雍還是聽不明白,姊姊為何一直要將顏家樂的事情跟流掉的孩子扯在一塊。
「姊是在懷疑什么?」
「不是懷疑,只不過……」
即使他一開始并未留心,但這會兒將姊姊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也隱約察覺到事有蹊蹺。
「姊到底想說什么?」
雖然答應過顏家樂不主動對弟弟提起她的事情,如今溫紅湘意外流掉孩子讓情況變得有些棘手,由不得她再繼續(xù)裝聾作啞。
「雖然爸說過這一切都是命,但是不管怎么說,要是他知道剛才那孩子的身分,多少還是會難以接受。」
身分?
他原本以為剛才的小男孩不過是碰巧有過一面之緣,壓根沒想過他會有什么特殊的身分。
「姊究竟知道了什么?」
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她也沒什么好再顧慮了,「那孩子,是顏小姐的兒子吧!」
「什么?!」
當他是對她居然知情而感到意外,她逕自接著道:「姊雖然可以諒解,但是爸那里……」她實在沒有把握。
項紀雍雖然震驚,卻未忽視姊姊臉上嚴肅的神情。
當下,沒有多余的心思再繼續(xù)討論下去,他隨口找了個理由要她先行離開。
項郁玟心里明白他需要時間好好的想清楚關於接下來所要面對的問題,所以雖然替弟弟感到憂心,她還是攔了輛計程車先行離去。
送走她之後,他原想立刻趕回事務所向顏家樂問個明白,才拉開車門卻又想起她既然有意隱瞞,又怎么可能輕易對他吐實。
念頭一轉,他決定折回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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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接到醫(yī)院方面的聯(lián)絡匆匆趕來的顏家樂,一見到兒子立刻一把將他抱住,安撫他受驚的情緒。
「沒事了,媽咪來了,都沒事了!
直到被母親抱進懷里,顏祈康才終於安下心來怯聲說道:「可是那個阿姨流了好多血!
通常這種時候兒子總會羞赧的推拒,現(xiàn)在卻只是由著她抱在懷里,她知道兒子是真的嚇壞了:心疼不舍之余也懊惱自己沒能早點趕來。
「沒事的,護士阿姨告訴媽咪那個阿姨現(xiàn)在已經沒事了!怪徊贿^想到對方為此流掉孩子她仍感到十分抱歉。
「真的嗎?」他從母親懷里抬起頭來。
「當然是真的,媽咪什么時候騙過你?」
「那媽咪還說過等祈康身體好了,就可以不用再住在醫(yī)院里也是真的嗎?」希望向母親尋求證實。
「當然啦,祈康以後會健健康康的再也不需要住院。」想到這里她便覺得欣喜。
「那是不是就可以回家跟媽咪一起住了?」他滿心期待,不想再一個人待在陌生的醫(yī)院里。
聽到這話的顏家樂頓時一怔。
這些日子來她一方面要掛心兒子,另一方面又要應付項紀雍,壓根就沒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這個問題。
對上兒子一臉期待的神情,她實在不忍心叫他失望,只能不甚自在地扯動嘴角承諾道:「等醫(yī)生叔叔說祈康可以回家了,媽咪就接你回去。」心中卻不禁為此暗自憂心起來。
就在她暗自憂心的同時,病房外頭的走廊上項紀雍正大步走來,為的是要向小男孩求證他的身分。
不料,就在他走近時,竟聽到顏家樂的聲音從病房里頭傳出來。
項紀雍直覺一陣詫異,因為她人應該是要待在事務所而不是出現(xiàn)在這里。
他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靜靜地站在病房外頭聆聽他們母子的對話,臉上的神情越來越鐵青。
他作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又一次的被她欺騙。
什么心臟病童?!根本就是她的兒子!
想到自己居然會愚蠢的相信她,一股熊熊的怒火便延燒上他的心頭。
只下過憤怒的情緒并末讓他失去理智忘記此刻所在的地點,而是如同來時一般大步的離開。
還沒走遠,他腳下的步伐突然頓住。
如果說他跟外甥女一樣都是幼稚園大班,那么這會兒也該是六歲的年紀。
這么一推敲,他頓時為之一驚。
難道?!
沒有片刻遲疑,他隨即轉往護理站詢問負責顏祈康的主治醫(yī)生。
從醫(yī)生口中得知顏祈康的出生日期後,他整個人當場僵住,因為怎么也沒有料到自己的推測竟會是真的。
一個兒子,他居然有個兒子!
除了要求醫(yī)生私下為他跟兒子進行DNA的比對外,他也從醫(yī)生那里了解了兒子的詳細病況,以及他在日前才剛完成心臟的移植手術,費用正好是一百萬元。
當下,他終於明白她偷那筆錢的原因,居然是為了幫兒子治病。
在顏家樂離開後不久,項紀雍又折回病房,利用顏祈康對他的沒有戒心,從他口中概略得知他們這些年來生活的點滴。
尤其是兒子的病情讓他在心疼之余,對顏家樂更是滿心的不舍,也才終於理解她為何需要那么辛苦的工作。
只不過這也讓他對她升起一股怨懟,為她寧可過得這么辛苦也不愿意回頭找他。
出了醫(yī)院後,他并沒有直接回去事務所,而是一直待在車上。
他需要時問仔細想清楚所有的事,否則貿然回去面對她,也許又會因為一時的沖動而傷害了她。
直到下班時間,他才回到事務所。
顏家樂對他不見蹤影了一整天并沒有只字片語的詢問,清楚其中緣由的他也沒有多談,兩人就這么一路無語地離開了事務所。